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菲 (黑河學院國際教育交流合作中心 黑龍江黑河 164300)
張愛玲《傳奇》小說集中的故事大抵寫于上世紀40年代中期,此時的張愛玲因戰火的原因粉碎了她的藍色的英國夢,中斷了香港求學生涯。這些變故成全了她對人心世事認知的早熟,也把她變得一無所有,她只好回到上海,賣文為生。獲得了極大成功,她的華麗的筆調和蒼涼的姿態被市民所喜愛,她的不同于主流意識形態的文學姿態被同行所驚異。因為張愛玲—她本身就是遺少的女兒,所以她對于自己所描寫的洋場和遺少社會的種種異乎常態的現象抱有絲懷念和眷戀。作為讀者的我們也許被張愛玲蠱惑,也許身陷其中。而內在心理的形成與外在環境息息相關。體現在作品中,主觀心理與客觀環境糾葛成的一條主線,所展開的就是小說的脈絡及時代背景的變遷,當然,小說中虛構的角色帶有作者心理的烙印,然而作者本人世界觀的形成也不可避免地帶有著時代背景的印記。當作者心理與時代背景的變遷相沖突時,作品中人物心理也隨之轉變。愛玲所處的時代,正值中西文化交融相匯,既她所謂的“文化的‘犯沖’”,她的作品中現實環境給予人物心理的沖擊也相對復雜而多樣。因此,從人物心理的角度進行分析,對于深入發掘作品的創作內涵,深刻地理解愛玲小說所反映的那個時代有著重要價值。
犯沖的色彩,蒼涼的基調,荒誕的生活,傳奇的故事,變態的人物——這,就是張愛玲在她的《傳奇》小說集中所構建的特殊世界。這些作品既轉化了諸如《紅樓夢》等中國古典小說的敘事手法,又成功的借鑒了西方文學的一些描寫手段。小說設置于遺少和洋場社會這一沉重呆滯,潮濕發霉的歷史氛圍下,講述中外文化在租界洋場這一特殊境地上濁流相匯的情形,而生就諸如金錢婚姻,高等調情,通奸姘居等種種怪胎。在這種糟粕文化毒害下的人物的心理多少都有些問題。或極度自卑,或極度自負,或雙重性格,或歇斯底里。總結起來,《傳奇》小說集中的人物的心理大抵可以分成三種:
此類心理有不同的起因,而結果都是在自卑的道路下越陷越深,最后走向自毀的道路,自我墮落來報復他人,茍且求生。如《沉香屑 第一爐香》中的葛薇龍,由于自卑而渴望被愛,所以愿意給予,然而她給予的對象是不可能帶給她回報的,所以在這種付出中心理逐漸墮落,走向自毀的道路。如《金鎖記》中的姜長安因為自卑,被動的以蒼涼的手勢來結束自己的追求,成全自尊。《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孟煙鸝以自我貶低的自卑姿態來成就自尊和得到別人的認同。
“征服生活”是此類心理的主要表現,在意識中將自我視為道德楷模,并力圖去實現、完善這樣一個完美的形象,同時,出于對這種自我克制的補償心理,認為他“應該”擁有“眾人所羨慕的一切”,對他們而言不應該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如《傾城之戀》中的范柳原,心理缺失的補償者。童年的不如意導致風流病,最終在香港淪陷的心理補償下回到定式的婚姻社會中。如《紅玫瑰與白玫瑰》中的佟振保可謂最典型的自負型人物,需要外在的肯定來補償他的“自我犧牲”和對真實自我的壓抑的雙重性格。如《第二爐香》中的羅杰在自負的情節中隱藏著強烈的自卑。
由于欲望的不能滿足,而以異于常人的方法進行發泄,近乎瘋狂與病態。愛玲筆下唯一的這類人物就是《金鎖記》中的曹七巧。曹七巧的心理起因來自于“要強”,因出身低微嫁給殘廢的丈夫,在顯赫的家族中備受輕視嘲笑,這種“要強”的心理日積月累,最后以歇斯底里的精神上的畸形態表現出來,不分親疏地無情惡劣對待他人。嫉妒他人的優點或幸福,當這種嫉妒破壞了她的自負、引發更強烈的自卑時,產生攻擊與仇視對方的強烈心理,必欲“破”之而后快,直至毀滅掉身邊所有的人……
無論自負,自卑,歇斯底里,最后的命數都是一定的,大抵不會按照個人的意愿所生活,或者說他們也不知道在這樣的文化的“犯沖”的背景下,該如何生活。內在心理的形成與外在環境息息相關。外在的環境深刻的影響著人物的心理,“在個別的情況中,不僅象征著時代背景的姜公館和姚公館是七巧等人的鐵閨閣,其他如《沉香屑 第一爐香》中的梁公館、《傾城之戀》中的白公館,亦不免成為有關女性人物收集、演繹和釋放各種情態的中心場所。吊詭的是,這些現象的導因,主要都源于外在整體社會的運作,而借婚姻、家庭移植到她們內在文化—心理層面。”在時代背景的變遷,小說中虛構的角色的心理亦隨著作者意識的變化而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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