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
出于保護環境的需要,《京都議定書》確立了聯合履行機制(JI)。欲運行聯合履行機制,大量的跨國資金流動則成為必不可少之條件。在《補貼與反補貼措施協定》(SCM協定)背景下,這些資金流動是否會構成《SCM協定》所界定的補貼?換句話說,在《SCM協定》之視野下,聯合履行機制的否合法性如何?
今天我們面臨的最重要的全球環境問題之一是人類活動引起的氣候變化問題。氣候變化對人們的身體、心理及社會系統都帶來巨大危險,對于發展中國家來說,這些問題更為嚴重。因為,從區域來看,它們大多位于氣候變化之高危區域;從實力來看,與發達國家相比,他們擁有更少的資源以應對氣候變化之影響。如果說還有讓人看到希望或未來的話,那就是國際社締結了《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UNFCCC)及其《京都議定書》以應對這一挑戰。
UNFCCC所追求最終目標為:在一個安全水平上穩定大氣中的溫室效應氣體的濃度。所有成員都有包括承諾實施處理氣候變化之措施、促進新技術、改善并公布溫室效應氣體排放總量之義務。可喜的是,發達國家及經濟轉型國家已經承諾:到2000年,將其國家溫室氣體(GHG)排放量減少到1990年水平的非約束性承諾。
根據1997年通過的《京都議定書》之規定,《京都議定書》附件B中所列的發達國家,在該議定書得到他們的國會批準后,同意接受有法律約束力的減少GHG的承諾。這些承諾的結構如下:在第一個承諾期間,即2008-2012年,平均每年以低于1990年水平5%的數量削減其排放量(與實現一個國家的目標相一致的排放水平,被稱為這個國家的分配量,以分配量單位(AAUs)來衡量);對于分配量,要求至2005年取得“顯著進步”。
為了達到上述承諾之目標,《京都議定書》確立了聯合履行機制(JI)。聯合履行機制(JI)之目標在于減少限制排放的成本,而為了達到這一目標,它允許成員在國內或國外尋求最為廉價的削減排放之機會。為了彌補其排放削減承諾帶來的不利影響,JI允許成員國家通過在其它國家采取行動以取得相應的分配量。如聯合履行機制(JI)規定,為削減源或匯的清除,附件B所列的國家或公司可以向附件B中所列的另一個國家進行項目投資,該投資以排放削減單位(ERUs)作為回報;ERUs可以幫助附件B所列國家符合其排放目標。
一個JI項目可能涉及,如,用一個更加有效率的熱電混合的電廠替代一個靠燃燒煤發電的電廠。在實踐中,JI項目最常發生在經濟轉型期的附件B所列成員國,那里更廣泛的存在著以低成本削減排放之領域。JI項目必須得到其所涉所有成員的批準,并且必須導致排放減少或對無該項目則會增加的排放的清除。從2000年開始的、符合上述條件的項目可以被列入聯合履行項目中。然而,只能發放2008年之后的某一時期的ERUs。
《SCM協定》,作為調控國際貿易中補貼與反補貼措施的協定,它規定了對補貼的使用方法及處理補貼不利影響的方法。它將補貼界定為:給予利益的財政資助。《SCM協定》把補貼分為專項性補貼與非專項性補貼。“專項性”之意為,這些補貼被明示或暗示地限制在某些企業或產業中。非專項性補貼則為,不在其它企業或產業之外再給某些企業或產業以優惠的補貼。專項性補貼被推定為歧視性的、扭曲貿易性的,為協定所反對,而非專項性補貼則被協定所允許。協定還把各種補貼分為禁止的、可訴的、不可訴的三類。在出口業績或進口要求上施加的補貼,總是被認為是專項性補貼,而大部分其它的專項性補貼為可訴的補貼;非專項性補貼及支持研究和發展的補貼、給予弱勢地區的補貼、給予改善環境的補貼等,通常被看成是不可訴的補貼。
一個可訴的補貼并不一定都被禁止,關鍵看其是否導致了不利影響。當補貼導致以下結果時,根據協定可以認為已發生了對其它成員的不利影響:損害了另一成員的國內產業;剝奪或損害了GATT項下的利益;或嚴重損害或對待另一成員的利益。如果在補貼授予國或在某第三國市場,另一成員的同類產品受到歧視,則可能導致認定嚴重損害之存在。
在《SCM協定》還有一個重要概念需要注意,即“同類產品”這一概念。同類產品包括兩種程度的同一性,一是相同的產品(在所有方面都與考慮中的產品一樣),二是指在特征上與考慮中的產品十分相似的產品。
另外,對于補貼,協定還有透明度方面的要求,如協定規定,對所有授予的或保持的補貼都有通知的義務;沒有這些補貼的國家也要向WTO作出通知。這些通知要提供相對細節性的信息,并要應其它成員要求,提供另外的細節。如不履行該義務,則可能被訴至該協定的委員會。然而,對于該通知義務,協定并沒有規定相應的懲罰措施。
在聯合履行機制(JI)中,與JI項目相關的政府措施主要有兩種:單純的鼓勵資金轉移措施;附條件的資金轉移措施。與前述的《SCM協定》相對照,下文試分析這兩種資金轉移措施在國際貿易體制中的合法性。
在JI項目動作中,為了啟動或加強排放削減項目,資金轉移常在投資者與東道國之間的發生。投資國在東道國的投資建設某些排放削減項目,其目的不在于利潤而在于獲得排放積分(CERs或ERUs),因為根據京都議定書,這些排放積分可以記入其分配的排放總量中。于是,有人提出了“這種資金轉移是否可以按照《SCM協定》劃歸補貼范圍”這個問題。如果一東道國,通過以有吸引力的價格向投資者提供CERs與ERUs,鼓勵在其某一產業部門的JI項目投資。這些部門就可以獲得投資,盡管沒有或很少完成GHG排放之削減。有案例證實,上述的政府行為可能被認為該東道國給予了這些部門以暗含的補貼。
然而,并不能肯定地認為所有的單純性鼓勵資金轉移措施都是補貼,因為為了獲得批準,JI項目必須能表明有增量發生,即相對于其沒有發生之前,該項目必須能減少更多的排放量。換句話說,這些資金轉移以某種程度的環境業績為條件。這就為這種資金轉移設置了客觀條件,而根據《SCM協定》第2.1(b)條之規定,如果補貼的授予采用了“客觀標準”,且這些條件給予某些企業的優惠不比其它企業多,則這種補貼可以被視為非專項性補貼;而非專項補貼是不可訴、不受禁止的。所以,筆者認為,這種單純的鼓勵資金轉移的政府措施所反映的聯合履行機制,在《SCM協定》下,具有合法性。
所謂附條件的資金轉移,是指在JI項目中投資國對東道國的環境投資以使用其產品或服務為先決條件。在此情況下,投資的JI項目常被用作促進投資方產品或服務出口之工具。這種變相的貿易限制措施,根據《SCM協定》之規定,則可能構成出口補貼。正如前文所述,出口補貼總是受到《SCM協定》禁止。所以,附條件的資金轉移措施所反映的聯合履行機制,在《SCM協定》下,不具有合法性。但是,如果這里作為所附條件的產品或服務為非競爭性的、最適合于該JI項目的環境友好型的產品或服務,從而對運行聯合履行機制為不可惑缺,則情況有所不同。
結語:聯合履行機制(JI)為《京都議定書》確立的一種基于項目的環境保護機制,它允許相關成員國在其它國家投資項目以兌現其排放削減承諾。在《SCM協定》視野下,從這種為保護環境的跨國投資、鼓勵資金跨國轉移角度看,聯合履行機制具有合法性;而在附條件的資金轉移情況下,聯合履行機制之合法性可能要受到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