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海兵 肖 昕
試論網絡文化主體間性的生成
皮海兵 肖 昕
網絡文化一直都是現今學界不可避免的一個熱門話題。網絡文化為主體的全面發(fā)展提供了自由和全方位的生存環(huán)境,在盡量保證每個主體自由而全面發(fā)展和主體間協(xié)調合作的基礎上,實現整個網絡文化空間甚至全社會的協(xié)調共同發(fā)展。這就需要網絡文化主體間性的生成,互文性創(chuàng)作和閱讀就是網絡文化里一種典型的主體間性。
在認識論意義上的革命性,則在于它實現了‘客體’本身的‘主體化’,即認識活動的雙方都具有主體性。從現象上看,網絡似乎只是把電腦和電腦聯(lián)為一體,而電腦與電腦之間的聯(lián)系表現為網上信息的形式,然而,網上的任何信息,都是來自于操縱電腦的主體——人?!霸谶@個意義上,互聯(lián)網所實現的就不是人(主體)與網(客體)的認識關系,而是人(主體)與人(主體)的關系。是一種新型的雙向的互動、互補關系,即一種以互聯(lián)網為中介的新型的認識關系?!?/p>
在以往的社會形態(tài)中,一個人主體性的實現往往以危及他人的主體地位為代價,生存競爭使人與人互為工具,互為手段,其結果是客觀上每個人都被降低為手段,誰的主體性都不能得到很好的發(fā)揮。馬克思曾深刻批判過資本主義工業(yè)社會中人與人關系的異化。
網絡文化的出現和發(fā)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變這一狀況。網絡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自然距離,也縮短了人與人之間的心理距離,“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不再呈線性延伸狀,而是成網絡擴散狀,每一主體都與他人進行直接交流,減少了中間環(huán)節(jié),拉近了心理距離?!比伺c人之間的相互依存、相互影響和相互作用日益突顯。用哲學的術語說就是主體間性的發(fā)展是主體性發(fā)展的前提之一。
人與網絡文化社會的關系是建立在人與人的關系基礎上的。網絡文化提高了每個人的主體地位,個人面對龐大的網絡文化整體將不再是一個弱小的個體,而是真正意義上的主體,更加具有自覺性,他將自身的本質賦予網絡,使網絡文化為了個人而存在,同時將網絡文化的本質內化于自身,使自身成為全面的社會主體。在網絡文化里,人的主體間性不僅體現在人與人、人與網絡文化的關系中,更體現在人與自身的關系中,反思和反省是人與自身發(fā)生關系的主要方式。反思是主體對自身理性化的自我認識、自我設計和自我預期。主體反思的對象不僅僅是孤立的自身,還包括與自身相關聯(lián)的他人、社會、自然等一切事物和行為。反思是人的自覺能動性的最高體現。反省是主體對自身在價值層面的自我認識和自我評價。
互文性創(chuàng)作和閱讀就是網絡文化里一種典型的主體間性??死锼沟偻拊趧?chuàng)立互文性這一概念時就明確指出:“互文性的概念代替了主體間性,詩學語言至少可以進行雙聲閱讀?!笨梢?,互文性與主體間性之間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
網絡文化互文性所彰顯的主體間性包括多種類型。首先,這種主體間性表現為網絡文化文本作者與讀者之間的主體間性,這是最明顯的一種主體間性;其次,表現為讀者與文本中藝術形象之間的主體間性。再次,主體間性還表現為通過讀者互文性閱讀聯(lián)系起來的古今中外諸多文本作者之間的主體間性。實質上,互文性編織起一張龐大的主體間性網絡,不同互文本的作者、讀者、文本形象都是這一網絡上的無數網眼。
巴赫金指出,文本是人文科學與人文思維第一實體。每一思想、每一文本都是無法自足的,它天然的要求打通與他人思想、他人文本的聯(lián)系?;ノ男浴煌谋局g的對話、交流凸現出了不同主體之間的對話、交往關系。因為,“任何文本都有主體、作者(說者、筆者)”每一文本都聯(lián)系著一個意識與無意識、理性與非理性、個體性與社會性相統(tǒng)一的獨特的主體。網絡文化文本的互文性正是不同主體間相互交往、相互對話的主體間性的體現。
從文本的閱讀和理解來看,網絡文化互文性也體現出強烈的主體間性色彩。文本的閱讀,至少涉及兩個主體——作者與讀者的主體間性。巴赫金提出的“長遠時間”概念,認為“即使是過去的含義,即以往世紀的對話中所產生的含義,也從來不是固定的,它們總是在隨著對話進一步發(fā)展的過程中不斷變化著……每一含義都有自己復活的節(jié)日?!比绱艘粊恚桶鸦ノ男约{入了時空之中。網絡文化主體間性也就不僅限于作者和讀者之間,而是遍布于互文性聯(lián)系起來的所有文本的主體。
我們可以這樣認為,網絡文化創(chuàng)作充分顯示了主體間性的存在。較古代而言,以紙介為交往方式的現代性文化,個人表達的欲望更為強烈,對自我中心的表現已經內在地包含著交往式主體間性。網絡文化創(chuàng)作的主體間性表明了這樣一種看法:主體與世界的關系不是認識論的主客二分的“我-他”關系,而是本體論的“我-你”關系;主體在網絡交流中與他者的關系不是“宣諭-聆聽”的關系,而是自我與另一個我之間的“交往-對話”的互動關系,是自我主體與其他主體間的平等共在、和諧共存。網絡文化文本的實時共享與視窗延異性進一步規(guī)約和強化了這種主體間性,是文本間性與主體間性的互為因果共同筑就了網絡文化創(chuàng)作的主體藝術美學。
歐陽友權認為,在網絡文化空間中,主體的身份在場是輻射的、撒播的,而主體性的出場方式卻是互動并陳、向心聚焦的,每一個網絡節(jié)點的介入都是對主體性的確認和超越,又是間性主體必然的存在方式。鏈接文本在生成中,每個主體的主體性都是個體獨有的,而每個主體性的確立又都是主體間的存在,即主體與主體間的共在“間性主體就是這樣形成的”。不同于紙質媒介的一次性書寫,網絡文化創(chuàng)作的文本不僅是“可讀”的,而且是“可寫”的,這種文本可以是主體一個人完成,還可以是多個主體互動完成(如“跟帖”)。我們常常在榕樹下等文學社區(qū)看到一部小說被無數網友續(xù)寫下去,情節(jié)、語言等居然是那么地順暢與合理。以數字為基質的電子媒介和以電腦為標志的科學技術,正在我們既有的心理世界和物理世界之外,筑構起一個另類空間——網絡文化。
這種敘事形成的是一種“延異”(differance)文本,是運用德里達所說的“消解結構”和“解拆在場”的方式,顛覆“中心化”結構模式和“在場的形而上學”。在網絡文化空間里,文化文本在遞歸的窗口中不斷被延宕和改變,閱讀成為一種沒有盡頭的游戲,一個沒有時間沒有順序沒有界限的延異文化空間。讀者還可以在閱讀之后加上自己的評論,然后轉發(fā)給他人。一個文化文本在多維延伸、多人續(xù)寫和改寫的過程中,打上了所有介入者的主體烙印,又隱藏了所有人對其加工的痕跡,而成了一個飄蕩在網絡文化空間的幽靈。歐陽友權總結道,這樣的文化文本不僅解構了傳統(tǒng)典律性(canonicity)文本的幻想,消除了主體形而上學的霸權,也同時筑就了網絡文化創(chuàng)作間性主體的學理基礎,提供了主體間性的網絡化文化表達范式。
[1] 孫玉祥.“網絡時代”與人的存在方式變革[J].求是學刊,2001.1.
[2] 萬林艷.網絡時代的主體狀況[J].中國人民大學學報,2000.2.
[3] Julia Kristeva,‘Word,dialogue and novel’in The Kristeva Reader,ed.TorilMoi.Oxford:Basil Blackwell,1986.37.
重慶郵電大學科研基金資助項目(編號:k2010-92)。
(皮海兵:重慶郵電大學傳媒藝術學院,講師,哲學博士。研究方向:審美文化,傳媒美學。肖昕:重慶郵電大學傳媒藝術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動漫文化產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