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部下供出正部級“恩人”

文/甄之毅

老部下供出正部級“恩人”

文/甄之毅

原全國人大常委會預算工作委員會主任、正部級高官朱志剛的落馬，系由老部下寇文峰歸案后舉報。朱志剛曾在財政部擔任副部長長達7年之久，后任職全國人大。其間，幫助其老部下寇文峰迅速非法致富。但這位“致富能手”為了爭取到輕判的機會，“咬”出了自己曾經的“恩人”。

下海前先撈了400萬

1965年10月，寇文峰出生在甘肅省慶陽縣的一個普通干部家庭。他自幼學習刻苦追求上進，1985年沖刺高考時，他憑成績優勢被東北財經大學金融專業錄取。大學學習期間，寇文峰表現出色，學成畢業的1989年7月，他即被分配進國家國有資產管理局商貿司綜合處工作。

從偏遠小鎮走出，并有幸進入國家機關，寇文峰備感自豪和珍惜。他熟悉業務快、進取精神強，給領導留下了不錯的印象。在當時那種氛圍里，盡管機關論資排輩現象普遍，但寇文峰還是以出色的表現博得領導的賞識，工作七年后即被提升為企業司下屬的一名副處長。

寇文峰直到年近30還沒結婚，長期在機關單身宿舍生活，并和同住單身宿舍的年輕干部汪放處得非常好，汪放后來被在另一個司當司長的朱志剛選去當秘書。汪放做了朱志剛的秘書后，在朱志剛面前講了寇文峰許多好話，這使得朱志剛對寇文峰有了較好的印象。那時的朱志剛很關心年輕干部，以致節、假日還經常和汪放、寇文峰一起進小餐館開懷暢飲。酒桌上，朱志剛也多次表示將來若有機會一定會幫幫寇文峰。

寇文峰的仕途原本一帆風順，但因在一起敏感事情上處理不慎，從而給自己惹上了大麻煩。那是1998年初，寇文峰的朋友李軍找他幫忙，提出想買些四川東方鍋爐的內部股票，經寇文峰疏通關節，李軍終以2元一股的價格買到了4萬股。該股票正式上市后，李軍把股票全拋了，凈賺20多萬元。這一違規事件不久后被人舉報，這年5月，中紀委調查組對寇文峰展開調查，這件事在機關里一度被弄得沸沸揚揚。

1998年下半年，國有資產管理局并歸財政部，朱志剛被任命為部長助理，仍在接受調查的寇文峰則被安排到國有資本金管理司工作，擔任該司股權處副處長，負責審核國家股配售方案等相關工作。中紀委對寇文峰的調查直到這年年底才結束，雖說組織上最后沒有處理他，但事情造成的負面影響卻仍然夠大。為此，朱志剛曾在中紀委調查結束后找寇文峰談心，鼓勵他放下包袱好好干。

盡管在接受調查的半年時間里寇文峰照常工作，但他對遭遇這次調查卻一直難以釋懷，認為繼續在機關干下去前途不大。1999年初，萌生了辭職下海的念頭。此時寇文峰剛成家時間不長，他的妻子徐虹也在一家“國”字頭集團公司做投資工作，徐虹支持丈夫的選擇。

主意拿定后，寇文峰開始有意識地密切同事和上級的關系，鞏固私人感情。寇文峰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意識到未來下海必須利用財政部方方面面的關系，否則要實現初衷是困難的。一次在與朱志剛私下交談時，寇文峰向他匯報了自己打算辭職下海的想法，“我打算辦一家公司，專門從事大型公司上市及重組方面的咨詢及相關服務，這方面是我的專業優勢，還望老首長以后多關照，如果能干出名堂我一定會報答老首長的。”“你的設想非常好，這是個熱門行業，既然主意拿定那你就放手干吧，我會支持你的！”得到朱志剛的爽快答復，寇文峰的信心更足了。

決意辭職后，寇文峰正好逮到一個斂財的機會，于是決定大撈一筆再走人。那是1999年下半年，財政部和證監會要做國有股減持試點，意在把國有股占較大比例的上市公司中的國有股通過二級市場出售，探索國有股的流通途徑。這一具體落實工作正好由寇文峰負責辦理。經過篩選，“中國嘉陵”、“貴州輪胎”兩家公司最終被確定為試點企業，按照方案要求，兩家公司須在一定時間內完成減持5個億的任務。消息一經傳出，國內多家券商的負責人爭相暗中找寇文峰幫忙，希望承接這次國有股減持的銷售權。“華夏證券”的章軍是寇文峰的好朋友，兩人達成幕后交易后，章軍如愿以償爭取到了銷售權。事成之后，寇文峰收受了章軍給的所謂400萬元“介紹費”，一口吃成個胖子。

400萬巨款到手后，寇文峰用假身份證辦理了多個股票交易賬戶，他把這筆錢全投進了股市，賺取了可觀的收益。1999年歲末，寇文峰正式辭去財政部國有資本金管理司副處長職務。當時同事中對寇文峰突然辭職有不少議論，認為他過于沖動的人不在少數。

離開財政部后，寇文峰一天也沒閑著。2000年1月，他注冊成立了北京百慧勤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下稱百慧勤公司），注冊資本為1500萬元。該公司有9家法人單位和2名自然人組成，9家法人單位都是寇文峰在財政部供職時有過工作合作的公司企業，經他游說這些單位出資成了公司股東，而寇文峰本人則分文沒出。按規定，不出資是不能成為公司股東并擔任法人代表和總經理職務的，但專攻此道的寇文峰自有辦法，他通過與一家入股公司協商，并以該公司委派董事身份，順利出任所開設公司法人代表兼總經理，全權負責公司事務。寇文峰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玩“空手套白狼”。

寇文峰辭職下海后，一直與朱志剛保持著聯系，希望通過他的影響力為自己的公司攬活掙大錢。朱志剛對此也是樂此不疲，因為他深信寇文峰此前在他面前作出過的承諾。

也許有人會認為寇文峰舉報朱志剛是無情無義，但其實不然，他選擇的是正義，既是履行公民義務也是自我救贖。

靠老首長快速發跡

2000年2月，寇文峰的公司剛運作不久便拿下了第一單業務，即“長春高新”回購國有股份的咨詢業務。寇文峰之所以能接下這個單，關鍵在于他向對方打了包票，稱他們公司做的方案財政部那邊好通過。事實也正是如此，當時朱志剛正好分管這方面的工作，寇文峰接單時就向他作了匯報，方案做好后朱志剛很快就批了下來。寇文峰做成的首單業務很快在業界產生影響，許多人都認定他有財政部背景好辦事。

順利拿到首筆巨額業務費后，寇文峰就想著回報朱志剛，以此希望繼續得到他的關照。2000年下半年的一天，寇文峰從汪放處獲悉：新提升為副部長不久的朱志剛正打算買輛屬于自己的汽車，便于節假日個人外出活動。寇文峰覺得這是個巴結的機會，于是當即利用晚上時間趕到朱志剛家，寒暄幾句后寇文峰直入主題：“聽說老首長想買車？打算買輛什么品牌的呢？”“是呀，這不正在到處看嘛，我喜歡‘豐田佳美’，但還沒搞定呢！”朱志剛話音剛落，寇文峰便接茬道“這事你就別費神了，一切由我來辦。”朱志剛心中有數似的笑了笑道：“那好吧，這事就由你落實吧。”不久寇文峰以朱志剛親屬的名義，買了輛進口“豐田佳美”送給了朱志剛，這輛車的總價值為40余萬元。

朱志剛收了寇文峰送的高檔轎車后，自然會利用手中權力和影響力幫他拉業務，這期間寇文峰先后接了多個“國”字頭公司重組或上市的咨詢大單，而每做成一單方案并獲批準通過，收入都高達400萬以上。靠“大背景”攬活，寇文峰賺大錢便是如此輕而易舉。

2001年底的一天，寇文峰在宴請朱志剛時了解到其妻經營的藥店資金周轉有些困難，并表示愿意資助。2002年初的一天晚上，寇文峰攜20萬巨款來到朱志剛家中，并向朱志剛言明這20萬是送給他妻子做生意用的，朱志剛聽后笑納了這筆錢。

在寇文峰看來，只要朱志剛能為自己幫忙，在他身上花些錢是絕對值得的。而此時的朱志剛在嘗到權錢交易的甜頭后，貪婪的欲望也在不斷膨脹，由開始的受賄逐步演變成向寇文峰索賄。2002年下半年的一天，朱志剛急切地把寇文峰叫到家里，稱女兒朱麗最近在看家具，但就是看不好，貴的買不起，差的不想要，希望寇文峰來解決這個問題。寇文峰當即表示，這事由他來辦。幾天后，寇文峰準備了25萬元現款送到朱志剛家，“這25萬是給朱麗買家具的，如果不夠我再想辦法。”朱志剛看看寇文峰拎來的巨款，假裝一本正經地表示：“我看差不多了，又不是買金子做的家具。”

寇文峰依靠朱志剛的幫忙，很快實現了一夜暴富的夢想。他把公司賺到的數以千萬利潤，存在公司以外由他個人控制的多個賬戶上藏匿，他這樣做是一開始就盤算好的，目的就是要獨吞公司所賺的全部款項。把錢控制在自己手里后，精明絕頂的寇文峰又想出一招，即以公司經營困難重重為由，勸其他股東退股，并承諾會找一家公司來收購他們的股份，保證股東投入的本金不受損失。各股東聽信了寇文峰的謊言，紛紛表示愿意按他說的辦。股東的工作做通后，寇文峰以自己和妻子徐虹的名義并瞞著徐虹，注冊了北京天勤投資公司，用來走賬收購上述股東的股份。到2004年前后，寇文峰通過私刻公章、偽造文件的方式，順利用“百慧勤公司”賺到的錢，并以天勤公司的名義收購了“百慧勤公司”其他股東的全部股份。爾后通過工商注冊變更，使“百慧勤公司”照常運作，1500萬注冊資本絲毫不變，只是公司的全部股份均落到了寇文峰夫妻名下，并由寇文峰獨自控制。

成為名副其實的千萬富翁后，寇文峰仍不滿足，他還要擴張。寇文峰除把咨詢主打這塊業做強外，他還成立了多家公司，廣拉相關業務，并用掙到的錢投資股市。寇文峰是個會賺錢的天才人物，苦心經營到現在，除“百慧勤公司”的業務越做越大外，他在上海開的分公司及相關多家公司均有盈利。其次寇文峰在投資股市這一塊，也賺了大把的鈔票。

一段時間下來，寇文峰因忙于業務而未去拜見老領導朱志剛，一次在與汪放見面時，汪放問他“你最近沒去朱部長那邊？他幾次對我說起這事。”“最近太忙，我還真把這事給忽視了。”幾天后寇文峰攜30萬去朱志剛家中拜見，朱志剛很自然地收下了這筆巨款。

互為利用一久，如今朱志剛對收受寇文峰給的金錢已習以為常，想著點子索賄也成了家常便飯。2005年上半年的一個周末，朱志剛把寇文峰叫到自己家里，稱女兒朱麗正打算買房，但手頭又不太寬裕，并征求寇文峰的意見“是抵押好還是貸款買好？”寇文峰當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表示“當然是貸款好了。這樣吧，朱麗買房的首付款由我來解決，你老就不用操心了。”朱志剛聽后點頭同意，并要寇文峰準備50萬元。過了幾天，寇文峰將50萬元送到朱志剛家，朱志剛笑瞇瞇地將錢收下。

生活中的寇文峰是個很節儉的人，他之所以對朱志剛如此大方，是因為他下海創業一路走來，每一步都得到了朱志剛的幫助，他把朱志剛當成了恩人。如今在業界，那些“國”字頭上市公司的老總們，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寇文峰及他的“百慧勤公司”。寇文峰靠自己的能量和網羅的人才優勢，不僅打出了公司品牌而且也賺了數以億計的鈔票。正因為如此他才不忘報答朱志剛，舍得往他兜里大把塞錢。

東窗事發供出昔日“恩人”

人說“貪心不足蛇吞象”，身為高官的朱志剛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把寇文峰“養”肥后，其一家3口都想從他身上“割肉”，2007年上半年的一天，朱志剛的女兒朱麗找到寇文峰，要他幫忙把自己名下的一家公司賣掉。寇文峰詳細了解情況后，感覺朱麗的公司不好賣，但為了不得罪朱志剛，他籌了70萬巨款送到朱家，并當面告訴老首長，這錢是他收購朱麗公司的款項。寇文峰名義上買下了朱麗的公司，但事實上并未接管該公司，公司仍由朱麗實際掌控。

2007年下半年的一天，朱志剛把寇文峰叫到自己家里“談工作”：“我看中香山那邊一套別墅，那邊清靜，我打算退休后住到那邊去。這些年我幫了你不少，這次你再幫我個忙，用你自己的名義把那套別墅先給我買下來，你看怎么樣？”見朱志剛把話說到這份上，寇文峰意識到不答應肯定不行，于是便假裝爽快地說道：“沒問題，這事由我來辦好了。”

朱志剛看中的這套“二手”別墅總價450余萬元，面積300多平方米。時隔不久，寇文峰與轉讓人簽訂了轉讓協議書，并支付了9萬多元前期費用。怎知剛剛進程到這一步，寇文峰就獲悉朱志剛的女兒朱麗已被公安部門限制出境，憑多年養成的政治敏感，寇文峰意識到朱志剛可能會出麻煩。隨后，寇文峰通過汪放轉告朱志剛，建議他暫時不要買那套別墅了，朱志剛表示同意。得到朱志剛首肯不久，寇文峰辦理了退房手續。

2008年2月，朱志剛調到全國人大工作，任全國人大財經委副主任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預算工作委員會主任，屬正部級高官。走上新的工作崗位之初，朱志剛照樣伸手向他人撈錢。這些年來向朱志剛行賄的人，自然不止一個寇文峰。

朱志剛離開財政部，多少對寇文峰有些影響，好在如今財大氣粗的他已不愁攬不到業務。只是讓寇文峰萬萬想不到的是，如今竟然有人舉報他虛報注冊資本的問題，并因而被警方盯上。2008年9月30日，寇文峰被監視居住。

根據公安部的指定管轄，南京市警方成立專案組，下決心徹查寇文峰涉嫌經濟犯罪的全部事實。經過1個月的調查取證，專案組進一步掌握了寇文峰的多項犯罪證據，在事實面前，寇文峰恐慌了，經與辦案人員幾次交鋒后，他逐步交代早年侵占“百慧勤公司”3000多萬款項的事實。在接下來的一次問訊中，寇文峰明確表示要舉報朱志剛經濟犯罪行為，爭取立功機會。

在法律威懾力面前，寇文峰作出了人生的正確選擇，即配合而不是對抗。他不僅如實供述前文提及的向朱志剛行賄及朱志剛向他索賄的事實，而且還舉報了自己初步掌握的朱志剛的其他經濟犯罪事實。同時還原原本本地交代了自己早年受賄400萬元，以及利用侵占“百慧勤公司”的巨額資產進行投資擴張牟利近2億元的事實，并交待了資金被他藏匿的具體銀行賬戶。

專案組以高度的責任意識，將寇文峰舉報朱志剛的情況按程序反映到了中紀委，引起中紀委的高度重視。同年10月，中紀委決定對朱志剛實施“雙規”審查，10月23日，新華社發布通稿公開了這一消息。

盡管寇文峰如實交代了自己的犯罪事實，但專案組本著不輕信口供的辦案原則，對寇文峰自我交代出的問題進行逐一核實取證。經過長達5個月的突破，終將基本證據固定。2009年3月，專案組以寇文峰涉嫌職務侵占罪，將其刑事拘留，同年5月7日被批準逮捕。

寇文峰深知自己所犯罪行的嚴重，盡管舉報朱志剛使他短時間內如釋重負，但由于案件的久拖不決，又使得他陷入精神崩潰的境地。寇文峰案之所以不能快速了結，是因為案件時間跨度長、涉及的單位和證人多，而且他舉報朱志剛的結果也有待司法機關的最終認定方能確認。在深陷囹圄的焦急等待中，寇文峰回想起人生跌宕起伏的曲折經歷、想到自己的未來和家庭，經常暗自落淚，心理郁悶積重難返，以致患上抑郁癥，幾次在看守所輕生被制止。

2010年4月20日，南京市鼓樓區檢察院以被告人寇文峰犯受賄罪、職務侵占罪將其公訴到南京市鼓樓區法院，鼓樓區法院依照最高人民法院、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的逐級指定管轄受理了此案。

5月10日，河南省信陽市中級法院對朱志剛受賄一案作出宣判，認定其自2000年1月至2008年3月間，利用其擔任財政部部長助理、副部長的職務便利，為有關單位和個人在企業經營、申請貸款、調動工作等事項上提供幫助，索取、收受他人財物共計折合人民幣744萬余元，并以受賄罪判處其無期徒刑。中紀委及信陽市中級法院提供的情況說明材料及判決文書證實，寇文峰舉報朱志剛情況屬實。據此，寇文峰爭取到重大立功機會當屬無疑。

終獲輕判但精神嚴重抑郁

2010年7月16日，南京市鼓樓區法院公開開庭對寇文峰一案展開審理。當寇文峰被押上法庭時，在場的人們發現，昔日威風八面、精神抖擻的他，如今已是身材瘦弱、面容憔悴，幾乎換了個人樣。

面對公訴機關的指控，寇文峰對被指控的犯罪事實照單全認，并表示愿將所有受賄、職務侵占及以此起家牟取的不法收益全部充公，不足部分動員家人籌款補足。寇文峰的唯一要求就是認定自己有重大立功和自首表現，請求法院對他從輕量刑。

其辯護人為其辯稱認為：寇文峰具有重大立功表現，其犯罪主觀惡性較小，犯罪后認罪悔罪態度較好，主動退出贓款，接受財產刑處罰，客觀上沒有造成重大損害，具有酌定從輕處罰的情節，且寇文峰患有抑郁癥，請求法庭綜合考慮各種情況對被告人減輕處罰并判處緩刑。

法院查明的事實顯示，寇文峰歸案后，偵查機關從北京“百慧勤公司”、北京凱勝投資有限公司、上海斯君企業管理咨詢有限公司、劉小玲等人股票賬戶上共計扣押、凍結寇文峰違法所得及孳息1．91億元。寇文峰主動上繳了其在上海勤為資產管理咨詢有限公司、上海斯君企業管理咨詢有限公司及韓素珍等人證券賬戶上的資金共計4300余萬元。

鼓樓區法院在經過前后兩次公開開庭后，于2010年8月20日對寇文峰作出宣判。法院認為，被告人寇文峰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非法收受他人400萬元，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寇文峰身為公司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利用負責北京“百慧勤公司”經營活動的職務便利，向股東隱瞞公司經營情況，將經營收益3065萬余元非法占為己有，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職務侵占罪。寇文峰在被采取強制措施期間，如實供述司法機關尚未掌握的受賄、職務侵占的犯罪事實并揭發他人重大犯罪行為，經查證屬實，具有自首及重大立功表現，依法應當減輕處罰。寇文峰歸案后認罪、悔罪態度較好，主動退交贓款，可酌情從輕處罰。但綜合寇文峰犯受賄罪、職務侵占罪的事實、法定量刑幅度及相關從輕、減輕情節，其不符合適用緩刑的條件，對辯護人提出的緩刑意見，法院不予支持。

法院依據查明的事實并依據刑法的相關條款，以寇文峰犯受賄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六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800萬元；犯職務侵占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六個月，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4800萬元。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八年，并處沒收財產人民幣5600萬元。寇文峰違法所得人民幣3465萬元及其孳息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一審宣判后寇文峰沒有上訴，判決生效。同年9月，寇文峰的代理人依據寇文峰的抑郁癥病情及鑒定結論，向法院提出對寇文峰先行監外執行一年，法院依據相關法律規定并經層層把關審查，最終決定對寇文峰實施監外執行一年，目前寇文峰正在監外就醫。另據媒體報道，一審判決后朱志剛沒有上訴，目前他已在秦城監獄服刑。

寇文峰落得今天的判決結果算是幸運的，這是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毫不猶豫地全部交代了司法機關當時尚不掌握的問題并舉報了朱志剛，為自己爭取到了重大立功機會。也許有人會認為寇文峰舉報朱志剛是無情無義，但其實不然，他選擇的是正義，既是履行公民義務也是自我救贖，無可厚非。盡管寇文峰靠自我救贖獲得了輕判，但畢竟還有8年刑期在身，人生教訓依然不堪回首。

（文中除寇文峰、朱志剛外均為化名）

編輯：陳暢鳴 charmingchi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