為了讓茫茫戈壁變成萬畝良田——記國家星火科技先進工作者高東翔

■文│本刊記者 張文娟 通訊員 王輝

▲2010年，高東翔作為受邀的十名企業家代表之一參加“全國科教援疆工作會議”，向與會代表介紹戈壁產業。

我們來自帕米爾高原，

我們位于祖國的最西部。

那里有荒無人跡的戈壁灘，

驕陽如火、藍天、白云。

我們用冰山融水和現代科技，

在這片處女地上開辟了人造綠洲。

我們的事業列入了國家重大農業科技成果，

我們的成績獲得了中國農業科技創新大賽特別獎。

天山南脈、昆侖山北麓，塔里木盆地西端，有一個神奇而美麗的地方，叫做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簡稱克州），這里位于祖國最西部邊陲，是送走神州最晚一縷陽光的地方。

克州素有“萬山之州”之稱，這里原本是一片沉寂千年的苦寒之地，這里曾經擁有的絕大部分是戈壁荒灘。

如今，這片沉睡千年的亙古荒原正在覺醒。

入秋的帕米爾高原上涼風習習，但是陽光依然明媚，藍天白云下，一排排整齊劃一的溫室大棚拔地而起，一排排帶有柯爾克孜族風格的定居興牧房在藍天白云的襯托下格外顯眼。

曾經的戈壁荒灘如何變成了良田？移居在此的老百姓如何能過上富裕安康的生活？

這樣的改變，和一位來自遼寧的農業科技專家有關，他的名字叫做高東翔。2009年下半年，他應邀來到克州阿克陶縣，運用現代農業科技，在殘酷的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讓世世代代人“開墾戈壁灘，荒漠變良田”的夢想變成了現實。

克州——祖國反恐的最前沿

新疆克州位于祖國的最西部，塔克拉瑪干沙漠的西緣，帕米爾高原腳下，全州平均海拔3100米。這里是祖國重要的邊防大州，戰略重州，其北部和西部分別與吉爾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接壤，有長達1170公里的邊境線和254個通外山口；這里也是古絲綢之路重鎮，是中國伊斯蘭教和維吾爾現代教育最早傳入的地方，文化和歷史背景復雜。復雜的周邊環境和漫長的邊境線、眾多的通外山口，使克州成為國內外敵對勢力和“三股勢力”滲透的重點區域，克州漫長的邊境線由邊防官兵和當地牧民共同守衛，每一座氈房都是一個流動的哨所，每一個牧民都是一個活著的界碑，克州人民肩負著艱巨的反恐、維穩、戍邊任務，處在反分裂、反恐怖、反滲透的最前沿。

但是，克州卻是一個經濟窮州，生存環境惡劣、邊民生活貧困至極。克州所轄的一市三縣均屬國家重點扶持的貧困縣市，是一個典型的“少、邊、窮”地區，千里戈壁，沙塵肆虐，降水稀少；“種地沒有土、養畜沒有草”是這里的真實寫照，2008年農牧民的人均純收入僅1800元。“邊民穩則國家穩，邊民富則國家強”，為走出“一方水土養活不了一方人的困境”，克州黨委、政府決定大力發展戈壁設施農業，人造綠洲，移民戈壁。

2009年的春天，沉寂的戈壁灘被開拓者們喚醒了，出現了一幅幅激動人心的畫面，克州人吹響了向戈壁進軍的號角，雪山腳下、戈壁灘上，一排排大棚、一棟棟移民安置房拔地而起，展示著克州人變戈壁為綠洲，向戈壁要效益、要生存空間的決心。

要在戈壁灘上種出綠色

但是，戈壁灘上種出綠色不是說“種”就能“種”出來的。戈壁灘上土壤貧瘠、堿性大、水源珍貴，不適合植物生長，采用常規的換土、大水壓堿等方式不但成本高、操作難度大，還會破壞生態環境，而且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特別是設施農業栽培周期長，澆水、施肥頻繁，一段時間后仍會出現反堿、鹽漬化等現象，戈壁設施農業無法實現可持續發展。

為了解決這一技術難題，找到有力的技術支撐，克州阿克陶縣縣委書記金平鈺將目光投向了設施農業發達的內地，希望從中找到答案。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打聽到中國蔬菜之鄉壽光北部的鹽堿地上人們就用沙子種菜，種出的蔬菜不但產量高，品質還好，當地農民稱這種“靜止法無土栽培技術”是沈陽老高親手傳授給他們的。

“如果鹽堿地能種，那戈壁灘是不是也能種呢？”帶著這些疑問金書記找到了壽光農民口中的老高，并邀請他前來阿克陶。

農民口中的老高名叫高東翔，1984年畢業于北京林業大學，是國家星火科技先進工作者，沈陽市百佳科技創新能手，擁有七項國家專利，其中發明專利三項。其推出的“靜止法無土栽培技術”、“節水無公害蔬菜栽培技術”分別通過了國家科技部和沈陽市科技局組織的專家鑒定，達到國際先進和國內領先水平，已在遼寧、山東、河北、內蒙古、黑龍江等多個地方應用多年；其在沈陽康平形成的東北最大的鹽堿地無公害蔬菜基地，生產的櫻桃番茄以口感佳聞名遠近，成為各有關部門選購的禮品之一；在山東壽光北部的鹽堿地上形成了萬畝無公害蔬菜基地，被譽為“鹽堿地上的奇跡”。這些技術的推廣，既可以利用戈壁灘、鹽堿地等不可耕地生產優質蔬菜，又可以改造病蟲害嚴重、土壤鹽漬化的老蔬菜大棚。

當高東翔接到金書記的邀請時多少有些意外，因為阿克陶縣對于絕大多數人都是陌生的。而且當時新疆剛剛發生了“7·5事件”，正處在一個特殊的時期，互聯網封閉，信息不通，人們談疆色變，很多在新疆的內地人紛紛撤離，更何況阿克陶縣還是共和國反恐怖、反分裂的最前沿，漢族人只占當地人口的5%，語言不通，文化迥異，又地處偏遠，很多人都勸他沒有必要去新疆冒險。但高東翔想到的是“多難興邦”，有些事情總要有人去做，在這個時期去新疆特別是南疆，就是對國家的支持。最終他說服了大家，獨自一人登上了飛往新疆的航班。

作為“7·5事件”后首批從內地來南疆的客人，高東翔得到了當地各族人民的熱情接待。縣委書記金平鈺親自陪同他考察了戈壁設施農業，在考察的過程中他發現：克州生存環境惡劣，大部分是戈壁、荒灘；人民生活貧困，大部分還住在土做的房子里；牧民生活艱辛，很多人住在海拔3000米的山上，還擔負著巡邊任務……高東翔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震撼著，被克州人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感動著，他暗暗下定決心要為克州人民解決在戈壁設施農業發展中遇到的難題。在隨后不到一年的時間里，他往返南疆二十余次，奔波于北京、沈陽、上海、烏魯木齊之間，把從戈壁灘上采集來的土壤、沙子、石礫等樣本送去化驗、實驗。他累計從戈壁灘上背出各種材料300多公斤，最終制定了適合戈壁灘的基質配方和專用肥料配方。

當地人聽說用戈壁灘上的砂石，只澆專用肥料配制的營養液就能種出菜來，大伙兒說啥也不相信，在給試驗棚配制基質的那一天，很多人聚集在離阿克陶縣城7公里遠的戈壁上，親眼看見高東翔用戈壁灘挖出的石礫、沙子、土壤按一定比例混合后配成了栽培基質，還看見了專門從沈陽運來的立體栽培盆，一個個碼在一起種上了油菜、芹菜、生菜、草莓，還種上了他們從沒有聽說過的京水菜、烏塌菜、菊花菜、盆栽櫻桃番茄。

隨著時間的推移，實驗棚里的平面栽培和立體栽培不斷地給當地人帶來驚喜。試驗結果表明戈壁無公害蔬菜栽培技術使用就地取材的砂子、土壤做基質，施用營養液的成本每畝每年不足2000元，耗水量不到常規滴灌模式的1/6，畝產卻能達到番茄1.2915萬公斤、茄子1.4112萬公斤、辣椒4249公斤，較其它技術產量平均提高27%，立體栽培的產量是平面栽培的3倍，且蔬菜產品符合國家食品安全衛生標準。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書記張春賢（右）在阿克陶縣委書記金平鈺（左）的陪同下考察久恒大農戈壁灘的基地。

試驗取得成功后，當地政府也看到了阿克陶縣發展戈壁設施農業的新希望，他們特聘高東翔為科技顧問，并積極邀請他來新疆投資創業，希望他能用現代的企業管理方式為當地引進新技術、新品種，為當地培訓農民并回收蔬菜，為戈壁設施農業的可持續發展作出貢獻。

排除萬難奔赴阿克陶

此時的高東翔面臨著很多來自家人、同事、朋友的阻力，很多人都勸他，幫助克州解決技術難題已是功德圓滿，何必再跑到那么偏遠的地方吃苦受累呢？

但是，一想到克州殘酷的生存環境、克州人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昆侖山上的牧民人均年收入只有711元卻還在為國守邊疆……高東翔的心里總是難以平靜，在高度社會責任感的感召下，他于2010年2月投資200萬元注冊成立了新疆久恒大農業發展有限公司（簡稱：久恒大農）。

2010年3月初，人們還沉浸在新春的喜悅中，高東翔安排好沈陽公司的事務，帶領兩名助手，拉著滿滿一車的試驗器材在細雪飄落中從沈陽出發，經遼寧、河北、北京、內蒙古、寧夏、甘肅、新疆七個省市自治區到達阿克陶縣，全程5600公里，歷時5天半。一路之上走草原、入戈壁、翻雪山、過沙漠，從白山黑水的東北老家來到了中國西部的帕米爾高原。作為2010年首家從內地進駐南疆的企業，他們受到了克州各族人民的熱烈歡迎！

此時，克州阿克陶縣戈壁設施農業基地遇到的最大問題是土壤堿性大，蔬菜產量低，高東翔根據在內地鹽堿地栽培反季節蔬菜的經驗，結合阿克陶毛達灣戈壁灘特點，推出整體應對方案，這種措施可以從根本上解決返堿、鹽漬化等問題，且大量節水。

如今高東翔的這支團隊，正在新疆克州阿克陶縣讓科技與產業深度融合，他們將自身的發展與阿克陶縣的“戈壁產業”捆綁在一起，為這里的“戈壁產業”迎來嶄新的輝煌。高東翔的公司現今正著手培養一批熟練掌握種植操作規程的技術能手，技術能手將與農牧民組成“合作社”進行標準化生產，帶動廣大農牧民共同發展，讓農牧民來一戶、安定一戶、致富一戶，最終實現產業化。

汗水換得珍珠來

正如荊棘總與鮮花同在，付出總會有所回報，汗水也會換來珍珠。

兩年來，盡管“久恒大農”在新疆的經營仍然處在虧損狀態，但是，高東翔也收獲了不少掌聲。

——他在新疆推廣的“戈壁設施節水栽培精準施肥技術”得到了國家科技部、沈陽市科技局及新疆科技廳、遼寧科技廳、遼寧援疆團的高度重視和大力支持，已被科技部確定為2010年國家重大農業科技成果轉化項目。沈陽市副市長鄒大挺（現任國家科技獎勵辦公室主任）多次召見高東翔與沈陽市科技局有關領導，召開專門辦公會議，部署項目的推廣應用工作并作出重要指示。沈陽市委書記曾維在訪問援疆對口支援的塔城市時，特意提出了該項目并接見了項目負責人高東翔；陳海波市長、王翔坤副市長也先后作出了重要批示。

——新疆自治區黨委書記張春賢親自視察了位于克州阿克陶縣戈壁灘上的示范基地，深切勉勵高東翔說：“高老師啊，你要好好推廣，當好新時代的‘黃道婆’。為南疆的民生、穩定、發展作貢獻！”。

——高東翔作為十名企業家代表之一出席了“全國科教援疆工作會議”和“第三屆全國科技援疆工作會議”。有關部門和領導在向科技部張來武副部長匯報時說：“該項目在新疆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已成為民族團結的使者、科技援疆的典范”。“優秀的農業項目和企業固然很多，但是，能夠讓茫茫戈壁煥發生機并自愿來到新疆造福一方百姓的卻是鳳毛麟角”。

——科技部農村科技司副司長曹一化在新疆科技廳副廳長夏爾甫丁·夏米西、新疆科技廳農村處處長黃娟的陪同下專程赴新疆戈壁灘，就項目實施情況召開現場會。沈陽市科技局局長宋錫坤也親自率團赴新疆，就該項目部署科技援疆工作。遼寧援疆前方指揮長高宏彬多次約見高東翔，商討項目在塔城的推廣應用問題。沈陽市農委主任于波也與高東翔進行了深入交談，對該項目利用不可耕地發展設施農業的戰略十分贊同。

——2010年8月，高東翔帶領久恒大農公司以“戈壁無公害蔬菜栽培產業化”為題，參加了由科技部、農業部等國家部委聯合舉辦的首屆中國農業科技創新創業大賽，從2616個項目中脫穎而出獲得特別獎，是新疆自治區唯一入圍決賽的項目，并入選了國家“十二五”農村科技預備項目庫；項目引起了風險投資的關注，已有三家風險投資商與企業進行著實質性接觸。目前，久恒大農公司已獲得風險投資公司——“中農科創”的天使投資，力促企業在創業板上市。

——久恒大農公司在阿克陶縣委、縣政府的支持下取得了蔬菜出口基地認證，美國、歐盟等有機蔬菜認證；并作為2011年“新疆國際農業博覽會”特別首席榮譽協辦單位，承辦了位置最佳、面積最大的特裝展區，取得了良好的社會反響。

開墾戈壁荒灘，打造天下糧倉

“明月出天山，蒼茫云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少年時代讀李白的詩，高東翔曾對邊塞風光的陽剛大氣充滿了向往；及至后來讀“班超棄筆從戎塞外建功”的故事時，高東翔從此對這位有名的漢代大將充滿了崇拜，認為那才是真正的男兒。高東翔也許不會想到，多年后的自己，也能夠利用科技發展戈壁農業，為邊疆穩定作出重要貢獻。

據統計，我國的沙漠，包括戈壁及半干旱地區的沙地在內的總面積達130.8萬平方公里，約占全國土地總面積的13.6%。其中沙質荒漠占45.3%，沙地占11.2%，戈壁占43.5%，絕大部分未被有效開發利用。我國還有15億畝鹽堿地、10億畝鹽漬化低產田、5億畝鹽漬化荒草地。如果能利用這些土地發展農業生產蔬菜、糧食等農產品，有望從根本上解決我國人均耕地不足、淡水匱乏、糧食危機等一系列關系國計民生的大問題。

為此，高東翔所領導的久恒大農公司一直在做不懈的努力。多年來，他們活躍在山東、遼寧、河北等地區的鹽堿地上及新疆的戈壁灘上。除了沈陽康平的鹽堿地基地、山東壽光沿海形成的萬畝鹽堿地無公害蔬菜栽培基地取得的優異成績外，目前，高東翔在新疆克州戈壁灘上的毛達灣示范基地也取得了良好效果。據了解，此舉為當地人民開辟新的生存空間提供了出路，當地政府正在利用該技術成果建設15萬畝的戈壁無公害蔬菜基地，目前已投入2.3億元在戈壁灘上興建溫室大棚。未來的幾年時間，毛達灣示范基地周邊還將陸續興建更多的移民安置房、學校、公路、大棚等生活、生產設施，最終將阿爾塔什水利工程的移民集中安置在此地，形成一個移民新村。

展望未來，久恒大農將繼續采用先進的科技發展設施農業，在戈壁荒灘上種植蔬菜的同時還將低成本、大規模種植小麥、旱稻、馬鈴薯、玉米等糧食作物，向更廣袤的戈壁荒灘進軍，最終將昔日的不毛之地打造成天下糧倉。

高東翔在阿克陶縣的創業，是將自己畢生的心血投注在促進邊區的繁榮富強上，是為了祖國南疆的穩定而貢獻自己全部的精力。在新疆工作的這幾年，高東翔總是在戈壁上忙碌著，戈壁上的風沙吹過，讓他顯得老了些，也黑了些，但是，高東翔卻覺得值，因為他覺得自己探索了一條新路，發展了一種新的合作模式，為安定祖國邊陲作了自己的貢獻，未來，高東翔仍將繼續走在這條路上，他要將自己畢生的心血融入到戈壁荒灘的改造中，讓茫茫戈壁變成綠色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