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中會時期陳少白活動評價

2011-08-15 00:49:10王亞生鐘日興

長江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11年11期

王亞生鐘日興

（1.江門職業技術學院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部，廣東江門529000；2.贛南師范學院中央蘇區研究中心，江西贛州341000）

興中會時期陳少白活動評價

王亞生1鐘日興2

（1.江門職業技術學院思想政治理論課教學部，廣東江門529000；2.贛南師范學院中央蘇區研究中心，江西贛州341000）

陳少白在興中會時期的革命活動主要包括三個方面：革命組織、革命聯絡和革命宣傳。他先后參與組建興中會香港總部和興漢會，對革命組織的早期形成和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他聯絡日本革命志士參與中國革命，游說保皇派聯合反清。他還創辦《中國日報》宣傳革命，在當時省港南洋一帶有較大影響。

陳少白；興中會；興漢會；宮崎寅藏；梁啟超

1894年成立于檀香山的興中會，是孫中山領導創建的近代中國第一個資產階級革命團體。陳少白（1869～1934），原名聞韶，后改名陳白，字少白，廣東省江門市外海鄉人。1895年，陳少白協助孫中山組建興中會香港總部，參與策劃第一次廣州起義。1905年，同盟會成立，陳少白在香港主持成立同盟會香港分會。在興中會歷史上，陳少白擔任了重要的組織領導角色。他還是興中會聯絡其他革命力量的重要紐帶，在革命宣傳方面做出了很大貢獻。筆者將就這一時期陳少白的革命活動及其所起到的作用進行分析評價。

一、革命組織工作

陳少白所參與的最主要的革命組織工作，是鞏固和擴大興中會組織。

1895年初，孫中山自檀香山抵達香港籌建興中會香港總部，最先尋找的助手就是陳少白。興中會香港分會成立后，與香港楊衢云、謝纘泰等人組建的革命團體“輔仁學社”磋商合并。孫中山策劃廣州起義事宜，陳少白是協助管理興中會干部事務者之一。［1］（P4）而在起義前夕，楊衢云執意想獲得興中會會長之位，導致興中會內部一度產生了分裂的危險。

據馮自由《革命逸史》記載，對楊衢云的要求，“鄭士良、陳少白力反對之。總理不欲因此惹起黨內糾紛，表示謙退”［2］（P652）。陳少白對此事的回憶則有所不同：“‘殺了他，在香港就出了人命案件，我們還能起事嗎？照我的意思，我們先去省城辦事（筆者按：指廣州起義），辦成功那就沒有問題了，辦不成功，隨便什么人做總統是沒有關系的。’孫先生就依照我的意思，……把總統（筆者按：即會長）的名義讓給楊衢云。”［3］（P31）筆者認為，馮自由并非當事人，而是作為后來者聽得此事，所以其轉述未必確切。相對而言，作為當事人的陳少白的記載應該更可信。

由于消息走漏，第一次廣州起義失敗。在清政府開列懸賞“花紅”的名單中，陳少白和孫中山、楊衢云等一起被清政府懸賞緝拿，這是清政府對他參加興中會和組織策劃起義工作的“褒獎”。起義失敗后，陳少白追隨孫中山逃亡日本，在橫濱華僑中組建了興中會分部。1897年，陳少白孤身一人到臺灣創建興中會組織，為興中會力量的發展做了很大貢獻。

陳少白參與的另一次革命組織工作，是聯合三合會、哥老會等民間會黨組建興漢會。

清末時期，國內“聞革命排滿之言而不以為怪者，只有會黨中人。”［4］（P31）因此，革命黨人聯合民間反清會黨，是當時擴展革命力量的重要途徑。1899年，陳少白先后加入廣東的三合會和長江中下游的哥老會，將興中會、哥老會、三合會合并為“興漢會”，“先生（筆者按：指陳少白）實主持之。”［5］（P1212）雖然興漢會并不是一個有嚴密組織的革命政黨或團體，三合會及哥老會在組織上也沒有與興中會建立隸屬或合作關系，歷史上也沒有發生過以興漢會為名義組織策劃的革命行動，但是，需要指出的是，正是在興漢會成立之后，孫中山才取代楊衢云成為興中會的“總統”。雖然這一權力的實質交接早在1895年廣州起義失敗之后已經開始，但名稱的轉變也有其標志性含義：這表明在興中會內部以及當時南方民間的反清組織中，孫中山的領袖身份得到了名義上的認可。

桑兵先生指出：會黨領袖一般不重視宗旨分歧與政治派屬關系。會黨領袖與革命黨的私人關系是不容忽視的。［6］（P172）興漢會成立不久，陳少白等組織發動惠州起義，參與者很多是廣東三合會會員。陳少白等還邀請南洋三合會著名首領黃福協助起義，三合會眾“只要黃福發一個命令，真是如應斯響，無不唯唯照辦。”［3］（P67）可見陳少白加入會黨組織，在客觀上對革命力量的壯大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二、革命聯絡工作

陳少白是最早結識日本革命志士的興中會會員，也是興中會和康梁保皇派聯系合作的重要成員。他在興中會與其他勢力的聯系中，擔當了重要角色。

日本志士宮崎寅藏在晚清民族民主革命中做過很大貢獻，而他與中國革命有實質性的聯系，是從和陳少白的交往開始的。1895年，廣州起義失敗，陳少白避難橫濱時，偶然結識了關心中國革命事業、身患重病的宮崎彌臧，陳少白“滔滔不絕地敘述了清國政府的腐敗，說到在野志士對于這個問題的意向，終于論及中國革命不可避免的問題。”彌臧“內心的確不勝歡欣雀躍”，告知陳少白，自己主張“四海之內皆兄弟”，間接表達了對中國革命的支持。后來宮崎彌臧把這段經歷寫信告知計劃殖民暹羅、為中國革命籌集資金的弟弟宮崎寅藏。［7］（P84）1897年，寅藏回到日本，彌臧已病故，寅藏并未能從兄長處得知陳少白的消息。后經陳少白的日本友人曾根俊虎輾轉介紹，寅藏才在橫濱找到陳少白。

據宮崎寅藏回憶，“我和陳白君一見如故”，陳少白向他介紹了孫中山倫敦蒙難的情況，［7］（P113）對宮崎寅藏打算去華南了解中國形勢的意愿給予了幫助。［3］（P41），［8］（P114）后來宮崎寅藏從香港回到橫濱，又在陳少白住所結識孫中山，由此開始了追隨孫中山的革命生涯。可以說，對于宮崎寅藏這個早年已奠定志向，一心以幫助中國實現革命為畢生追求的日本革命家而言，正是由于陳少白與其兄長的一次徹談，才使他有機會和中國的革命黨人取得聯系。

陳少白與保皇派骨干梁啟超的交往，一度也為兩派的合作起到了很大的推動作用。

1895年，興中會香港總部成立時，陳少白到上海尋求革命同志，其間偶遇康有為、梁啟超師徒，并與梁啟超有所交往。1897年，陳少白避禍橫濱期間，應華僑要求，打算辦一所學校宣傳革命思想。他致信梁啟超，希望梁能赴日主持。此時戊戌變法尚未開始，革命黨與保皇派之間關系還很密切。雖然梁啟超因《時務報》業務較多，未能前往日本，但他特地向陳少白推薦康有為的另一弟子徐勤前往日本主持辦校。［3］（P44）

戊戌變法失敗后，康有為、梁啟超師徒流亡日本。此時康有為已由維新的中堅蛻變為保皇派，“以帝師自居，目革命黨為大逆不道”，［2］（P1019）但由于犬養毅等日本政界重臣“對革命、保皇兩派皆目為新黨，一視同仁，始終取調停主義。”［8］（P305）1899年2月，在犬養毅、宮崎寅藏、平山周等人撮合下，興中會與保皇派進行了合作磋商。孫中山、陳少白與比較支持革命的梁啟超洽談，氣氛很融洽。但第二日，陳少白拜見康有為時，兩派聯合的計劃卻被康有為否定。陳少白與康有為師徒辯論三個鐘頭，痛陳“今日局面，非革命國家必無生機”，仍無法說服鐵桿保皇的康有為，只得無功而返。［3］（P58～59）

在興中會與保皇派的接觸過程中，陳少白對保皇派內部分歧有比較清醒的認識。比如他曾評價道：“梁啟超理性比較的充分……對于合作，認為合宜。”“梁啟超個人對于革命向來甚少反對，而不少贊成，看他的文字，這層意思時時會流露出來。”［3］（P64）陳少白與梁啟超的聯系，是兩派協商的重要途徑。康有為被日本政府勒令出境赴美之后，梁啟超在保皇派內部遭遇的壓力減輕，一度又有了和興中會聯合的打算。梁啟超還致函徐勤，讓他找陳少白商議擬定合作的章程。但徐勤一心追隨康有為，并未照辦。［3］（P63）最終由于康有為、徐勤等人死心塌地的保皇思想阻撓，兩派合作沒有了下文。

三、革命宣傳工作

興中會成立之初，成員多為華僑及香港人士，對中國語言文字的掌握水平普遍不高。孫中山本人也“于國學自嫌淺薄”，［2］（P23）而陳少白“有風流才子之號”，所以興中會早期，“文告多出少白手筆”，［2］（P15）陳少白業已成為這一革命團體的“筆桿子”。

創辦革命黨第一份報刊《中國日報》（China）是陳少白在革命宣傳方面做出的最大貢獻。1899年，陳少白建議孫中山“意欲回到香港去辦一間報館，一方面用文字來鼓吹革命，同時還可以做我們的革命總機關。”［3］（P56）而據馮自由所載，創辦報館是孫中山在第一次廣州起義失敗后，“知創設宣傳機關之必要，乃于己亥（1899）秋間派陳少白至香港籌辦黨報，兼為黨務軍務之進行機關”。［2］（P58）不管辦報動議是誰提出，以當時興中會會員的文字水平而言，最適合主辦報紙的人選也非陳少白莫屬。己亥年十二月下旬（公歷1900年1月下旬），《中國日報》正式在香港創刊。

《中國日報》從1900年創刊至1906年8月期間，由陳少白任社長兼總編。他在《中國報序》里寫道：“因思風行朝野，感惑人心，莫如報紙，故欲借此一報，大聲疾呼，發聲振饋，中國之人盡知中國之可興，而聞之起舞，奮發有為也。”［9］（P3）這表明他充分意識到革命宣傳的重要性。

《中國日報》在當時的香港、廣東、南洋一帶有較大的影響。例如：越南華僑黃隆生，喜讀《中國日報》，后來因此組建越南興中會。［2］（P657）兩廣總督陶模、岑春煊在對手下官員的人事任免及評價方面也受到《中國日報》觀點的影響。甚至還有清政府官員受《中國日報》宣傳的鼓動，萌發為革命效力的念頭。如1902年冬，陳少白在越南偶遇廣東地方知府莊蘊寬、知縣姚紹書。二人告知“吾等在粵日讀貴報，獲益良多”，莊蘊寬甚至“縱談革命，痛言非革命不能救國，……他日革命軍到廣東時，吾二人當先引頸就戮。”［2］（P87）

除了創辦報紙外，陳少白還嘗試采用文藝演出的方式宣傳革命。惠州起義失敗后，他在香港創辦了天演公司，開辦彩南歌戲班，協助組建振天聲白話劇社，宣傳民族民主革命思想。因此，有學者稱贊陳少白“起革命之號角，振大漢之天聲，實已盡了披荊斬棘、鑿山開路的偉大貢獻。”［10］（P110）

興中會時期的陳少白，在組織革命黨、聯絡革命力量以及革命宣傳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雖然1905年香港同盟會成立不久，陳少白辭去會中職務及《中國日報》業務，專心經營實業，但他在興中會時期所創下的功績，已使他無愧于中華民國“國叔”的殊榮。

［1］孫中山.革命原起［A］.中國史學會.近代史資料叢刊辛亥革命（第一冊）［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

［2］馮自由.革命逸史［M］.北京：新星出版社，2009.

［3］陳少白.興中會革命史要［A］.中國史學會.近代史資料叢刊辛亥革命（第一冊）［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

［4］鄭鶴聲.中華民國建國史［M］.重慶：正中書局，1943.

［5］鄒魯.中國國民黨史稿［M］.長沙：商務印書館，1938.

［6］桑兵.庚子勤王與晚清政局［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4.

［7］（日）宮崎寅藏.三十三年之夢［M］.林啟彥，譯.廣州：花城出版社；香港：三聯書店，1981.

［8］馮自由.中華民國開國前革命史（上編）［M］.上海：上海書店，1990.

［9］丁守和.辛亥革命時期期刊介紹（第二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10］亓冰峰.清末革命與君憲的論爭［M］.臺北：商務印書館，19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