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聯(lián)－順應模式下西方戲劇名的翻譯

吳夏娜

（廣西財經(jīng)學院 外國語學院，廣西 南寧530003）

關聯(lián)－順應模式下西方戲劇名的翻譯

吳夏娜

（廣西財經(jīng)學院 外國語學院，廣西 南寧530003）

Sperber與Wilson的關聯(lián)理論和Verschueren的順應理論為翻譯研究者開拓了一個新的視角和方向。作為一種新的語用模式，關聯(lián)－順應模式對翻譯活動具有很大的啟示。優(yōu)秀戲劇譯名的產(chǎn)生主要是看它與原始文本是否達到最佳關聯(lián)，以及是否能夠成功實現(xiàn)語境順應。

關聯(lián)－順應模式；西方戲劇名；翻譯

一、前言

戲劇是繼抒情詩和史詩之后形成的一種特殊的文學體裁，是集文學、表演、美術、音樂、舞蹈等多種成分為一體的一種綜合藝術形式。戲劇自誕生伊始就注定其具有雙重屬性——文學性和表演性，一是可以被視作文學作品，二是可以作為舞臺表演的藍本。近三十年來，中國與西方國家在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上展開了更深層次的交往。大量優(yōu)秀的西方戲劇被引入中國，為國內(nèi)的廣大讀者和觀眾所認識和關注，戲劇翻譯也成為促進文化交流的一個重要活動。然而，戲劇長久以來被視作文學的一個分支，大多數(shù)譯者都是從文學的角度對待戲劇翻譯。戲劇的眼睛——戲劇名的翻譯也很少受到譯者和翻譯批評界的重視。戲劇譯名中的問題與對策如同戲劇文本的翻譯一樣，也是一項重要的、富有創(chuàng)造性的工作。對西方戲劇名進行梳理，筆者發(fā)現(xiàn)不少戲劇作品的譯名都差強人意，晦澀生硬，甚至出現(xiàn)斷章取義、亂譯誤譯的現(xiàn)象。

戲劇集文學與表演于一體，是文化與商業(yè)的結(jié)合。因此，戲劇名的翻譯既要注重其文學性和可讀性，同時又要關注其觀賞性和藝術性，一個精準而絕妙的戲劇譯名不僅能夠激起讀者的閱讀興趣，同時能夠吸引觀眾進入劇場觀看，起著“導讀”和“導看”的雙重作用。Sperber與Wilson的關聯(lián)理論和Verschueren的順應理論為翻譯研究者開拓了一個新的視角和方向。本文以關聯(lián)理論為指導，同時結(jié)合Verschueren所提出語境順應論，研究和分析西方戲劇名的翻譯問題。

二、關聯(lián)－順應模式

Sperber和Wilson創(chuàng)建的關聯(lián)理論認為語言交際是一個認知過程，說話人的關聯(lián)假設決定話語方式的選擇。Gutt首次將關聯(lián)理論運用于翻譯當中，認為該理論可以解釋一切翻譯現(xiàn)象，并提出了關聯(lián)翻譯理論。他認為“翻譯的成敗，跟明示——推理交際中的其它情形一樣，從根本上取決于是否與關聯(lián)原則相一致”。［1］（P199）在關聯(lián)理論框架內(nèi)，翻譯是一個對原語（語內(nèi)或語際）進行闡釋的明示－推理過程。譯者要根據(jù)交際者的意圖和受體的期待進行取舍。［2］根據(jù)Verschueren的順應理論，這種語言的取舍不是隨意的取舍，而是一個對認知、社會和文化語境進行順應的過程。

國內(nèi)語用學研究者在上述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關聯(lián)—順應模式。作為一種新的語用模式，關聯(lián)－順應模式對翻譯活動具有很大的啟示。在這一模式下，翻譯的過程既是一個尋找關聯(lián)的明示－推理過程，又是一個動態(tài)的順應過程。首先，作為譯者要充分理解原文，在原文文本明示的基礎上，從原文的認知語境中獲取最佳關聯(lián)語境（即原劇作者希望讀者或觀眾通過劇名獲得的語境），譯者根據(jù)原劇本的標題、內(nèi)容、主題、意象以及主人公展示的信息意圖推斷出原劇作者的交際意圖，同時譯者必須對譯文讀者和觀眾的認知語境做出正確的假設，尋找最佳關聯(lián)語境與原劇名之間的聯(lián)系（即最佳關聯(lián)），不斷地進行語言選擇，在目的語中重新構建這種聯(lián)系，努力使原劇作者的交際意圖與譯文讀者的期盼相一致，使譯文讀者通過必要的努力獲得足夠的語境效果，進而取得最佳關聯(lián)。在翻譯過程中，譯者站在原文作者和譯文讀者之間進行跨文化交際，調(diào)動現(xiàn)有的認知資源，在原文認知語境中尋找最佳關聯(lián)，并通過語言選擇順應目的語認知語境，滿足譯文讀者的審美期待和接受能力，實現(xiàn)譯文讀者的認知和諧。

三、關聯(lián)－順應模式下西方戲劇名的翻譯

標題是作品的門楣，是受體理解作品的關鍵。戲劇名按照其來源分為五類——分別以戲劇的情節(jié)、背景、主題、意象、主人公來命名。優(yōu)秀譯名的產(chǎn)生主要是看它與原始文本是否達到最佳關聯(lián)，以及是否能夠成功實現(xiàn)語境順應。為順應文化語境、達到最佳關聯(lián)，筆者認為可采取以下翻譯策略：

（一）音譯法

音譯，指在譯入語中保留其源語言的發(fā)音。方夢之解釋說：“音譯也稱轉(zhuǎn)寫，即用一種文字符號（如拉丁字母）來表示另一文字系統(tǒng)的文字符號（如漢字）的過程或結(jié)果。”［3］（P96）然而，音譯并不只是漢字的任意搭配，根據(jù)Verschueren的觀點，語言的使用是“一個不斷地選擇語言的過程，不管這種選擇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也不管它是出于語言內(nèi)部的原因還是出于語言外部的原因”。［4］（P55－56）因此，譯者在翻譯時，應從譯文讀者或觀眾的認知語境出發(fā)，通過譯名讓讀者或觀眾做出推理。考慮到譯文讀者或觀眾的審美期待和接受水平，譯者對所選用的漢字應該仔細推敲，努力使譯名搭配得當，激發(fā)他們?nèi)プx、去看原劇的興趣。在西方恢弘璀璨的戲劇作品中，有些戲劇是以主人公的名字作為標題的，音譯時應該根據(jù)人物性別、劇情采用恰當?shù)淖衷~。例如，莎士比亞經(jīng)典愛情劇作RomeoandJuliet的中文譯名為《羅密歐與朱麗葉》，女主人公朱麗葉的名字中用了“葉”字，讓人想起嬌嫩脆弱、易受摧殘的嫩葉，從而產(chǎn)生同情憐憫之心。古希臘悲劇大師歐里庇得斯的名作Medea描寫了一位殘忍狠毒、弒兄殺子的美婦人美狄亞，在正確認知原劇作者的交際意圖之后，譯者找到與這一意圖的最佳關聯(lián)，在此最佳關聯(lián)的指導下，在語言選擇過程中作出動態(tài)順應，音譯時采用了比較男性化的“狄”字，“亞”字，而不是中國女性名字中常用的“蒂、娣”、“雅、婭”等柔和的字眼，“狄”字更讓人聯(lián)想到狼、狐、獅等本性兇殘狡黠的獸類，突出了女主人公心狠手辣的性格特征，讀到這一標題，在中國讀者或觀眾的心里產(chǎn)生的第一印象不會是中國傳統(tǒng)中溫婉嫻淑的女性形象，從標題上就對中國讀者或觀眾起到了心理暗示的作用。

（二）直譯法

直譯法指的是按照源語字面上的意思直接翻譯成目的語。簡單地說就是保留原作的文化意象，或按字面直譯。直譯法能保留原文的語言形式和文化信息，當源語和目的語之間具有文化共性時可以采用直譯法。印歐語系和漢藏語系屬于兩種不同的語言體系，有各自獨立分明的系統(tǒng)，二者在形態(tài)和句法方面存在很大差異。然而，兩種語系之間又存在一些相似性。因此，在翻譯戲劇名時可以利用語言的這種相似性采用直譯的方法，其特點是譯名能忠實的體現(xiàn)原作的字面含義。俄國著名作家契訶夫晚年的力作TheCherryOrchard描寫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俄國資本主義迅速發(fā)展、貴族莊園徹底崩潰的情景，直接按照字面意思翻譯為《櫻桃園》，激發(fā)中國讀者去探究在美麗的櫻桃園里發(fā)生的故事。挪威劇作家易卜生的ADoll＇s House被認為是“婦女解放運動的宣言書”，主要寫主人公娜拉從愛護丈夫、信賴丈夫到與丈夫決裂，最后離家出走，擺脫玩偶地位的自我覺醒的過程，譯為《玩偶之家》契合了女性在當時社會中的附庸和從屬的玩偶地位。莎士比亞的四大喜劇之一MuchAdoAboutNothing譯為《無事生非》，烘托出了這部劇作極為強烈的喜劇效果，對中國的讀者群來說，此劇的另外一個譯名《捕風捉影》相對而言就少了些許喜劇的意蘊。

（三）意譯法

意譯法即采用“動態(tài)對等”的方法，使譯文在表達思想方面起到與原文相同的作用。從某種意義上說，意譯就是在源語文化和目的語文化之間達到“文化上的順應”。順應論認為，語言使用過程中的語言選擇必須順應語境。在翻譯過程中，譯者不僅要熟悉原劇作者的語境，也要熟悉目的語及目的語讀者和觀眾的語境，如社交世界、心理世界和物理世界等因素。俄國諷刺作家果戈理的五幕劇TheInspectorGeneral是一部真實而又尖刻的社會喜劇，揭露了俄國官僚階層中真實的黑暗場景，譯為《欽差大臣》使中國讀者和觀眾立即就能從標題體會到作品可能包含的內(nèi)容，欽差在中國歷史上指受皇帝派遣出外辦理重大事件的官員，在明清兩朝，欽差大臣通常是昏庸腐敗、驕奢淫逸的代名詞，具有諷刺的意味，這與果戈理劇作中所揭示的主題相一致，達到了文化上的順應。英國當代劇作家湯姆·斯托帕德的劇作Arcadia取名自希臘的一個山區(qū)名Arcadia（阿卡狄亞），那里的人們淳樸單純，生活愉快，是希臘神話中的人間樂園，在西方的文藝作品中，“Arcadia”一詞常用來形容田園牧歌式的生活。無獨有偶，在中國的文學作品中，東晉田園詩人陶淵明也描繪了一個與世隔絕、沒有戰(zhàn)亂的世外桃源，在那里人人安居、雞犬相聞。由于東西方認知圖式中都存在這樣一個田園牧歌式的理想之地，劇作Arcadia譯為“世外桃源”可以產(chǎn)生相似的語境假設，使中國讀者在讀到標題時即可獲得充分的語境效果。

（四）變譯法

變譯理論是黃忠廉教授于2002年提出的具有創(chuàng)新性的翻譯理論，他認為譯者根據(jù)特定條件下特定讀者的特殊需求，采用增、減、編、述、縮、并、改等變通手段攝取原作有關內(nèi)容進行翻譯。［5］（P32）為了順利地實現(xiàn)交際目的，根據(jù)關聯(lián)理論的觀點，譯者應致力于用最少的筆墨，為譯文讀者提供最相關的語境假設，從而最大限度地傳達劇作標題的交際意圖。同時，為了最大程度地減少目的語讀者和觀眾加工處理信息的努力，翻譯時應有意識地順應這一要求，譯名力求言簡意賅、主題突出。例如，英國杰出現(xiàn)實主義劇作家蕭伯納的喜劇作品Pygmalion，劇名取自古希臘神話典故：皮格馬利翁是希臘神話中的塞浦路斯國王，他憎恨女性，決定永不結(jié)婚。他用神奇的技藝雕刻了一座美麗的象牙女像，并愛上了她。蕭伯納以這個故事為藍本寫成了享譽世界的劇作，講述英國皇家學會的語言學家希金斯與友人打賭，在六個月之內(nèi)，將滿口鄉(xiāng)音、目不識丁的賣花少女伊莉莎改造成能夠說一口標準純正英語的大家閨秀。如果劇名音譯為《皮格馬里翁》，對不熟悉源語文化的目的語讀者來說，就需要付出很大的努力來理解原劇，并可能因此而錯過蕭翁這部優(yōu)秀的喜劇作品。因此，劇名采用改譯的方法，根據(jù)劇中女主角的身份將劇名譯為《賣花女》，讓中國觀眾立即能夠了解劇中人物的身份，從而激起他們閱讀和觀看原劇的欲望。德國著名戲劇理論家、劇作家布萊希特的寓意劇TheGoodWomanofSetzuan講述三個神仙來到道德敗壞、一貧如洗的四川尋找好人的故事，劇名根據(jù)中國文化講究平衡對稱以及對四字詞組的喜好采用了減譯的方法，通常譯為《四川好人》，而不是逐字翻譯成《四川好女人》。莎士比亞的喜劇TheTamingoftheShrew則采用了增譯的方法，譯為《馴悍記》，以順應中國文學中以“記”來表達對某件事情的敘述。

四、結(jié)語

在世界文化相握相融的大背景下，翻譯不再是單純的不同語言間的文字轉(zhuǎn)換，更大程度上是一種跨文化交際活動。關聯(lián)—順應模式為翻譯提供了新的研究視角。在關聯(lián)—順應模式下，為了使作者的信息意圖和交際意圖能夠準確地傳達給譯文讀者，譯者應通過關聯(lián)理論中的明示－推理模式正確理解、傳遞作者意圖，同時順應不同文化的歷史淵源、宗教信仰、民族文化、思維方式、語言結(jié)構、語碼風格等語境，有意識地選擇翻譯策略和翻譯技巧，保證譯文讀者在付出必要的推導努力后可以獲得原文所要傳達的語境效果。

［1］Gutt，Ernest－August.TranslationandRelevance：CognitionandContext［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4.

［2］趙彥春.關聯(lián)理論對翻譯的解釋力［J］.現(xiàn)代外語，1999，（3）.

［3］方夢之.譯學詞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4］Verschueren，Jef.UnderstandingPragmatics［M］.London：Edward Arnold （Publishers）Limited，1999.

［5］黃忠廉.變譯理論［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2.

吳夏娜（1975－），女，碩士，廣西財經(jīng)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主要從事英美文學、跨文化交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