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雪
科舉制度對唐代書法人才培養的影響
朱瑞雪
通過對唐代科舉制度特點的介紹、唐代官學中書法教育情況的梳理以及科舉中書法的作用的考察,了解科舉制度對唐代書法人才培養的影響。
科舉重書;唐代;書法人才培養制度
唐代重視學校的興辦,學校成為人才的重要來源之一。唐代重視科舉,其科舉制度較之前代更為完善,是國家選拔人才的一條重要途徑。學校與科舉二者相輔相行。學校的主要目的是培養符合要求的人才參加科舉選拔,而科舉又為學校的生員提供必經的出路。通過科舉選拔,唐代出現許多既是政治家、書法家,又是文學家、思想家的綜合性人才,他們對加強封建統治的基礎,促進社會發展起了很大作用。
本文通過對唐代科舉制度特點的介紹、唐代官學中書法教育情況的梳理以及科舉中書法的作用的考察,了解科舉制度對唐代書法人才培養的影響。
唐代科舉制度最主要的特點是以通過不同級別的考試來挑選合格的國家人才,具體而言,它具有廣泛性、公平性、功利性的特點。
其一,廣泛性。唐代科舉制度作為一種選官制度,無論其考生來源還是報考的方式方法,均擺脫了兩漢察舉制、魏晉南北朝九品中正制的束縛,打破了一直以來由世族壟斷人才入仕途徑的局面,充分考慮了唐代社會不同階層知識分子的覆蓋問題,不分門第貴賤,大家都有同樣的機會。這充分體現了唐代科舉制度中蘊涵著濃重的廣泛性因素,使唐代知識分子將讀書與步入仕途充分聯系起來,他們希望通過科舉考試這座橋梁,實現自己的理想抱負。
其二,公平性。唐代科舉制度打破了兩漢魏晉時期“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的門第觀念,具有一定的公平性。首先,它采取公平、公正、公開的考試方式,如統一考試內容和題目,閱卷時注重文理兼顧,對于等第的評定力求細分等。其次,參加科舉考試的對象也是平等的,唐代科舉制度以考試為統一標準,全國要想入仕為官的各個階層尤其是中下層知識分子,都奮發攻讀去適應這些標準,為國家選取優秀人才提供了條件。
其三,功利性。科舉要求考什么,學校和社會就跟著注重和教授什么。從科舉考試的內容來看,主要局限于儒家幾部經典、詩賦,而考試方法又注重死記硬背。唐代科舉考試制度把讀書、應考和做官三者緊密聯系在一起,成為知識分子進入官場、取得厚祿的最佳途徑。因此,這種功利色彩濃重的讀書和教學目的,直接成為影響和支配學校教育、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的一把雙刃劍,嚴重地影響了唐代知識分子的求學思想。
(一)書學的設立
書學的設立,開始于晉,但當時還不是以書學來稱呼。直至隋初置書學博士1人,后增加2人,從九品下;書學助教2人,學生定額為40人。到唐武德初廢,貞觀三年 (628年)復置,高宗顯慶三年(658年)再廢。龍朔二年(662年)改制,重置書學,隸屬國子監。
(二)國子監的書學制度
唐代書法人才培養制度主要表現在官學中的書學制度。官學中的書法人才培養制度主要是指國子監的書學制度。它由一系列比較完善的制度組成,現列如下:
入學資格:“律學,生五十人,書學,生三十人,算學,生三十人,以八品以下子及庶人三通其學者為之”。[1]1159-1160因為書學是屬于實科性質的學校,貴族士大夫階層所不屑,因此招收的學生主要是下級官員及庶人子孫。
教師設置:“書學博士二人,從九品下,助教1人。掌教八品以下及庶人子為生者……”[1]1267-1268書學的教師,品秩、祿米、俸料是唐代各類教師中比較低的,書學博士為九品下,祿米,武德時為30石,貞觀后為52石,是當時各科教師中最低的,而俸料排名也很靠后。
課程設置:“《石經》《說文》《字林》為顓業,兼習余書。”[1]1267書學的必修課為《孝經》和《論語》,專修課為《石經三體書》《說文解字》和《字林》,其中學習時間規定為“石經三體、限三歲,《說文》二歲、《字林》一歲”[1]1160,此外還要兼修其他字書。三門專業課共計6年,在學習期間有旬試、年試,6年學完后參加國子監考試。由此可見,唐代官學中的書法人才培養是一種有目的、有計劃、有組織的培養書法人才的活動。但從書學學生的入學資格、人員設置、教師待遇等情況來看,它的地位十分微妙。究其原因,白鴻先生認為,“這充分反映了統治者‘尊重儒術’的文教政策,也體現出書學與經學的相互關系,經學的傳統有賴于書學方面的努力,而書學因眾學之尊的經學地位,擺脫了技藝的卑微身份并列六學,然而它在官學中的存在價值是為經學服務,這又決定了它必與算、律為伍處在六學之末。”[2]其實,這也體現了唐代學校中強烈的封建等級觀念。唐代以尊孔來確定思想權威,讀經是為了統一思想,這對官學培養符合統治階級所需的人才是極為重要的,因此這也是書法人才培養模式中最重要的特點之一。同時,由于政治經濟上支配地位的種種差別,地主階級內部分成了不同等級的階層,他們享受的教育權益也就有所區別。貴族官僚子弟及庶族地主子弟會按身份的差異享受不同等級的教育權利。這也許是書學、律學、算學在國子監中地位不及其它三學高的原因之一。
學校培養人才供科舉選拔,而科舉又是學校生員的必經出路。“書法在唐代既是教育的一項內容,又是教育的一個手段。”[3]書法的這種功利色彩,促使人們的書法活動都圍繞朝廷的規定或喜好進行的。因而,我們在了解唐代書法人才培養制度后,有必要考察唐代科舉制度中的書法要求。
(一)明書科
科舉中的明書科,考生來自考書學生員,考試以書法為專業,其內容文獻不乏記載:
書者試《說文》《字林》凡十帖,口試無嘗限,皆通者為第。
凡明書,試《說文》、《字林》取通訓詁兼會雜體者為通。 《說文》六帖,《字林》四帖,兼口試,不限條款[4]卷四83。
凡書學,先口試,通,及墨試《說文》《字林》二十條,通十八為第[1]1162。
都以《說文》《字林》為考試內容,與書學中《石經》《說文》《字林》和課程安排十分吻合。不過《說文》《字林》都是文字學的范疇,而不是書法藝術范疇,《全唐文》卷四五八張參五經文字序例云:“今制國子監置書學博士,立《說文》、《石經》、《字林》之學,舉其文義,歲登下之,亦古之小學也。 ”[5]4677這說明,國子監書學的設立并非直接為了培養書法藝術的人才,而是偏重于文字學的實用人才。
(二)銓選
省試及第,僅取得了科舉出身,各科出身的人都須經吏部銓選才能放官。銓選考試及格后,才能獲賜官職。吏部選拔官吏的標準有身、言、書、判四方面。《新唐書》卷四十五,《選舉志下》記載:“凡選有文武,文選吏部主之……凡擇人之法有四:一曰身,體貌豐偉;二曰言,言辭辯正;三曰書,楷法遒美;四曰判,文理優長。四事皆可取,則先德行,德均以才,才均以勞,得者為留,不得者為放……”[1]1171“書”即是規定用楷書書體,要求“楷法遒美”,只有書判合格,才是吏部授與官職的條件之一,“吏部銓人,必限書判。 ”[6]卷75:1361這就是科舉的現實目的。要想進入仕途,書法就必須合格,這無疑是唐人重視楷書學習的主要原因之一。
《新唐書》列傳中記載了很多以“書判”優長而進入仕途的進士和明經科的中試者:
李鄘:第進士,又以書判高等,補秘書正字(卷一百四十六)。
楊敬之:元和初擢進士第,書判入等,遷本衛青曹參軍(卷一百六十)。
鄭肅:第進士,書判拔萃,補興平尉,累擢太常入卿(卷一百八十二)。
王緯:舉明經,以書判入第,歷長安尉(卷一百五十九)。
上述這些人并不是中國書法史上著名的書家,但因為“書判拔萃”而受重用,這表明科舉重書思想對唐代書法人才培養的影響。值得注意的是,在身、言、書、判,“四事皆可取”后,德行、才識方面的要求也很高,由此也可以說明,國家通過科舉選拔的書法人才必須是技能、德行、才識都優秀的人才。
(三)制舉
唐代還有制舉,由皇帝親下詔招考,其中就有關于書法人才的選拔考試,如書判拔萃科等。此外,憑書法入仕的還有其它方式,如柳公權,“穆宗即位,與奏事,帝召見。謂公權曰:‘我于佛寺見卿筆跡,思之久矣。 ’即日拜右拾遺,翰林侍書學士。 ”[1]
唐代科舉制度對書法人才培養的影響,主要體現為在人才選拔和錄用上都重視書法才能,這既帶動了書法學習的風氣,又為書法人才的培養提供了一把無形的但非常重要的標尺。
張旭是唐代著名的草書大家,他除了草書有名外,楷書也非常好。蔡希琮《法書論》有:“旭嘗云‘或問書法之妙,何以得齊古人?曰妙在執筆,令其圓暢,勿使拘攣;其次識法,須口傳手授,勿使無度,所謂筆法也;其次在布置,不慢不越,巧使合宜;其次變通適懷,縱合規矩;其次紙筆精佳。五者備矣,然后能齊古人’”[7],講的就是書寫楷書的心得。韓方明《授筆要說》也說唐楷:“至張旭始弘八法,次演五勢,更備九用,則萬字無不該于此,墨道之妙,無不由之以成也。”[7]張旭是以草書聞名的書法大家,但對楷書卻有很深的造詣,這與唐代“楷法遒美”的科舉要求應該有很大的關系。
由此可見,在唐代科舉制度中,書法的地位不言而喻,幾乎所有的官吏考試都有書法參與其中。這就不難理解唐代學校中為何如此重視書法教育,特別是科舉中“楷法遒美”的評判標準,造就了唐代空前絕后的楷書大觀,導致了法度森嚴的書風形成。
[1]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2]白鴻.唐代書法教育初探[A]//全國第四屆書學討論會論文集[M].重慶:慶出版社,1993.
[3]劉根貨.論中國古代書法的政治倫理性特征[J].書法研究, 1995(5).
[4]唐六典,卷四[M].北京:中華書局,1992:83.
[5]全唐文[M].北京:中華書局,2001.
[6]唐會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5.
[7]歷代書法論文選[M].上海:上海書畫出版社,1996.
K242.2
A
1673-1999(2011)24-0137-02
朱瑞雪(1977-),女,江蘇人,碩士,揚州環境資源職業技術學院(江蘇揚州225127)講師。
2011-1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