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質好的GDP”長什么樣?

　　在政治評價體系不能根本改變的今天，我們只能無奈地、眼睜睜地看著GDP裸奔。
　　
　　最近媒體上出現了兩則關于GDP的報道很值得關注。
　　一是7月28日，全國各省區市今年上半年國內生產總值（GDP）數據已全部公布。有媒體計算得出，各省GDP之和超出國家統計局發布的上半年全國GDP數據2萬多億元。
　　二是7月29日，首份中國GDP發展質量的報告——《中國科學發展報告2011》正式出爐。該報告所稱的中國GDP質量指數，采用了“經濟質量、社會質量、環境質量、生活質量、管理質量”五大子系統，通過數量維（發展度）、質量維（協調度）和時間維（持續度）三者本質疊加的最大化構成了“GDP質量指數”。
　　在中國，從中央到地方，從官員到學者，都有著濃重的GDP情結。這不能不引起我們的思考：為什么總是GDP？一個不爭的事實是：官出數字，數字出官。
　　GDP及其增長率不僅是地方經濟發展的基礎和依據，更關乎地方領導的政績，當然就極其重要了。然而，在統計數據的誤差方面，又讓多少人跌破眼鏡！
　　2010年各省GDP的總和超出全國統計3.2萬億，今年上半年又達到2.2萬億，全年4萬億看來肯定打不住。這還只是中央和省之間的誤差；各省和市縣之間的誤差比這個還要大得多。這恐怕已經不僅僅是對統計科學的嘲弄，還是對實事求是原則的褻瀆！
　　以絕對值形式出現的GDP在中國已經成為一面哈哈鏡，它無情地扭曲了我們的經濟生活的本來面目。鄉、鎮長可以把每棵樹按照評估的價值或50元或100元報到GDP里面，縣市長同樣也可以把地價和房價的上漲報到GDP 里面，一級一級的加碼就帶來皆大歡喜的GDP總量的上漲，普通勞動者的工資收入和賣糧食的收入也就被暴漲的GDP所淹沒，被房價、物價的暴漲所淹沒。
　　我們大家似乎都生活在一個GDP 的世界里，永遠也擺脫不了GDP的困擾。既然如此，那我們確實應該尋找優質的GDP，并把它作為我們經濟生活中值得追尋的目標。
　　也許正是基于這樣的考慮，中科院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組組長、《中國科學發展報告2011》主編、首席科學家牛文元教授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之所以要在此時公布這一報告，主要目的在于，“讓公眾科學地認識GDP，既不盲目崇拜GDP，也不盲目拋棄GDP。”他強調，“我國各地區應當不斷追求理性高效、少用資源、少犧牲環境，綜合降低自然成本、生產成本、社會成本、制度成本前提下‘品質好的GDP’”。
　　我們應該首先肯定牛教授在GDP質量研究方面所做的努力和取得的成就。作為一項研究課題，這確實是一個很值得關注的，關系未來我們發展質量的重大課題。牛教授所設立的關于GDP質量指標的五大子系統，也是我們在科學發展觀指導下應該努力踐行的重要方面。如果真的在這五個方面能夠實現理性的指標，也是全社會從官員到百姓都樂見的結果，至少我們有可能不再只看到各地GDP指標毫無羞恥地“裸奔”。
　　但問題在于，報告所稱的中國GDP質量指數采用的五大子系統，除了經濟質量以外，其他社會質量、環境質量、生活質量、管理質量四大子系統都不是GDP 這樣的經濟數據所能夠涵蓋的。
　　GDP的基本含義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在一定時期內所生產的增加值的總和，它可以分解為折舊、稅收、工資（勞動者收入）、利潤和地租等幾個部分。作為產出的結果，它根本無法減除社會成本、環境成本等。
　　因此，這五大子系統的后四個方面只是外在的附加在GDP身上的華麗的外衣，僅僅使之免于裸奔的尷尬，并掩蓋其丑陋，并不能從根本上改進GDP。真正的GDP質量應該是在能夠科學減除能源消耗和碳排放等環境成本之后的“綠色GDP”。
　　牛教授的五大子系統是經濟社會科學發展的綜合質量評價系統，其指標本身具有科學性，但是如果真的由獨立第三方來完成評價，在目前的中國缺乏實施的可行性。在政治評價體系不能根本改變的今天，我還需要無奈地眼睜睜地看著GDP裸奔。
　　（作者系中國社會科學院工業經濟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