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層分化背景下利益整合的重點與難點
——利益表達機制的完善

楊 拓，陸 寧

（云南財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221）

階層分化背景下利益整合的重點與難點
——利益表達機制的完善

楊 拓，陸 寧

（云南財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云南 昆明 650221）

通過階層分化視角研究構建利益整合機制的必然，探討利益整合在階層分化中的因素與定位，提出構建以利益表達機制為重點的執政黨內、民主黨派間、社會各階層中的利益整合新方式。

利益整合；政黨政治；利益表達

一、我國階層分化現狀與利益整合

（一）市場經濟的發展推動階層分化

隨著市場經濟制度在我國的確立，社會各階層掌握的政治、經濟資源不平衡，打破了原有的利益主體單一化格局，伴隨經濟的深入發展與社會結構的變遷，逐漸從工人階級、農民階級和知識分子階層中分化出新的群體。江澤民同志在紀念中國共產黨建黨80周年大會中指出，“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的社會階層構成發生了新的變化，出現了民營科技企業的創業人員和技術人員、受聘于外資企業的管理技術人員、個體戶、私營企業主、中介組織的從業人員、自由職業人員等社會階層”。

（二）階層分化引致利益差別擴大

社會階層的分化實際上就是社會整體利益的再分配。隨著社會階層的分化，利益格局被打破，貧富差距逐漸拉大。妥善協調各階層利益既是擺在執政黨面前的一大難題，亦對我國政黨政治提出了新的挑戰。

1.社會階層的分化致使各階層矛盾增多，沖突不斷。經濟的差距決定社會的差距。據統計，改革開放前我國基尼系數僅為0.16，2000年突破國際警戒線達到0.41，近年來更是在0.5左右徘徊，城鄉之間、東西部之間貧富差距逐漸拉大。貧富差距要適度，有失公平的經濟增長必將引起巨大的社會動蕩。目前我國的社會穩定指數連續多年出現負增長，1979—2004年“26年間社會穩定指數增減相抵后年均遞減1.1%”［1］。隨著市場經濟觀念和運行規則的深入人心，誠實勞動、合法經營所形成的利益差距，已為廣大群眾所理解與認同。但當前社會分配領域矛盾最為尖銳的則是我國社會的“權力資本化”現象和“權貴資本”，權錢交易、權力尋租所形成的財富非法占有，成為引發不滿的源泉。

2.社會階層的分化致使利益訴求多樣化。隨著社會各階層政治觀念的不斷加強，不同階層出于各自利益的考慮，參與政治過程，表達各自的利益訴求的愿望日益強烈。政治體制中倘若沒有一個有效的表達機制，利益主體間的矛盾沖突和利益沖突不能及時消除與化解，潛藏于社會中的不穩定因素便因此壯大。美國政治學家亨廷頓認為，“發展中國家公民政治參與的要求會隨著利益的分化而增長，如果其政治體系無法給個人或團體的政治參與提供渠道，個人和社會群體的政治行為就有可能沖破社會秩序，給社會帶來不穩定?！保?］胡錦濤總書記在十七大報告中指出:“要最大限度激發社會創造活力，最大限度增加和諧因素，最大限度減少不和諧因素?！边@既是本屆政府對民生、社會問題的關注，亦是對共產黨執政能力的一大考驗。面對社會轉型，利益主體多元化和利益訴求多樣化的復雜局面下，執政黨必須妥善協調各方利益，統籌兼顧不同階層和群眾利益。

（三） 利益整合功能

政黨的產生與發展和利益密不可分。研究政黨政治就是要將政黨利益、公眾利益、個人利益置于一個框架內統籌考慮，通過溝通、協商的方式達成一致或妥協。休謨認為“由利益結合的政黨”是最合理的。馬克思則認為“政黨通常代表一個階級的根本利益、長遠利益和全局利益，是本階級利益的最高代表，在實現其階級利益時，都是由政黨帶領本階級進行斗爭，通常情況下，在多數場合，至少在現代文明的國家內，階級是由政黨來領導的。”

依據這一層面可以推論出，利益整合不過是在代表本階級利益前提下，盡可能地考慮和照顧到其他社會階級階層的利益。在探討當前我國存在的各種問題中，不應回避利益，而應以積極的態度正視利益，審視利益訴求，整合社會各階層共同利益，構建通暢的利益訴求機制，這也是利益整合的重點與難點。

二、階層分化對政黨政治利益整合功能的挑戰

（一）參政、議政，民主合作漸成形式

我國政黨制度——多黨合作制，在運行中，一方面借鑒了國外多黨之間相互監督、相互制約這個長處，另一方面又避免了西方政黨制度運行過程中爭權奪利、政黨分肥等弊端，從而使我國政權充滿活力而又富有效率。然而我國的多黨合作遠未發揮其應有作用。具體表現為：1.政治目標的從屬化。民主黨派難以對其所代表的階層負責。2.人事結構的依附化。民主黨派負責人與執政黨間關系錯綜復雜。3.參政議政的邊緣化。執政黨在政府行政機關中占有絕對控制地位，民主黨派參政范圍過窄。

（二）社會結構的變化，新興階層的利益由誰代表

政黨政治在社會經濟發展時必然會引起社會結構的變化，社會中新興階層的出現必將打破原有的社會結構，人們的價值觀念也必須與之相適應，政治上的變革也必將會提上議程。政黨是代表一定階級利益的，為著階級的政治目標而共同奮斗的政治集團，任何超階級、超政治的政黨是不存在的。隨著改革開放，中國經濟取得巨大飛躍，人民生活水平業已取得長足發展。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在人民滿足基本的生存需求后將會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滿足。社會結構的極端復雜性意味著代表全體人民一致性利益的政治組織實際上是不存在的。然而除執政黨與八大民主黨派外，我國尚不允許其他政黨的創建，無法將事實存在的各種政治力量納入到合理競爭的政治軌道。

（三）霸權黨制——國家與人民的意志置于黨的意志之下

霸權黨制由意大利著名政治學家喬范尼·薩爾托里提出，指出一個國家中并不只存在一個合法的政黨，而是存在幾個政黨并且都合法，但這些黨都明確處于從屬地位，不能與執政黨平等競爭的政黨體制。20世紀60—70年代的墨西哥、巴拉圭、南朝鮮均屬此類型；在一黨制及霸權黨制下，憲政作用微乎其微，由于政黨本身成為國家機器的一部分，憲政精神從屬于政黨意志，執政黨對立法、行政、司法機關實行全面控制，在國家意志的表達上，即使憲法中規定民主與自由的價值也會因政黨為維持一黨獨控國家政權的需要而強調秩序與穩定?！霸谶@種政黨體制下，國家意志、人民意志、政黨意志合為政黨意志，缺乏有效的違憲審查制度，政府績效的提高建筑在政黨體制本身不斷完善的假設上，在這種政黨體制下要不斷提高政府績效，有效的途徑只能是通過黨務革新帶動政治革新”［3］。

從西方國家政治實踐發展來看，公民政治參與有多種形式與途徑，其中政黨是政治參與的一種重要的形式與途徑。政黨是當代社會利益整合中的中樞機構，它能代表、匯總、反映其組織成員的利益訴求，保證公民政治參與的有效性，保障政治體系穩定。我國政黨制度為社會各階層的政治參與提供了有效的利益表達途徑，但由于歷史傳統和現實情況等諸多復雜原因，政黨政治在利益表達機制上的建設仍有待完善，社會各階層參與政治事務的愿望依然得不到滿足。于是，當體制內的利益表達不順暢時，很有可能選擇體制外的表達方式，對社會穩定構成嚴重的威脅。

三、利益整合機制的構建

雖然市場經濟制度在我國已基本確立，但市場經濟必不可少的利益整合機制卻沒有相應地建立起來。黨的十六屆四中全會提出了要構建和諧社會的目標，和諧社會就是一個有能力解決和化解利益沖突，并由此實現利益均衡的社會。利益表達機制是維系和諧社會的制度性基石。通暢的表達渠道架起了利益訴求與利益整合之間的橋梁。利益表達對于弱勢群體更是尤為重要，在表達機制不健全的情況下，弱勢群體的表達方式更集中在非理性層面，如何將其有效納入法制、合理化軌道是擺在執政黨面前的一大難題。

從這一層面上說，要積極拓展不同利益群體間的表達和政治參與途徑建設，建立暢通的利益表達和決策機制。引導人民群眾及利益相關者以理性合法的形式表達自己的利益訴求，對于實現黨群溝通的制度化、程序化以及合理化有著重要意義。

為此，在利益整合過程中應著重在執政黨內部、民主黨派中、社會各階層間進行有效整合，使三者達到和諧共贏的美好局面。

（一）執政黨內的利益表達

利益整合是執政黨長期執政所必須承擔的責任與義務。社會的穩定與發展要求執政黨必須最大限度的滿足大多數人利益，正確處理好不同利益主體間的利益沖突，協調利益群體間分配，化解利盾與沖突。執政黨掌握的國家公共權力，屬于社會各個階層、群體和個人所共有，作為公共權力的實際支配者，其權力的運用必須以符合廣大人民的意志為宗旨。為此，執政黨內的利益整合重點在于利益訴求，使隱藏于深處的沖突得以表達。這便要求充分發揮中共中央及地方委員會作用。共產黨員以選舉委員及黨組成員方式表達利益，這是黨內利益表達的主渠道。

首先，建立有效的黨內利益訴求制度。這就要求在制度上保障黨員干部深入基層、深入群眾，切實掌握基層實際情況與民眾需求，積極調動廣大群眾參與熱情，對民眾普遍反映熱點、難點問題，切實做好實地調研，整理和上報，為正確決策夯實基礎。建立民眾利益訴求的信息收集制度。保障信息收集的通暢性、時效性和有效性。破除訴求障礙，賦予民眾通暢的利益訴求通道。對一些在其他地區取得成功的民意收集方式如民意調查、民主懇談會等加以推廣?？偨Y和探索一些適應時代形式的有效收集方式，確保群眾及黨員意見能準確反饋到上級黨組織成員中，進而影響領導決策。

其次，充分發揮黨員干部的重大影響力。嚴格恪守“集體領導、民主集中、個別醞釀、會議決定”的決策制度。保障參與決策的每一成員均享有同等發言權、決定權等，對一些重大事項均需嚴格遵照民主程序做出。對決策過程中存在的不同意見要予以尊重，并按照有關程序進行決定，重點完善投標表決制度。

第三，確保當選委員與所在選區、所處階層的利益相關性，適當提升弱勢群體委員的比例，提高委員對黨組成員的監督力度。

（二）參政黨內利益訴求

政黨是代表一定階級利益的政治團體。這就要求其在保障本階層利益的同時，又以各種途徑積極參與政治活動并對執政黨進行監督?！伴L期共存、互相監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是改革開放后處理執政黨與民主黨派之間相互關系的基本方針。將民主黨派納入統一的利益整合框架下，就要對民主黨派做以下保障。第一，保障其政治利益。參政黨與執政黨均代表著一定社會階層、利益群體的政治利益，應適當提升其參政議政水平、放寬參政議政領域。第二，保障其組織利益。使民主黨派擁有獨立、自主、個性的發展平臺，獨立的人事制度、穩定的組織經費、個性化的發展道路，不因執政黨意見而受制影響。

應當看到，當今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積極性不高。一方面，由于執政黨對政權的絕對控制，使民主黨派在政治及行政領域沒有暢通的利益表達機制；另一方面，則由于民主黨派自身實力的欠缺，執政經驗不足，致使民眾對其執政能力尚存疑慮。民主黨派自身建設水平、執政經驗豐富與否，直接影響參政議政水平，影響我國政黨政治優越性的發揮。

首先，強化人大與政協的利益表達和利益綜合功能。使之成為各利益主體進行利益表達的合法的主渠道。我國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和政治協商制度，既是人民群眾表達利益訴求的基本政治渠道，又是民眾實現政治參與的制度化途徑。

其次，推動人大代表與政協委員結構的多元化。增加農民、工人等其他弱勢群體成員比例，疏通社會弱勢群體表達利益要求的渠道。

第三，增加政府行政機關中民主黨派成員所占比重。在科教文衛、農林畜牧等部門中加大民主黨派成員參政議政比例，充分發揮其人力資源優勢。保障其權力有效運用，允許民主黨派在更大范圍內參與政治、行政事務，提升參政議政水平。

（三）社會各階層間的利益參與

合理的社會表達機制應是每個參與者在意見表述中可以毫無保留地表述各自觀點。為此，應將由以往封閉的利益表達機制，轉變為多元表達于一體的利益表達模式。引導公眾在制度層面上以理性合法的方式表達利益訴求。只有在通暢的利益表達機制下，才能正確把握全體成員的思想活動、利益變化，為其爭取正當利益。而這一切均需構建一個包容性的利益表達體制，使之不因意見相左而引致擔憂。

首先，完善利益表達渠道的多元化。發揮行業組織、社會團體、非營利組織的作用。積極培育民間組織、各種非政府組織、基金會等，將分散于社會的公眾意見整合為統一的利益訴求。加強對民間組織評估體系的建設，確立其法律地位，規范其運作，為民間組織的發展提供良好環境。

第二，完善專家咨詢制度。樹立現代咨詢決策意識，注意在決策過程中聽取專家意見，充分發揮專家和研究咨詢機構的作用。逐步建立獨立、中立、規范的專家咨詢機構。對現有咨詢決策部門進行改組，加強現有體制下研究機構的建設，擺脫利益影響，使其真正成為決策部門的智囊庫。

第三，加強輿論監督體系建設。將新聞媒體建設成利益表達多維度、多層次、多渠道的網絡體系。重點在于對弱勢群體的利益訴求進行及時反饋，將弱勢群體的表達方式納入到理性軌道，避免重大群體事件的發生。

四、結論

總之，在現代化進程中，隨著經濟發展，民主意識的增強，公民參與政治的愿望日益強烈。中國共產黨作為執政黨，首先要不斷擴大自己的階級基礎和群眾基礎，通過利益表達機制為他們提供通暢的利益訴求渠道。為使中國政治體制能融合不同利益集團，必須在民主黨派和新興階層政治參與、利益表達等方面，開展程序化問題研究。只有通過制度化、程序化的政策，才能確保我國政黨政治利益整合功能的最大發揮。同時，應當看到利益表達作為利益整合傳導機制中的第一個環節，其作用發揮直接影響利益整合整體效能的發揮。

［1］朱慶芳.從指標體系看構建和諧社會亟待解決的幾個問題［J］.中國經貿導刊，2005，（8）.

［2］薩繆爾·亨廷頓.變革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華夏出版社，1988.56.

［3］付杰,付明喜.政黨政治進化與政府績效［J］.河北學刊，2007，（1）.

C914

A

1009-6566（2011）02-0069-04

2011-03-15

楊 拓（1988—），男，河北邢臺人，云南財經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地方政府職能轉變、公私部門合作；

陸 寧（1965—），男，湖北天門人，云南財經大學高等職業技術學院教授，博士研究生，碩士生導師，主要從事公共財政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