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周靜
美國創新文化探源:寬容失敗,孕育創新
文 周靜

在商業文化極度成熟的美國,創新不是什么新概念,而是企業的生存之道。它伴隨著企業發展的每一個階段,是一場人才和資本的馬拉松。不同于一般的競技,創新的每個里程碑都會有失敗的烙印,灼灼發光。
前方伸手不見五指。你在懸崖邊,踩在一根繃直的繩索上繼續前行。腳下是萬丈深淵。你牢牢握著繩索的末梢,每走一步,便小心翼翼地松開一段繩索,努力保持平衡。
這幅巴掌大的黑白畫多來年一直掛在紐約大學互動電子通訊系(ITP)教授Nancy Hechinger的辦公室里。對她來說,那是人生最好的寫照:黑暗代表未知。每個人都按照自己設計的路徑在黑暗中探索,希望在最大程度上掌控前行的方向,唯恐有一點閃失。可誰又能和地球引力抗衡呢?在她看來,教育的一個重要職責就是讓學生不再害怕摔倒,知道為什么會摔倒,摔倒了再爬起來,不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她認為,人永遠在失敗的時候學得更多,對待失敗的態度對日后能否成功至關重要。所以,ITP入學考試中有一個很重要的開放式命題:講述你最有意思的一次失敗經歷。
這種對失敗的寬容為孕育真正有創新力的人才提供了基礎。MSN的主設計師Melora Zaner和Foursquare的創始人Dennis Crowley都畢業于ITP。學院的師生將那里視為成年人的游樂場。
在美國,鼓勵試錯的文化已滲透到教育、家庭及社會的各個層面。將失敗轉化成積極的能量是創新者的必修課。
第一個手機應用商城的設計者Frog Design(青蛙設計)是總部坐落在舊金山的國際創新咨詢公司。它與財富100強的公司合作時,也需要做和ITP類似的教育工作。因為大公司的高管出于種種壓力不愿冒險,害怕失敗。這種心態成為創新力最大的敵人。青蛙設計的戰略總監Ravi Chhatpar說:“我們會和客戶一起慶祝失敗。只有積極地面對失敗,才可能真正自省,總結經驗教訓,繼續新的嘗試。”
與青蛙設計齊名的創新咨詢公司IDEO在1980年為蘋果設計了第一個鼠標。數十年來,在幫助各產業品牌打造更人性化,更具創造力的產品過程中,IDEO的員工需要頻繁地運用快速成形技術,“失敗得早,失敗得快,在失敗中成長”是他們的信條。
科技巨頭是如何慶祝失敗的呢?由于創新是美國公司的生命線,像IBM這樣的公司不僅每年花銷60億美金作為科研經費,還專門設立創新執行官的職位,帶領跨部門的團隊。創新執行副總裁Nick Donofrio在啟動一項新技術開發時,重用了一幫IBM的“敗將”。他們因為曾經敗果累累,甚至贏得了“數字殺手”(digital killers)的“美譽”。但是Donofrio認為他們在失敗中積累了許多財富,跟客戶津津樂道團隊的失敗經驗,還說:“這個項目如果他們都搞不定,別人也不會有辦法。”
與科技巨頭和頂級創意設計公司一樣深諳失敗價值的當然還有資本界。投資人總是想方設法從失敗中獲取高回報。
Youtube的聯合創始人SteveChen曾說,只有在硅谷才知道世界為什么是平的。創業者很容易能接觸到投資人。生活里充滿了“電梯游說”(elevator pitch)的好時機,比如在星巴克一起排隊買咖啡,或是參加一些主題晚宴和派對。要在極短時間內打動投資人,好的創意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團隊實力。可實力并不意味著一張完美的簡歷,一次慘痛的“創業前科”更能引起投資者的興趣。
IDEO的首席執行官TomKelley說:“早期投資人投的就是團隊。投資人認為團隊在實際運作過程中的失敗經歷可以讓團隊迅速成長。但是,失敗的成本畢竟是昂貴的,特別是時間成本。所以,投一個屢敗屢戰的團隊很劃算。因為他們先前的失敗是別的投資人埋單的。”
硅谷著名的天使投資人,500Startups基金的創始人Dave McClure在給創業者講經時,就更為直接了。“你們中間90%的人都會失敗。失敗以后,要在第一時間承認自己搞砸了,才有爬起來的可能。”他不會問創業團隊何時能IPO,對商業計劃中的三年盈利預期通常也嗤之以鼻。
美國南加州最大的風險投資基金GRP Partners的合伙人Mark Suster是北美最受創業者青睞的投資人之一。他有過輝煌的創業經歷。但他在演講時經常提到自己第一次創業以慘敗告終。“我犯了幾乎所有創業可能遇到的錯誤,融了太多錢,對市場不夠了解,等等。所以第二次創業就相對簡單許多,我做到了不犯同樣的錯誤。”
在選擇創業團隊時,他公開表明更喜歡二次創業或多次創業的選手:“我喜歡和有好的判斷力的人才合作。好的判斷力來自于經驗,而經驗來自于錯誤的判斷。”
綜合來看,假如美國不是如此重視創新,失敗的“地位”也許不會這么高。但無論是否真的能創新,在探索未知的道路上,只有健康、理性的應對失敗才能迅速地調整方向,重振旗鼓。
如果敗者皆為寇,怎會有“王者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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