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補充偵查的實踐樣態與反思

　　退回補充偵查(以下簡稱“退查”)作為公訴部門碴明案件事實的訴訟手段，對于準確指控犯罪、保障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具有重要意義。然而偵、訴部門在認識和退查工作實際操作中，逐漸暴露出一些問題，影響了退查工作的效率和訴訟活動的順利進行。
　　
　　一、退查工作存在的問題
　　
　　通過座談、閱卷、個案分析和審查各地區退查工作專題報告，我們發現，目前甘肅省檢察機關公訴環節退查工作主要存在以下問胚：
　　
　　(一)補查意見簡單，退查提綱籠統
　　這種情況表現為有的退查案件只在“退回補充偵查決定書”上寫“事實不清，證據不足”，沒有退查提綱。有的把退查提綱直接寫在退查決定書上，且很原則，如“補充XX人的證據”。有的雖有退查提綱，但寫的很不明確，偵查機關難以掌握退查要求和原因，導致補查達不到要求。如某縣人民檢察院辦理的周先瑤詐騙案，犯罪嫌疑人周先瑤在長迭兩年的時間里，先后以給高額利息、好處費為名，騙取孟某某、李桌某等多人現金及實物折價42.8萬元，因案件偵辦質量不高，檢察機關兩次退查，由于在退查中對需要補查的方向、退補所要達到的目的要求不明確，公安機關未能按要求補充到新的證據，導致案件達不到起訴要求，最終只能做存疑不訴處理。
　　
　　(二)退而不查，查而不清的情況時有發生
　　審查起訴中的補充偵查，是我國刑事訴訟中的一個重要訴訟環節，但部分偵查人員對退查的案件并不重視。往往以經費不足，時間不夠、人手緊張等為由來敷衍，導致可以找到的證人沒有找到、可以查證到的物證、書證沒有查找到。有的偵查人員不按照退查提綱的要求補充偵查，明明可以找到的證人不去找，可以查到的物證不去查，往往以“查不清，找不到”為由，用簡要說明應付了事；亦或雖然做了補充偵查工作，但卻做得不到位，或是詢問證人問不到關鍵處，或是查找的物證、書證與案件無關。退而不查，查而不清的現象時有發生。如某市人民檢察院辦理的荊某某詐騙案，其在犯罪嫌疑人趙某某的幫助下騙取了盧某某119，12萬元，但公安機關在案件偵查階段未能搜集到能夠證實趙某某主觀故意和明知心態的手機信息及各種書證，對兩名犯罪嫌疑人商量、預謀詐騙被害人的關鍵證據未能及時提取、固定，在審查起訴階段案件雖經退查，但公安機關出具無法調取的辦案說明，給認定相關主要案件事實帶來困難。
　　
　　(三)退查事項相對集中，同類問題反復出現
　　在退查案件中，退查的事項相對比較集中，同類問題反復出現。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取證工作不全面，該取的證據沒有提取；鑒定結論制作不規范；證人證言的收集調取不符合法律規定；言詞證據間存在明顯矛盾未予合理排除：犯罪主觀故意，尤其是共同犯罪中的共同犯罪故意、贓物犯罪的主觀明知缺少有力證據證實；在缺乏直接證據僅靠間接證據定案時，間接證據難以形成完整的證據鎖鏈等。如某市人民檢察院辦理的周某萊故意殺人案，周某萊與賣淫女王某相識后發展為情人關系，后二人因瑣事發生爭吵后，周某巢將王某殺死。案發后，公安機關在偵查時對作案工具的來源及去向均未查證，對現場勘查中發現的血跡未作提取、鑒定，對證人與證人之間、證人與犯罪嫌疑人供述之間的矛盾沒有進行排除，周某某在案件批捕后翻供，致使該案在沒有直接證據。間接證據又無法形成完整的證據鎖鏈的情況下無法定案，雖經退查。仍無法查明，最終只能由公安機關撤案。
　　
　　(四)濫用退查、用退查方式延長辦案期限的問題仍然存在
　　在調查中發現，有的案件關鍵證據或者部分關鍵證據在偵查終結時就已滅失，在案件審查起訴時通過退查的方式已不可能達到補強證據。排除合理懷疑的目的，即使耗盡兩次補充偵查也是如此。但在實踐中，公訴部門的承辦人為規避責任。對這類案件往往是先退回補充偵查，再根據退查的情況做下一步工作。在個別案件中，還存在公訴部門承辦人為延長辦案期限或防止案件超期而通過退查的形式借用辦案期限的現象。在這種情況下，案件本身往往無法繼續補充偵查或者沒有必要補充偵查，退查后公安機關當然也不會繼續任何補查工作。這些做法，顯然違反了法律對退查適用條件的規定，同時也在某種程度上造成了變相的超期羈押。
　　
　　(五)退查總量居高不下，已經從刑事訴訟流程中的非常態演變為常態
　　偵查、起訴、審判是三個相互關聯而又逐層推進的階段，如果流轉正常，每一訴訟階段都能夠完成職責，應當不會或很少出現退回補充偵查的情況。退回補充偵查只適用于沒有完成原偵查任務，部分事實、情節尚未查清，證明案件事實的證據不足的某些刑事案件，應當是刑事訴訟中的非常態。但從統計數據可以看出，2009—2010年，甘肅省檢察機關退查案件數與受理案件數的比率為20.47％。就是說，檢察機關平均每受理5個案件，就有1件要退查，且有的地區審查起訴案件的退查率高達30％以上。甘肅省檢察機關自偵案件的退查率也超過了30％。
　　
　　二、原因分析
　　
　　造成退查工作存在問題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法律缺少對退查程序運作的明細規定
　　
　　現行刑訴法僅規定了退回補充偵查的一般性規定。包括退回補充偵查的條件、次數、期限，對退查條件的規定過于籠統，對于公訴部門的某些不當退查，刑訴法亦缺少相關限制性規定，使得退查工作在實際操作中不可避免地帶有隨意性。同時對案件退查后檢察機關有權引導、監督公安機關開展補充偵查活動未作規定，導致案件在退查后公安機關無正當理由不做補偵工作的情況下。公訴部門對其缺少必要的剛性制約措施。這就造成了退回補充偵查流于形式和退查率居高不下的后果。
　　
　　(二)部分偵查人員業務素質不高，證據意識不強
　　有的偵查人員業務素質不高，責任心不強，偵查取證不到位，不嚴密，使案件證據一開始就存在漏洞。特別是對定罪量刑至關重要的作案工具、兇器的提取保存、痕跡證據的提取固定等方面的問題尤其突出，造成了大量的案件言詞證據多，實物證據少，對指控被告人的犯罪事實、情節不夠確實、充分，在證據提取上不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公訴部門難以起訴，只能將案件退回補充偵燾。有的偵查人員對各個罪名的四個必備要件研究不深。對如何完善證據缺乏清晰的思路，不熟悉公、檢、法各個訴訟階段的證據收集要求，導致該收集的證據沒有收集，無需收集的證據卻收集了不少。有的偵查人員過分依賴口供，認為只要突破口供就大功告成，忽視其他類型證據的收集和鑒別，從而使得證據在偵查階段就留有隱患，在案件進入到審查起訴階段或庭審階段，一旦證據發生變化，如被告人翻供，證人翻證，破壞了原有證據體系的證明力，起訴部門要再退查時。就會因偵查初期未能及時固定相關證據，而達不到重新提取的目的，造成屢查不清的局面。
　　
　　(三)偵查時間緊迫、帶病移送導致退查增多
　　刑事犯罪案件的增多，偵查人員辦案強度的增大，同時受訴訟時限的限制，一些疑難案件在偵查過程中羈押期限已滿，偵查人員不得不抓緊處理快到期的案件。而只能將新受理的案件暫時擱置，這樣就容易造成案件積壓。并導致惡性循環，偵查人員將事實不清、證據不足。不具備移送審查起訴條件的案件移送公訴機關。此類案件只能退回公安機關補充偵查。如某縣人民檢察院辦理的何某某故意傷害案，犯罪嫌疑人何某巢持鐵棍將王某左眼致傷。案發后，只對被害人左眶內壁骨折鑒定為輕傷，但對被害人提出異議的左眼視力傷情未進行鑒定。由于案件到期，將案件“帶病”移送至檢察機關。由于傷情鑒定是故意傷害案件量刑的關鍵證據，因何某某的行為造成的傷害結果不清，造成案件退查，經補查查明，王某的左眼因外傷致視力喪失屬重傷，法院因此對何某某判處有期徒刑7年。
　　
　　(四)部分偵查人員對審查批捕工作存在認識偏差
　　訴訟各階段對證據要求的標準是不一樣的，審查起訴階段對證據的要求嚴格，更應接近審判時的證據標準。而實踐中，部分偵查人員對批捕性質的證據與提供法庭審判所必要的證據材料普遍存在認識誤區。一是將偵查監督部門對犯罪嫌疑人的批準逮捕視為一種“起訴認可”，不再注重對案件證據的充實、核實和固定，僅對以往的犯罪嫌疑人供述進行重復制作后即將案件交由公訴部門審查起訴，給日后的公訴工作埋下了隱患：二是將偵查監督部門對犯罪嫌疑人批準逮捕的罪名等同于起訴罪名，即使原先對罪名有不同的認定。也不再理會，完全按照偵查監督部門的意見收集證據，對案件可能涉及其他罪名甚至自己原先所認定罪名的證據不再收集，一旦起訴罪名發生變化，就會使今后案件證據的補查工作陷入困境。
　　
　　(五)偵訴之間在證據采信上存有分歧
　　由于缺少統一證據規則的指導，缺乏溝通了解，偵查人員與檢察人員對于證據收集、應用、甄別的要求不一致，導致雙方對證據的證明效果以及證據的證明力產生分歧。特別是對案件的證據鏈是否存在缺陷，案件事實是否清楚，證據是否充足，是否足以影響定罪量刑等問題存在爭議。偵查人員往往認為沒有必要補充偵查，該提取的證據沒有提取，該找的證人沒有找，導致案件屢退不查、屢查不清。如某縣人民檢察院辦理的陳某某故意傷害案，該案屬于家庭糾紛引發的案件，案發當時打架現場有五名證人，但公安機關在取證時對能夠證明案件事實的證人證言記錄簡單粗略，不能完全反映當時的詳細情況。認定案件事實只有犯罪嫌疑人和被害人相互矛盾的言詞證據，案件在審查起訴階段，公訴人員要求偵查人員向證人再做進一步核實，但偵查人員卻堅持認為所取證據已充分、完備，沒有再行取證的必要，最后該案建議公安機關做了撤案處理。
　　
　　(六)現行考核機制對退查工作的評價存在偏差
　　在偵查、預審合一的體制下，偵查機關往往將案件偵破作為對偵查人員的獎懲標準，而對于補充偵查的質量，則缺乏細化、規范的評價標準。退查工作質量與考評并不掛鉤，自然難以調動偵查人員補查的積極性與責任感，由于偵查人員不直接承擔庭審中因證據不足而導致的不利后果。使得偵查人員的工作重心往往傾向于破獲案件、抓獲犯罪嫌疑人，而忽視了破案后證據的收集和固定，對于退回補充偵查更是消極對待。同時，個別地區檢察機關機械控制不起訴案件比率，導致一些公訴案件出現起訴不夠條件。不起訴又擔心年終量化考核扣分的尷尬局面。檢察機關只好將案件退查或協調公安機關做撤案處理。
　　
　　三、出路尋求
　　
　　退查工作中存在的問題不僅浪費了偵查資源，降低了訴訟效率，同時也拖延了辦案期限，損害了訴訟當事人的合法權益。從而影響了司法機關的執法公信度。為此，必須積極采取有效措施予以解決。
　　
　　(一)促進偵查人員轉變思想，增強證據意識，訴訟意識
　　偵查人員在立案之初就應樹立證據意識，在收集犯罪嫌疑人有罪證據的同時，應注意收集排除其無罪的證據，避免先入為主。忽略證據的矛盾性，從而造成不必要的退查。在收集主要證據的同時。也要注意收集間接證據，使證據之間形成牢固的鏈條，以防止犯罪嫌疑人在以后的訴訟環節中翻供。偵查人員還應強化固定、保全證據的意識，以減少因證據發生變化而形成屢查不清的局面。偵查人員要認識到偵查工作最終是要為案件的成功起訴服務的，偵查的成果要到訴訟中予以檢驗，因此偵查人員一定要樹立訴訟意識，使其偵查行為更加符合訴訟規律。
　　
　　(二)樹立自行補查意識，慎用退查權
　　公訴部門要切實樹立自行補充偵查證據的意識。對至關重要的證據和可以即時取得的證據要主動收集、固定和完善，防止案件證據因人為因素或時過境遷而滅失。要根據案件的具體情況，在對證據進行充分論證的基礎上，把握不足證據的可補查性和不可補查性。慎用退查權，既要嚴格依法行使退查權，防止帶病起訴，又要避免盲目退查或兩次退查，延長辦案周期，浪費司法資源。對確需退查的要詳細列出補查提綱，提出補查方案。盡量做到退補提綱的規范化和精細化，列明補查的事項、補查的重點內容和補查要求。使偵查機關明確補查的方向和目的，能夠使案件在依法退回補充偵查后。爭取一次性查清。但如經審查認為證據不具有可查性的，即客觀上不可能補查到起訴所需的證據，要依法作出相應的處理決定，防止因退查而無謂延長訴訟時限而增加“訴累”，使犯罪嫌疑人的權益免受損害。要進一步規范退偵審批程序，公訴人第一次退回補充偵查的決定，應經部門負責人的批準，第二次退查決定，應經分管副檢察長批準，以此減少退查的隨意性，提高退查案件質量。
　　
　　(三)強化偵訴之間溝通配合機制建設
　　主要包含七個方面：一是共同制定公訴證據參考標準。建議偵訴兩家聯合制定公訴證據的統一參考標準，目前可以先制定幾類常見案件的證據標準，一方面增強偵訴之間的業務交流，另一方面使得刑事訴訟朝著健康、穩定、有序的方向發展。二是建立刑事案件協調會制度。實踐中，偵查機關與檢察機關可商定定期召開協調會議，對一定時期以來的重特大案件、疑難案件辦理相互通報，并對引導偵查工作進行總結和檢查，對下一階段的工作提出意見和建議等。三是完善捕后引導偵查制度。實踐中，公訴引導偵查往往忽視與偵查監督引導偵查的銜接。捕后引導偵查和訴前引導偵查缺乏雙向對接機制，所以，捕訴難以形成引導偵查的合力。因此，公訴部門與偵查監督部門應在列席會議、信息通報形成證據共識的基礎上，完善捕后引導偵查制度，以《提供法庭證據意見書》引導偵查機關有效取證，發揮偵查監督引導偵查取證的先導作用，完成捕后與訴前偵查引導的對接。四是要求偵查人員出庭作證或組織偵查人員參加庭審觀摩。偵查人員出庭作證或參加庭審觀摩等訴訟活動，能夠親身體驗庭審對證據的要求，促使偵查人員收集、固定符合提起公訴要求的證據。五是進一步強化退查案件的說理性。特別是要抓住案件的關鍵，抓住案件的重點和癥結點，圍繞案件爭議的焦點和法律規定展開說理。尤其是證明犯罪嫌疑人無罪或罪輕的證據，更是要全面透徹地予以闡明。六是建立定期分析通報制度。公訴部門定期對退查案件情況進行綜合分析，并將退查案件的數量、原因、類型等情況通報公安機關及其上級業務部門和分管領導。針對偵查部門活動中存在的問題提出具體的提高辦案質量和偵查水平的改進意見。七是建立補查協調聯動機制，將退回補充偵查與自行補充偵查有機結合起來。對退查案件，公訴部門不能一退了事。而應在不影響審查起訴期限的情況下。及時通知偵查人員補充，以加快案件的周轉，切實提高工作效率。公訴人員對于該完善補查的事實證據也可自行補查，并積極指導與協助公安人員補查，以便縮短補查時間。減少補查次數，提高補查質量。
　　
　　(四)偵訴部門應各自規范退查工作機制
　　一方面，公訴部門應做到嚴格依法行使退回補充偵查權，杜絕為借用辦案期限而把無法繼續補充偵查或無退回補充偵查必要的案件退回補充偵查。對需要退查的案件應確立必要的審批程序。由承辦人認真撰寫退查提綱，將案件存在的證據缺陷、補充偵查的重點和方向以及證據要求作詳盡清晰的闡述，以使偵查人員迅速理解退查意圖，有的放矢的進行補充偵查，增強退查的可操作性。對因種種原因，證據不符合起訴條件，而完善證據已無現實可能，退查已無任何意義的案件。詳細說明撤案理由。另一方面，公安機關對于公訴部門退回補充偵查的案件應認真審查。督促偵查人員及時開展工作，并將案件的退回補充偵查情況以及補充偵查取得的證據材料對案件事實最終認定所起到的作用，作為對偵查人員工作考核評價的標準之一，促使其提高補充偵查工作的積極性、主動性。
　　
　　(五)規范退回補充偵查提綱
　　要進一步對退補提綱進行規范化和精細化。達到用語規范，條理清晰，并具備以下內容：(1)退回補充偵查的方向；(2)逐一說明需要補充偵查的事實、證據以及該證據的證明目的；(3)結合案件性質和犯罪構成要件理清退補事項的邏輯結構并詳細說明補偵細節；(4)退回補充偵查中需要注意的問題。對于退回補充偵查的決定，偵查機關(部門)必須執行。偵查機關(部門)補查完畢重新移送案件時應制作《補充偵查報告書》。報告書針對《退回補充偵查提綱》所列事項，詳細寫明補查的經過、達到的結果以及無法補查的原因等。對于確實無法查明的事項，必須書面說明理由。并由公訴部門作出處理決定。
　　
　　(六)進一步加強對退查案件的監督
　　應建立退查案件跟蹤監督機制，案件決定退查后即建立退查案件跟蹤登記卡，公訴人定期與偵查機關聯系，了解補查的進展情況，及時進行溝通，共同探討補查方案和辦法。公訴人要注重發揮法律監督職能。當發現退查過程中存在因措施不力致使主要證據滅失，造成案件處理受到重大影響，或者補查嚴重超期等違法現象時，應當發出糾正違法通知書。案件退查期限屆滿以后，偵查部門沒有將案件移送審查起訴，公訴人要及時通知偵查部門說明理由。對案件退查情況和處理結果進行有效監督，防止案件流失。
　　
　　(七)建立退查案件考核制度
　　檢察機關與偵查機關積極聯系，共同研究建立考核制度，將“退查率”作為考核偵查質量的重要標準，通過明確退查責任、嚴明獎懲等方法，使偵查人員更加意識到獲取高標準、高質量證據的重要性，同時也防止公訴人員隨意退案現象的發生。這樣才能從制度上扭轉“重破案、輕證據”的質量意識，保證偵查、公訴的效益退回補充偵查的實踐樣態與反思／陳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