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語習得中的工作記憶與預制語塊

蔣蘇琴

（湖南科技學院大學英語教學部，湖南永州，425100）

二語習得中的工作記憶與預制語塊

蔣蘇琴

（湖南科技學院大學英語教學部，湖南永州，425100）

工作記憶和預制語塊在第二語言習得過程中有著重大的作用。在文獻研究和分析的基礎上，論述了Baddeley工作記憶模型和工作原理，討論了預制語塊習得與工作記憶的關系：工作記憶的認知功能及語音環對預制語塊習得的作用；反過來，預制語塊習得也能提高工作記憶能力。

工作記憶；預制語塊；認知功能

一、預制語塊

很多研究者認為，詞匯在語言使用中經常以語塊的形式出現，而不是獨立存在。最早對語塊進行研究的Becker發現，語言的記憶、存儲、輸出和使用以那些固定或半固定模式化的詞塊結構為最小單位，而不是以單個詞為單位［1，2］。Sinclair也進行了深入的研究［3］，他通過對語料庫的研究，發現在語言使用中，詞匯呈現出一定的模式，并具有一定的規律。因此他認為，英語中的基本語言單位是那些高頻率出現的、在不同程度上詞化的語塊。

我們通常可以用句法規則來分析語言中的這種居于傳統的自由組合詞匯與固定成語之間的中間狀態現象，將它保存在長期記憶中，并經常將它們當作一個詞或一個單位頻繁地整體使用。Peters認為有兩種學習語言的方式：以單詞為單位的分析性學習和格式塔式學習。格式塔式學習方式強調整體性學習，即在語言學習中以語塊為單位進行語言學習［4］。同樣，Ellis也認為有系統學習和整體學習兩種學習形式［4］，這和Peters的觀點不謀而合。因此語塊經常被當作一個整體，成為學習的基本單位，它能提高語言交際的連貫性、流利性、準確性和地道性。

Nattinger和Decarrico指出這種“預制語塊”現象是英語中的一種特殊的由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單詞組成的多詞詞匯現象，處于傳統的語法和詞匯概念兩極之間，是一個完整的詞匯語法單位，被稱為“詞匯短語”（Lexical phrases）［4］。

由于預制語塊學習是第二語言習得不可逾越的一個重要過程，外語學習者和本族語使用者一樣，對語塊的處理速度比同等條件下非語塊的一些詞組的處理速度更快，效率更高。也就是說，在接受性和產出性語言處理的過程中，語塊都很大地提高了學習者的語言處理效率。近年來很多研究者開始考慮影響第二語言預制語塊習得的因素。一些研究者認為，加工第二語言時，工作記憶容量的限制可能是影響第二語言預制語塊習得的重要因素。

二、工作記憶的界定和工作原理

認知心理學家在長期研究短時記憶的基礎上提出了工作記憶這個概念，它被定義為對信息進行暫時存儲和加工的記憶系統。首先由Baddeley和Hitch在1974年提出的工作記憶模型是具有很大影響的一種短期工作記憶理論［5］。該理論認為，工作記憶由語音環、視覺空間模板和中央執行系統三個部分組成，具有多種復雜的記憶系統。其核心是中央執行系統，主要功能是協調為實現信息儲存和信息加工功能的資源，控制信息加工過程；視覺空間模板對視覺和空間的信息進行加工；語音環儲存和加工以聲音為基礎的信息。

然而，在對工作記憶的研究過程中，某些實驗研究并不能用Baddeley的三系統概念進行解釋。如，在實驗中被試只能記住5個左右的不相關的單詞，而卻可以記住16個左右有共通之處的單詞。因此，Baddeley對原有工作記憶模型進行了一定的修改，在2000年提出了“情景緩沖器”［6］，被認為是工作記憶的第四個組成部分。它能容納來自工作記憶的系統和長時記憶系統中的多重編碼信息，并且由中央執行系統進行控制。情景緩沖器能將不同來源的信息結合在一起并形成一個單獨內在情景的知覺。由上可知，工作記憶是一個信息加工環節，一些感官記憶如果引起注意，就會進入工作記憶。外部刺激信息就是這樣被引起注意，然后進入工作記憶的。

工作記憶的兩大認知功能是對信息同時進行儲存和加工，同時這兩大認知功能也是工作記憶的最大特征。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利用這些有限的認知資源對語言理解和語言輸出輸入之類的信息進行即時加工處理以及儲存。這對語言學習等復雜的人類高級認知活動顯然具有深遠影響［5］，它提供了短期存儲功能，并提供對復雜的認知任務——對語言理解、學習過程和推理過程進行信息整合。同時，工作記憶的儲存容量表現得有限，因為工作記憶主要是從長時記憶里提取一些相關的信息，并將它用來加工處理從感覺記憶中傳遞過來的信息，一旦有了結果，就會被作為信息儲存進長期記憶中，剩余的在長期記憶之外的信息就會被工作記憶抹去。

許多認知心理學家認為工作記憶是外語學能構成要素的補充成分。Miyake和Friedman指出，專家學者之前對外語學能幾個構成要素做出了一定的表述（語音編碼能力、語言分析能力和聯想記憶能力），它們在很大程度上與 Baddeley和 Hitch的工作記憶理論模型的三大構成要素不謀而合［7］。因此Miyake和Friedman論斷工作記憶是外語學能構成要素的補充成分。

三、工作記憶與預制語塊習得的關系

為什么工作記憶可能影響第二語言預制語塊習得?Ellis指出，工作記憶大小影響學習者的二語習得，而預制語塊習得是二語習得中的重要部分，是中介語發展的一個有效途徑［2］。因此，工作記憶對預制語塊習得具有重大影響的同時，預制語塊習得對于提高工作記憶容量也有著重大的作用。此外，研究者認為，相對于母語，第二語言是不熟悉的，閱讀過程中保持詞匯和短語信息以及記住句子意義等活動占用了較多的工作記憶容量，這無疑加大了習得過程中工作記憶的負擔，從而妨礙了第二語言的通達和使用。

工作記憶的認知功能對預制語塊習得有著重大的影響。預制語塊普遍存在于人腦的記憶中，而且隨著我們對記憶材料的熟悉程度而增加，預制語塊的數量也相應增加，從而使大腦可以存儲和回憶更多的信息。心理語言學認為，預制語塊一般是作為整體記憶和提取的，但是整體記憶和提取并不等于一個語塊必須要整體使用。本族語者有時整體提取一個習語，故意做些改變（如：“every silver lining has a cloud”）。因此，二語學習者注意到預制語塊中的限制性結構短語的規范性和非規范性，舉一反三，正遷移到自己的二語心理詞庫結構中。這就暗示了二語學習者在使用輸入輸出策略時，能夠在工作記憶中儲存所表達信息的最初的語塊結構。中樞執行系統起到了控制作用，它保證大腦將注意集中在相關信息及加工過程上，而對無關信息進行抑制；此外，他們還能夠通過語法編碼對相關部位進行信息更新。又如：“authorize for（tobe/ to do）”則可填如相應的名詞，構成如“authorize money for（to be/to do）”（撥款建……）、“authorizesb for（to be/todo）”（授權某人作/干……）這樣的一系列的短語。這種限制性結構短語雖然具有比較強的可變性，但是這種可變性經常受語言結構的一些制約和束縛。因此，“語言產出更多的不是一個受制于句法規則的過程，而是從記憶中提取短語單位的過程”［8］。語言學習者只有在心理詞庫中掌握了大量的預制語塊，才能提高語言應用能力。

語言信息加工理論認為：外語學習實際上是一種非自動的信息處理認知活動過程，共有輸入、注意、分析、記憶和輸出五個階段。認知心理學家認為，大腦對輸入信息的處理方式有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兩種模式。本族語者的語言之所以流利，是由于他們的詞匯不是以單個的詞存在記憶里，而是以語塊的形式儲存在記憶里，在使用的時候，他們能自如使用自上而下的高級處理過程，減少了資源信息處理需要的時間，也因此減少了工作記憶的負荷。由于每個人在處理信息時候所需要的激活量有所不同，工作記憶的個體差異也有所不同，因而，二語學習者應該象本族語者一樣，在工作記憶里儲存多的語塊，在處理過程中不需要依賴自下而上的低級水平的處理方法，應該突出整體結構的識別，而不是停留在單個的詞上，避免使用更多的注意資源，減輕認知加工處理信息的負擔，提高理解速度，這有助于迅速準確理解。

如前所述，工作記憶具有兩大認知功能。在二語習得的各種不同的認知過程中，工作記憶容量大的二語學習者通常會享有比較大的優勢和好處［9］。主要表現在加工處理語言輸入材料的時候，可以將認知資源更加有效地進行分配，從而更好地兼顧到意義與形式的不同方面。因此，在平時的語塊學習當中，不但需要注意語言形式所表達的意義，也要重視表達意義所需要的形式。這樣，陳述性知識才能迅速轉化成能快速提取的程序性知識。

工作記憶中的語音環對預制語塊習得的影響非凡。心理語言學家 Ellis探討了工作記憶中的語音環對二語學習各方面的影響。Ellis認為，在語言學習中，將語言序列構建成組塊的能力以及工作記憶都發揮著重要作用［10］。在很大程度上，語言習得過程可以被視為組塊構建語言序列的一種認知過程，譬如，詞匯由語音序列構成，短語或句子由詞匯序列構成。我們不但可以利用工作記憶的語音環對序列語塊進行短時存儲，而且可以通過默讀排練這些序列，使其更加鞏固，進入到長時工作記憶。因此在這些語言序列進行組塊構建過程中，工作記憶發揮著及其重要的作用。例如，對英語初學者來說，如需記住語塊“kick the bucket”，可能每一個單詞都要占據一個工作記憶單位，記憶非常吃力；而對于英語水平較高的學生來說，上述的詞匯序列構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短語，即一個程式，只需占據工作記憶中很少的空間，記憶則比較容易。以前許多研究以Baddeley和Hitch提出的工作記憶模型為基礎，強調了語音環在二語詞匯習得中所起的重大作用。研究結果比較一致地表明了工作記憶越強，掌握的新詞會越多，即它們之間存在著一定的正相關關系。而預制語塊都是由一個一個詞匯組成的，詞匯是以語塊的形式出現的，由此可以推斷出工作記憶與預制語塊習得之間也存在一定的正相關關系。

很多語言的輸出跟記憶系統中的程式化語言即語塊有關，語言理解的過程也同樣如此。語塊對于說話者的信息框架結果有著很大的作用，因此，在日常教學中，教師應該輸入有關工作記憶的理論，讓學習者首先從理論上掌握記憶系統的重要性，然后引導學習者注意他們應該注意的內容和提高工作記憶的效果，不斷擴展他們的長時記憶容量。而操練和從構式的角度進行語塊教學是將語言信息、圖式知識轉入長時記憶的一個必不可少的條件。通過大量的操練和實踐，學習者會越來越熟悉信息的認知。這樣工作記憶中的語言信息會越來越容易保持，占用的工作記憶容量會越來越少，從而促進學習者的認知吸收，減輕他們的學習負擔。

反之，預制語塊習得亦能提高學習者工作記憶容量。認知心理學關于工作記憶的研究表明，雖然工作記憶的信息量有限，保持時間也很短，但工作記憶的容量是不斷變化的，并與具體的任務性質有非常密切的關系。在某一具體領域內，長期的訓練或實踐活動可以有效地提高對該領域知識的記憶能力。而且，工作記憶的具體容量與任務效果直接相關，工作記憶容量越大，任務執行效果也越好［11］。因此，我們可以認為，預制語塊習得可以有效地促進學習者信息保持與加工同時操作的能力，也就是說，預制語塊習得活動能有效地促進學習者的工作記憶能力。桂詩春（2003）明確提出，外語學習就是要注意提高技能的熟練程度，把幾個程序組合為一個程序，以提高工作記憶的容量，從而大大加快執行的步伐，達到語言的自動化。

雖然國內外的許多研究都已證明語塊的使用直接影響二語輸出和輸入的質量，但就怎樣促進語塊教學，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證研究上，在國內都還剛剛起步。本文在繼承先前研究的基礎之上，論證了工作記憶在預制語塊習得中的作用和影響，以期為在如何習得預制語塊方面的進一步實證研究奠定一定的基礎。

［1］ Becker，J.The phrasal lexicon［C］//R.Shank and B.L.Nash2 Webber.Theoretical Issues in 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Cambridge：Bolt，Beranek and Newman，1975：60-63.

［2］ Ellis，R.The Studyof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85.

［3］ Sinclair，J.M.Corpus，Concordance，Collocation［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1.

［4］ Nattinger，J.R.&Decarrico，J.S.Lexical Phrases and Language Teaching［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2：25.

［5］ Baddeley，A.D.Working memory and language：An overview［J］.Journal of Communication Disorders，2003（36）：189-208.

［6］ 桂詩春.實驗心理語言學綱要［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91.

［7］ Miyake，A.&N.P.Friedman.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secondla nguageproficiency：Workingmemoryas language aptitude［A］//In A.F.Healey&L.J.Bourne（eds.）.Foreign Language Learning：Psycholinguistic Studies on Training and Retention.Mahwah，N.J.：Lawrence Erlbaum，1998.

［8］ Zimmerman，C.B.Historical trends in second language vocabulary instruction［A］//In Coady，J.&T.Huckin（eds）.Second Language Vocabulary Acquisition：A Rationale for Pedagog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7：5-19.

［9］ 溫植勝.對外語學能研究的重新思考［J］.現代外語，2005（4）：383-392.

［10］ Ellis，N.C.&S.G.Sinclair.Working memory in the acquisition of vocabulary and syntax：Putting language in good order［J］.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1996，49A（1）：234-250.

［11］ 張威，王克非.口譯與工作記憶研究［J］.外語與外語教學，2007（1）：43-47.

H0-05

A

湖南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立項項目“二語習得中的預制語塊研究”（湘哲社領［2007］13-07YBB206）；湖南省教育廳教研教改課題“跨課程教學法在非英語專業聽力教學中的應用研究”（湘教通［2009］321-344）

蔣蘇琴（1972-），女，碩士，副教授，研究方向為應用語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