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振
西方現代設計思潮中關于工藝美的再發現有三次,分別為莫里斯的工藝美術運動,倡導手工藝運動,提出設計回到手工藝、主張藝術與技術的統一,這是第一次工藝再發現;包豪斯利用工業文明,真正實現技術與藝術的新統一,這是第二次工藝再發現;后現代對工藝的肯定,則完全是站在藝術哲學與文化的層次上展開的,這是第三次工藝再發現。
后現代是個各種文化相碰撞并存的時代,后現代的語言更是多樣性的,人類正以文本文化向圖形文化轉移,科學技術,圖像文化,人情關懷等要素都是這個時代的大課題,這些都是后現代的語境。在這個后現代的語境下,我們又如何認識西方現代設計思潮中關于工藝美再發現的問題呢?
首先,置于重視科技的角度,再次認識科技在三次工藝再發現中所處的地位以及作用性。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藝術與科技一直有著水乳相融與互補的關系,科學技術與藝術都是人類文明成果的重要組成部分。科技對藝術的發展具有一定的推動作用,特別是在當代這個科技文化主流的時代表現的更明顯,科技本身外在的形式就是一種藝術的表現形式;現代的藝術思維,特別是后現代的藝術思維對科技有很強的推動作用。
關于科技和藝術的問題,我的觀點是:在后現代語境下,科學技術與藝術的最高境界是達到渾然一體的共融與互補,在人情關懷,人本主義的前提下合理利用科技,藝術能夠在科技的手段下達到人本主義的功能性與人情關懷的審美性的高度統一,在后現代大眾文化主流的背景下能夠獨創個性,科技主導的前沿藝術引領前沿文化,后現代的浮躁、困惑、多元性更需要一種超越的藝術魔力。
依據以上觀點,在西方現代設計思潮中,我們再次分析科技在三次工藝再發現中所處的地位與作用性。
19世界中期,特別是以1851年英國“水晶宮”世界工業博覽會作為觸發點,爆發了英國工藝美術運動。作為第一次工藝再發現,這次工藝美術運動口號上雖然提出:藝術與技術結合的原則,但從實體上是完全排斥工業文明的,重棒打擊科學技術,在第一次工藝再發現的整個思潮過程中,科技是處于一個很低估的地位,藝術,特別是工藝是完全不要科技的支撐的,工藝與科技應該完全分離,工藝應該推崇完全自然狀態的手工藝,科技已經對藝術完全失去了正面的推動作用,反而走向了藝術的孤立面。在威廉·莫里斯的個人設計觀點中指出,設計必須倡導手工藝,反對機器大生產;推崇中世紀“哥德式”的藝術;提倡藝術應該回歸自然,主張藝術家應該與手工藝人結合,設計出實用的藝術產品。通過威廉·莫里斯的設計思想與理念我們可以看出,第一次工藝再發現是完全拋棄科技的,雖然再西方現代設計史上最早提出“技術與藝術結合”的原則,反對純藝術。但是在現實中是完全推崇手工藝運動,手工模式生產是完全自然化的最好的工藝表現形式。關于科技,理論上提出技術與藝術結合,但是整個工藝美術運動都未能對這個結合做出合理理解,排斥工業文明、反對機械生產模式的片面理解使得技術與藝術根本未能完美結合,這也是用以美術運動作為現代設計新生兒夭折的根本原因。通過分析,在后現代的語境下我們可以這樣總結:工藝美術運動作為第一次工藝美再發現的實體性運動,是完全逃避科技文明的,以我們后現代的藝術思維可以理解這次運動是幼稚和愚昧的,在實踐上這種反對機械文明的抉擇完全是思想與文化的退步。
第二次工藝美再發現就是包豪斯利用工業文明,真正實現了技術與藝術的新統一。包豪斯是孕育時代而生,更是機械文明和產品社會的需要,也是強調功能主義的現代主義設計思潮的核心體現。狹義的包豪斯是一所教育學校,是1919年在德國成立的一所設計學院,也是世界上第一所完全為發展設計教育而建立的學院,這里,我們不是重點看重教育意義的包豪斯,我們重點講的是包豪斯的藝術設計精神,或者說是包豪斯的設計理念。包豪斯真正實現了“技術與藝術的新統一”,不排斥現代工業文明,而是巧妙利用,讓科學技術真正應用到設計中,更主要的是讓產品能夠批量生產,滿足社會的需求,光從這一點上說,包豪斯就是成功的。技術與藝術的新統一是包豪斯留給我們的遺產,功能主義是包豪斯展現給我們的實質,在《包豪斯宣言》中指出,完整的建筑物是視覺藝術的最終目的,可見,產品的功能性與滿足社會的需求與大眾人們生活的需要是設計的根本原則,而“技術與藝術的新統一”原則就是為實現這一社會需求與人類生活需要的現實性原則,科技與工藝的巧妙結合,應用工業機械化進行批量生產這是時代所需,是社會發展所需,更是人類物質生活所需。科技在包豪斯的設計時代,或者說在現代主義設計思潮的時代是擺在了重要的地位,設計是與科技分不開的,社會需要功能性的產品,科技與工藝的結合是滿足社會所需的最好方式。通過分析,在后現代的語境下我們可以這樣總結,設計藝術是服務社會的,是服務于最廣大的人們的,設計藝術必須有它的社會功能性,在后現代的今天我們始終信奉這個觀點。包豪斯實現技術與藝術新統一的設計觀念是20世界上半葉時代所需,在那個社會物質匱乏與經濟大發展的時代,是現代主義的包豪斯迎合了社會的迫切需求,那個時代人們的需求原則就是物質性,功能主義的包豪斯正是這個時代的需求。在后現代的今天可能我們要重新思索功能主義的包豪斯了。
作為第三次工藝美再發現,那就是后現代對工藝的肯定,則完全是站在藝術哲學與文化的層次上展開的,是比較成熟的,對第三次工藝再發現的認識不能僅僅停留在工藝的表面,不能僅僅是器物或產品外表的工藝性,更多的是研究工藝的文化性與藝術哲學性,所謂“形而下者畏之器,形而上者畏之道”。后現代對工藝的肯定,則完全是站在藝術哲學與文化的層次上展開的。
通過對后現代語言的分析,在當今后現代的語境下我們可以這樣總結,關于科技在后現代設計藝術中仍然處于很重要的地位,優秀的設計方案的實現離不開科技的支持,比如高科技風格,強調技術性、工業技術的特征以及品格的高品味;這里重點強調的是:優秀的設計不一定非要有高科技的技術支持才可以實現。在后現代語境下,我們生活的周圍的每個細節都包含著設計的理念,后現代的設計不僅僅是一種包裝與工藝,更多的是一種設計文化與藝術哲學層面的設計精神觀念,后現代的設計無法定性美與不美,本來在后現代的語境下美已經沒有了明確的界限與量化標準。
在工藝美術運動中,擺脫機械化生產的工藝品,認為那是多么丑陋的東西,設計應該回到手工藝,自然的手工產品是人們喜愛的,這種思潮是對人自身審美的一種需求,是對人性化設計的一種關注。可見在工藝美術運動中,作為第一次工藝美再發現問題是人本主義的重要體現,設計關注的更多應該人的情感問題,機械化的丑陋工藝我們應該拋棄。在以包豪斯為核心的現代主義設計思潮中,雖然實現了技術與藝術的新統一,但是產品過度重視功能性,機械化的流水作業生產使得產品沒有區別,沒有個性,這些都是這個時期設計藝術的弊端體現,忽視了人自身的情感問題,人情味、人性關懷問題都是如此的淡化。后現代設計則完全是突出人性關懷問題,在我們后現代的社會,我們的物質充足的條件下,情感問題則是設計的重點問題,人本主義的情感問題是這個時代設計藝術應該重視的問題,提到了一個重要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