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砂全手工壺與模制壺的區別與對比

■張建生

與溫州大學袁剛平教授的相識,緣于葉劍先生的引見。袁教授平生嗜茶，喜好把玩紫砂壺，好陶刻,常以刀帶筆，鐫刻人物于紫砂壺上，作品為眾多藏家所向往。袁老師對當今紫砂有一困惑.即全手工壺與模制壺在藝術價值、收藏價值上的區別，希望我能直言暢訴。我笑而不答，取出我全手工制作的三把《大將軍》壺，請袁老師細觀，袁言道：“三把壺器型相似，但所流露的藝術氣息各自不同，或泰山屹立、或傲然群雄、或劍拔弩張……”。我再請袁老師至隔壁賞壺，幾把井欄壺一字排開，袁老師評道：“千篇一律、毫無生氣，此壺必為模制壺”。

2006年5月25日,國務院公布了全國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目錄,其中,宜興紫砂陶制作工藝在全國12項陶瓷產品燒制技術中名列首位。同年6月,又獲得了國務院頒發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認證書。宜興紫砂發展到如今，其紫砂工藝中成型手法已經多種多樣，遠非昔日可比，但從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角度來看，其傳統手工工藝才是需要保護繼承的。那什么是宜興紫砂傳統手工藝呢？實質就是宜興紫砂傳統全手工成型技法。即沿用明代傳承至民國或解放初蜀山生產合作社時，用木轉盤、打泥片、鑲身筒、拍身筒、通壺嘴、搓泥把、貼花梗、復脂泥、捻的子、做線扛、篦身筒、刮明針等傳統的紫砂成型工藝技法。近幾年,全國興起“紫砂熱”,使用、喜愛、把玩、收藏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以為只要是紫砂壺就是手工制作的,對全手工壺與模制壺的制作知識以及所產生的藝術效果全然不知,盲點甚多。

一.全手工壺與模制壺（即一般說的半手工）的區別

人們普遍認為：紫砂壺作品，皆屬“手工”制品。但從收藏家與業內專家看來，它們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別。從成型工藝上來說，紫砂壺可分為：“全手工”與“半手工”兩種制壺技法工藝。

模制壺的工藝大致如下：設計、畫樣、打樣做泥模或石膏模，翻模、擋坯成型、燒成。設計打樣中有自己設計畫樣、做泥模、石膏模；也有全部由他人代勞；也有拿照片或自己的圖樣由人代勞。這其中區別在于是自己的創意還是抄襲他人作品創意或模仿傳統歷史作品。接下來的翻模一段由專業人員完成（當然也有少數是作者自己完成），而擋坯成型中有作者自己完成的；也有請人代作半成品、自己完成了坯的；也有完全由其他人代勞的。所謂擋坯成型最主要的是借助石膏模型來完成壺身的工作。模制壺坯（主要是身筒）是從同一模具中出來，無論怎么變化，它的造型基本不變。線的韻律是固定的，只有“做工”也就是工藝中技藝的好壞，也就是泥坯的干凈、清爽了，最終體現的是工藝的技術性，而工藝個性與藝術性相對較弱，當然不同的人使用同樣的模具做出來的壺也是有很大的差異的，這是人與人之間的技藝能力上的差異。其與傳統全手工成型相比省略、簡化了的工藝流程就是身筒的拍打、定形及嘴、把的捏制，而其恰恰是工藝中對人的能力（也即功力）要求最高的部分。

全手工是幾百年來能工巧匠的集體智慧與經驗，它在工藝技法中的手法的合理、巧妙，及與人的身、心結合得完美的運用,有時無法用言語去表達。制壺者將其藝術思想、藝術理念以及對紫砂藝術的感情,通過自己手的拿捏表達與宣瀉在作品上。傳統全手工工藝在工具的使用、理解上也有別非傳統的。傳統全手工講究合理使用工具。只有合理地使用工具才能用“活”、用“巧”。在紫砂壺的一些附件加工方法上，傳統全手工與非傳統的已經有了質的改變。如傳統的手工捻的子變成了機械車的子，手工制的勒子口變成了機械車子口、套子口，通嘴變成挖嘴、灌嘴等等。這些工藝上的改變其實是將手工的 “凌”變為機械的 “僵、硬”，從而使壺單調顯呆氣，缺少生氣。簡而言之,手工壺成型是由外力向內擠壓而成，其“膚”質膩,富有張力，而模制壺則反之。

二.全手工壺與模制壺（即一般說的半手工）的藝術價值

全手工制壺技法還有一大特點，就是可以細琢，不必急于一次完成。而有的大師一件作品需要“細細琢磨”幾個月甚至幾年才能完成，藝術價值高。傳世經典與名家精品，一般只屬于傳統全手工。成功的“全手工”作品，都是高超的專業技能與脫俗的審美眼光的結晶，其間凝聚與體現著作者的汗水、智慧與綜合藝術素養。要求作者在制作時，能有“眼到手到”隨意賦形的把握能力。自古至今，一直如此。明代時大彬的成功，不僅是“善于總結前人之法”，更多是“隨手制作，頗極精工”的“全手工”功力。清代陳曼生與楊彭年合作的享譽于世的“曼生壺”經典，也許當初陳公看上去的就是楊彭年“……隨意用手捏成，而有天然之趣”的高超“全手工”技藝。全手工紫砂作品，不但是體現了獨有的民族特色，藝趣品位；還會原汁原味地還原出作品創作思想與藝術理念的精神面貌、神采風韻。同樣壺型的作品，也會存有不同的變化。同時,全手工壺費時、費力、傷神,因而一年的作品數量有限，符合了收藏界收藏物稀為貴的一般規律,加之其手工技藝品位與造型藝術品位的潛在價值，必將深受收藏家們的推崇與歡迎。

從工藝上看，石膏模具的使用是開創了新工藝，節約了人工成本、生產時間，但從傳統文化的角度來看，它的優劣就值得商榷了，從保護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角度來認識的話，更讓我們擔憂。但紫砂茶壺不是用石膏模具擋坯做出的就差，全手工（空做）做出來的就好。從茶壺的功用角度來看，都是一樣的，唯一的差異在于個人的藝術價值、欣賞價值的追求上。

三.全手工與模制壺（即一般說的半手工）的市場價值

據統計，相比去年模制壺平均增值20%,全手工壺平均增值50%—100%。隨著收藏家們對全手工紫砂壺制作工藝和藝術價值的深入了解，鑒定與欣賞水平的不斷提高，勢必會爭相收藏全手工紫砂壺。中央電視臺經濟頻道近期也揭秘紫砂熱現象，對全手工壺與模制壺進行了深刻剖析：全手工紫砂壺是藝術品，具有收藏價值和廣闊升值空間，而給模制壺確切的定義是商品壺，升值空間狹窄。主流媒體的這種正確引導紫砂愛好者的收藏方向，對全手工紫砂壺的市場走勢必將產生重大深遠影響。2009年,江蘇省文化廳藝術研究院美術研究部主任、國家一級美術師、畫家湯永炎老師,曾發表過一篇《紫砂藝術的收藏與升值空間研究》的論文,全面闡述了紫砂壺的價值。他認為,決定一件紫砂作品的收藏與升值空間價值取決于四個方面,一、紫砂材質的優劣及紫砂泥料的前期處理方法好壞。二、造型設計能力的強弱。三、手工技藝及技法的拙巧。四、技術職稱的高低。他完全排除了模制壺的收藏與升值價值。并認為∶：“全手工紫砂壺的春天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