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香港去掃貨

炫風 石宴瑜

上水是香港最北端的一個市鎮。早上9點，37歲的藥店伙計劉景浩把貨架搬到店門前，像往常一樣把洗發水和卷紙擺上去。再過兩個小時，購物團的大巴就要駛過，購物團里絕大部分是女性，她們帶著行李箱、拖車，口袋里往往都能扯出一兩張購物清單。

“以前，在上水，這樣的人（帶著小拖車和蛇皮袋）都是北上消費的香港本地人?，F在，都是來買東西的內地人?！眲⒕昂普f。

在劉景浩眼里，居住了6年的上水正在發生變化。市場里的水果開始論斤賣（在香港一般按磅賣），藥店門口的貨架上擺滿了花花綠綠的日用品，商場里到處能看到銀聯卡打折的廣告牌，為了吸引購物團，商場甚至會給團友補貼100多元，包括餐券和給旅行社的油費補貼等。

從2011年1月開始，上水廣場倡議商家將開門時間提早到早上9點，而香港購物商場向來是上午10點甚至11點才開門迎客。商場內部店鋪的裝修也根據內地客人口味轉變，譬如增加了珠寶鋪，還有意將其集中在一塊兒——因為內地客人喜歡比價。

一到上水廣場，廣州購物團王先生和太太就直奔香港著名超市萬寧。超市里大瓶多芬沐浴液才59.9港幣，比廣州同類產品便宜了一半。奶粉架上總有空落落的位置，擁擠的店里，店員不時推著堆得高高的補貨車高嚷著：“唔該借下（麻煩讓開）！”最后，王先生和太太搶到了8罐奶粉，大概是兒子兩個多月的口糧，每罐160港幣。尿片也是夫妻檔團友搶購的對象，有人買了205港幣兩包的黃色中碼幫寶適，而同樣的產品，在廣州百佳超市標價為每包109元人民幣?！坝薪涷灥?，尤其是深圳的掃貨者知道，香港的卷紙比內地要便宜10%以上，而在香港的藥店買紙巾的話，更加便宜。”劉景浩說道。

按照傳統的經驗，內地人到香港逛街，首選旺角、尖沙咀和銅鑼灣等旺區，愛的是金飾、藥油、名牌手袋、妝護品、金表，或者便宜的電子產品。但現如今，消毒藥水和廁紙等生活用品都成了搶手貨。劉景浩說，即使在前年，無論是在上水、粉嶺、大埔等地方喝茶逛商場，都沒感覺到擁擠，但現在這些地方開始有了點兒旺角的味道。像其他香港人一樣，劉景浩曾經喜歡去日本商品專賣店給女兒買嬰兒用品。但現在，“無孔不入”的內地掃貨者把離他最近的一家日本商品店的貨架也清空了。而劉景浩所在的藥店，現在看起來就像香港一些折扣商場那樣紅火。不僅如此，美容院也在上水不同的地方不斷開張，因為女士們往往還要做一次美容才過關回內地。

春節之前，香港的零售業業績一片大好，零售業總銷貨價值連續16個月增長，而內地掃貨團被認為是其中最大的動力。在這場由匯率和通脹引發的掃貨潮里，從上水到整個香港的商業形態，都在緊鑼密鼓地變化著，最明顯的就是鋪位租金一路提升。

大舉掃貨的背后，是通脹形勢嚴峻和人民幣對港幣升值的現實，對精明的消費者而言，花更少的錢買更多的東西是永遠不懈的追求。赴港購物不一定是每個內地人的最好選擇，但“到香港去掃貨”儼然已成為眼下廣東、福建等地中產階級的購物方式。無論親歷還是旁觀，我們都期盼著生活的性價比高一些，再高一些。

（摘自《南都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