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圖/卡西
很多人知道乞力馬扎羅多來自于海明威的小說《乞立馬扎羅山的雪》。我對這座素有“非洲脊背”之稱的非洲最高山脈的神往也是因為這篇小說?!镀蛄ⅠR扎羅山的雪》是海明威自己最喜歡的作品之一。這篇被評論家麥爾克姆·考萊譽為“海明威最高成就之作”的小說,是海明威在飛躍赤道火山之顛雪峰時碰撞出的經典。
“乞力馬扎羅是一座海拔一萬九千七百一十英尺的長年積雪的高山”,“在西高峰的近旁,有一具已經風干凍僵的豹子的尸體。豹子到這樣高寒的地方來尋找什么,沒有人作過解釋”。當海明威在小說中寫下這段文字,“乞力馬扎羅的雪”便成了人生命運的一個經典隱喻。謎一樣的山峰、謎一樣的冰雪,令人神思天外。
從飛機上看,東非大陸就像一塊火紅熾熱的巖石,夾雜著燒焦的灰屑……就在這樣的氣氛烘染下,我看到了海明威描述的乞力馬扎羅巍峨壯觀、白雪皚皚的山頂,心的激動是格外的。
乞力馬扎羅山是坦桑尼亞的驕傲,這里民間流傳著這樣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天神降臨到這座高聳入云的高山,以便在高山之巔俯視和賜福他的子民們。盤踞在山中的妖魔鬼怪為了趕走天神,在山腹內部點起了一把大火,滾燙的熔巖隨著熊熊烈火噴涌而出。妖魔的舉動激怒了天神,他呼來了雷鳴閃電瓢潑大雨把大火撲滅,又召來了飛雪冰雹把冒著煙的山口填滿,這樣便形成了赤道雪峰的奇觀。
在海岸邊人跡罕至的灌木叢林地里拔地而起的乞力馬扎羅山,不只是非洲最高峰,還是世界上最高的獨立山峰,從海拔900米,直升至5895米。這座火山丘,大多數登山者要到達火山口的周圍,只需借助簡單的登山工具:一根手杖、合適的服裝和堅定的意志。但是,如果要到達優呼魯峰,即真正的最高峰,或者火山口上的吉爾曼峰的登山者,則必須獲得登山執照。



登頂有很多路線,我們選擇了風光最為美麗的“可樂線路”。第一天的行程是從海拔1700米的馬蘭谷門攀登到2700米的曼達拉營地,一路上我們穿梭于熱帶雨林之中,踩著那紅色的山路,我們才認識到乞力馬扎羅山不僅美麗而且很干凈。山路多以樹根為階,山澗之間相連的木橋,茂密挺拔的樹木,一片片遮天蔽日。四處飄散著雨后清新的味道。晚上曼達拉營地的夜空,讓我們沉醉在久違了的“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的夢幻中。愜意,整個人仿佛置身于浩瀚的銀河當中,身體隨著思緒一起飛舞……或許古時候文人騷客正是在這種意境中才寫下一首首經典詩篇的吧。
次日我們叢曼達拉營地向海拔3720米的好倫博營地進發,沿途高聳的松樹林與草地讓我想起家鄉的喀納斯,只是這里少了那藍寶石般的湖水。登上好倫博有人開始出現高原反應。在向導的安排下,在好倫博營地我們經過一整天的休整與適應訓練后才開始向海拔4700米的基博挑戰。一路上的艱難且不說了,隨著縈繞的云霧被我們踩在腳下,眼前出現了另外一種生命形態,由火山灰形成的高山荒漠帶。到達4700米的基博營地時,氣溫已降至零攝氏度以下,寒冷和低氣壓考驗著我們每一個人。向導說從這里開始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挑戰,很多游客都是在這里知難而退的。
我們不能成為“行百里者半九十”者。當晚我們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為了能在登頂時看到日出,我們連夜就從基博營地向山頂發起沖鋒。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為我們指引方向,能走的只有一條荒涼的小徑,路上刮起了狂風。小石子一樣的冰塊砸在臉上,生疼。不是冰雹,叫粒雪。我機械地跟隨登山向導向頂峰攀爬,黑夜隱藏了這最后1000多米將近70度角可怕的垂直山峰。頭痛、惡心不斷地襲來,打擊著我的毅力和信心。上升的路上不斷地有人退縮下撤。沿著火山口的山脊繼續前行,積雪已經很少,踩在腳下的是幾十萬年前火山噴發形成的火山巖,終于在黎明前我們登上了基博峰。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這塵封千年的冰川之上,那一縷紅色映襯的神秘冰川如同一塊瑪瑙,而被它影像出的翻滾的云海不斷變換著迤邐的色彩,時而如熊熊烈火,時而金光萬丈令人目眩神迷。
在體會過一山之中春夏秋冬四季分明的感覺,在經歷了高達40℃的赤日暴曬和零下二十多度的嚴寒考驗之后,在下山的路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其實登山的過程就是一次用生命體驗與山的交流,一次超越自己的修行。海明威在《乞立馬扎羅山的雪》中寫道,“西高峰叫馬塞人的‘鄂阿奇—鄂阿伊’,即上帝的廟殿”。乞力馬扎羅之雪是熱渴非洲一滴清涼的椰露,流過神秘原始雨林浪漫的剛果河,從雪峰間,靜靜地發源,流淌……“赤道雪峰”火與雪的交融,在幾百年來讓乞力馬扎羅山充滿了神秘,而想要體驗大自然的奇跡,就必須接受心靈的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