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臭又長的裙帶

文/蹇廬氏

又臭又長的裙帶

文/蹇廬氏

宋代周煇《清波雜志》載：“蔡（京）拜右相，家宴張樂。伶人揚言曰：‘右丞今日大拜，都是夫人裙帶。’譏其官職自妻而致。中外傳以為笑。”蔡京的妻子是王安石的女兒，蔡京即由此攀緣而上，大富大貴，所以遭人恥笑。遯廬《童子軍》即有詩云：“從古龍陽邀上賞，莫將裙帶為官羞。”

羞也不羞，那得看蔡京們的臉皮。

但是，就一般人性來說，大丈夫抓著妻子的腰帶才飛黃騰達，即便滿面紅光也無臉見人。

作家歐陽山在小說《三家巷》里寫鐵匠周鐵的夭兒周炳，“凡是見過他一面的人，沒有不說他英俊漂亮的。”然而，父親見兒子如此美貌卻很不高興：“咱們是賣力氣的人家，有兩只胳膊就夠了，要那副臉子干什么！莫非他將來要去當堂倌？莫非他將來要去唱花旦？莫非他將來靠相貌賣錢？莫非他將來靠裙帶吃飯？”

瞧，“靠裙帶吃飯”，便是連鐵匠也深以為恥的。

然而，這條裙帶，雖然臭卻又很長，就像毛澤東老人家譏刺的“臭婆娘的裹腳布”。

緣此，這條又臭又長的裙帶，又衍生出“裙帶資本”，即密友資本、朋黨資本、權貴資本——關系資本，由此而出現的“裙帶資本主義”便是一種畸形的壞的市場經濟，某些人通過權勢和關系尋租致富，成為既得利益集團。

總之，這種因血親、姻親或密友關系而獲得利益的“裙帶現象”，靠的僅僅是血緣和體溫，沒有“科技含量”，也沒有“人文色彩”，更遑論公平正義。

但是，利益集團總是要拼命維護自身的利益的。

所以，雖然裙帶又臭又長，“裙帶現象”仍會時不時地冒出泡來。

媒體最近披露多地諸如人事局長的兒子大學還未畢業已被招入財政局，包括副市長親戚在內的十數名干部親屬，未經“凡進必考”程序即進入衛生系統工作的“事件”，引發網民義憤填膺。其實，這樣的事，所在多有，被曝光的只不過是太過露骨罷了，也即是，他們抓著的這一條條裙帶太臭太長了。

然而，裙帶的力量，就是大。試看，現如今，有幾個官家的孩子，包括七大姑八大姨的，只要有那么一點“血親、姻親或密友關系”而在如周鐵匠般“賣力氣”吃飯的？明的，是像湖南冷水江市人事局局長曹長清堂而皇之地向“市委、政府領導”打報告要求“在即將退出工作崗位之時，……將兒子安排到市財政局工作”，“市委、政府領導”則居然爽快批示同意，而且當地“常委開會時確實有這么一個決定，就是照顧（各單位）一把手親屬子女工作”，知情人且稱“如果這個事你們查還多的是”。

確實“還多的是”。那就是更多的暗的把戲，也就是玩巧妙的利益輸送。比如：張三招進了李四的兒子，李四解決了張三女兒的工作；王五幫趙六的妻子攬到了三筆生意，趙六替王五的小姨子運作了兩個項目。雖然表面看起來，程序嚴密，操作規范，但是，內里，仍然可以看見那又臭又長的裙帶在晃動。于是，“官二代”之類的新詞（熱詞）“粉墨登場”，并一次次地刺痛民眾的神經。

周鐵匠氣惱兒子——“莫非他將來靠裙帶吃飯？”然而，如今有些人，卻正熱衷于“靠裙帶吃飯”，且吃得不亦樂乎，滿嘴的油流到嘴角都毫不為意。更讓人吃驚的是，個別地方竟然以組織的名義，固化特權，使裙帶越來越臭越來越長，讓人頗為擔憂這種“裙帶現象”由社會特權向特權社會“演進”。

蔡京攀緣“夫人裙帶”“中外傳以為笑”，局長的兒子、副市長的親戚堂堂皇皇、輕輕松松地進入體面的機關、單位工作，攀緣的其實也是裙帶，而且“中外”不僅會“傳以為笑”，還將“引以為憤”。因為，假若社會特權橫行，公平正義將蕩然無存，如果特權社會再現，平民百姓將永遠望不到霞光。

又臭又長的裙帶，扔了吧！■

圖：陸華 編輯：董曉菊 dxj502@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