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淵[西南大學中國新詩研究所, 重慶 400715]
新世紀的新詩已經走完第一個十年。盡管在多元共生的態勢下,新世紀詩歌不乏自足性的喧鬧與快感,但整體成就仍不理想,讀者的認可度還是不高。原因當然是多方面的,但最根本的應該是詩歌精神的下滑與失落。談到詩歌精神的缺失,我們首先會將矛頭指向詩人,認為是“無標準”、“無姿態”、“無難度”的個人化寫作泛濫所致。但實際上,詩歌精神的高尚與低劣、真誠與虛假,既取決于詩人的創作狀態,還取決于詩歌讀者的思想情操、詩歌語言的精神能量以及社會文化的價值取向。換句話說,只有這幾個方面都呈現出積極、和諧的狀態,才能形成良好的詩歌精神生態。
眾所周知,詩人,真正的詩人,從來都不是一般的人,他們是具有“超越”精神的人。
在西方,古希臘時期,如荷馬一樣的詩人是代神立言的人,是“神話”的復述者!近代以來,如但丁、莎士比亞一樣的詩人是人世間的立法者!是人性的頌揚者!而在上帝死亡、諸神遠去的近現代交替之際,如荷爾德林一樣的詩人,則力圖超越黑暗的“貧乏的時代”,去追尋神的蹤跡,以創造具有神性之光的新世界!而在現代以及后現代社會,如艾略特、金斯伯格一樣的詩人,則不惜以揭示世界的“荒原”性質、以歇斯底里的“嚎叫”方式,去警醒世人,為破碎的世界重尋價值與希望!
在中國,在上古時期,詩不僅能夠言志、緣情、美教化、正得失,還能夠動天地、感鬼神、達到“神人以和”的境地,詩人也由此具有超凡的能力;在中古時期,詩歌不僅要宗經、明道,合為時而著、合為事而作,以“救濟人病、裨補時闕”,而且還要有思有懷、不平則鳴,甚至要能達到筆補造化、文覷天巧的功效,顯然,這種詩歌的作者,也絕不是一般的人,他們有寄托、有追求,其中有像杜甫那樣的圣者和李白那樣的謫仙;宋代以后,中國詩歌精神更加多樣化,剛建、自然、格調、性靈、神韻、境界,各種風格相互激蕩,詩人對自己也提出了修身養性的更高要求,所謂養心養氣、悲智雙修、內外兼濟,等等;近現代的中國詩人,一方面繼承憂世傷時、歌哭民生的傳統,以平民文學、人民本位、大眾化、現實性等標準要求詩歌創作,另一方面也堅持詩歌的抒情性、個人化特征,兩相呼應、彼此校正,對中國現代詩歌精神的健康發展起到了規范與促進作用。
然而,隨著市場經濟對社會生活的巨大沖擊,新世紀中國詩人的主體心性發生了悄然而迅疾的變化,相當一部分詩人被物質欲望、功利追求、游戲心態所感染,開始書寫物欲、快感、野蠻、平庸、低俗,詩歌精神狀況迅速下滑。盡管這一現象引起了不少詩評家、理論家的焦慮與反思,但新詩的整體精神仍未見有明顯的提升。為了改變這種局面,詩人首先應該改造自我。作為詩歌作品的創造者,詩人必須一如過去那些真正偉大的詩人那樣,追求并長久地保持創作狀態的“超越性”。具體地說,就是要清醒地認識到,詩人的創作絕對不能拘囿于區區小我,必須從一己、一時、一地超脫出來,將自己的創作與民族情感、時代精神、世界視野相關聯,使詩歌作品具有盡量豐富的情感體驗與盡可能深刻的思想內涵,從而獲得讀者廣泛的共鳴與認同。為了達到此一目的,詩人必須修煉自己的主體心性。用古人的說法,就是養氣、修心,所謂養浩然、剛大之氣,修圓融、自適之心;用今人的說法就是“要努力把我們自己養成‘美的靈魂’,最高的藝術便是這‘美的靈魂’的純真的表現。”①用西方的說法,就是要具有人文關懷與現實關懷,甚至要有宗教般的終極關懷。
按照海德格爾的說法,我們每個人(當然包括詩人)都“在世界中存在”,而且處于“被拋狀態”,作為詩人的言說當然也只能是“在世界中言說”,也處在一種“被拋狀態”,被拋在某個具體的時空與歷史境遇之中,但不同的人、不同的詩人,其“選擇卻可以不同,比如是認同還是不認同?是屈從還是反叛?是沉淪還是超越?于是至少有兩大類完全不同的作者。”②回顧中外詩歌的發展歷史,我們會發現,真正偉大的詩人,無疑是那些“超越的能在者”,他們既具有包容精神,更具有批判意識,他們將自己的感喟、呼吁與理想熔鑄在作品之中,并由此激發廣大讀者對生命的熱愛、對理想的追求,實現詩歌興發感動的功能。只有那些能夠最大限度地感動廣大讀者的詩作,才有成為優秀詩歌的可能。
經過讀者反應理論和接受美學的洗禮之后,我們都明白,離開讀者,或者說沒有受到閱讀的作品只能算是一種藝術存在,閱讀之后的作品才變成一種現實存在,其“意義”才得以實現,也就是說,讀者和作者一道,共同創造了作品的意義。因此,我們也可以說,讀者參與了詩歌精神的構建。
于是,不僅詩人、作品、讀者三者的關系變得復雜起來,詩人與讀者的關系也需予以新的闡釋。一方面,詩人會塑造他的讀者,其途徑當然是通過詩歌作品;但另一方面,讀者也會塑造詩人,也就是說,有什么樣的讀者就會產生什么樣的詩人。讀者塑造詩人的途徑,當然也只能是通過對詩歌作品的閱讀。
本雅明曾談到讀者特定的眼光會賦予作品某種“光環”,“比方說,一尊維納斯的古代雕像就曾置身于不同傳統的環境之中,希臘人把它變成了一個崇拜對象,而后,中世紀的牧師們把它視為一個邪惡的偶像。然而,這兩個維納斯同樣都具有它的獨特性,就是說,有其自己的光環。”③這等于是告訴我們,讀者的精神狀態決定著他的閱讀意向與效果。也即是說,讀者有什么樣的期待視野,就會在作品中發掘出與其相吻合的精神世界(當然,作品也必須具有相應的召喚結構)。對此,魯迅早在1927年就有通俗而形象的說明,他指出:“《紅樓夢》是中國許多人所知道,至少,是知道這名目的書。誰是作者和續者姑且勿論,單是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④對《紅樓夢》的閱讀如此,對詩歌作品的閱讀當然也是如此。這種不同的閱讀效果,不僅賦予作品不同的價值與意義,也會影響到對詩人身份的界定與地位的評價。
但這還只是讀者塑造詩人的一種表現。作為創作主體的詩人,大多數情況下,也會根據讀者的精神狀態、期待視野或者說閱讀趣味,去調整自己的創作傾向,這是讀者塑造詩人的另一種表現。只有極少數詩人,會堅持自己特立獨行的創作姿態,其中的幸運者會在以后的歲月中遇到真正的知音,從而確立或改變自己在文學史上的價值與地位。不過,這又恰好證明了前述那種讀者對作者的塑造作用。
由此說來,為了提升詩歌的精神狀況,讀者也必須鍛造自己的精神世界、改良自己的閱讀趣味。其內容、方式與詩人修煉自己的主體心性沒有多少區別,即逐步確立起一種健康、積極的閱讀癖好,或者說通過審美經驗和生活經驗的選擇與提煉,建構起一種良好的“理解的前結構”,從而規范自己的閱讀取向。只有當具有高尚的思想情操和閱讀趣味的讀者群體出現之后,詩人才有可能受到其審美需求的牽引,創造出真正優秀甚至偉大的詩歌作品,這種作品也才會及時地受到讀者的肯定與贊賞,詩歌精神狀況的良性循環也才可能得以實現。
詩歌精神的凋敝、滑落,不僅表現在情感的庸俗、格調的低下,還表現在內容的蒼白、意蘊的貧乏。如果說庸俗的情感、低下的格調主要是作者、讀者的問題,那么,蒼白的內容、貧乏的意蘊,相當程度上是作為詩歌載體的語言的問題。當然,創作主體沒有充分的情感體驗、思想儲備以及藝術修養,也會造成詩歌精神的貧瘠,但就新詩而言,我們不能忽視詩歌精神的貧困與現代漢語之間的關系。
我們需要從兩個維度來闡釋這一問題。
第一,與作為古代詩歌載體的古代漢語相比,現代漢語在詞匯的豐富性、精神文化的厚重性上都有較大的差距。詞匯量的大小,應該是語言表現力強弱的直接反映;中國古代的詩、詞、曲,之所以具有旺盛的生命力,獲得不同時空、不同層次的讀者的青睞,其重要原因就在于它們既能夠將不同場景、不同類型的情感、思想細膩地抒寫出來,又能夠將超越具體時間、空間、個體的永恒情感與思想表現出來;在這一過程中,詩人們憑借艱辛的勞動與豐富的想象,創造出大量的具有極強表現力的詩歌詞匯,在充分發掘、利用漢字、漢語詩性特質的同時,又進一步強化這一特質,并將其擴展、滲透至整個漢語文化之中。
中華民族具有悠久的歷史與博大精深的文化,而歷史的延續與文化的傳承主要是通過書面形式的漢語,即古代漢語來完成的,在這一過程中,古代漢語本身也積淀了豐富的文化內涵。不過,新文化運動以來,隨著現代漢語取代古代漢語成為新的書面語言,古代文化中的大量內涵也就失去了傳承的渠道,只得沉睡在浩瀚的古典文獻里,無法進入現代的知識系譜,更難融入現實生活。以現代漢語為創作媒介的新詩,與古代詩歌相比,其情感內涵與精神意蘊自然也就顯得蒼白與貧乏。
賦予現代漢語以厚重的精神與文化內涵,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需要作家、學者長時間的探索和努力。因此,從現在起,我們的詩人應該自覺肩負起這一重任,以好的作品去逐步充實、提升現代漢語的精神素質,為偉大詩歌的誕生,在語言上夯實基礎、做好鋪墊。
第二,我們都清楚,一種語言的言說能力,是與其文化的結構樣式密切相關的,當然,反過來說,一種文化的結構形態,也是由其語言的言說空間決定的。西方文化的形態由“天地神人”四個維度構成⑤,相比之下,中國文化卻表現為“天地人”三維結構,自從孔子“不語怪力亂神”、莊子所謂“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論”開始,就拒斥了“神性”維度。“不語”、“不論”的鮮明立場,自然就限制了漢語的言說空間,漢文化中也就缺少了“神話”的因素,即使有道教、佛教的存在,但在實用理性的消解之下,其神性特征也打了很大的折扣。缺乏“神”的啟示,人的苦難難以獲得慰藉,人的選擇難免喪失方向;缺少“神”的警示,人的欲望容易膨脹,人的惡行不易遏止。久而久之,我們的語言就無力通達空靈的彼岸世界,無法實現更具擔當與拯救精神的終極關懷。
新文化運動以來,隨著中外文化交流的日益頻繁,現代漢語、現代中國文化中的西方因素變得越來越豐富,有學者、也有詩人力圖將西方文化中的神性維度移植到中國文化之中。學者的代表是劉小楓,詩人的代表可以說是海子。拿海子來說,“為了呼喚逃走的大神”,他“被迫西行,走向希伯來、希臘、波斯、印度、西藏……走向‘神圣經典的原野’,進入‘偉大的詩歌的宇宙性背景’,去‘采納我的光明言詞’。但海子絕望地發現‘我無法換掉我的血。我使用白色的言辭,難改黃色的腔調’。”⑥
或許是太過急切,也或許是語詞層面的模擬與移植太過膚淺,但劉小楓、海子等人畢竟發現了漢語和漢文化缺乏神性維度的事實。劉小楓不惜以對漢語文化精神的過度闡釋去警醒當代中國學人,海子也不惜“從我的刀口走過/去建筑祖國的語言”,以此創造漢語詩歌的“太陽神話”,并最終走上“殉詩之路”。正如余虹所說:“事實上,因了海子的失敗,漢語神性的問題再難回避,而重新打造漢語將是中國詩人前赴后繼的偉業。”⑦對此,新世紀的詩人責無旁貸。
眾所周知,我們每個人都是特定社會與文化的產物,每個作者、讀者的文學能力、文學趣味自然也是特定社會、文化的產物。從這一意義上,我們可以說,某一時代的詩歌精神狀況,是該時代社會文化的價值風向標;換一種說法就是,社會文化的價值取向對詩歌的精神狀態具有決定性的形塑作用。兩者之間的關系,可以借用《毛詩序》的說法來描述,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
如果一個時代,其文化贊賞、鼓勵并努力實現詩意的生活方式,該時代的詩歌自然會受到重視,其詩歌精神肯定會朝著積極、健康的方向發展,靡靡之音、哀怨之聲等,即使出現,其流行的范圍與程度也會受到限制。比如在唐代,宮體詩承南朝梁陳及隋朝宮廷艷情詩之余緒,在唐初也曾以“沒筋骨、沒心肝”的方式流行了很長一段時期,但唐代的文化畢竟比南朝、隋朝剛健、宏博,加之科舉制度“以詩取士”的推動,所以,經過王楊盧駱以及張若虛等人的努力,終于以“厚積的力量”和“ 絕的宇宙意識”,“向前替宮體詩贖清了百年的罪,因此,向后也就和另一個頂峰陳子昂分工合作,清除了盛唐的路……”⑧
我們都知道,詩最本質的屬性是情感,而直覺、想象則是詩人必備的素質。但隨著工業文明對農業文明的取代,理性開始支配感性、科技逐步侵蝕直覺與想象,詩的元素日漸消損,而后工業社會的消費文化,更是將歌德、馬克思等人所揭示的“敵視詩”的特征表現得淋漓盡致。真正優秀的詩人只能是那些在傳統已經破碎之后,仍然在它的碎片上漂流并吟唱的“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抒情詩人”。
新詩誕生以來近一個世紀的中國社會,也經歷了一個工業化、現代化的歷程。近百年來,我們經歷了兩次大規模的徹底的文化革命運動,即“五四”新文化運動與“文化大革命”運動,雖然兩者在性質與表現形式上有很大的區別,但對中國傳統文化都持激進的批判甚至否定立場。而在近三十年來,市場經濟逐步發展,消費文化甚囂塵上,不僅出現了類似馬克思所批判的“不學無術”、“敵視詩”的文化特征,而且隨著大眾傳媒的迅速發展,讀者的閱讀趣味、審美需求也迅速被市場機制所掌控,表現出強烈的功利性、時尚性、平面化、快餐化等市民文化的特征。
這樣的文化氛圍,難以醞釀出真正讓人感動、給人以善良、智慧、美感的詩歌作品。這給當前的詩人提出了嚴峻的挑戰,一方面不能寄希望于回歸到農業文明的時代,去追尋素樸的詩情畫意,一方面也不能脫離現實,去創造純粹形式主義的詩歌,再一方面,詩人也不能憑借一己之力短時間內改變現存文化的價值取向。在如此情形之下,新世紀的詩人,可以選擇的道路,或許只有以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姿態,竭力擺脫市場經濟、消費文化的價值羈絆,以類似波德萊爾面對資本主義文化時的“震驚”體驗,去做一個時代的“拾荒者”,“他發出一些誓言,宣讀崇高的法律/要把壞人們打倒,要把受害者救出/在那像華蓋一樣高懸的蒼穹之下/他陶醉于自己美德的輝煌偉大。”⑨
經由前文的分析,我們已經明白,新世紀的漢語詩歌,要構建良好的精神生態,必須考量如下幾個方面。
第一,不僅詩人要修身養性,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讀者也要改進閱讀趣味和培養審美能力,尤其是詩人和讀者要相互關注、彼此互動,共同促進詩歌精神狀態的良性發展。
第二,詩歌作品是將詩人與讀者聯系起來的中介,而詩歌作品的物質媒介又是語言,因此,詩歌精神的好壞又與語言的精神蘊含量與精神厚重度密切相關;語言精神質量的獲得,很大程度上又取決于詩歌作品的數量與品質,于是,作品與語言之間又形成了既相互制約又彼此促進的關系;詩人需要良好的駕馭語言的能力,但語言自身也有遠比個體詩人更長久的言說傳統,表面上是詩人在駕馭語言,本質上卻是語言在控制詩人;這就要求詩人必須端正創作態度,舍棄游戲心態,通過對每一個詞語的鍛造、每一行詩句的提煉,傳達自己的情感體驗和思想認識,賦予詩歌興發感動的精神力量。
第三,不管是詩人、讀者、評論家,還是作品、語言,都處于特定時代與文化的籠罩之中,因此,它們之間也存在著復雜的影響與互動關系。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特定的文化氛圍,對詩歌作品以及處于作品兩極的詩人、讀者,乃至于語言,都具有決定性的形塑作用,但另一方面,詩人、詩作、讀者、語言等因素,也會影響到特定文化氛圍的形成與改變。在這樣的互動中,對于文化價值的取向,詩歌精神狀態既是受動的也是能動的,我們雖不宜夸大詩歌的教化作用,但也不能輕易抹殺詩歌興觀群怨的功能。
第四,詩歌精神的問題絕不單單是內容層面的問題,情感與思想以什么樣的面貌呈現出來,是與形式層面的詩體問題、與技術層面的傳播方式問題同樣緊密相關的。這幾者之間當然也存在著相互制約與促進的復雜關系,由于不是本文主旨所在,在此不予討論。
總之,詩歌,既代表一個時代的情感高度,也標志著一個時代的精神高度!不重視詩的時代,是一個無情的時代,當然也是一個精神滑落的時代!但詩歌的精神狀態,是由多種因素合力構成的,片面強調某一方面都不能達到重建詩歌精神的目的。正是考慮到新世紀漢語詩歌精神的重建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我們在此提出“詩歌精神生態學”,其目的就是希望詩人、讀者、理論家共同努力,以綜合治理、多管齊下的方式,促成眾多因素共同發展、各種關系和諧相處,創造出詩歌精神的新時代。
① 郭沫若:《印象與表現》,《郭沫若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365頁。
②⑦ 余虹:《文學知識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62頁,第66頁。
③ [德]瓦·本雅明:《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作品》,張旭東譯,《電影理論文選》,中國電影出版社1990年版,第64頁。
④ 魯迅:《〈絳洞花主〉小引》,《魯迅全集》第8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版,第145頁。
⑤ 海德格爾所謂的“世界”就是由天空、大地、神圣者、短暫者四元一體構成的。
⑥ 余虹:《文學知識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版,第66頁。這似乎正應驗了維特根斯坦所說的那句話:“語言的邊界就是世界的邊界”。
⑧ 聞一多:《宮體詩的自贖》,《聞一多全集》第六卷1993年版,第28頁。
⑨ [德]瓦爾特·本雅明:《發達資本主義時代的抒情詩人》,張旭東、魏文生譯,北京三聯書店1989年版,第36-3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