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似演戲 神似演人

■王恩懷

中國戲曲是一門內蘊豐厚的表演藝術，“以歌舞演故事”，演——是戲曲的主要特征之一。長期以來，一代代戲曲表演藝術家，始終在探索和實踐著怎么演、演什么。通過千百載的舞臺歷練、表演滄桑與藝術輪回，戲曲大師和戲曲平民們漸漸尋覓到戲曲表演的標志——形似與神似。

形似，指的是演員在戲曲演繹過程中，通過肢體語言、表演技術素描般的勾勒出人物的外部形態，追求演得象；神似，指的是演員在刻劃人物過程中，通過情感抒發、心靈外化入木三分般的塑造出人物的藝術形象，追求演得真。形似是人物生活的展現，神似是人物生活的再現；形似是人物從生活到舞臺的復制，神似是人物從生活到舞臺的涅槃；形似主要依靠戲曲傳統的程式手段，神似則主要依靠演員的個性化演繹、藝術化雕刻。

我是一個地方戲演員，從事的是蘇北里下河地區的草根藝術——淮劇。百年淮劇，起源于民間的香火戲、門嘆詞，一路走來她裹帶著粗獷的鄉風，質樸的土味，沒有更多的刻板程式，主要依仗演員的活態表演、動態吐露，具有巨大的表演空間、表現余地。我在二十多年的舞臺實踐中，靠師輩們的言傳身教，靠自己的潛心感悟，通過演出三十多臺古裝戲、現代戲，擔綱三十多個不同身份、不同性格、不同背景、不同追求的人物形象，比較深刻的觸摸到戲曲表演的形似與神似。我在實踐中覺得，形似借助傳統的表演程式、約定俗成的表現方法以及導演的提示啟發，一般可以不費艱難的完成；神似則主要憑借演員對劇本、情境、人物、主題的深刻領會，從角色的個性化出發，捕捉人物心靈糾結、情感拐點，深刻的表現人物的精神世界、情緒歷程、心路足跡。如果說形似是人物的外衣，那么神似就是人物的肉體。形似是共性的，神似則是個性的。形似是表演的初級階段，神似是表演的最高境界。形似易，神似難。但形似與神似并不是兩個對立的矛盾體，而是兩個相互支撐、相互依托、相互融入的共同體。形似是神似的刻度，神似是形似的深度。沒有形似的神似，缺乏藝術魅力；沒有神似的形似，缺乏藝術張力。形似是樹干，神似是果實；形似是河床，神似是河流。只有將形似融入神似，神似融入形似，人物形象才會更加豐滿、盈動、逼真。多年來，我始終堅持舞臺表演先求形似，后求神似，演出人物的形狀，演出人物的神韻，無論在古裝戲《八湯》中的塑造的儒生，還是在現實題材《三秀探親》中塑造的農民打工者，我都能做到演像人物、演準人物、演活人物、形神兼備，從而在省級藝術賽事中，分別榮獲了表演獎、優秀表演獎。

形似演戲，神似演人。藝術只有高峰，沒有頂峰，我將繼續努力，在淮劇舞臺上塑造出更多更好形神俱佳的人物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