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艷麗,李利軍
(石家莊鐵道大學 經管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43)
●宏觀經濟
中外環境補償制度比較分析
李艷麗,李利軍
(石家莊鐵道大學 經管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43)
在環境危機日益嚴峻,人類生存越來越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對環境進行補償正在成為全球的共同行動。對中外環境補償的概念認識、相關理論、實踐情況進行比較分析,在借鑒西方經驗的基礎上,運用環境生產要素的基本原理,可以發現環境補償的對象應當是環境而不是作為環境產權主體的人。
環境補償;生態補償;環境生產要素;環境容量
自然環境系統與人類經濟系統在不斷地進行著物質和能量的流動與交換,各種各樣的資源、能源、原材料從環境系統流向經濟系統,各種各樣的工業廢氣、廢水、廢渣從經濟系統流向環境系統。環境系統正在被人類快速地掏空吃凈,塞回其軀體中的盡是有毒有害的“三廢”和垃圾,這種物質和能量的交換是畸形的,在使人類經濟生活快速繁榮的同時,使自然環境的面貌、結構與功能迅速惡化,最終危及到人類自身的生存。進入20世紀以后,關于保護環境的討論越來越多,對自然環境進行補償與恢復是其中重要的話題。本文對西方國家和中國在環境補償領域的研究和實踐情況進行了比較分析,并在此基礎上提出了對環境補償的新認識。
目前,國際上與環境補償涵義接近的主要有PES和PEB,PES的說法又有生態/環境服務付費(Payment for Ecological/Environmental Services)、生態/環境服務市場(Market for Ecological/Environmental Services)、生態/環境服務補償(Compensation for Ecological/Environmental Services)等三個具體表達[1],PEB可翻譯為生態/環境效益付費(Payment for Ecological/Environmental Benefit)。這些表達的含義基本是一致的,并不存在較大的差別,其實質是由于環境要素使用者往往不能因為提供各種生態環境服務(包括水流調節、生物多樣性保護和碳蓄積等)而得到補償,因此對提供這些服務缺乏積極性,通過對提供生態/環境服務的環境要素使用者支付費用,可以激勵保護生態環境的行為,該措施還可以為貧困的環境要素所有者提供額外的收入來源,以改善他們的生計。在PES和PEB中,生態和環境都有使用,區別不大。
當前國內研究中直接用“環境補償”(Environmental Compensation)概念的較少,比較常見的用法是“生態補償”、“生態環境補償”、“生態效益補償”、“生態價值補償”、“生態服務補償”、“生態資源補償”、“生態資源價值補償”等。這些概念的一個共同點就是關注“生態”,強調對人類活動造成的生態影響的補償。為了敘述方便,本文把這些表述統稱為生態補償。在這些研究中,有的側重自然資源開采使用導致的數量變動、生態系統失衡與物種種類和數量減少等方面的補償,有的側重于補償費征收,單項或綜合生態效益或價值補償,還有的從環境賠償的角度使用環境補償概念,主要針對因環境問題導致的主體生命健康損失與財產損失[2]。這些研究因學者不同而認識差距較大,具體內涵也難以概括,但一般不涉及或很少涉及對環境容量的討論。
盡管環境補償的側重點與生態補償是不同的,但由于環境補償與生態補償在內涵上非常接近,生態補償研究開始較早,眾多研究成果引導和支撐了環境補償研究工作,所以,本文在比較分析時把生態補償的相關研究部分也納入研究范圍。
國外環境補償相關研究可以追溯到外部性理論問題的外部成本內部化思想,主要代表人物包括庇古、科斯等經濟學家。20世紀70年代,美國經濟學家塞尼卡和陶希格認為,為恢復環境的質量,需要投入額外的勞動和資本;在使用環境時必須付出越來越高的代價,作為對生態破壞和資源浪費的補償[3]。索洛認為,如果不從價格方面對環境進行核算,就不能正確反映可再生產資本與資源的存量,也就難以獲得“社會全部財產”的數據,為了保證價格的正確,價格體系必須具有補償未來的機制,甚至要為未來的每一代人考慮他們的未來[4]。1972年6月,聯合國首次人類環境會議發布《人類環境宣言》,提出各國應對環境污染和環境損害的受害者承擔責任和賠償,應籌集資金以維護和改善環境,標志著國際社會在生態環境補償方面也形成了共識。1992年里約熱內盧《環境與發展宣言》也提出:應讓人人都能有效地使用包括補償和補救程序在內的司法和行政程序參與環境問題的解決。
20世紀60年代,環境補償的內容主要限定在外部性損害領域,包括生命健康危害與財產損失兩個方面[5]。1977 年,Westman 提出“自然的服務(nature's services)”的概念及其價值評估問題[6]。隨后,多數發達國家和國際機構(如聯合國、世界銀行和歐共體等)都對此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并在資源環境的價值體系和評價方法上取得了許多重大突破。特別是通過 Pearce[7]、Mc-Neely[8]、Turne[9]的研究,奠定了自然資本與生態系統服務價值分類理論研究的基礎。1997年,Daily主編出版了《自然的服務——社會對自然生態系統的依賴》[10],生態系統服務的價值評估和補償研究成為生態學和生態經濟學研究的熱點和前沿。同年,英國學者Hen Smets建議在環保領域引進一項綜合犯罪制裁與新的綠色超級基金的制度,建立突發性污染損害的綜合補償體系;Peter Wetterstein通過比較分析斯堪的納維亞國家法律和美國案例中有關私人所有環境資產被損害問題,提出了私人權利與公眾權利(the private-rights,public-rights)的劃分與比較問題[11]。Goldstein等學者討論了在政策約束下,所有者環境資產受到縮減后,政府是否應該補償這種損失的問題;Dunford等學者則對誰應該被補償,以及公共財產被環境污染造成損失時該補償多少等復雜性問題進行了研究[12],于是,形成了一種全新的環境補償理念,即生態環境資產置換補償,生態資源的自然資產理念由此確立,損失性的生態環境補償問題也相應地演變為權利性的生態環境補償問題,并在更大的范圍內積極而深入地影響著生態資源價值補償實踐。
中國有關生態補償的研究始于20世紀80年代,前期研究工作處于自發摸索階段,主要從自然科學的角度進行生態補償研究,主要觀點是從利用資源所得到的經濟收益中提取一部分資金,以物質和能量的方式歸還生態系統,以維持生態系統的物質、能量輸入、輸出的動態平衡[13]。也有學者提出對生態效益賦予價值并給予補償,提倡從相關受益部門的利潤中提取一定比例作為補償基金,具有了經濟學意義上生態補償的主要特點。例如提出森林不但要對提供的木材和林副產品計算商品價值,而且對其調節氣候、涵養水源、保持水土、凈化空氣、美化環境等效益賦予生態價值而進行計價,并給予補償[14]。另有學者呼吁對劃為生態效益防護林的林地試行生態補償[15],資金由下游受益的單位(電站、工廠、交通、航運、礦場等)按受益多寡,承擔投資義務,用以補償防護林建設所需經費[16],具有流域生態補償的思路。但是相關的研究成果并未形成大的影響。
1992年中國:《關于出席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的情況及有關對策的報告》中指出:“各級政府應更好地運用經濟手段來達到保護環境的目的。按照資源有償使用的原則,要逐步開征資源利用補償費,并開展征收環境稅的研究。研究并試行把自然資源和環境納入國民經濟活動核算體系,使市場價格準確反映經濟活動造成的環境代價”[17]。在這一背景下,中國:生態補償研究出現了第一個高潮,很多學者針對生態補償的必要性、迫切性進行了呼吁,針對生態補償的概念、內涵、研究目的、意義以及生態(環境)補償費的征收依據和標準、征收范圍和對象、征收辦法及征收后對物價等造成的影響進行了研究和討論[18][19][20][21][22]。研究的重點主要針對生態環境破壞引起的經濟損失進行補償,通常是生態環境加害者付出賠償的代名詞,且研究領域主要針對礦區的生態補償和公益林的生態補償,尤其是公益林生態補償的研究占有絕對比例。本階段的主要特點是生態補償內涵和范圍界定、理論基礎探討以及在森林和礦區等有限領域的實踐探討。
眾多學者從生態學、環境學、經濟學、管理學、法學等不同學科角度對環境補償開展了研究。毛顯強[23]、呂忠梅[24]、馬燕、趙建林[25]、王金南[26]等學者提出了環境補償的相關概念,并確立了生態資源資產理論[27][28][29],提出了資產權益的補償內容,并認為在中國:建立生態資源價值補償機制應注意處理好十大關系,包括政府與市場的關系,中央與地方的關系,生態補償綜合平臺建設與部門平臺建設的關系,生態付費與破壞補償的關系,“新賬”與“舊賬”的關系,生態補償與扶貧的關系,“造血”與“輸血”的關系,流域上游與下游的責任關系,補償標準與協議補償的關系,財政資金與社會資金的關系等。在此基礎上,還提出了重點構建五個方面的生態補償機制:一是有利于生態保護的財政轉移支付制度;二是生態友好型的稅費制度;三是基于主體功能區的生態補償機制;四是生態環境成本內部化制度;五是建立流域生態補償機制。另外,在生態補償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方面,有一些新的發展趨勢是呼吁建立綠色GDP的經濟統計方法,在經濟統計中反映經濟發展的環境成本,嘗試以環境信息披露的方式促進生態環境保護[30];與生態資源價值實現性關聯的收入分配問題受到日益關注[31];應重視以廢棄物再利用和發展循環經濟的方式來實現生態資源價值補償和進行生態環境治理[32]。
總的來看,國外的環境服務付費一般有比較堅實的理論基礎和法律依據,并建立了環境服務付費的政策與制度框架,形成了直接的一對一交易、公共補償、限額交易市場、慈善補償和產品生態認知等較為完整的環境補償框架體系。國內環境補償機制的研究借鑒國際經驗,并結合國內實際情況,從生態環境問題的形成機理、自然資產價值確定、生態服務價值評估、環境補償機制構建等各個方面開展了理論研究和實踐,取得了一系列成果,推進了中國:環境補償工作的進程。但是,與國際環境價值補償機制研究相比,中國:的研究還相當滯后,且多數是介紹性研究,存在著環境補償理論研究突破性和系統性不足,補償機制的總體框架還沒有建立起來,環境價值評估與補償標準確定的科學依據研究不足,對看得見的物質環境的補償研究多,對環境容量和環境自凈能力補償關注不夠,強調環境的公共產品屬性和政府購買補償,對市場機制應用研究不多等問題。同時,也應該注意到,在國外的研究中,很長時期內對生態資源價值認識問題、社會邊際成本與私人邊際成本之間差值評估問題等,都存在著較多的爭論,難以形成統一意見[33]。這是困擾環境補償研究的一個重要問題。
從國際環境價值補償理論的實際運用來看,環境服務付費的具體案例絕大部分是圍繞森林生態系統的環境服務展開的,且多以市場機制為基礎,具體包括直接公共補償、限額交易計劃、私人直接補償和生態產品認證計劃[34]。直接公共補償是指政府直接向提供環境系統服務的農村土地所有者及其他提供者進行補償,如瑞士對保護特定物種、維護更高環境標準、發展有機農業等提供財政補償[35]。限額交易計劃指政府或管理機構首先為生態系統退化或破壞量設定一個限額,超限行為人可以選擇履行補償義務或資助環境保護活動,如歐盟的排放權交易計劃。私人直接補償通常被稱為“自愿補償”,商業團體和(或)個人消費者可以出于慈善、風險管理和(或)準備參加市場管理的考慮而參加這類補償工作。通過生態產品認證計劃,消費者可以通過選擇,為經濟獨立的第三方根據標準認證的環境友好性產品提供補償。
從環境價值補償理論的應用領域來看,環境補償主要集中在與農業活動相關的環境保護、資源開發中的環境保護、流域綜合管理、生物資源與自然景觀保護和污染損害補償等領域。在農業方面,美國政府實施了保護性退耕計劃和保護性儲備計劃,從1985年到2002年,美國農業部每年支付約15億美元用于支付土地租金和轉換生產方式的成本,平均補償金額為每年116美元/公頃;退耕的土地60%轉為草地,16%轉為林地,5%轉為濕地[36]。在流域環境補償方面,澳大利亞利用聯邦政府的經濟補貼推進各省的流域綜合管理工作,南非則每年投入約1.7億美元雇傭弱勢群體來進行流域生態保護,以改善水質,增加水資源供給;紐約市通過協商投資了15億美元與河流上游地區達成了為該市供水的優質水源地保護協議[37]。在礦產資源開發的環境補償方面,德國和美國對于立法前的歷史遺留的環境破壞問題,由政府負責治理;對于立法后的環境破壞問題,則由開發者負責治理和恢復。國外生物多樣性等自然保護的環境補償基本上是通過政府和基金會渠道進行的,有時則與農業、流域和森林等的補償相結合。污染損害補償的典型是日本的《公害健康損害補償法》,該法律建立了比較全面的環境外部性損害補體制。美國《綜合環境反應、補償與責任法案》(CERCLA)規定,只要污染物危害已發生或可能發生,CERCLA就有權開始調查,并實施有效措施強制要求當事人負擔治理費用,包括賠償/補償費用。如果難以追究到責任人,或治理及補償費用超出責任人能力,則動用超級基金(Super-fund)的補助[38]。據統計,1980年設立Super-fund Program后,至1993年,共使用了大約200億美元的經費,其中絕大部分被投入到400個重污染地點(區)的治理[39]。
中國:的環境補償實踐可以概括為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由中央相關部委推動,以國家政策形式實施的環境補償;二是地方自主性的探索實踐;三是近幾年來初步開始的國際環境補償市場交易的參與。2005年12月,《國務院關于落實科學發展觀加強環境保護的決定》出臺,要求全社會建立“生態補償機制”、“遺傳資源惠益共享機制”和“環境保護的長效機制”。就環境補償的重點和實際工作領域而言,目前的環境補償主要集中在森林與自然保護區、流域和礦產資源開發的補償等方面。
在森林與自然保護區的環境補償方面,投資主體主要由中央和地方政府組成。1992年和1993年,國務院兩次發文明確提出建立森林生態效益補償制度;1998年修訂的《森林法》第六條明確表明“國家設立森林生態效益補償基金”。2004年國家建立了中央森林生態效益補償基金,并由財政部和國家林業局出臺了《中央森林生態效益補償基金管理辦法》,標志著中國:森林生態效益補償基金制度的實質性建立。在流域的環境補償方面,北京市與河北省境內水源地之間的水源資源保護協作、廣東省對境內東江等流域上游的環境補償、浙江省對境內新安江流域的環境補償等[40],應用的主要政策手段是上級政府對被補償地方政府的財政轉移支付,或同級政府間的橫向轉移支付。同時,有的地方也探索了一些基于市場機制的環境補償手段,如水資源交易模式[41]。在礦產資源開發的環境補償方面,中國:礦產資源稅和礦產資源補償費具有一定程度上的環境補償相關的稅費作用[42]。2000年建立的礦山環境恢復治理保證金制度也保障了礦產開發的環境補償[43]。
國外在較為系統的理論研究和法律約束框架內,進行了比較多的環境服務付費實踐行動,采用了市場交易、公共補償、慈善補償等多種措施。同時,國外的環境補償模式由末端治理向全過程控制轉變,比較重視環境補償的國際合作,環境服務付費充分利用了市場機制的激勵作用,以經濟手段鼓勵生態環境保護。中國:的實踐活動也已經廣泛地開展起來,但相關法律法規、具體管理體制還不順暢,環境補償難以形成明確的責任機制,補償活動一般體現為政府購買補償或變相政府指定補償,市場性、社會性補償缺乏,補償領域和范圍較小,一般也不涉及環境容量和環境自凈能力,補償效率不高。從發展趨勢來看,發達國家的環境補償機制將會更多地運用基于市場機制的環境政策工具[44],這是中國:環境補償研究與實踐應該重點借鑒的經驗。
環境生產要素理論是一種近幾年新出現的可持續發展經濟理論。該理論認為,傳統生產要素類型中的勞動、資本、企業家才能、技術和信息其實都是人類自身的要素,只有土地要素一項源自自然環境。在日益嚴峻的環境危機壓力下,越來越多的學者從環境系統和經濟系統之間的物質、能量流動規律出發,認為傳統生產要素理論過分強調了人類自身的地位,低估了環境作為生產要素的基礎性和重要性[45]。環境的結構性能力性事項,比如環境容量、環境自凈能力等,也參與了財富的生產和價值的創造,卻沒有在生產要素理論中得到體現[46]。馬歇爾自己也坦言:“在某種意義上,生產要素只有兩個,就是自然與人類”,自然排在人類的前面。環境生產要素理論認為,自然環境包括有形的物質實體(如自然資源)和無形的環境結構和能力(如環境容量和自凈能力)兩個層面,這兩個層面都應該作為基礎性生產要素,對其在生產中的貢獻,也就是在產品價值形成中的地位應給予充分重視,并納入微觀和宏觀經濟核算,在經濟分析和規律探索中予以體現。在傳統認識中,環境容量是被動接受生產排放物的,目前,在物和非物兩部分結合的大自然環境觀的基礎上,根據可持續發展對環境系統與經濟系統融合的要求,從更正生產要素理論對環境的狹隘性認識出發,應當把環境容量認定為獨立的生產要素,它對經濟活動的作用可以解讀為主動參與生產、提供環境自凈能力供生產消耗。環境容量生產要素和土地要素并列成為“自然”要素的兩大成員,二者統稱為環境生產要素。
環境容量生產要素化不是簡單將環境容量作為生產要素來看待,而是一個環境經濟化的理論體系,一個環境管理市場化的制度體系。環境容量生產要素理論主要研究環境容量生產要素的概念和內涵,必要性和可行性,對廠商生產函數的影響和廠商行為變化,市場供求規律和供求機制,環境容量生產要素化管理政策和措施,環境容量生產要素市場建設及其宏觀調控效應,基于環境要素的綠色GDP和綠色會計制度,以及本文探討的市場化環境補償機制,等等。
基于環境容量生產要素理論,從幫助環境增強自凈能力,彌補和恢復環境容量的角度出發,環境補償是以保證環境適合人類生存和實現環境可持續利用為目的,由環境生產要素使用者提供主要經費,由環境管理當局組織、委托、獎勵開展環境保護、整治與恢復工作,以市場機制和政府干預為依托,以資金流動為紐帶的環境管理制度體系(見圖1)。

圖1 環境與經濟之間的物質、能量交換和環境補償
在當前環境補償的研究中,比較普遍的認識是國家和環境使用者補償環境產權人和受損失人。環境生產要素理論認為,從根本上說,環境補償是人類對環境的補償,環境產權人不是補償的最終歸宿,只是補償的中間人,是“代償人”,他們應當代理出資人完成恢復環境容量的環境補償活動。環境破壞遭受損失的人也不能成為受補償者,對他們的資金不能轉移到環境容量恢復工作中,他們得到的是侵權賠償。只有環境生產要素透支、補償不到位,才會需要賠償,賠償應該是特例而不是正常問題。
在私有產權為主體的西方國家,存在一些自然環境資源,如土地、森林、礦山、水域等的私人所有權問題,在以公有權為主體的中國:,這些特定自然環境資源也存在私人使用權問題。私人產權的自然資源補償由產權人來實施,其補償資金籌措,補償活動均由其自行負責。只有產權人對其自然資源的開發使用受到超過一般法律規定界限的限制時,才涉及到對其進行外部“補償”問題。在這種情況下,產權人得到的“補償”應區分環境責任賠償和環境補償,對環境補償部分,必須組織安排環境補償活動,回饋大自然。但這些補償主要屬于環境自然資源補償的范疇,學術界以生態補償為題已進行了比較多的研究。而對于本文所論的狹義環境補償針對的環境容量,本文認為,因其突出的公共性和社會性,以及大范圍和跨區域的特點,不宜對其進行私有界定,應屬于公共所有,由政府統一管理。即便是大范圍的私人產權領地內的環境容量也應接受嚴格的政府管控,防止出現產權人對領地內的環境容量濫用導致的外部效應出現。所以,環境補償中較少涉及產權問題,即便涉及到,在環境補償層面,產權人也是補償中間人的身份,而不是最終的補償對象。
環境補償對象就是最終的受補償者,最終得到補償的只能是自然環境。自然環境除了不斷向經濟社會輸入各種物質和能量,使人類獲取物質利益財富,應該得到補償以外,還以自身的凈化能力,通過物理、化學和生物作用,不斷對人類經濟活動產生氣態、液態、固態和聲、光、熱等排放物和能量,進行轉移、擴散、消解、轉化、吸收、改造等活動,這些活動也消耗著環境的自身物質、能量,改變著環境的成分結構。為了維系適宜人類和其他生物生存的,能可持續向人類經濟活動提供物質和能量的自然環境,環境的物質、能量和成分結構改變付出必須得到補償。任何人和組織是不能代替環境向經濟活動提供環境生產要素的,所以,人和組織只能是環境補償活動的提供者和實施者,一切提供給相關人和組織的補償必須轉提供給自然環境,否則,環境補償的鏈條就會被砍斷,環境補償就無法實現。私吞、截留環境補償款項,對環境補償工程偷工減料的,構成違法行為,致使環境容量不能達到預期補償工程標準,出現環境污染,危及公共安全的,建議從重按照危害公共安全罪論處。
環境補償不是一個純自然主義的概念,而是環境學與經濟學的結合產物,是環境系統與經濟系統之間的物質與能量交換的一個層面。環境系統中的自然資源與環境容量被轉移到經濟系統,環境系統形成了自身虧空和損失,經濟系統產生了新增福利和財富。如果物質和能量只發生這種單向轉移,或者這種單向轉移占據了絕對優勢,環境系統的物質和能量虧空就會以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等環境問題顯示出來。歷史上的世界環境公害和現實中的全球環境危機都是這樣出現的。所以,要防止和控制環境問題,就必須實現物質和能量從經濟系統到環境系統對等性、補償性轉移,維持兩個系統之間物質和能量的雙向流動,這就是環境補償的實質。本文對中外環境補償研究和實踐進行了比較分析,并提出了對環境補償的新認識,強調補償的對象應當是環境而不是作為環境產權主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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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no-foreign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Environmental Compensation System
Li Yanli Li Lijun
In the environmental crisis and increasingly severe threat to human survival,the environmental compensation has become an action-together for all over the world.This paper compared and analysed the concept,theory,understanding and practice of environmental compensation in China and western country.Based on the western experience and the principle of environment production factors theory,a new understanding of environmental compensation was put forward,and it was emphasized that the compensation object should be the environment rather than the person who has the property right to environmental resources.
environmental compensation;ecological payment;environmental production factors;environmental capacity
F205
A
1007-2101(2011)01-0059-07
2010-10-08
河北省社會科學發展研究項目(201002044)
李艷麗(1969-),女,河北盧龍人,石家莊鐵道大學經管學院副教授,美國普度大學商學院訪問學者,研究方向為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和財政經濟;李利軍(1971-),男,河北高邑人,石家莊鐵道大學經管學院教授,博士,美國普度大學商學院訪問學者,研究方向為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問題。
王巖云
責任校對:關 華
收稿日期:2013-04-10
作者簡介:陳博(1981-),男,河北安國人,河北大學經濟學院講師,經濟學博士,研究方向為西方經濟學、博弈論、奧地利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