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扇文化”中的文人情結

張兵

中國“扇文化”中的文人情結

張兵

享有“制扇王國”之美譽的中國，幾千年來由扇子這個本為手持之物的 “物件”，逐漸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扇文化”。無論是官宦還是文人墨客都喜歡在扇子上題詩作畫，言情托志。扇子功能的轉變、文化內涵的注入，為中國扇文化的產生與發展提供了條件。中國各個時期扇子的變化對 “扇文化”中文人情結的孕育與發展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在歷史的沿革和傳承中，“扇”凝聚著中華民族綿遠留長的文學意境和藝術氣質，被賦予了很多象征意義，中國的文人雅士將自己若有似無的微妙情感和強烈殷切的心理訴求寄托于這掌中把玩之物，文化載體與文人情愫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中國獨有的文化現象。

扇、文人情結、文化內涵

扇子在中國的產生與發展已有數千載，在歷史的沿革和傳承中，逐漸形成了獨特的文化特征與內涵。扇子在發展過程中承載了許多的功能，也被賦予了很多象征意義，中國的文人雅士總是將自己若有似無的微妙情感和強烈殷切的心理訴求寄托于這掌中把玩之物，悠然間便將“扇”這一文化載體與文人的氣節、品德、風骨結合在了一起。

一、扇子功能的轉變和延伸

中國早期的“扇”也被稱為“箑”，《方言·雜釋》中說：“扇自關而東謂之箑，自關而西謂之扇，今江東亦通名扇為箑”。這是對扇的名稱所作的注釋，而許慎的《說文解字》還對扇的產生作了注解。堯時“生于庖廚，扇暑而涼”，清晰地昭示扇子是由于它實用方面的功能而產生的。據考古資料的推測，扇子的應用在新石器時代陶器出現以后。

關于扇子的圖像和實物的發現較古籍中記載略晚一些，目前所見最早的扇子形象是四川成都百花潭出土的戰國金銀錯銅壺上奴隸手執的長柄大扇，最早的實物則是江陵天星觀楚墓出土的木柄羽扇殘件。將古籍、圖像和實物資料比較，我們不難發現，“掌扇”已經不是出于實用的目的了。《小爾雅·廣服》中解釋為“大扇謂之翣”，王煦疏曰：“天子八，諸侯六，大夫四，士二”。可見這類扇子已經不被作為實用器物了，而成為一種儀仗飾物。這類扇子性能中象征權威的成分已經遠遠大于其實際應用的成分，這也表明這時扇子的性能已經不僅僅是實用那么簡單了。更成為一種具有觀賞性的藝術品，在文人賞玩之中，其蘊含的藝術氣息和文化內涵逐漸被人們感受與傳播。

二、文學藝術對“扇文化”形成的影響

戰國晚期到兩漢，“便面”成為扇子的主流，這時的制扇材料單一，一律用細竹篾制成，所以還未曾獲得文人的青睞。到了魏晉時期，“麈尾”、“麈尾扇”成為了當時士大夫們手中的必備。司馬光所著《名苑》中對“麈”的解釋是:“鹿之大者曰麈，群鹿隨之，皆看麈所往，隨麈尾所轉為準”，所以“麈尾”在這個尚清逐雅的時代被文人賦予了“領袖群倫”的含意，逐漸被注入了文人的氣質。隋唐時期的“紈扇”是“麈尾”的改革創新，亦可稱為“團扇”，擁有多種形狀造型。唐宋文人以詩、詞見長，用扇入詩更是別有一番情趣。有盡展少女活潑姿態的“輕羅小扇撲流螢”，有揮灑英雄本色的“雄姿英發，羽扇綸巾”，還有專門描寫扇子的“藤縷雪光纏柄滑，篾編銀薄露華輕”。這一時期的扇子已被賦予了與往時不同的文化意義。到了宋元時期，出現了“折疊扇”，即折扇。文人墨客就地取材，扇面畫一時紅極中國，扇面工筆花鳥畫更是在宋代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扇面畫”給中國古代文人充分的展示空間，他們的情愫在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得以表達。明清兩代的制扇業十分繁盛，制扇材料已經無所不用，玉石、翡翠、象牙等珍貴材料不可勝數。整體制扇技術也幾近頂峰，集造型、裝裱、雕刻、鑲嵌、髹漆等精湛技藝于一體。

精細的做工、華麗的外表和多樣的造型是千百年來，扇子可以獲得文人青睞的原因。

三、“扇”文化中的文人情節

在中國數千年深厚歷史積淀和綿遠人文底蘊的熏陶下，扇子逐漸在文人的手中被注入了古老的中國傳統文化，扇子成為了文人情結的融匯點。

在中國歷史上以“詠扇”為題材的詩人就有150多位，其可吟誦之詩多達1000多首。到唐代以后，“扇上有詩畫，詩畫中有扇”的文人情操廣泛傳播，幾乎所有著名的詩人都有過“詠扇”的詩作。除了以詩歌形式的扇文化表達之外，在眾多的文學作品和歌舞藝術中扇子也在不斷地出現，它成為人們表達人生感悟、借物抒心的最好工具。清初文人孔尚任曾寫過劇作《桃花扇》，描述了侯方域與秦淮名妓李香君悲歡離合的愛情故事，其深厚的思想性和文學性通過“扇子”體現的淋漓盡致。清代小說家曹雪芹在《紅樓夢》中也曾以扇子為媒介來豐富人物的性格，如第三十回的“寶釵借扇機帶雙敲”、第三十一回的“撕扇子作千金一笑”。由此可見，扇子在中國文人心目中的作用非凡，意義也十分深遠。

千百年來，扇子的類型在變化，文人雅士的思想也在變化，從日常工具的使用到藝術作品的欣賞，從藤編竹制的工藝到金玉其上的收藏，從手中把玩的物件到文人情結的寄托，其間雖歷經種種，卻依舊不改其蘊含之深意，不斷地傳達著中國文人們的審美雅趣和品格理想。

[1]王慶云著，《中國古代文學(小說卷)》，華語教學出版社，2003。

[2]沈從文著，《扇子史話》，萬卷出版公司，2005。

[3]陳耀卿著，《中華扇史與扇文化》，三聯書店貴陽聯誼會，1999。

[4]于建華著，《名家扇書扇畫漫說》，學林出版社，2008。

[4]王慶云著，《雅俗共賞話扇子》，山東教育出版社，2008。

作者：張兵，天津師范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藝術設計系主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

張兵（天津師范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 天津 3003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