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菲梅 許麗綿 盧蔚起
(廣州中醫藥大學,廣東廣州510405)
張錫純一生行醫,注重辨證論治,遣藥組方,講求療效,不僅長于內科病證的診治,對婦產科疾病的用藥組方也獨具匠心。他雖非婦科大家,然婦科之論卻獨具只眼,治療婦科疾病療效卓著,尤其善于治療婦女瘀血癥。創制新方共170余首,而活血化瘀的常用方劑共27首,其中治療女科方共17首,現將其經驗闡述如下,以饗同道。
張氏[1]認為,“夫事貴師古者,非以古人之規矩準繩限我也……貴舉古人之規矩準繩而擴充變化之,引申觸長之。”治療婦女瘀血阻滯的血崩,遵《內經》中“四烏賊骨一蘆茹丸”之意,創固沖湯、安沖湯等新方,療效卓著。可見張氏一生注重研究經典,吸收各家精華,匯集眾人之長,作到融會貫通,立說有據,靈思巧變,自出新意。
張氏治療婦科瘀血癥,用藥[2]多喜取西藥之長,以濟吾中藥之所短,“蓋西醫用藥在局部,是重在病之標也,中醫用藥求原因,是重在病之本也。究其標本原宜兼顧,若遇難治之證,以西藥治其標,以中藥治其本,則奏效必捷,而臨證亦確有把握矣。”比如治療婦人血崩癥,常用西藥麥角配合中藥止血,血止后,急服三七以活血,防血勞之變。
張氏[3]指出“沖與血室相通,在女子則上承諸經之血,下應一月之信。”“沖與血室為受胎之處……沖脈無病,未有不生育者。”他認為沖脈盛衰,對女子月經及胎孕具有重要影響。若沖脈瘀阻,則百病乃生,治療婦女沖脈之病,提倡活血療沖,謹守病機。其創制調理沖脈的數方,辨證用藥分明,至今婦科每用則效[4]。如理沖湯、理沖丸治婦女經閉不行或產后惡露不盡,結為癥瘕,以致陰虛作熱,陽虛作冷,食少勞嗽,虛證沓來。亦治室女月經血枯。安沖湯治婦女經水行時多而且久,過期不止或不時漏下;固沖湯治婦女血崩;溫沖湯治婦人血海虛寒不育。
張氏認為瘀血重癥,往往是日積月累而成癥瘕之病,若用一般的活血化瘀藥,有鞭長莫及之虞,此時必須用破血祛瘀藥,才能重搗巢穴。他最喜用是乳香、沒藥、三棱、莪術四味藥,金鈴瀉肝湯、活絡效靈丹等9首方劑均使用了乳香、沒藥,而理沖湯、理沖丸等7首方劑均用了三棱、莪術。《本草綱目》載“乳香活血,沒藥散血,皆能止痛、消腫、生肌,故二藥每每相兼而用”。而張氏認為“此二藥雖為開通之品,不至耗傷氣血,誠良藥也”。三棱、莪術均有破血祛消積止痛之功,一般醫家畏其藥峻不常用,而張氏臨床精心體驗,認為莪術破氣中之血,三棱破血中之氣,二藥同用,有相得益彰之妙。
張氏認為血瘀日久失治或誤治以后,易成痼疾。此時人體組織、器官發生實質性變形,假若單用破血祛瘀藥,有藥輕病重之虞,而用蟲類祛瘀藥,能使血管舒張、血流量、血容量增加、改善微循環。水蛭是張氏的常用藥,蓋“水蛭以食血以身,其身與他物緊貼,即能吮他物之血,故其破瘀血之功獨優也”。張氏立足臨床,善用動物祛瘀藥,擴大了前人的用藥范圍,對治療婦女血瘀癥提供了門徑。
張治療疾病時宜選對癥之藥,其治療婦女血瘀癥,組方嚴謹,藥味少,用量大,針對性強,立意明確,配伍巧妙,善用對藥,并著重指出對藥配伍原則:“取其藥性化合,借彼藥之長,以濟此藥之短。”如三棱與莪術,乳香與沒藥,雞內金與山藥,茜草與海螵蛸等,取長補短,相助為理,相得益彰。他還喜用生藥[5],認為生藥避免失去藥物本性,具有原來藥物治病之性能。生用其力量大,療效高,經煅制反失去本性,藥效喪失或出現不良作用。許多藥物如山萸肉、白術、龍骨、牡蠣、石決明、雞內金、水蛭等都主張生用。他在理沖湯中用生山藥、生雞內金等,固沖湯中用生龍骨、生牡蠣,活絡效靈丹中乳香、沒藥皆為生用,俱因“乳香、沒藥最宜生用,若炒用則流通之性頓減”。他還主張“桃仁生用其活血之力大等。水蛭最宜生用,甚忌火炙。”
綜上所述,張錫純主張中西貫通,運用活血化瘀法治療婦女疾病,用藥攻補兼施、通澀并用,組方靈活精準,治療婦女血瘀癥療效卓越,為后世醫家常用。張氏為臨床治療各種婦女瘀血癥提供了理論依據,促進了中醫婦科學的繼承與發展,值得后世進一步研究探討。
[1]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上冊[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6:3-8,25-27,102-132.
[2]苗相波.張錫純中西匯通思想的產生和發展[J].光明中醫,2007,22(10):3-4.
[3]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下冊[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06:153-168,225-227,302-389.
[4]賈建義.張錫純治療沖脈病證的探討[J].中華中醫藥雜志,2005,20(1):61-63.
[5]寇勝玲.淺論張錫純的用藥特點[J].河北中醫藥學報,2006,21(4):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