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成明
從《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看婚姻中女性地位的變遷
劉成明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是恩格斯晚年的一部重要著作,它運用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系統地闡述了家庭、私有制、階級和國家的起源、本質、發展和消亡的歷史規律,其中談及女性方面的觀點也尤為精辟。從婚姻的歷史發展過程,探尋女性地位的變遷。
恩格斯;婚姻;女性地位
《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以下簡稱《起源》)是恩格斯根據摩爾根《古代社會》和馬克思《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寫成的,是恩格斯晚年的一部經典著作。1884年10月初,《起源》以單行本形式在蘇黎世出版。著作一經問世,便在世界范圍廣泛傳播。《起源》一書,可以說是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學說發展史上的一座豐碑。它運用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以人類早期社會發展和相關歷史現象的豐富翔實的史料為依據,有力地論證了原始社會的基本結構和發展規律。此外,《起源》還用了大量篇幅探討了家庭、婚姻和性愛,這在馬克思主義的著作中是極其罕見的。當然,這也是它迄今為止仍然引起熱議的一個重要原因。本文以婚姻的歷史概況為出發點,探尋人類婚姻史中女性地位的變遷,從而揭示女性地位喪失與異化的原因,進而闡明未來女性地位的復歸。
在人類誕生之初,人類認識自然的能力有限,且生產力水平極其低下,面對著自然界的巨大力量,人們完全受著外部自然的支配,處于被動地位。人類為了彌補個體的不足,自然而然地選擇了共同生活、共同勞動、共同享有勞動成果的群居方式。在人類剛脫離動物界的初級階段,“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1]105,自然屬性體現得較為明顯。在這種情況下,物質的需求甚于一切,這是關乎人類生存的需要,具有保存和延續種的意義。恩格斯認為,“歷史中的決定性因素,歸根結蒂是直接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2]3群居階段,無所謂男女,無所謂老少,無所謂家庭,也無所謂婚姻,人們一起生活,一起分享勞動成果。兩性之間存在著雜亂性交的現象,但這完全是基于本能的需要,是種的繁衍的自然要求。那么,若從兩性的生產過程來看,此時的女性與男性之間處于一種粗陋的平等狀態。隨著社會的發展,男女之間有意識的結合而出現了兩種基本的婚姻形式,即群婚制和偶婚制。
(一)群婚制
群婚是家庭的第一種形式,分初級和高級兩個階段,即血緣家庭和普那路亞家庭。血緣家庭是群婚的初級階段。這種婚姻集團非常原始,大概產生于摩爾根所說的蒙昧時代的低級階段,其特點是按照輩分確定婚姻范圍,從而排斥了長輩與晚輩之間的性關系。相對于原始社會初期的雜亂性交來說,這應該是人類社會發展史上的第一個進步。血緣家庭階段,由于生產力水平低,人們依然借助群體的力量采集狩獵,所以性別意識還未覺醒。此時,女性與男性只有類的共同性,卻不見其類的差異性。男女兩性依舊處于一種粗陋的平等狀態。
“不容置疑,凡近親繁殖因這一進步而受到限制的部落,其發展一定要比那些依然把兄弟姊妹婚姻當作慣例和規定的部落更加迅速,更加完全。”[2]37人們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隱約地感覺到近親繁衍的種種弊端,同時發現了未在婚姻集團內部或與血緣相疏者通婚所產的后代在體質和智力上較集團內部所生的后代有明顯的進步作用。于是,原始人類在自己模糊的意識與自然的雙重引導下,逐步地向群婚制的高級階段——普那路亞家庭過渡。“這一進步的影響有多么大,可以由氏族的建立來作證明。”[2]37可以說,普那路亞家庭的形成是人類原始社會的巨大進步,由此產生的氏族成為了原始野蠻民族的社會制度的基礎。
當然,氏族產生的早期,只能是母系氏族。因為“在一切形式的群婚家庭中,誰是某一個孩子的父親是不確定的,但誰是孩子的母親則是確定的”[2]40-41,所以世系就只能從母親方面來確定,按照母系來制定血統的親屬集團,即“母權制”。在一個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時代,女性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當然,在《起源》中可以看出,“母權制”僅僅是作為一個符號一種現象而出現的,并不含有后來出現的男權制的控制、占有、蠻橫等權力色彩。所以說,在人類的早期階段,即群婚制時期,男女之間的關系是相互平等、相互扶持、相互尊重的。
(二)偶婚制
偶婚制派生出兩種家庭形式,即對偶制家庭和專偶制家庭。
對偶制家庭產生于人類蒙昧時代和野蠻時代的交替時期,是野蠻時代特有的家庭形式。它的產生主要是由于人類認識自然能力的增強。雖然自然并未直接指揮人類的性行為,但兩性之間性交范圍的逐漸縮小卻是自然選擇的客觀結果。于是,當血親婚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限制,使得任何群婚形式都不可能存在的時候,其結果只能是一對一結合的婚姻。恩格斯指出,這種對偶制家庭是相當脆弱相當不穩定的。可以看出,一個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時代過去了,父親的身份也隨之確定起來。現在的這種家庭形式,由于其自身不牢固,沒有足夠的力量破壞原始的共產制家戶經濟,而“共產制家戶經濟意味著婦女在家內的統治”[2]48,因此女性依然居于自由受尊敬的地位。
隨著社會生產力的普遍提高,生產工具的改進,人們的生存能力大大增強,創造出了前所未有的財富,不但滿足了自身的需求,而且還導致了大量產品的剩余。于是,剩余財富和產品也極大地激發了人們的占有欲望——從對物的占有進一步到對人的占有。當然,這種占有能力絕不可能是女性而只能是男性。家庭成為社會的經濟細胞。男性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急需打破原始社會傳下來的女性主體地位,而建立一種對自己有利的新的制度。于是,專偶制——只是針對女性專偶的制度應時而生。男性掌握了權柄,而女性則被壓迫、被貶低。女性喪失了原先與男子同等的地位,在男權主義制度下,遠離了自身的主體特性,而異化成為男性手中的商品。
總之,婚姻是男女結合在一起共同生活的一種社會現象,體現了兩性間一種特殊的社會關系。從婚姻的歷史發展探尋男女兩性之間的關系,有助于我們正確地理解女性地位喪失與異化的原因,從而對建立一種和諧的家庭制度,恢復女性原有的社會地位有著深遠的影響。
從人類婚姻史中女性地位的變遷分析,女性被壓迫、被奴役的命運并不是命中注定的,也不是自然選擇的結果,更不是西方女性主義者所認為的生理因素作用的,而是社會的經濟狀況決定的。
第一,從人類雜亂的性交到群婚制階段,由于當時社會生產力水平很低,人類與外部自然之間還處于一種對立的不可理解的狀態。于是,人類的生產活動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自然的支配。人無法依靠自身個體的力量改造自然,只能依賴群體而求得生存。所以人類一切的生產活動,包括人自身的生產,都在自然的無形的指揮棒下進行。因此,在早期的人類社會中,外部自然對原始的男女關系發揮了主要作用。女性在此階段取得了至高無上的地位。根據前文的分析,筆者認為原因有二:一是原始的生活條件惡劣,人口存活率低,人口的再生產成為原始人類的首要任務。很顯然,女人生育孩子的神奇本領被發現、被重視,因而女性也得到了男性的尊重。二是分工不同。馬克思認為:“最初的分工是男女之間為了生育子女而發生的分工。”[2]66男人主要從事戶外的狩獵活動,女人則主要是負責采集食物。在當時的生產條件下,勞動工具不先進,使得男人獲取獵物的幾率比較小,而此時女性采集得來的食物就成為原始社會里比較穩定的食物來源,因此這也是女性受尊敬的原因。通過分析,在生產很落后的原始社會,女性享有著較大的自由和尊敬,至少不比男性地位低。所以,認為女性地位喪失的原因是命中注定、自然選擇或生理因素是不正確的。
第二,偶婚制階段,社會生產力水平大幅提高,生產工具得以改進,人類獲得財產的方式發生了改變,由最先的較為穩定的采集勞動轉變為多樣的更適合男子創造的勞動。也正是因為這一歷史轉變,男性通過自身的創造力開發出了前所未有的財富。由于男性是這些財富的直接創造者,所以這些財富也便理所當然地集中在男子手中。然而,“隨著財富的增加,財富便一方面使丈夫在家庭中占據比妻子更重要的地位;另一方面,又產生了利用這個增強了的地位來廢除傳統的繼承制度使之有利于子女的原動力。”[2]55這強烈的物欲與占有欲使得男女兩性之間處于一種矛盾對立的狀態。可是在私有制產生的時代,金錢即話語權。因此,男女兩性之間的權利爭奪勢不可擋,無法避免。但這是一場沒有硝煙,沒有流血,也是沒有任何懸念的戰斗。男子“只要有一個簡單的決定,規定以后氏族男性成員的子女留在本氏族內,而女性成員的子女應該離開本氏族,轉到他們父親的氏族中去就行了。這樣就廢除了按女系計算世系的辦法和母系的繼承權,確立了按男系計算世系的辦法和父系的繼承權。”[2]56“母權制的被推翻,乃是女性的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失敗。丈夫在家中也掌握了權柄,而妻子則被貶低、被奴役,變成丈夫淫欲的奴隸,變成單純的生孩子的工具了。”[2]57自此,女性徹底喪失了先前的自由和尊重,與自身原有的身份發生了偏離,產生了女性地位的異化現象。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得出結論:私有財產和私有制的出現是女性地位喪失和異化的根本原因。
恩格斯清醒地看到,在古代共產制的家戶經濟中,無論是女子的家務勞動還是男子獲取食物的勞動,其勞動的性質都是公共的,都是為社會所必須的勞動,所以兩種勞動顯得一樣重要。然而在生產資料私有制的社會里,婦女被無情地排斥到公共勞動之外,從事著無報酬的私人勞動,成為家庭中的無產者。這是婦女受壓迫的原因。因此,恩格斯明確提出,“婦女解放的第一個先決條件就是一切女性重新回到公共的事業中去;而要達到這一點,又要求消除個體家庭作為社會的經濟單位的屬性。”[2]76也就是說,婦女解放的先決條件就是重新回到公共勞動中去。此外,還要使個體家庭不再成為社會的經濟單位,即生產資料私人占有轉變為生產資料集體占有,私人將完全地融入到社會集體中。這樣,“私人的家庭經濟變為社會的事業。孩子的撫養和教育成為公共的事情,社會同等地關懷一切兒童,無論是婚生的還是非婚生的。”[2]77到那時,隨著私有制的逐步解體,人類實現了美好的共產主義制度,人類自身得到徹底的解放,從而獲得了全面的發展。從此以后,女性與男性處于平等的地位,享有平等的權利。
當然,這樣的理想社會不可能一蹴而就,任何事物的發展都要經歷量的積累與質的飛躍,即使發生了質變,也需要在新的質的基礎上繼續發展以求得完善。如今,我國正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我國沒有經歷過西方大工業時期的資本積累,經濟基礎比較薄弱,所以我們的社會還有許多有待完善的地方。再者,人的全面發展也要經歷一個很長的階段,其中就包括女性地位的復歸以及女性自身的徹底解放。
事實上,近年來,隨著我國社會改革開放的深入發展,社會財富不斷增加,人們的物質文化生活水平和精神文化生活水平都得到了顯著的提高。同時,人們的思想觀念也發生了重大的變化。比如“閃婚”,我們不必評價其對與錯、好與壞,單從它背后所投射出的人的主體性的自由自在的顯現,便具有相當重要的進步意義。現如今,年輕的男女們基本上拋棄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老觀念,而且男女兩性都各有較為獨立的經濟來源,所以他們不再把經濟、家長等因素放在首要位置,而更多地強調感情(即恩格斯所說的性愛)的表達,加之快節奏的社會影響,“閃婚”就應運而生了。
總的來說,歷史的發展總是由低級走向高級,人類最終會實現共產主義。我國現有的社會主義制度、法律和道德為實現女性的自由與發展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現實條件。在不遠的將來,女性將擁有更多的自由表達的權利,最終真正地與男性處于同等的地位,從而實現自由而全面的發展。
[1]馬克思.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
[2]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C931
:A
:1673-1999(2011)04-0094-03
劉成明(1983-),男,安徽安慶人,廣西師范學院(廣西南寧530001)2010級文藝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文藝學。
2010-1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