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曾經是海洋（外二首）

王明元

因為一次殘酷的爆發

海水被天魔一飲而盡

裸露出你

裸露著億萬年的

孤獨

一粒鵝卵石

就是一顆傷心的淚珠

你用她們累積起

太陽的高度

如今

我依靠在你冰冷的腳踝

我的四周

礁石環舞

只有在下雪的日子

你會被某種記憶

喚醒

白色的山頂

不就是

浪花們的雕塑

經歷了那場

天翻地覆

你變得沉默

沉默如黑色的

島弧

一念之間

如果黑色帳篷里沒有

孤獨的琴師

羊脂燈臺上跳躍的是誰的

鍋莊

一滴青稞酒也可以飲得如此

壯懷激烈

盤羊從山巖一躍而下

格桑花感受

徹骨的悲愴

我緊握從河灘邊帶回的圓石子

等待

騎馬的女子走進篝火

一只銀耳環隨我手中的香煙灰

墜落

哦，這個停電的夜晚

虛妄和虔誠

編織的一百零八根

馬韁

四 月

金色的未名之鳥

把我

從睡夢中叫醒

格桑花用它尖尖的鞋

在初融凍的土地

舞蹈

迎面的風

不再蒼白，帶著淺綠而來

來自

山神守護的野櫻桃

我在想

這時要有一把六弦琴

該有多好

琴聲會把天空

所有枯黃的線條

匯集成七彩流云

就像昨晚身上的

羊皮襖

溫暖

如同刺桐花開在

熟悉的老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