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竺：今年“兩會”最有耐心的部長

文圖/《中國醫藥導報》記者 詹洪春 劉志學

陳竺：今年“兩會”最有耐心的部長

文圖/《中國醫藥導報》記者 詹洪春 劉志學

2011年3月5日上午11時20分，全國“兩會”政協委員駐地北京國際飯店。參加完無黨派界別分組討論會議的衛生部部長陳竺尚未走出會議室的屋門，就被蜂擁而上的七八名記者圍住了，隨后，一個接一個問題拋向了這位被“兩會”記者贊譽的“最和善的部長”、“最有耐心的部長”……

本刊“兩會”特派記者的采訪錄音筆一秒一秒地跳動著。將近半個小時過去，午飯時間已經到了，陳竺部長仍被堵在會議室門口，“如何解決基層醫院的人才問題？”“請您再說說公立醫院醫生多點執業政策問題。”“公立醫院改革，您認為難點有哪些？”圍堵他的記者提出的問題仍接連不斷。陳竺部長背靠門框站著，一直保持著慣有的微笑，逐一給予解答。半個多小時后，才終于掙脫記者的“圍困”，急匆匆地脫身去吃午飯了……

今年是三年醫改的攻堅之年，而“醫改攻堅”也位列媒體評出的“2011年‘兩會’十大關鍵詞”第二位，無疑，陳竺部長也就成了媒體最為關注的人物之一。全國政協會開幕后，他多次被記者“追訪”；而且，全國“兩會”相繼開幕后，各大網站經過數據分析，陳竺部長連續幾天位居“人氣最高的委員、代表”前三名……

“最有耐心的部長”、“最和善的部長”、“有問必答的部長”……各路記者在報道中、在微博上對陳竺部長的稱謂，也許是他之所以成為“兩會明星”的最好注腳……

基本藥物制度目錄將更精煉

在此之前召開的全國衛生工作會議上，陳竺部長在報告中指出，國家基本藥物制度在基層穩步推進。一年來，各地大力推進基本藥物規范采購、控制價格、組織配送、合理使用以及落實零差率銷售等政策，并在基層綜合改革方面開展了積極探索。據最新監測結果，基本藥物制度已經在57.2%的政府辦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全面實施。安徽、天津、寧夏、吉林、江西、陜西、甘肅、海南等地初步實現了基層全覆蓋。安徽采用“雙信封”招標、單一貨源承諾、統一支付貨款等方式，降低基本藥物價格，保證質量和供應。各地積極推行基本藥物臨床應用指南和基本藥物處方集，確保臨床合理使用。在基本藥物制度實施地區，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出現了門診和住院費用下降、門診人次和住院人數上升的可喜現象，群眾醫藥費用負擔明顯減輕，制度實施效果初步顯現。

由此，記者向陳竺部長提出了一個問題：“請您對國家基本藥物制度中的‘基本’兩個字再解釋一下。”

陳竺部長隨即回答說，2009年國家基本藥物制度建設正式啟動，307種藥品入選基本藥物目錄，全部納入政府定價范圍。我們現在基本藥物制度的目錄將更加精煉，今年到明年目錄將有新版，那時候會把醫療機構的用藥也包括進去。而“基本”這兩個字，是隨著社會發展水平相對而言的。在現階段，說實在的，城市的“基本”和農村的“基本”不是在一條線上。在這樣的條件下，只能按照衛生經濟學的基本規律成本效應，看我們能夠支付多少；在這樣一個可支付的情況下，盡可能地把基本藥物保證好，這就是為什么會有基本藥物制度，是要把適宜的技術提出來，不是越高越貴越好。

他接著說：“我們現在才有200多元的保障，用不起很高檔的藥品。把基本的醫療衛生服務這么一個概念劃出來，作為公共產品這是最最可喜的。多少年來的醫改沒搞清，這一次醫改搞清了。在這個大方向下，我們積極努力探索，可能會有錯誤，我覺得不要緊，在試點成熟時鼓勵積極探索。但一些看準了的事情，在全國要快點兒推，讓老百姓早點兒享受到醫改的實惠，比如惠民服務，適當延長門診時間、大醫院要支持基層、優質護理等，這些事情看準了就快點兒推開，這是很重要的。”

醫改的公益性即公平性、可及性

3月7日下午，陳竺部長出席了農工黨聯席會議，在旁聽這場會議時，記者看到，陳竺部長一直在十分專注地聽著左煥琛、張新建、王新陸、高體健、孫鐵英、陳勛儒、趙吉光等委員針對醫改工作的發言，并不時地做著記錄，同時還在各位委員發言時，就某一個問題和他們討論幾句。

在委員們的發言結束后，陳竺做了總結性講話。在講話中，他針對各位委員談到的問題逐一作了回應或闡釋。他首先說：“很多同志為兩年的醫改作出了很多工作。剛才各位也說了些‘酸甜苦辣’的東西。”他認為，“3年來，我們國家在醫改方面，還是取得了重大成就的。”他隨后強調，“醫改要堅持公益性，這就觸及了兩個問題：可及性、公平性。”

陳竺說：“大家非常關心的是與健康相關的問題，這也很好地體現在了總理的在工作報告中。同志們提出的問題，我基本上都記下來了。這些意見我會帶回去，認真汲取，在落實十二五規劃中積極落實。但有些問題超出了我們的職責范圍，我們回去還要和其他部委聯手尋求解決辦法……”

針對委員們在發言中提出的 “看病難、看病貴”問題，陳竺說：“感謝大家關心‘看病難、看病貴’問題。‘難’和‘貴’的問題都在不斷地解決當中……溫總理在和網民的對話中，也提出要用兩年時間，解決‘看病難’問題。”

隨后陳竺強調：“衛生事業要以人為本，要依靠廣大醫務工作者。在當前，要強化基層醫務隊伍的建設。在這方面，機制的問題非常重要。人才一時培養不上來的狀況，還是需要大醫院和基層醫療機構有一個良性聯動機制，這對于優質醫療資源的下沉，還是比較有利的。”

要厘清“基本”和“非基本”問題

陳竺部長接著又談及了另外一個話題：“剛才大家提到了醫療和醫保的關系，我想和大家交換一個看法：我們國家對公立醫院的投入有兩個方面：國家撥款和地方撥款。”陳竺在總結講話中還提醒說，“我們要理清兩個概念：‘基本’和‘非基本’的關系。‘基本’，是政府要做到的。政府的主要責任是保障基本醫療服務制度建立；而‘非基本’，就是多樣化的特需醫療衛生服務。這需要充分發揮社會的力量、市場的力量，但是政府在監管方面同時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同時，陳竺還認為，把“基本”和“非基本”厘清，還有兩個問題需要重視，“一個是要有一個基本藥物目錄。307種藥品入選基本藥物目錄，那只是供基層醫院使用的。另一個就是設計臨床路徑，也就是推行規范化的診療制度，評估哪些藥可以進入報銷目錄，以保證患者的安全……這樣就可以把‘基本’和‘非基本’分開了。”

陳竺還說：“公立醫院就得像個公立醫院的樣子。但在‘非基本’的發展上，也不能只考慮發展這一塊兒。”他認為，“民營資本還是有他發展的空間的。未來，民營資本發展的主要問題，在人才方面。要讓一批好的管理人員和醫學大師，去和社會資本接軌。”他舉例說，“我最近就看到過很多發展得很好的民營醫院，就是這樣運作的。”

談及被左煥琛、王新陸等委員在發言中詬病的“醫鬧”問題，陳竺說：“對于‘醫鬧’，我認為必須堅決抵制。”同時他還認為，“‘醫鬧’就是要堅決打擊。但是，在很多情況下，醫患糾紛，主要還是我們的體制、機制問題沒解決好。很多患者，往往最后弄得人財兩空，這在比較貧困的家庭，就一定要找一點兒心理平衡。這就為滋生‘醫鬧’提供了條件。”

對于一些委員在發言中提到的醫患矛盾中的“第三方調解機制”，陳竺認為：“第三方調解，是很好的方法，我們一定要推廣開來。”

發言到最后，陳竺說：“我們要通過自己的工作，盡快地通過自己的努力，把黨中央、國務院制定的十二五規劃，落到實處。”同時他還透露，“在制定十二五規劃中，我提了一些建議，很高興被列了進去。”

“（上世紀）八十年代，小平同志講過一句話：‘軍隊要忍。’在今天，我們的醫療衛生事業也需要耐心。我們要通過我們的努力，迎來醫療衛生事業的春天！”

發言結束后，陳竺部長的這段話引發了長時間的、熱烈的掌聲！

深化醫改，走向全民“病有所醫”新時代

記者注意到，此前在陳竺部長接受其他媒體采訪時，多次從不同角度、不同話題，陸續勾勒出了一個美好的愿景，那就是：提高報銷水平、深化公立醫院改革、強化基層醫療服務體系建設、全面實施基本藥物制度……已經走在春天里的2011年，醫藥衛生行業將繼續深化醫改，為推進全民走向“病有所醫”的新時代的最終目標，做著各方面的努力。

就全民醫保問題，陳竺部長在接受采訪時說，“我國的新農合可以說是世界上覆蓋人數最多的一項基本醫療保障制度。目前，新農合覆蓋面持續穩固擴大，覆蓋人群達到8.35億人，參合率持續穩定在90%以上。與此同時，2010年城鎮職工醫保和城鎮居民醫保參保人數達到4.29億人，提前完成參保人數目標。至此，全國城鄉居民基本醫保參保人數已超過12.6億人。”

據記者了解，在擴大覆蓋范圍的同時，各項醫保制度還不斷提高報銷比例，大部分地區城鎮居民醫保和新農合住院費用政策范圍內報銷比例提高到60%。提高先天性心臟病、白血病等兒童重大疾病保障水平試點工作正式啟動，4600多名兒童得到了及時救治。

“全民醫保是醫改提出的重要目標，目的是減輕群眾個人支付的醫藥費用負擔，緩解因病致貧和因病返貧。”陳竺說，“隨著政府不斷加大衛生投入以及基本醫療保障制度的不斷健全，個人衛生支出占衛生總費用的比例則從2001年的60%多降到了2009年的38.2%。”陳竺在接受新華社記者采訪時說，“基層醫療機構建設，其目的就是讓群眾就醫更方便。”

就此問題，他更進一步地闡述：“強基層”是深化醫改、緩解“看病難、看病貴”的一個著力點，通過建立比較完善的基層醫療衛生服務體系，使人民群眾不出社區和鄉村就能享受到便捷有效的服務。為此，深化醫改啟動兩年來，我國一是以農村和基層為重點，加強醫療衛生機構標準化建設，發揮縣級醫院在農村三級醫療衛生服務網絡中的龍頭作用；同時，衛生部門還“軟硬并重”，加強以全科醫生為重點的基層醫療衛生隊伍建設。

據了解，為解決全科醫生不足這一制約基層醫療服務質量的瓶頸，我國出臺了以全科醫生為重點的基層醫療衛生隊伍建設規劃，三年內通過轉崗培訓、訂單定向培養等多種方式為基層培養6萬名全科醫生。

陳竺部長說：“希望通過相關工作的開展，人民群眾看病更加方便，大醫院人滿為患的‘看病難’的問題能有所緩解。”

針對全國“兩會”上代表、委員們爭論的另一個焦點——公立醫院改革問題，陳竺說，“如何讓群眾盡快感受到深化醫改的成效，公立醫院改革是關鍵。”就公立醫院改革試點問題，陳竺介紹說，“公立醫院試點從2010年2月啟動以來，各試點城市積極穩妥推進公立醫院改革。鼓勵公立醫院加強內部管理，開展預約掛號，優化服務流程等，正是公立醫院改革試點緩解‘看病難’的舉措之一。”陳竺還強調，“各地還通過加強公立醫院的規劃和調控；優先發展縣醫院，提升農村的整體醫療服務水平；建立城市醫院與基層醫療衛生機構上下聯動的分工協作機制；鼓勵、支持和引導社會資本發展醫療衛生事業等探索解決‘看病難’的途徑。”

在解決“看病貴”方面，陳竺說，醫改中采取的主要措施是：建立分級醫療制度，逐步實現基層首診、分級醫療、雙向轉診；加強內部管理，規范醫療行為，控制不必要的診療等；提高服務協調性，建立區域衛生信息系統，實現信息互通共享，減少重復檢查檢驗；完善醫院內部控制費用的激勵約束機制；完善公立醫院外部的監督制約機制，積極探索實行按病種付費、按人頭付費、總額預付等方式……

盡管我國新一輪醫改推進兩年多以來，各方面都取得了令世人矚目的成就，但陳竺部長在接受另一家媒體的采訪時仍這樣說：“現在還不是衛生部高調的時候，要做‘老黃牛’，還要準備挨社會10年至20年的批評。”

《論語》有云：“躬自厚而薄責于人，則遠怨矣！”十余天的全國“兩會”期間，儒雅博學卻又謙恭和善的陳竺部長，之所以能夠讓整天見識人間百態的媒體記者，由衷地給予“最有耐心的部長”、“最和善的部長”、“有問必答的部長”等的贊譽，也許，是與他長期形成的嚴謹而又熱忱、溫和而又豁達的學者胸懷，有著最為直接的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