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詞的非典型重疊形式
——AABB式重疊

王 云 （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 天津 300387）

動詞的非典型重疊形式
——AABB式重疊

王 云 （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 天津 300387）

動詞的重疊形式除ABAB外，還表現為AABB式，本文從動詞重疊的AABB式形成的條件、所表現的語法意義和語法功能對其進行論述，以便與動詞的ABAB重疊式加以區分。

動詞重疊；AABB式；語法意義；語法功能

一般我們認為，動詞的典型重疊形式為ABAB，如：分析分析、教育教育、指導指導等，而AABB為形容詞的典型重疊形式，如：平平安安、大大方方、冷冷清清等。但經過近些年學者的研究及大量實例的出現，我們發現動詞的重疊也出現了AABB的形式，如：

1.我盡量磨磨蹭蹭地洗完手出來，坐回到我原來的位置上，裝做什么也沒看到，打開了我的作業本。

2.他生活儉樸，自己隨身帶有針線包，衣服穿破了縫縫補補再穿，總是舍不得丟掉。

3.在這些內部糾紛之中，有的人輕則打打鬧鬧、跳槽辭職，重則毀廠傷人，使國家集體蒙受損失。

例1—3中的“磨磨蹭蹭”、“縫縫補補”“打打鬧鬧”就分別是動詞“磨蹭”“縫補”“打鬧”的重疊方式。相較于動詞的典型重疊形式ABAB，我們把這一類動詞的AABB重疊形式稱為動詞的非典型重疊形式。

形成動詞的非典型重疊AABB形式要具備哪些條件呢？它表現出怎樣的語法意義呢？它又具有哪些特殊的語法功能？本文擬從以下幾個方面解釋這些問題。

一、動詞AABB重疊形式形成的條件

從《現代漢語大詞典》及北大語料庫里的材料顯示，構成動詞AABB式重疊的動詞多數為動作性動詞，如：搖搖晃晃、指指點點、走走停停、出出進進等。這其中可主要分為兩大類：一種是具有原式的動詞，即AB本身是一個詞，通過重疊原式AB改變形態而得到的，如：洗洗刷刷、哭哭啼啼等；另一種是沒有原式的兩個動詞A和B分別重疊疊加在一起形成的，如：偷偷摸摸、寫寫畫畫等。不管是具有原式動詞的重疊形式，還是兩個動詞重疊的疊加形式，能構成動詞AABB式重疊形式的大概有以下幾種情況。

1.雙音節聯合型合成詞。構成重疊式AABB的動詞一般都是并列的，這其中又包括兩種情況：近義的并列、反義的并列。

A、由同義或近義的語素并列而成的動詞

蹦跳 躲藏 拆卸 吵鬧 抄寫 吹捧 打鬧 反復

勾搭 晃蕩 拉扯 摟抱 磨蹭 敲打 洗刷 指點

B、由反義語素并列而成的動詞：

進出 來往 收發 起落 生死 上下 開關

這些詞都能構成AABB式的重疊形式，例如：

4.那些老去的軍墾者，好像還在紅星二場指指點點，高唱著一曲曲戍邊墾荒的長歌。

5.這些年來，棉花生產起起落落，始終難以穩定，原因固然多種，但不能正確對待農民的利益，當是重要原因之一。

在能用AABB重疊式的動詞中，這種同義或反義的動詞并列形式占主要組成部分。

2.附加式的合成詞。在一些構成AABB重疊式的動詞中，前一語素有實在意義，后一語素起附加作用，如：溜達、蹦達、折騰、晃騰、鬧騰、晃悠、顫悠、轉悠等。例如：

6.東方聞音是在上海的學堂里長大的，哪見過這般鬧鬧騰騰的場面？

7.垃圾車猛然一陣抖動，陡地一個大轉彎，晃晃悠悠像失控了一般向大院扭轉了回來。

3.有些有雙音節組成的單純詞，如“嘮叨、哆嗦、吆喝、支吾、咕噥、嘀咕、嘟囔、踉蹌、趔趄、咋呼”等也可重疊成AABB式，例如：

8.他嘮嘮叨叨，不停的訴苦，非但對自己的生活很不滿意，對自己的人也不滿意。

9.何波努力地站了起來，定了定神，踉踉蹌蹌地撲到門跟前。

二、動詞AABB重疊式的語法意義

1.動詞重疊后形成的AABB形式與原AB形式所體現的語法意義相比表現為“量的增加”。這也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原本表現的量為“大”，則重疊式也向大的方向量增加；另一種是原本表現的量為“小”，則重疊式向小的方向量增加，強調更小。如：

10.突然，從煤洞里傳出呼叫聲，跌跌撞撞爬出一個渾身被燒傷的年輕人。

11.周大勇帶上戰士們，摸摸索索向前走去。

例10中的“跌”“撞”本身所表現的力度就比較大，重疊后“跌跌撞撞”力度更大，更能很好的表現出被燒傷的年輕人的痛苦和強烈的求生欲望；而例11中的“摸索”本身就具有試探性，重疊后的“摸摸索索”更能體現戰士們的小心翼翼。

2.動詞重疊后表現出動作的延續和反復，如：

12.每天一清早，對面山坡上就開始敲敲打打，不但打破了他的寧靜，吵得他整日不安，而且還侵犯了他的自尊。

13.向港口外運的食品冷藏車、卡車進進出出，輸送各種蔬菜進廠的汽車、拖拉機排成長龍。

例句12和13中的“敲敲打打”和“進進出出”分別表示多次的“敲打”、頻繁的“進出”，表現出動作的延續和反復。這種形式產生的語法意義，可以通過將其更改為“不停地敲打”“不斷地進出”的語法形式來加以論證。

3.動詞重疊后具有描述性的特征。動詞在重疊為AABB形式后，由于其量的增加及動作延續反復所呈現的持續狀態，使得動詞重疊式具有一定的描寫特征。如：

14.在申城上空，人們常可見到五顏六色的氫氣球飄飄悠悠，隨風遠逝。

15.我無聲地流著淚，默默地聽著這些肺腑之言，心里也翻翻騰騰，想了許許多多。

例14中的“飄飄悠悠”形象的描寫出氣球升空時的樣子，例15中的“翻翻騰騰”一詞，將“我”復雜的心情清晰地傳達給讀者。這類AABB重疊式雖然仍具有動作義，但其表現出鮮明的畫面感，形象性更強。

三、動詞AABB重疊式的語法功能

動詞最基本的語法功能是作謂語，重疊后依然保有這種功能，如：

16.孩子們嘻嘻哈哈，走著走著就不顧隊形湊成一堆，一會丟了這個，一會落了那個。

17.混戰持續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打打停停，停停打打。

動詞AABB重疊式具有描寫性強的特點，表現在語法功能上就是作定語和狀語，起修飾描寫的作用。

18.他清醒過來后，跌跌撞撞地回到了普熱米什爾，藏身在樹林里。

19.參加工作不可能，只好臨時給人家扛郵包；因此，也上不了車，只能偷偷摸摸跟我爸跑出去學兩天。

20.7歲的小學生趙慧，還只是個蹦蹦跳跳的淘氣包。

21.在校長、班主任和她之間，她是最不該產生這種心情的，她只是一個抄抄寫寫的職員。

AABB重疊式作狀語時，其后大多加“地”，如例18，也可以不加“地”，如19，但總體來看，不加“地”的情況大多出現在口語中。例句20、21是AABB重疊式作定語的情況。

AABB重疊式除能做謂語、定語和狀語外，少部分還能做補語，如：

22.辛棄疾抓住義端，那叛徒嚇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求饒。

23.女的身穿一件棉旗袍，凍得哭哭啼啼。

由此可見，AABB重疊式既具有動詞作謂語的語法功能，又具有一些動詞所不具備的特點，即可以做修飾語，充當定語、狀語和補語。從這一點我們也不難看出，動詞的AABB重疊式在一定意義上具有了形容詞的特征，其動詞性有不斷向形容詞性演變的趨勢。在這一演變過程中，AABB重疊式的動詞性不斷減弱，而形容詞性則不斷加強；動作義不斷減弱，而描寫義不斷得到加強，繼而固定成一種抽象的指稱義，從而完成AABB重疊式形容詞化的過程。

[1]陳光.現代漢語雙音節動詞和形容詞的特別重疊式[J].《漢語學習》.1997.(3).

[2]何融.略論漢語動詞重疊法[J].《中山大學學報(哲社版)》.1962.(1).[3]張誼生.現代漢語動詞AABB復疊式的內部差異[M].語法研究與探索，2000

[4]孫宜志.動詞AABB復疊式的語法意義及動詞的特點[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6，(1).

[5]北京大學語料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