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元雄
薩義德《東方主義》思想探析
馬元雄
東方學蘊含著豐富的沉積了幾個世紀的物質(zhì)層面的內(nèi)涵。東方概念是一個源于語言,經(jīng)過歷史演繹而逐漸復雜化的建構物。東方主義不僅僅是作為一種學術研究學科,還是一種思維方式、一種權力話語方式,是通過與政治、文化、道德、知識等權力的交換而形成的話語方式。
東方主義;權力話語;建構
《東方主義》(或譯為《東方學》)直接開創(chuàng)了一個新的即關于后殖民研究的領域,在后殖民研究領域處于中心地位,取得了很高的認可度,具有劃時代的意義,成為了一部里程碑式的著作,它也被看作是當代帝國研究的標志性著作。《東方主義》運用新理論,即與某些類型的法國“高雅理論”有關的批評方法協(xié)調(diào)所得之理論,并將新理論的主要原理用于對西方文化和帝國主義之間關系的研究,來論證薩義德稱為“權力的政治、考慮、地位和戰(zhàn)略”的污染深深的存在于所有西方系統(tǒng)的文化描述中。它關注的是諸如人類學、語文學等現(xiàn)代學科和知識體系與歐洲帝國——大英帝國以及法國的殖民擴張之間的密切聯(lián)系。
瓦萊麗·肯尼迪在他的著作《薩義德》中對《東方主義》給予了高度評價。作為一名后殖民理論研究學者,他認為《東方主義》是“一部劃時代的著作,它不僅以新政治化和新歷史化解讀個體文本的形式變革了英語和比較文學研究,而且開啟了后殖民主義研究的先河”。霍米·巴巴和斯皮瓦克這兩位后殖民研究的主將亦承認在薩義德《東方主義》中獲益良深。巴巴在“后殖民批評”一文中說:“《東方主義》開創(chuàng)了后殖民領域。”斯皮瓦克同樣用熱情洋溢的詞句稱這本書是“我們學科的基藏讀本”。她認為,《東方主義》是后殖民主義的“源泉”通過它“邊緣性”本身從而在西方學術界獲得了一個學科的地位:“對于殖民話語的研究灌溉了一個花園,在這個花園中邊緣的話語可以言說被言說或為之而言說。”[1]
《東方主義》中把薩義德最感興趣的兩件事結(jié)合起來:一邊是文學和文化,另一邊則是對政治和權力的研究與分析。雖然在作為一個學術研究門類時,東方學和政治權力沒有直接的對應關系,它所表達的話語并不是西方帝國主義陰謀顛覆東方的企圖。但是,在一列的東方學文本的語境中,的確隱藏著西方企圖操縱、控制甚至吞并東方的端倪。薩義德對東方學領域進行了概覽,他認為對西方和東方的先驗的二分法,是東方主義的基礎。東方主義典型地體現(xiàn)了現(xiàn)代學術在處理東西方文化關系時的狹隘和僵化。
“Orientalism”一詞在國內(nèi)習慣上譯為 “東方主義”。何謂東方主義?薩義德賦予了該詞多種含義:一種是作為學術研究學科,又稱東方學。二是作為一種思維方式,東方主義是一種思維方式,基于 “東方”(the Orient)與“西方”(the Occident)。 簡言之,它是西方主子有關東方奴隸的各種文化再現(xiàn),是圍繞歐洲中心論產(chǎn)生的一整套針對東方的學術規(guī)則、思想方式、統(tǒng)治制度。東方主義的根本意義基本取決于西方,這種意義直接由西方各種再現(xiàn)技巧所使然。而再現(xiàn)的外在性總是有某種說法的公理所控制,該公理認為,由于東方不能再現(xiàn)自身,所以西方再現(xiàn)便順理成章地為西方承擔了這個任務。因為可憐的東方能再現(xiàn)自身的話,早已承擔起這個任務了。這些再現(xiàn)的效果依賴于制度、傳統(tǒng)、成規(guī)和通用的理解符碼,而非依賴于一個遙遠的和形變的東方。三是一種權力話語方式。即福柯發(fā)現(xiàn)的話語權力系統(tǒng),或一種兼有政治、經(jīng)濟、文化壓迫功能的全球網(wǎng)絡。這種東方主義無處不在、難以察覺。我們只能憑借話語分析法,對他實行層層剝離,以暴露其歷史根源和物質(zhì)性。
由此看來,東方學蘊含著豐富的、沉積了幾個世紀的物質(zhì)層面的內(nèi)涵。東方概念是一個源于語言,經(jīng)過歷史演繹而逐漸復雜化的建構物。從根本上說,認識東方的物質(zhì)基礎是地理學。“簡言之,將東方主義視為西方用以控制、重建和君臨東方的一種方式。”[2]4一個純粹的東方從來沒有存在過,一種非物質(zhì)形式的東方主義亦從未存在過,像關于東方的一種“思想”這樣純潔的東西更不曾存在過。在西方人眼中,東方人是“他者”,東方是妖魔化、懶惰的代名詞。與東方的過去相比,東方主義者相信西方是先進的、優(yōu)秀的、進步的、文明的;也是與西方現(xiàn)在相比,東方被矮化為落伍的、滯后的、野蠻的、愚昧的。作為一個研究東方的歐洲人或美國人來說,不僅過去、現(xiàn)在仍然意味著,不管多么模糊,自己屬于對東方具有明確興趣的一個強國。至此,這個邏輯基本可以成立了,東方作為相對于西方的異化主體是有待啟蒙的,對此作為主體的西方責無旁貸。“殖民主義的罪惡得到開脫。”[3]
在最近的二十多年里,《東方主義》的譯本幾乎涉及了各種語言,有中文、德文、葡萄牙文、意大利文、土耳其文、日文等。它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大,從美國和歐洲開始,輻射到中東、伊斯蘭世界及亞非拉等許多地區(qū),甚至影響了整個世界對東方的思考和研究。
東方學是一種權力話語方式,是通過與政治、文化、道德、知識等權力的交換而形成的話語方式。在《東方主義》中,薩義德集中而系統(tǒng)地考察了理論與政治、文學與文化的聯(lián)結(jié)關系。書中重點揭示了語言的歷史性能,闡釋了語言怎樣通過社會機構和知識生產(chǎn)而發(fā)揮其政治力量。薩義德認為:“如果不研究思想、文化和歷史的影響力,更正確地說研究其權力的配置,也就不能認真地研究思想、文化和歷史本身。”從本質(zhì)上說,東方主義是西方關于東方的話語形式,是處于強勢地位的西方長期主宰、重構和話語權威壓迫處于弱勢的東方的一種方式。這種認識體系與西方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說到底,東方主義就是殖民主義和霸權主義的一種文化折射。
薩義德在《東方主義》緒論中開宗明義,言自己所關注的并非是作為學科意義上的東方學,也不是作為一種思維方式的東方主義,而是與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密切相關的一種話語權力關系。東方主義與赤裸裸的政治權力絕不構成直接的對應關系,而是在不同種類的權力的不平衡交換中產(chǎn)生和存在。西方與東方是一種權力關系,支配關系,霸權關系,在這一關系中,西方處于宰制地位。的確,東方無法表述自己,它總是處于被表述的地位,被西方的話語權威所懾服。東方在西方面前是以他者的身份和形象出現(xiàn),東方已不是作為東方自身的,在西方人眼里是一種“他性”的存在。可以看出,東方學是一套人為創(chuàng)建的理論和實踐體系,歐洲在殖民行動前后發(fā)明或曰虛構了有關東方和東方的想象,進而這種表述又成功地作為一種工具被用于殖民主義的征服和控制中去。由此看來,東方學不是歐洲對東方的純粹虛構與奇想。簡言之,東方主義已經(jīng)成為西方統(tǒng)治、重建、管轄東方的一種風格。因此,不能簡單地把東方主義的本質(zhì)看做只是一種觀點,或一種沒有相對應的現(xiàn)實的人為創(chuàng)造,在某種程度上是與政治權力、知識權力、道德權力、文化權力的交換而構形的。
東方學的主要步驟首先由英法開創(chuàng)、然后德國人將其進一步發(fā)展。德國東方主義與英法以及后來的美國東方主義的共同之處就是西方文化內(nèi)部對東方的一種知識權威。薩義德指出,自己在《東方主義》中所研究的大部分就是要描寫東方主義的歷史權威和個人權威。權威確立經(jīng)典的審美趣味和價值,它是有說服力的、工具性的、莊重的宣布一些所謂真實的思想。權威的這些屬性都適用于東方主義。
“東方”并非是一種自然的存在,他們的存在被視而不見,完全淪為一種“非實體”;它是歐洲最常出現(xiàn)的“他者”(the other)形象,是強勢群體對弱勢群體的話語暴力,并從而使歐洲物質(zhì)文明與文化的內(nèi)在組成部分,它和殖民侵略密切相關,體現(xiàn)的是歐洲中心主義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文化霸權。東方幾乎是歐洲人的一個發(fā)明,亙古以來就是一片浪漫之地。它不僅與歐洲毗鄰,充滿了奇珍異物,是歐洲最大的、最富有的、最古老的殖民地。另一方面,它又是歐洲文化的對手,也是最深切的最常出現(xiàn)的他者形象之一,從威廉·瓊斯的時代起,東方就一直是英國所統(tǒng)治的、英國所了解的東方:地理、知識和權力的共存業(yè)已完成,英國在這種共存關系中總是處于主人的位置。東方成為與歐洲(或西方)相對照的形象、思想、性格和經(jīng)歷。
從本質(zhì)上說,東方主義是處于強勢地位的西方用以長期對處于弱勢的東方加以主宰、重構和話語權威壓迫的方式。是一種西方關于東方的權力話語,這種權力話語與西方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
眾所周知,從地理上說來“東方”至少可以囊括幅員遼闊的亞洲、非洲和大洋洲地區(qū),而在賽義德的書中,東方的地理學界線僅僅劃到近東和中東的阿拉伯地區(qū),而很少論及更為廣大的東南亞地區(qū)和諸如中國、印度和日本這樣一些重要的東方國家[4]。由于敘事宏大,忽略了中國和東亞,有人諷刺東方主義是阿拉伯主義。薩義德強調(diào)東方主義積重難返,很少論及東方民族解放,也不談西方知識抵抗。他甚至說:“東
G112
A
1673-1999(2011)13-0152-02
馬元雄(1983-),甘肅通渭人,蘭州大學(甘肅蘭州730020)文學院2008級研究生,研究方向為西方文藝理論。
2011-0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