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文電影中演講式臺詞的語言修辭

電影演講是電影臺詞的一種特殊語言形態(tài)，是一種單向傳輸?shù)恼Z言信息。它與電影獨白、旁白等單項傳輸性臺詞不同，電影演講有明確的、在場的、聚集式的受眾群體，結構相對嚴謹，具有強烈的語言感染力。研究電影演講式臺詞的語言修辭，有助于更好地探索電影的敘事方式、藝術表達、角色塑造等創(chuàng)作規(guī)律，為電影創(chuàng)作和鑒賞提供新的視角。

一、英文電影中的演講式臺詞類型

默片時代，受電影技術和手段的限制，字幕成為聲音的一種替代形式，在出現(xiàn)演講場面時，大量的字幕就使電影顯得枯燥呆板，節(jié)奏拖沓，所以大段的演講場面甚少出現(xiàn)在當時的電影當中；直到1927年有聲片時代開始，電影演講才逐漸進入電影創(chuàng)作者的視線。較早出現(xiàn)在電影中的演講應該是1939年的英文電影《少年林肯》，林肯以地方候選人的身份向當?shù)剞r(nóng)民進行演說；1940年《公民凱恩》中凱恩發(fā)表州長競選演說；1941年《大獨裁者》卓別林飾演的理發(fā)師的演說等。[1]進入21世紀，演講式臺詞已經(jīng)在很多電影中得到了充分的運用，在情節(jié)推動、人物塑造等方面發(fā)揮了獨特的藝術功用。

筆者將包含演講片段的幾十部英文經(jīng)典影片進行了鑒賞與分析，根據(jù)演講臺詞的功能，對電影演講式臺詞做了初步的分類：

1．競選類

競選類演講式臺詞一般出現(xiàn)在電影中的政府職位競選或者學生會職位競選片段當中。1999年的好萊塢青春影片《校園風云》中，導演亞力山大?佩內(nèi)就設計了兩段競選演講。第一段演講是女學生崔西為競逐學生會主席所做的正式而無聊的演講，充滿了政客式的夸夸其談和“承諾”；第二段演講則由另一名學生譚美完成，她的演講非常直接地揭開了這場莊重而無聊的競選的本質(zhì)：學生會的競選不過是一場“政客”追名逐利的游戲，并不會給校園帶來真正的改變。她的目標是要取消學生會。她得到了許多學生的支持，組成了所謂的學生“十字軍”，向其他候選人發(fā)起猛烈責難與抗議。當然她也遭到學校停課三天的處罰。導演巧妙地把一個大型“選舉”移到校園，通過夸張搞笑的演講式臺詞諷刺了美國政治，用幽默的視角講述嚴肅的主題。

2.動員類

動員類演講式臺詞通常出現(xiàn)在勵志類的校園片、體育片、戰(zhàn)爭片中。演講者常是教練、隊長或是將軍等領導級別的人物，場合一般在某場比賽或戰(zhàn)爭前夕。演講臺詞的設計往往會緊密結合說話人的身份、說話風格，常常表現(xiàn)出強烈的威信力和感召力。演講的對象是即將參賽的隊員或參戰(zhàn)戰(zhàn)士，因此，在有限的時間內(nèi)鼓舞隊員或者士兵英勇奮戰(zhàn)，戰(zhàn)勝對失敗或死亡的恐懼正是此類演講臺詞的重點。例如《傲氣蓋天》、《巴頓將軍》、《冰上奇跡》、《絕世天劫》、《勝利之光》、《鐵腕校長》、《阿凡達》、《黑客帝國2》、《亞歷山大大帝》等，都有動員性的演講臺詞，在情節(jié)推動方面發(fā)揮重要作用。

3.申辯類

申辯類演講在電影中一般出現(xiàn)在法庭、董事會、學校管理委員會等情景中。演講者一般為律師、學生等，此類演講臺詞通常都有非常強的邏輯性，長于論證，以理服人。該演講的受眾包括裁決者及一般聽眾。所演講的內(nèi)容以影響最終裁決為目的。此類演講式臺詞的設置，一般成為影片達到高潮的助推力。例如《律政俏佳人2》、《幕后謊言》、《錄取通知書》、《蜜蜂總動員》等影片都在接近尾聲的高潮部分設置此類演講臺詞。

4.儀式致詞類

在電影中的就職典禮、頒獎禮、婚禮、葬禮、畢業(yè)禮等各種儀式場合，往往會安排電影主人公上臺發(fā)言，以借機會將劇情推向高潮。如電影《美麗心靈》在講述了數(shù)學家約翰?福布斯?納什歷經(jīng)重重磨難獲得1994年諾貝爾經(jīng)濟學獎的時候，導演就給他安排了這一段長達1分半鐘的獲獎感言，讓他得以有機會借助這一演講臺詞，傳達他對妻子的感謝與摯愛，用方程式和邏輯學傳達了數(shù)學家的愛情宣言。這段演講臺詞也成為影片獨具藝術魅力的片段之一。其他英文電影如《家有杰克》、《律政俏佳人1》、《尼克松傳》、《第六感生死緣》、《麥克阿瑟傳》等都有這樣的例子。

5.批評教育類

有關教育的影片中一般都會安排此類演講式臺詞。例如《放牛班的春天》、《死亡詩社》中，老師通過演講來感化教育學生。當然在一些情感類電影中，也會安排一個角色以演講的形式進行批評教育，達到點醒主人公，讓電影劇情迅速跳轉(zhuǎn)的藝術效果。例如《保姆日記》中，安妮在被惡意懷疑和解雇之后，面對攝像頭做的演講成為了影片情節(jié)逆轉(zhuǎn)的重要砝碼，安妮的演講錄像被播放的時候，在場所有的母親都深受教育，X太太之后也終于走出了婚姻的怪圈。如果沒有這段批評教育式的演講，影片的情節(jié)將顯得突兀，也無法達到震撼觀眾心靈的效果。其他英文電影如《四個葬禮一個婚禮》、《緣分天注定》、《云梯49》、《甜心先生》、《心靈深處的音樂》等也都有類似的電影演講臺詞設置。

二、電影演講臺詞中常見的語言修辭

電影演講臺詞的廣泛應用，離不開它獨特的語言修辭及藝術魅力。中國修辭學家陳望道先生指出語言修辭有兩種要素：（1）內(nèi)容是富有體驗性、具體性的；（2）形式是在利用字義之外，還利用字音、字形的。這種形式方面的字義、字音、字形的利用，同那方面的體驗性具體性相結合，把語辭運用的可能性發(fā)揚光大了，往往可以造成超脫尋常文字、尋常文法以致尋常邏輯的新形式，而使語詞呈現(xiàn)出一種動人的魅力。[2]電影演講臺詞借助于語音修辭、詞匯修辭和句法修辭，表現(xiàn)出瑯瑯上口、生動活潑、煽動力強的特點，結合演講者豐富的表情和肢體語言，達到了電影所需要的視聽美感效果。

1.語音修辭

英語修辭中的語音修辭方式，包括頭韻、尾韻、半諧音、重音、象聲等。電影《黑客帝國2》中，莫菲斯在與機器人開戰(zhàn)動員演講中說道：“I remember that I am here not because of the path that lies before me, but because of the path that lies behind me!”（我記得我來這里, 不是因為遵從前人所鋪下的路，而是相信自己能創(chuàng)造我們未來的路。）介詞before和behind不僅在意義上形成了對比，在讀音上也是押了頭韻（都以b發(fā)音開頭），讀來朗朗上口，極富感召力。而同樣，《緣分天注定》中，迪恩在婚禮上的演講致辭也用到了尾韻的修辭手法：“Life is not merely a series of meaningless accidents or coincidences.”（人生際遇絕非偶然。）“accidents”和“coincidences”押了尾韻。尾韻指并列單詞的最后一個或幾個音節(jié)發(fā)音相同，用聲音創(chuàng)造特殊效果。語言充滿節(jié)奏感，富有感染力，給人留下深刻印象。

2.詞匯修辭

英語修辭中的詞匯修辭方式，包括明喻、隱喻、借代、擬人、委婉、諷刺、雙關和夸張等等。在電影《阿凡達》中，杰克剛剛到潘多拉星球后，總指揮官庫里奇上校給軍隊做的動員講話中有這樣一句：“Out there beyond that fence every living thing that crawls, flies, or squats in the mud wants to kill you and eat your eyes for jujubes.”（要記住，在圍欄的外面，每一種生物，不管是地上爬的、天上飛的、泥里鉆的，都巴不得想吃掉你們，想把你們的眼珠子當棗子來嚼。）上校在演講中將人的眼睛隱喻為“棗”，來說明潘多拉星球的野獸吃人就像人類吃個棗一樣簡單尋常。用聽眾最熟悉的事物做比方來說明較為陌生的事物，演講為影片緊張的氣氛渲染起到了獨特的作用。

無獨有偶，在電影《律政俏佳人2》中，金發(fā)美女艾莉在國會上飽含深情的演講中有這樣一句：“I know that if we lose our voice or if we let those who speak on our behalf compromise our voice, then this country is in for a really bad haircut.”（我明白：如果我們不發(fā)出自己的聲音，如果我們縱容那些代表人民說話的人過濾我們的聲音，那這個國家就只能接受糟糕的發(fā)型！）艾莉借助理發(fā)這一生活細節(jié)，告誡人們應該大膽而誠實地表達自己的意愿，否則，這個國家就會任由他人剪出糟糕的發(fā)型。隱喻的修辭手法，使深奧的道理變得淺顯易懂。

3.句法修辭

句法修辭方式，包括排比句、對偶句、連詞疊用、頓呼句、感嘆句、反復等等。電影《錄取通知書》中，高中畢業(yè)生巴特比建造的冒牌大學被查處后，巴特比在聽證會上經(jīng)過辯論，為大學贏得了一年試運期。聽證會上巴特比的辯詞中采用了排比修辭：“We’ll never stop learning,and we’ll never stop growing, and we’ll never forget the ideals that were instilled in us at our place.”（我們永遠不會停止學習，也永遠不會停止成長，而且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們曾經(jīng)在我們的土地上所堅持過的理想。）三個排比句的使用，使演講條理清晰，節(jié)奏鮮明，語氣加重，表達了巴特比和同學們堅不可摧的決心和力量。

電影《死亡詩社》中有多處課堂演講，新教師約翰的到來改變了威爾頓預備學院死板而單調(diào)的教育模式。他帶學生們在校史樓內(nèi)聆聽死亡的聲音，反思生命的意義；鼓勵學生站在課桌上，用新的視角俯瞰世界；他所提倡的自由發(fā)散式的思維哲學在學生中引起了巨大反響。他的教育宛若春風化雨，潤物無聲的留在每個人心里。在一次演講中，他 說道：“That the powerful play goes on, and you may contribute a verse; that the powerful play goes on, and you may contribute a verse.What will your verse be?”（當偉大的戲劇在繼續(xù)，你可以奉獻一首詩，當偉大的戲劇在繼續(xù)，你可以奉獻一首詩，你將奉獻一首什么詩呢？）本句中反復修辭的運用，引導學生思考：在如戲劇般的人生中，作為主角的我們將做出怎樣的答卷。

三、演講式臺詞在電影中的作用

演講作為電影臺詞中特殊的一種言語形態(tài)，運用各種語言修辭，可以營造氣氛，產(chǎn)生強烈的藝術感染力，對塑造人物形象，推動情節(jié)發(fā)發(fā)揮著重要作用。演講在電影中出現(xiàn)的情景，無論從空間、語言、情節(jié)發(fā)展上都屬于某種高峰瞬間，都是把人物推向更加精彩與魅力的瞬間。所以，在這個關鍵的焦點時刻，給故事主人公設置的演講臺詞會在塑造人物上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演講本身就具有某種煽動性，加之相對集中的言語段落會影響敘事速度，可使電影情節(jié)演變成一個抒情段落。在演講臺詞中，信息傳播功效被放大，公眾的情緒互相傳染和加強。演講式臺詞的設置往往會給電影情節(jié)發(fā)展或情緒推進產(chǎn)生決定性的作用。

[1]盧佳音.電影與電影演講[D].福州：福建師范大學,2006.

[2]陳望道.修辭學發(fā)凡[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