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雜陳 欲說還休
——解構海南“公務員熱”

□本刊記者 王秋虹

五味雜陳 欲說還休
——解構海南“公務員熱”

□本刊記者 王秋虹

2010年12月，海南的天氣經過幾場寒流的洗禮，剛剛沾染了些許涼意。然而，月初的“國考熱”卻將這股寒意驅散了幾分。隨之而來對“公務員熱”新一輪的激烈競爭，似乎讓海南的氣溫又上升了幾度。有人擔憂如果這種態勢無以改觀、“紅領”賽過“白領”的現象無法逆轉，社會的創富能力與職業價值觀，都將深受其傷，甚至有人說“公務員熱”導致高智商、高教育水平的人才過度集中在政府部門，致使其他行業的人才短缺，會阻礙中國的發展；也有人認為公務員考試給了年輕人機會，“學而優則仕”這是社會發展的正常走勢。

據悉，在2010年的國家公務員考試招錄職位中，海南地區計劃招錄111個職位231人，共有8000多人報名。其中，海口海關、三亞海關文秘職位，計劃招錄1人，449人通過審核，成為最火熱的職位。

廣大青年為何對公務員趨之若鶩，使之成為炙手可熱的“香餑餑”？《今日海南》記者走近海南公務員參考大軍，與讀者共同觀察與思考。

公務員是“最靠譜兒”的工作？

羅小莉注意到的“公務員熱”體現在QQ簽名上。她前腳邁出“國考”考場，后腳便登陸手機QQ，將自己的QQ簽名改成了“國考小炮灰”，意思就是自己在這次公務員考試又是作了無用功，當了成功者的“綠葉”。然而令她驚奇的是，和她“志同道合”的人還真不少——她發現很多朋友的簽名也紛紛變成了“當了公務員考試的分母”“國考陪跑小能手”等。

羅小莉其實是有工作的。2008年從海南師范大學畢業之后，她應聘到海南本地某電視臺，成為一名電視節目的編導，迄今已經兩年有余。在外人看來，這是一份讓人艷羨不已的工作，但實際上，除了工作辛苦之外，由于單位的效益并不是很理想，羅小莉常常不能按時拿到那份只能勉強支撐生活的工資。最近幾個月單位更是以節目整頓為由，將她一個原本有工作的人“晾”在了家里“待業”，徹底斷了她的生活來源。

“在一次次被單位‘調戲’之后，我發現還是當公務員最靠譜兒。”羅小莉說。

同樣想找一份“靠譜兒”工作的還有剛剛畢業的李清。在被各單位毫不留情地用郵件、電話，甚至石沉大海的方式拒絕之后，海南大學的應屆畢業生李清脫下了“胳膊箍得生疼”的套裝和“讓腳丫子出血”的高跟鞋，把為了“變得成熟一些”的卷發拉直，買了一整套公務員考試專用教材，在學校附近租了一間房子，每天7點起床去學校的圖書館占座，午飯在食堂湊合，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

“我就想要一份不那么受到形勢影響的安定職業，只好血戰到底了。”她苦笑著說。

除了“靠譜兒”的待遇和穩定程度之外，大家還看中公務員的還有其公平競爭的機會。當金春知道自己連續兩次被應聘企業拒絕錄用的原因都是那“不能說的秘密”之后，他也毅然決然地踏上了考公務員的道路。“在如今‘某二代’當道的年頭，咱沒錢沒關系，沒個好爸爸，就可能找不著心儀的工作。而公務員考試程序比較嚴格，機會相對公平些。至少只要審核通過人人都有上考場一戰的機會，總比你煞費苦心的簡歷連招聘者的法眼還沒入就直接進入垃圾簍的好吧？”金春的話語中除了憤慨，更多的則是深深的無奈。

“跟風族”跟的是什么？

“跟風族”指的是隨大流而參加某項活動的人群。這樣的“跟風族”在公務員考試中占了很大一部分，他們似乎只是將考公務員作為就業的一個出路，不少人就表示他們只是把國考當成了一次練兵的機會并且，“跟風族”往往是缺考的“主力軍”。

據了解，海南2010年上半年公務員考試共有20457人報名參加考試，但實際入場參加考試的考生僅有15000人左右有數千名考生缺考；12月初舉行的2011年度中央機關及其直屬機構公務員考試錄用公共科目筆試，海南有4718人報名確認參加考試，實際參加考試的人數為4002人。

“反正報名費也就幾十塊，沒時間的話就不去了，也就是丟了幾十塊錢。有時間就去，哪怕‘裸考’也沒關系，大不了做做‘炮灰’、‘打打醬油’，僥幸點兒想，‘裸考’不也有人成功的么。”不愿透露姓名的小李說，“大家考才是真的考，跟著組織錯不了”這種現象在他的身邊還是不少的。

2010年9月18日，周六。劉玲家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和她同住的其他5個人都去參加當天的海南公務員考試了。劉玲沒去考，是因為她兩年前已經考取了海南某法院的公務員。

劉玲說，去參加公務員考試的5個朋友里，就有2個是“裸考”的，在考試之前沒有做過絲毫的準備。他們當初報名參加考試，確實是受她影響。但是，劉玲并不認為這是“跟風”。“公務員的工作相對其他工作來說，穩定、風險小，每個人都想過得更好，這不是跟風，他們跟的是生活的希望。”劉玲說。

“父母之命”也是很多人報考公務員的原因。有一位網友在自己的博客內寫道，“因為我爸爸是名公務員，所以家里人一直覺得其他沒有編制的單位都不太靠得住。老一輩的思想我也沒法改變，但是作為子女，百善孝為先，所以這次公務員考試，我報名了。”但是，最終他也沒有去參加考試。“因為那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報名只是給家長個安慰。”

堅持就是勝利？

“初從文，碩博相繼，數年乃成。覓生計，十年無休。”高江手機里保存著在網絡中廣泛流傳的《80后通史》，他認為這是他人生的真實寫照。

高江是暨南大學的碩士畢業生，這已經是他第四次參加公務員考試了，“第一次考是在大學本科畢業那年，沒考上，于是考了研究生。在讀碩士研究生期間又考了第二、三次。”

“去年其實有一家私營企業要和我簽約，但我對公務員有特別的偏好，就想再試一次。沒想到今年報考的人數比去年還多，就業形勢更加緊迫，找份好工作更不容易了。事到如今，只好一心一意把考公務員這條路走到底了。”高江說。

高江家在海南瓊中，現在租住在海口市區內。他是專程來海口參加公務員考試培訓班的，一周六天課，將近1500元。“加上房租、水電、伙食等費用，一個月要花近3000塊錢。”高江扳著手指算。他的父母都是即將跨入“耳順”之年的海南普通農民，這錢對他本來不富裕的家庭來說，并不是一筆小數目。

記者問他，你的父母正在逐漸老去，倘若你以如此的韌勁與學歷，很有機會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現在就開始對他們盡孝，而你現在還在因為考公務員而增加他們的經濟負擔，你覺得這樣做值得嗎？高江猶豫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說：“他們還是很支持我的。”語氣中明顯少了之前談話時的躊躇滿志。

相比較高江而言，林珊稍為幸運。2008年大學畢業的她回到海南后，一邊工作一邊準備著公務員考試。“那時候兩方面都要兼顧，很辛苦，大家都說不可能成功的，第一次也確實失敗了。不過我沒有氣餒，又接著復習考了第二次，終于考上了。”林珊說，她成功的經驗就是把這次考試當作普通的考試來考，而不是當作“一步登天”的階梯。“本來，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像其他所有的工作一樣，有苦也有甜，并非如很多人描繪的那樣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