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約國家助學貸款工作快速健康發展的原因探析

王杰峰

我國高校的國家助學貸款工作從1999年初步試點，我國高校國家助學貸款工作的成效與困難一直同在，目前面臨的突出問題仍然十分嚴峻。主要表現為銀行“惜貸”成為普遍現象，還款期限過短，還款占還款人收入比重過高，資助面還比較窄，難以滿足貧困生需要，部分學生對借貸心存顧慮，“不敢貸，不愿貸”，大學生“消費”貸款引發負面效應，貸款違約現象嚴重，貸款額度過于剛性，不能靈活地滿足實際需要，貸款程序過于復雜，服務質量欠佳，國家助學貸款的發放對象沒有一個量化標準等問題，這些問題嚴重影響高校國家助學貸款工作快速健康發展，產生這些問題的主要原因有三方面：

一、制度本身存在的缺陷

1.公益性目標與商業運作存在矛盾

助學貸款在發放主體設計上存在缺陷。國家助學貸款對政府來說具有保證教育機會均等，維護高校和社會穩定，幫助經濟困難學生順利完成學業的政策性目標，具有公益性，非贏利性內涵。對商業銀行來說，它以追求利潤最大化為經營原則，考慮較多信貸資金的安全性、流動性、盈利性，與國家助學貸款有著很強的政策性目標，風險大、期限長、成本高相互矛盾。雖然，新政策規定經辦行通過招投標方式確定，形式上由指定承辦轉變為自愿經辦，但這種變化對解決商業銀行風險損失幾乎毫無意義：一是補償率與違約率差距較大；二是國家助學貸款承辦銀行招標并不順利。

2.個人信用評價體系建設不理想

國家助學貸款制度有序運行必須有相應的制度，尤其是個人信用制度的配合才能有效地避免金融交易的“逆向選擇”與防止金融交易后的“道德風險”問題。在我國，目前開展助學貸款正好缺乏一個普遍的個人信用約束的制度環境。在西方發達國家依托高度發達的電子信息網絡系統，個人信用征詢系統十分完備。建立在反洗錢基礎上的嚴格的現金管理制度，使任何一個畢業生在就業以后，無論在任何單位工作，其工薪收入都必須通過轉賬記入其個人賬戶。而銀行個人信用卡開戶又必須以其個人終生唯一的社會保險號為依據。這樣學生畢業后，不管流動性多大，銀行均可通過遍布全國的信息網絡及時掌握借款人的行蹤和收入，從而有效控制其貸款風險。發達國家對個人收入的監測，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嚴密的個人所得稅征管體系。盡管這樣，美國助學貸款的拖欠率仍由80年代初10%左右上升到90年代的20%左右，比如說1990年就達到22.4%。而我國個人信用體系還很不理想，一是信用檔案起步遲緩，發展狀況不盡人意，還不足以支撐國家助學貸款的發展；二是社會個人信用體系發展很不平衡且不具有權威性；三是網絡技術落后，分散的信用信息未能實現共享，這樣不僅會導致借貸雙方信息不對稱，逆向選擇問題產生，從而造成國家助學貸款政策成效大打折扣，還會使得商業銀行因無從審查學生的還款意愿和還款能力，使得貸款風險加大。

3.國家助學貸款相關政策法規不健全

我國助學貸款工作仍處于起步和探索階段，許多配套政策法律還未建立健全，沒有形成一套行之有效的法律法規體系，因此不能做到有法可依、依法懲治。其次是目前我國新政策中規定的還款約束機制由于種種原因，難以真正實施，對違約學生并不足以形成不可抗拒、不可彌補的約束效果。如果個別享受助學貸款的學生缺乏信用惡意逃債，而又不必為此付出相應的失信成本的話，就會影響到更多的借款人仿效，從而加大銀行的貸款風險。第三，國家助學貸款由于政策設計不合理等原因導致銀行辦理積極性不高，貸款供需失衡，有資料顯示全國商業銀行實際發放國家助學貸款僅滿足了30%貧困學生的貸款需求。導致銀行之間發放結構不均衡、地區之間分布不均衡、學校之間分布不均衡等導致了貸款違約率過高，造成學生還款能力與動力不足。

二、風險分擔和利益補償機制缺陷

1.違約風險

又稱為信用風險，指借款人未能履行還本付息義務而給國家帶來損失的可能性。2004年6月，教育部、財政府、中國人民銀行和銀監會聯合下達的《關于進一步完善國家助學貸款工作的若干意見》提出國家助學貸款風險補償機制的新方案規定：按貸款當年發生額的一定比例（上限為15%，具體比例招標時確定）由財政和學校各承擔50%，建立貸款風險補償金，給經辦銀行予以補償。而辦理助學貸款時，一是銀行無法獲得真實反映學生信用狀況和資信水平的真實信息，無法準確把握學生的履約能力，由于助學貸款所具有的數額小，貸款人分散、成本高的特點，在還沒建立普遍的個人資信評估體系的情況下，銀行對貸款人進行單獨的信用調查的成本將遠遠超過其收益，在這樣的情況下，銀行只能放棄對貸款者進行有效的審查和挑選。二是畢業生流動性大，跳槽較為頻繁，工作單位，聯系地址不固定，這樣就加大了銀行的收款成本，同時也加大了違約發生的可能性。在銀行無法識別助學貸款業務風險和政府未建立完善的助學貸款風險內在化體制的同時，相應的利益保障措施和制度還不夠完善。三是新的助學貸款政策的出臺，“風險補償是由財政和貸款學生就讀學校各承擔50%，專門補償給經辦銀行，高校承擔部分與該學生的還款情況掛鉤。”其結果會是一來學校為貧困生爭取貸款越多，學校負擔的風險補償金就越多，二來家庭經濟條件差、所學專業前景和個人回報不佳的借款學生拖欠的可能性越大，預期違約率越高，學校潛在負擔的補償金越多。于是，學校為了自身的利益，會盡可能地少爭取貸款、甚至不貸款，或者傾向于未來回報較高的學生，以減少自身的損失。還有一類情況是借款學生主觀上惡意違約，賴賬不還，這類風險可以通過教育、輿論引導、建立個人征信體系等措施來降低甚至杜絕的。

2.利率風險

指因整個市場的總體利率水平發生未能預期的變化而產生的風險。個人助學貸款一般采取的是固定利率，而其本身又是一項長期的貸款業務，其期限一般長達一年。在這一段較長的時間內，利率可能會發生難以預料的變化，一旦市場利率升高，銀行就面臨著支付利息增多而收取的利息減少的風險，尤其在現階段，我國利率水平處于歷史低位，隨著宏觀經濟的升溫，通貨膨脹的預期加強，利率上升的可能性較大，所以銀行發放助學貸款所面臨的利率風險較大。因此對銀行而言，現在發放的助學貸款是一項高風險、低收益的業務，甚至可能形成一定規模的不良貸款，給銀行造成損失。在缺乏經濟動力的情況下，商業銀行開展助學貸款業務更多的是因為行政命令，這就必然使助學貸款的供給無法有效地滿足社會的需要。

三、學生違約現象嚴重

任何個體都不可能在不同的社會保持相對穩定、長期的關系，故信用在社會經濟活動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大學生信用缺失，貸款違約率居高不下的問題己成為制約助學貸款向縱深拓展的最大障礙。究其深層次的原因是市場經濟法制的不健全，整個社會誠實守信的道德規范缺乏，目前對考核大學生的信用度無法進行客觀評價，考察信用貸款的發放缺乏有效依據。對學生還款只是一種軟約束，對督促學生按期還款無法起到有效作用，從而影響了銀行開展此項業務的積極性。

作為國家第一批試點城市，工商銀行北京分行從1999年9月開始向北京各高校發放貧困生助學貸款，當時北京共有43所高校和工行簽訂了合同，貸款總金額4.3億元。根據合同，學生一畢業就需將分配單位地址及時通知工行，畢業后一年內開始持原有貸款存折按季存錢還款，然而從2001年12月開始，已進入還款期的1250名畢業生中有119人未還錢，已近10%，第一季度欠款金額共計10.3萬元。北京情況如此，其他城市的情況更嚴重，據某大學資助學生工作辦公室統計，該校為了使學生畢業后能按期還款，學校按學院組織臨近畢業的借款學生辦理還款確認手續，與銀行簽訂還款計劃和還款協議。學生在走上工作崗位后應發回《國家助學貸款聯系方式確認函》，以便取得聯系，及時交流信息。在學生就業報到證上還注明“該生貸有國家助學貸款”字樣，對未辦理還款確認手續或還款確認手續不齊全的畢業生，暫扣畢業證和本人檔案。學校定期催收逾期貸款。2003年至今催收工行畢業逾期人員四批（原與工商行合作），約500人次。催收建設銀行逾期利息32人次，催收中國銀行逾期利息300人次，違約率接近20%。

如眾所周知，借款學生畢業后能否償還貸款關系到助學貸款制度能否正常實行的問題。目前由于種種原因，在我國這個問題尚未妥善解決。為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們認為首先要作些調查研究，弄清這些學生不能及時償還國家貸款的原因。根據對某大學助學貸款學生的情況調查，不能償還貸款大致有下面幾個原因：一是有部分借款畢業生反映，逾期原因是他們只記得兩年內還本金的時間，而忘記了畢業后每季都要歸還利息的約定。對還款問題在思想上不夠重視，有的甚至忘了畢業后應主動與銀行或學校聯系。屬于這樣的原因造成逾期未還款的問題好解決，學校一旦再與他們聯系上了，一般都能正確對待，按規定還款。屬于這個原因而違約的是大多數，因此只要學校或銀行做好工作，抓緊催款，就能解決大部分違約問題。二是有些借款學生因畢業后碰到了困難，他們有的工資很低，暫時還不起貸款，有的工作不理想，不穩定，忙于找合適的工作，不斷跳槽，無暇顧及償還貸款問題。還有的甚至待業在家，無償還能力。三是經濟困難嚴重，雖都已有合適的工作及工資，但經濟負擔很重。如家庭負擔很重，弟妹多，都在上學，有的甚至老人生病要治療等。他們成為家庭經濟上的頂梁柱，近期無償還貸款能力。四是有少數借款學生在品德上缺少誠信，有能力而故意不還貸款。他們中有的在校時對銀行或學校貸款工作，或對學校教學工作有意見，有情緒。這些學生是很個別的，絕大多數學生不愿為這一些貸款終生背上缺少誠信，對國家以怨報德等罵名，他們只要被催緊了有些還能還款雖然未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