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蛟騰
(1.北京大學信息管理系 北京 100871;2.湘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 湖南湘潭 411105)
清末以降,中國面臨“此三千余年一大變局也”或“實惟數千年來未有之變局”。〔1〕西方列強虎視眈眈,國家瓜分豆剖,社會危機空前嚴重。無數仁人志士艱難地探尋救亡圖存之路,于是變法維新、清末新政、預備立憲、辛亥革命等社會變革相繼興起。君主立憲與民主共和成為當時社會發展的兩大選擇,端方、梁啟超等社會精英深刻地認識到“立憲”與“共和”沒有本質的區別。中國社會自身發展進程被西方藍色文明打斷,開始在急劇的社會變革中進行“走資本主義道路”的偉大探索。諸多有識之士大聲疾呼“開民智”,掀起了一股興辦圖書館的社會潮流,特別是“新政”的文教政策有力地促進了圖書館事業的發展。盡管清朝覆滅使剛有起色的圖書館籌辦活動遭遇危機,社會動蕩使艱難發展的圖書館事業面臨困境,但是高揚“科學”與“民主”旗幟的新文化運動很快興起,促進了通俗圖書館建設的大發展。自清末至抗戰“新圖書館運動”持續發展,形成了1917-1920年以及1925年前后的兩次高潮。1928年“東北易幟”之后,中華民國經歷了難得的“黃金十年”,圖書館事業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抗日戰爭與解放戰爭期間,盡管頻繁的戰亂嚴重地制約了文化教育的發展,但是我國圖書館事業依然在極其惡劣的環境中蹣跚前行。圖書館的產生與發展離不開社會的發展與演進,社會變革必然深刻地影響圖書館事業的發展。我國近現代意義上的圖書館、圖書館事業乃至圖書館學教育,與風起云涌的社會變革緊密相連。
早期文獻彌足珍貴,其收藏與管理必然為統治階級所重視。我國古代三皇五帝之書、夏之圖法、商之甲骨等,其實就是當時的王宮藏書。殷墟甲骨數量頗豐且排列有序,可視為圖書管理與檔案管理之原始形態;周朝設置的“守藏室”與“守藏室之史”,通常被認為是我國當時正式的文獻管理機構與官員。此后,官府藏書演變為一種必不可少的社會定制,經歷了漢、唐、宋、明的輝煌歲月,至清乾隆年間達到“七閣”藏書的歷史高峰。東周衰落導致王宮藏書逐漸散落于各諸侯國乃至民間,“學在四夷”打破了“學統王宮”的壟斷地位。老子孔子設壇講學,開我國私人教育與私人藏書之先河。兩漢魏晉南北朝時期私人藏書日益發展,至唐宋以后私人藏書事業十分繁榮。書院的萌芽可以追溯到漢代的“精舍”、“精廬”。書院與書院藏書興于唐而盛于宋,在我國教育史、藏書史甚至學術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東漢以來,佛教道教廣泛傳播,道觀寺院逐步成為宗教典籍收藏的重要場所。由此可見,我國古代形成了官府藏書、私人藏書、書院藏書和寺觀藏書四大藏書體系,尤其是歷朝歷代官府的盛世修書與大興館閣呈現了一道獨特的藏書奇觀。董鑄仁先生曾說:“吾國藏書之制,由來舊矣!天祿石渠,曹倉鄴架,要皆縹緗云擾,卷帙山積,收羅不為不富矣;迨一究其用,則或庋禁苑秘府,第慿帝室之鑒賞,或藏深山窮谷,徒供處士之研尋,于民眾無與也。”〔2〕這說明我國古代藏書事業非常發達,形成了歷史悠久的圖書管理傳統。盡管人們經常詬病古代藏書樓不向社會開放,但是我們也應該注意到這種現象的合理性與必然性。這是因為在農業社會時期,士大夫等社會精英往往是閱讀的主要群體,而普通社會民眾忙于生計基本上無暇顧及讀書。總體而言,古代藏書樓實施“有限開放”的政策,既有“書不借人”、“書不出閣”的極端管理手段,又有“遠近來讀”、“嘉惠士林”的公開閱覽措施。前者以天一閣為代表,給讀者帶來了莫大的不便;后者如江南三閣,乾隆曾經明令“俟貯閣全書排架齊集后,諭令該省士子,有愿讀中秘書者,許其呈明到閣抄閱”。〔3〕毋庸諱言,古代藏書樓承擔了知識傳播與文化傳承的重要職責,奠定了近現代意義上的圖書館誕生的堅實基礎。
明末以來,利瑪竇等西方傳教士在傳播宗教的同時,也帶來了歐洲先進的文化成果及零散的圖書館觀念。然而,清朝中期屢屢驅逐傳教士,徹底關閉認識世界的大門。直至鴉片戰爭之后,“睜眼看世界”的開明士大夫重新開始了解西方的圖書館事業,歐美東來的傳教士不斷創辦新式藏書機構,維新變法的有識之士積極呼吁“開大書藏”。早在1847年,上海天主教耶穌會就在徐家匯設立了我國第一家近代圖書館——上海徐家匯天主堂藏書樓。〔4〕在古代優良藏書傳統和西方先進圖書館觀念的雙重作用下,“藏用并舉”的近代意義上的圖書館時代終于來臨。清末創辦了許多“藏書樓”和“圖書館”,其實際含義相差不大,因而當時這兩種稱謂并行于世。譬如,皖省藏書樓(1901年)、古越藏書樓(1902年)、常德圖書館(1903年)、湖南圖書館(1904年)、湖北圖書館(1904年)、國學保存會藏書樓(1906年)和(清)黑龍江圖書館(1906年)〔5〕等近代意義上的圖書館相繼誕生。程煥文先生認為:現有史料支持最早使用“藏書樓”稱謂的是上海徐家匯天主堂藏書樓,戊戌變法前后至20世紀前幾年“藏書樓”一詞在我國廣為流行;“圖書館”術語在我國最早見諸1896年9月27日《時務報》“古巴島述略”一文,直至清末新政后“圖書館”迅速取代“藏書樓”而成為通用名稱。〔6〕近代以來,無論是“藏書樓”還是“圖書館”的產生,不管是學校教育還是社會教育的興起,西方傳教士都在其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如果說甲午戰爭之前,西方文化輸入主要由傳教士承擔,少數士大夫被動地接受外來文明;那么日本完勝大清震驚朝野之后,變法維新乃至新文化運動此起彼伏,我國走上了主動而全面地向西方學習的道路。歐美先進文化傳播經歷了從洋務運動“師夷長技”的器物層面、到變法維新與辛亥革命的制度層面、再到新文化運動的思想層面與風尚層面的演變過程,我國近現代圖書館事業正是在這個“西化”過程中逐步發展與壯大。
19世紀中后期,清政府面臨日益嚴重的內憂外患,先后開展洋務運動、維新變法和籌備立憲等改良運動。洋務運動積極倡導“中體西用”思想,學習西方科學技術,興建近代工業企業。1862年創辦的京師同文館,培養了一批外語翻譯與洋務人才,編譯了科學、法律、政治、經濟、歷史等各種書籍,揭開了晚清社會思想觀念變革的序幕。在此基礎上,康、梁等維新派登上歷史舞臺,掀起了近代中國第一場思想啟蒙運動。變法與保守的公開論戰愈演愈烈,鼓吹君主立憲的呼聲越來越盛。于是,成立學會、創建學堂、開辦報館等蔚然成風,萬木草堂、強學會、時務學堂、南學會、保國會等一批傳播西學與變法圖強的組織相繼成立,《中外紀聞》、《時務報》、《國聞報》、《湘報》等近代報刊相繼誕生。到1897年底,各地已建立以變法自強為宗旨的學會33個,新式學堂17所,出版報刊19種。到1898年,學會、學堂和報館達300多個。〔7〕維新變法盡管遭遇挫折,但是中國從此走上了不可遏抑的變革之路。20世紀初,清政府為了挽救其統治,不得不宣布實施“預備立憲”。洋務運動、戊戌變法以及預備立憲等變革運動,都需要社會輿論支持和精英人才推動。因此,改革派認為欲興天下之事,莫亟于教育。新式學會、學堂或報館迅速興起,實為近代圖書館運動之先聲。辛亥革命是一場影響極其深遠的社會變革,它推翻了兩千多年的封建君主專制制度,建立了資產階級共和國。隨后,新文化運動與平民教育運動如火如荼,極大地促進了宣傳美式圖書館理念的“新圖書館運動”,并進一步推動了我國圖書館事業的發展。近現代社會變革和圖書館事業發展是一種相輔相成、相互促進與互為條件的關系,一方面社會變革催生了新式圖書館,是我國近現代圖書館事業發展的社會基礎與前提條件;另一方面圖書館事業推動了社會進步,是我國近現代社會變革的思想武器與精神保障。由于圖書館肩負著不可或缺的社會重任,康有為、梁啟超、蔡元培、胡適、李大釗、魯迅等社會精英乃至普通民眾都投入到轟轟烈烈的圖書館事業建設之中。
維新派在變法維新運動中興辦了大量的學會、學堂與報刊,主張通過普設“書藏”來“開啟民智”,極大地促進了西方圖書館觀念的傳播。1895年,康有為三次上書提出興學辦書藏,在創辦強學會中聲稱“譯印圖書”、“刊布報紙”、“開大書藏”、“開博物院”為“最要者四事”;1896年,李端棻上《請推廣學校折》,提出“設藏書樓”、“創儀器院”、“開譯書局”、“廣立報館”、“選派游歷”等五端“與學校之益相須而成者”。〔8〕學會在全國各地蓬勃興起,其附屬的藏書樓也往往隨之創辦。1894-1897年,全國各地共成立學會87個,其中設置的藏書樓就達51所,這些學會藏書樓已具有公共圖書館的性質。〔9〕20世紀初,“新政”與“立憲”先后登場,參與“社會變革”這場接力賽。新式學堂不斷涌現,學校圖書館也紛紛成立,如1900年杭州第二中學,1901年山東大學堂,1902年京師大學堂、北京優級師范、浙江金華府中學堂、浙江臺州三臺中學堂、湖南省湘潭市第一中學、浙江省嘉興市第一中學、山西大學堂、北京順天高等學堂,1903年廣東省惠潮嘉師范學堂、私立明德中學、武昌文化書院、福州鰲峰書院、湖南師范學堂、浙江建德嚴郡中學堂,1905年公立四川大學、云南麗江地區中學、湖南省周南中學等先后創辦藏書樓(室)。〔10〕尤其是京師大學堂藏書樓成立,為學校設立圖書館樹立了良好的典范。在學校圖書館紛紛成立之時,公共圖書館也不斷產生并發展壯大。1901年皖紳創辦了我國近代第一個正式的公共圖書館——皖省藏書樓,〔11〕1902年徐樹蘭建立了于次年正式開放的第二個公共圖書館——古越藏書樓。〔12〕1904年3月,全國第一家以“圖書館”命名的省級公共圖書館——湖南圖書館兼教育博物館,在長沙定王臺正式開館。同年11月,《湖南官報》公布了全國最早的圖書館管理章程《湖南圖書館兼教育博物館規則》(30條)。〔13〕1906年,湖南巡撫龐鴻書奏建設圖書館折,并附《湖南圖書館暫定章程》(44條)。該“暫定章程”第一章第一條開門見山:“本館名曰湖南圖書館”;第七章第四十條明確規定:“閱覽人非經特別認可,不得上藏書樓。”〔14〕由此可見,“藏書樓”和“圖書館”的社會認知正在發生變化,前者逐漸偏重于具體的藏書建筑,后者逐漸泛指藏書管理的組織機構。在當時“藏書樓”和“圖書館”這兩個通行的概念之中,“圖書館”有后來居上之勢。1910年,清政府頒發由學部奏擬的《京師圖書館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這被稱為我國以政府名義頒布的第一部圖書館法。從此,我國告別了“藏書樓”這種稱謂,實現了從“藏書樓”到“圖書館”的偉大轉變,圖書館事業發展邁上一個新臺階。民國建立后,新文化運動與新圖書館運動接連發生,圖書館的創辦與管理以及圖書館學的教育與研究都取得了巨大成就。顯然,在我國風云激蕩的社會變革之中,古代源遠流長的藏書文化與西方近代向社會開放的圖書館思想的不斷交流融合,直接導致了我國近現代意義上的圖書館及圖書館事業的迅速發展。
1901年l月29日,清政府頒發“變法”上諭,成立推動“新政”的督辦政務處。清末新政實際上是維新變法運動的延續,也是我國近代社會變革的深化。羅振玉、端方、張之洞等在實施“新政”過程中,積極呼吁并著手創辦西式圖書館。1902年,羅振玉在《學制私議》一文中提出“京師大學校及各省會各立大圖書館一所,各府、廳、州、縣亦每處立一所(其規模可小于省立者),以藏中、東、歐、美新舊圖籍,任人觀看。凡歐、美所出新書及民間新譯新著,購入以期完備”,〔15〕同年他還奏請在全國普遍設立公共圖書館。在端方、張之洞、趙爾巽等封疆大吏的支持與籌劃下,1904年省級公共圖書館湖南圖書館和湖北圖書館率先成立。1905年9月2日,清政府發布“上諭”,宣布廢除科舉制度;1905年12月6日,清政府設立學部,首次統一管理全國教育;1906年9月1日,清廷頒發《宣示預備立憲諭》,宣告“仿行憲政”。相對于“新政”與“立憲”中的“政治游戲”而言,文化教育變革卻推動著“圖書館運動”在華夏大地緊鑼密鼓地展開。1908年光緒帝降旨分九年籌備立憲,要求學部、法部等政府機構制定實施方案。于是,學部在《分年籌備事宜單》中詳細開列宣統元年(1910年)至八年(1917年)的籌備事宜,明確規定宣統元年“頒布圖書館章程”、“京師開辦圖書館(附古物保存會)”。〔16〕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學部擬定的各項籌備事宜頗具前瞻性,開明的“文教新政”確實令人耳目一新。1910年,《京師圖書館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正式頒布,并明確規定:“京師及各直省省治,應先設圖書館一所”,分別定名為“京師圖書館”與“某省圖書館”;“各府、廳、州、縣治應依籌備年限以次設立”,“曰某府、廳、州、縣圖書館”。實際上,《分年籌備事宜單》詳細地開列了興辦圖書館的計劃:1910年“頒布圖書館章程”、“京師開辦圖書館”,1911年“行各省一律開辦圖書館”。〔17〕新政措施的積極倡導與地方官吏的積極參與,掀起了公共圖書館尤其是省級公共圖書館的創辦高潮。吳稌年認為:“中國近代公共圖書館真正意義上的發展高潮,則是在1905年之后,如果以省級公共圖書館的成立作為主要標志,則發生在1908年-1910年之間。這期間成立的省級以上的公共圖書館達15所,如果將1903年浙江藏書樓算在內,至1910年共有20所省級以上公共圖書館成立,而1908年-1910年三年間成立的圖書館,則占了75%,年均成立5所。”〔18〕《理論圖書館學教程》指出:“自1902年至辛亥革命前夕,我國公立、私立公共圖書館逾二十所,全國十八行省中,除江西、四川、新疆三省外,均設有省立公共圖書館,完成了近代藏書樓向公共圖書館的過渡。”〔19〕辛亥革命之后,民國政府繼承大清衣缽,繼續創辦地方圖書館。清末民初公共圖書館體系初步形成,直至現在我國公共圖書館主體依然是“國家-省-縣”三級體系。
喚醒民眾、開啟民智、輸入文明,這是晚清以來無數仁人志士的共識。他們紛紛開辦報館、興建學堂與成立學會,積極推動近代中國社會教育的發展。1905年4月,在立憲思潮的影響下,北京出現了第一個面向社會公眾的報刊閱覽室——西城閱報社;此后,社會各界創辦報刊閱覽室的熱情急劇高漲,至1907年10月北京各城區有案可稽的閱報社所約45個。〔20〕報刊閱覽室與新式藏書室既是社會通俗教育的重要手段,也是通俗圖書館興起的前奏。民國初年,教育救國呼聲漸起,平民教育思潮日盛。1912年,時任教育總長的蔡元培先生積極提倡社會教育,并確立通俗圖書館作為社會教育的中心機構;認為“通俗圖書館以啟發一般人民普通必需之知識為主,故通俗圖書館之設,實興緊要”。〔21〕民初教育部先后公布《民國教育部職令草案》(1912年)、《教育部官制》(1912年)、《教育部官制》(1914年修訂)和《教育部分科規程》(1918年)等一系列章程,認定通俗圖書館是社會教育司職掌的一項重要的社會教育事業;1915年教育部還頒布了專門的《通俗圖書館規程》,明確規定“自省治、縣治應設通俗圖書館,儲集各種通俗圖書,供公眾之閱覽”。〔22〕通俗圖書館收集淺易圖書、新聞雜志,免費向社會公眾開放,在普及知識、啟迪民眾、教育國民和傳播文化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繼1913年京師通俗圖書館和1914年湖南通俗圖書館宣告成立之后,全國掀起了通俗圖書館建設高潮。隨著圖書館法規的頒布、平民教育的推動、新圖書館運動的開展,通俗圖書館進入了一個蓬勃發展時期,從1918年的286所發展到1931年的1052所。〔23〕另據1936年第二次中華民國教育年鑒統計,全國各省單獨設立的通俗圖書館有1502所,在民眾教育館內附設圖書館部的有990所,共計2492所。〔24〕至此,通俗圖書館已經發展到了歷史頂峰,成為社會教育最重要的機構之一。清末新政雖然籌劃了公共圖書館“三級”發展的宏偉藍圖,但是地方公共圖書館尤其是縣級公共圖書館的興辦深受清朝“人亡政息”的不利影響。民國初年,政局動蕩、財政拮據,普通公共圖書館發展十分艱難,通俗圖書館就是這種特定歷史條件的必然產物。1932年,教育部頒布的《民眾教育館暫行規程》規定,各省市及縣區應分別設立民眾教育館,這實際上取消了通俗圖書館的獨立建制;通俗圖書館有的合并到省市圖書館,有的成為教育館、民眾館的一部分,大多數成為后來市級、縣級圖書館。〔25〕盡管通俗圖書館作為一種獨特圖書館類型已經沉寂于歷史,但它在近現代中國圖書館事業發展史上留下了輝煌的一頁。
國門洞開之后,西方傳教士在華活動日益高漲,他們創辦的教堂或教會學堂從沿海地區向內地迅速擴展,這些教堂或教會學堂通常附設簡單的藏書室。傳教士在1902年中華教育會第四屆會議和1907年慶祝基督教在華成立100周年紀念大會上,都通過了加強中等和高等教育的相應決議,由此掀起了一個開辦教會大學的熱潮。〔26〕受這股潮流的影響與推動,許多教會學堂逐步發展為教會大學,藏書室隨之發展為教會圖書館。據孟雪梅女士統計,正式成立圖書館的教會大學主要有:圣約翰大學(1904年)、嶺南大學(1905年)、浸會大學(1909年)、文華大學(1910年)、金陵大學(1911年)、東吳大學(1911年)、之江文理學院(1912年)、華西協和大學(1914年)、金陵女子大學(1915年)、福建協和大學(1916年)、齊魯大學(1917年)和燕京大學(1919年)等。〔27〕古代書院開創了歷史悠久的書院藏書,近代學校和近代科學的興起則是學校圖書館興盛的前提條件。洋務運動興辦京師同文館、江蘇方言館、廣東同文館、福建船政局學堂、天津水師學堂、湖北自強學堂等一批新式學堂,從而需要不斷地搜集、收藏與利用西方科技書籍。維新先驅們“感國事之危殆,非興學不足以救亡,乃共謀設立學校”〔28〕,因而積極組織各種學會,宣傳變法主張和開設藏書機構。1895年成立的強學會,集學校教育和政治社團等功能于一體,備置圖書儀器供民眾利用。1898年,幾經籌備的京師大學堂終于落成,這標志著近代中國高等教育翻開了嶄新的一頁。20世紀初,清政府被迫實行新政,允許各級政府和社會力量興辦學堂。1901年,清政府通諭各省設大學堂、中學堂和小學堂,第二年又再次諭令各省妥速籌劃學堂;至1903年全國各類學堂已達769所,在校學生31428人。〔29〕1903年《奏定學堂章程》獲得批準,并于1904年在全國正式實施。至此,近代學校教育制度初步成型,完成了從洋務運動時期的西文學堂、西藝學堂、軍事學堂到普通西式學堂的偉大轉變。清末創辦了北洋大學堂(1895年)、京師大學堂(1898年)和山東大學堂(1901年)等第一批官辦大學,民國建立了西北大學(1912年)、蘭州大學(1912年)、武漢大學(1913年)、云南大學(1922年)和東北大學(1923年)等一系列國立大學及其它省立大學與市立大學。清末民初興辦的南洋公學(1896年)、復旦大學(1905年)、中國公學(1905)、武昌中華大學(1912年)、民國大學(1912年)、大同大學(1912年)、朝陽大學(1912年)和南開大學(1919年)等,則是我國第一批私辦大學。〔30〕教會大學、官辦大學和私立大學的圖書館,以及中等學校、初等學校的圖書館,共同組成了我國的學校圖書館體系。
清末以后社會力量成為圖書館事業發展的重要支柱,學堂藏書與私人藏書獲得了更加廣闊的發展空間,一些新興的社會團體與社會機構也紛紛開展圖書收藏與借閱活動。西方傳教士紛紛來華,不僅創辦了“徐家匯天主堂藏書樓”等藏書機構,而且創辦了“圣約翰大學”等附設圖書收藏室的教會學校。維新變法運動中產生了一系列新式的學堂與學會,特別是1904年正式實施“癸卯學制”后私立學校及其圖書館(室)獲得了長足發展。我國近代意義上的公共圖書館,首見于社會力量的倡導與創辦。譬如,1901年安徽紳士何熙年等興建的皖省藏書樓與1902年浙江紳士徐樹蘭興辦的古越藏書樓,就是近代最早的私立公共圖書館。1903年,雷光宇創辦了湖南第一所私辦性質的公共圖書館——常德圖書館,這也是目前所知中國最早以“圖書館”命名的圖書館。〔31〕即使是第一家省級公共圖書館——湖南圖書館,創建之初也是依靠梁煥奎、龍紱瑞等熱血青年的募捐集資。民國成立后,在社會教育興起和新圖書館運動的影響下,社會力量興辦的民間圖書館如雨后春筍般出現。1921年5月1日,應修人等成立上海通信圖書館;1926年5月2日,商務印書館建立館舍為四層鋼筋水泥大樓的正式對社會開放的“東方圖書館”。〔32〕此外,一些國外公益資金和捐款也開始在華建立學校與圖書館等,其中以韋棣華(Mary Elizabeth Wood)女士的辦館興學最為矚目。1903年,韋棣華在美國“婦女援助會”和“教會期刊俱樂部”的幫助下將文華書院內的八角亭開發成閱覽室,1910年在文華大學正式創立向學校師生與社會大眾開放的“文華公書林”。〔33〕在韋棣華、鮑士偉等國際友人的爭取下,中華教育文化基金董事會將部分“庚子賠款”用于圖書館事業并取得了良好的成效。我國東南沿海地區,諸多僑胞也積極捐款設立圖書館。20世紀初至30年代,在五邑地區興建了一批由以僑資為主的社會資金捐建的“民間圖書館”——閱書報社、氏族圖書館、民眾圖書館、私人圖書館、學校圖書館等,初步形成了覆蓋村、鄉、鎮、縣的圖書館網。〔34〕20世紀初,中國政府財政空虛,難以大力扶持圖書館事業,而社會力量積極創辦圖書館,為我國圖書館事業發展做出了極其重要的貢獻。至1934年,全國共有公立圖書館2005所,私立圖書館515所;其中,上海有公立圖書館34所,私立圖書館114所。〔35〕由此可見,社會力量積極參與圖書館創辦活動,已經成為圖書館事業發展的重要保障。
從清末到民國20-30年代,我國圖書館事業已經初步形成良好的發展格局:公共圖書館和學校圖書館并列,官辦圖書館與私人圖書館共存。1916年,全國各省普通圖書館有23所,通俗圖書館則有237所。〔36〕1917年后沈祖榮等留學歸國,積極投身新圖書館運動,極大地促進了公共圖書館的建設與發展。據中華圖書館協會調查,截至1925年全國大學圖書館、學校圖書館、通俗圖書館、公立圖書館等共有509所。〔37-38〕1927年至抗戰前夕,中國社會處于一個相對的穩定時期,圖書館事業得到了長足的發展。1930年,教育部調查數據表明:全國共有圖書館2935所,邊遠地區的西康省也創辦了1所圖書館。〔39〕至全面抗戰爆發的前一年,民國圖書館事業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頂峰。1936年,教育部統計各類圖書館共4041所,其中普通類576所,專門類11所,學校類1967所,民眾類1255所,流通類37所,機關類175所,私家類20所。〔40〕同年,民國教育部社會教育司編的《全國公私立圖書館一覽》,收公私立圖書館4032個;〔41〕據黃宗忠引用的《申報年鑒》統計資料,1936年全國共有圖書館5196所。〔42〕1937年以后,戰爭接連不斷、政局變化莫測、民眾流離失所,圖書館事業發展遭到極大的破壞。到1947底,全國圖書館總計2702所:省市縣單獨設置的418所,民眾教育館附設的716所,學校圖書館1492所,機關社團附設的76所。其中,全國公、私立大學及學院圖書館115所,各館圖書館藏書量平均54288冊,館藏量低于平均數的達82所,占學校總數的70%以上。〔43〕自清末以來,我國圖書館數量急劇增長,圖書館事業一度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但是,八年抗戰期間,經濟相對發達的地區基本淪陷,圖書館事業出現了停滯不前甚至嚴重倒退的現象。
古代藏書樓的職責首先是搜集與收藏文獻,其次才是在極其有限的范圍內供人利用。藏書組織主要采用有類名而無類號的“七分法”或“四部法”,形成了適合鴻儒碩學“看守”的管理方式。近現代圖書館的基本理念是“開放”,公共圖書館向社會開放,學校圖書館向師生開放。顯然,傳統藏書方式難以滿足為普通讀者服務的要求,西方圖書館管理方法在我國迅速得到推廣。古越藏書樓在分類編目、管理方法與規章制度上,完成了從“密不示人的藏書樓”向“供大眾觀覽的圖書館”的歷史性跨越。值得充分肯定的是:古越藏書樓為了確保藏書、管理、閱書的規范化與制度化,“仿照東西各國圖書館章程”制定了《古越藏書樓章程》。藏書宗旨為“存古開新”,認為“不談古籍,無從考政治學術之沿革;不得今籍,無以啟借鑒變通之途徑”,堅持“東西書籍一律收藏”。〔44〕管理設總理、監督、司書、司事等職位,有八人分工負責各自事務。閱書設“對牌六十號”,憑牌閱覽;并規定“所閱之書,每次但取一本”。〔45〕民國初期,新圖書館運動開始風靡全國,圖書館界破除了“書房重地、閑人免入”的陳規,興起了“開放服務”的潮流。經過新圖書館運動的洗禮,人們逐步認識到圖書館“昔日以保存古籍為目標者,今則一變而為公開閱覽式,再變而為書架開放式,再變而為書籍流通式”,應當“使人人有閱覽之自由……以最經濟方法,使最良最新之書籍,流通于最多數人民,收最大之效果”。〔46〕清末以來在西方圖書館理念影響下各種類型的圖書館紛紛問世,其中1910年創立于文華大學的“文華公書林”就是一所極具代表性的新式圖書館。該館向全校師生和社會大眾開放,在我國率先設立巡回文庫,“選擇良好讀物寄存于武漢各學校,供學生借閱、定期更換;組織名人講演,發展讀者隊伍,擴大閱讀指導。”〔47〕至1926年時,文華公書林巡回文庫“有二十三處,不特是武昌城內學校,就是附近的各地的學校,團體,以及遠道郵便所在,也有巡回文庫的往還。”〔48〕1921年成立的上海通信圖書館和1933年創辦的螞蟻圖書館,還利用郵寄等通信手段開展面向全國以及海外的讀者服務。隨著新式圖書館的急劇增加與西方圖書館觀念的不斷傳播,我國圖書館終于邁進了“向社會開放”與“藏用并舉”的新時代。
1896年,梁啟超為了介紹西學與宣傳變法,在《時務報》上刊登了突破四部分類法束縛的《西學書目表》。他將298種著錄譯書分為“‘學’‘政’‘雜’三大類、二十八小類……已經可以模糊地看到‘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綜合性圖書’三個基本部類的雛形”。〔49〕同年,康有為編纂《日本書目志》,全書分為生理、理學、宗教、圖史、政治、法律、農業、商業、教育、文學、文字語言、美術、小說、兵書等十五個門(類)、二百五十個小類。〔50〕1904年,《古越藏書樓書目》由上海崇實書局印行,將藏書分為“學”“政”兩大類、四十八小類,在圖書館管理實踐中最早采用不同于四部法的新式分類法。西方科學的傳播和西式教育的確立,必然打破傳統四部分類法的藩籬。1910年,孫毓修在《教育雜志》上撰文介紹《杜威十進制分類法》(Dewey Decimal Classification and Relative Index,簡稱 DDC)。DDC用“類號”表示“類名”,對我國圖書分類排架產生了廣泛而積極的影響。國內部分圖書館的中西文書籍,特別是教會學校圖書館的西文新籍,往往直接采用DDC組織藏書。譬如,1918年齊魯大學圖書館、金陵大學圖書館、上海圣約翰學校圖書館、長沙雅禮大學藏書室等都開始選用DDC。〔51〕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教會學校圖書館直接采用西方先進的辦館模式、管理體制、技術方法與規章制度,發揮了良好的示范與導向作用,對我國圖書館事業發展產生了深刻的影響。1917年,沈祖榮與胡慶生合編的《仿杜威書目十類法》由文華公書林出版,這是我國近代首部采用標記符號的中西混合制圖書分類法。民國時期,我國編制了30多部仿杜、補杜、輔杜與改杜的圖書分類法,如杜定友編《世界圖書分類法》(1922年刊印,1925年和1935年分別改名為《圖書分類法》與《杜氏圖書分類法》),洪有豐編《圖書分類法》(1924年)、王云五編《中外圖書統一分類法》(1928年)、劉國鈞編《中國圖書分類法》(1929年)、皮高品編《中國十進分類法》(1934年)、桂質柏編《分類大全》(1935年)等。〔52〕除新式圖書分類法之外,圖書編目及其卡片目錄也是近現代圖書館發展的重要標志。1908年上海亞洲文會北中國支會圖書館在我國率先采用卡片目錄,1917年京師通俗圖書館改用卡片目錄,1918年武昌文華公書林亦趕制卡片目錄,1926年東方圖書館開放時已制成目錄卡片40余萬張。〔53〕圖書分類法和卡片目錄的推廣,極大地提高了近現代圖書館“開放”服務的水平。20世紀20-30年代,我國圖書館界還積極研究排檢、索引、文摘等管理方法,譬如僅1928年至1931年就有新檢字法39種面世。〔54〕這些研究成果緊密聯系圖書館的實際工作,極大地提高了圖書館服務的層次與深度。
古代藏書樓通常缺乏“開放”的管理規范,皇帝、官員甚至個人的行為方式往往就決定了藏書管理及其利用的方式。維新變法前后,各地興起的學會藏書樓(室)開始制定面向會員開放的規則;20世紀初,皖省藏書樓、古越藏書樓、湖南圖書館等紛紛制定面向社會開放的章程。1905年底,我國首次設置了管理全國教育文化事業的專門機構——學部,從此學校教育和圖書館創辦駛入了制度化的快車道。民國成立后教育部繼承了學部的功能與職責,并通過社會教育司專門發展與管理公共圖書館事業。清末民初時期,中國政府既興辦了一系列學校圖書館與公共圖書館,也頒布了一系列圖書館宏觀管理制度。1910年,清政府頒布《京師圖書館及各省圖書館通行章程》,第一次以“圖書館法”的形式籌劃與管理全國的圖書館事業。1915年北洋政府教育部頒布《圖書館規程》和《通俗圖書館規程》,1927年國民政府大學院公布《圖書館條例》,1930年中華民國教育部公布《圖書館規程》(即修正前大學院的《圖書館條例》),1939年中華民國教育部公布修正《圖書館規程》,1940年國民政府公布《國立中央圖書館組織條例》,1941年中華民國教育部公布《普及全國圖書教育辦法》(1943年與1944年先后兩次修正),1947年中華民國教育部公布《圖書館規定》。〔55〕圖書館制度是圖書館事業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它為圖書館事業發展提供了重要的社會保障。全國各地圖書館不斷涌現卻又各自為政,缺乏開展經驗交流、業務協作與館際互借等活動平臺。于是,在圖書館界人士的共同努力下各級圖書館協會先后成立,并切實開展了諸如編輯圖書館叢書、設立圖書館講習科、舉辦圖書館講座、舉行讀書運動、組織圖書展覽等工作。1918年12月,北京圖書館協會成立,因經費困難,無法開展活動而停頓。〔56〕1924年3月,北平圖書館協會誕生,有團體會員20個,個人會員30個;同年6月,上海圖書館協會接著成立,有團體會員30個,個人會員80人。此后南京、天津、蘇州、濟南、浙江、廣州等地相繼成立圖書館協會,全國各地圖書館協會約有25個。〔57〕1925年4月25日,在上海“萃集全國公私立二百余圖書館及國中研究斯學之人,組織中華圖書館協會”,〔58〕開創了“研究圖書館學術,發展圖書館事業,并謀圖書館之協助”〔59〕的嶄新局面。中華圖書館協會多次呼吁高等院校應該按比例撥放圖書館經費,積極敦促教育部加強圖書館建設與發展圖書館學教育。除了國家及政府部門頒布的法規制度之外,圖書館協會、教育改進會等相關團體也制定了一系列的業務管理規范。這些圖書館規章制度與管理規范,為我國圖書館規范管理與圖書館事業快速發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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