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劉某伙同肖某預謀后騎摩托車竄至x縣縣城欲實施搶奪。當晚8時許,二人尾隨被害人張某至首山浴池附近時,劉某將張某的一對金耳環搶走。后,劉某和肖某騎摩托車逃跑時,被張桌的丈夫崔某攔下。劉某為讓肖某擺脫崔某,遂掏出隨身攜帶的尖刀扎向崔某,被崔某躲開后,尖刀扎中肖某胸部,致肖某死亡。
本案爭議焦點是劉某行為的定性。
[速解]本文認為,劉某的行為僅構成搶劫罪。
首先,劉某為傷害崔某而誤傷同伙肖某并致其死亡的行為,行為人主觀認識與實際情況不一致,在刑法理論上屬“打擊錯誤”。根據刑法理論,打擊錯誤是指由于行為本身的差誤,導致行為人所欲攻擊的對象與實際受害的對象不一致,但這種不一致仍然沒有超出同一犯罪構成。對于打擊錯誤的處理,理論上存在具體符合說與法定符合說兩種觀點。筆者贊同法定符合說的觀點,認為劉某誤刺同伙致其死亡的行為屬于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其次,根據刑事訴訟“禁止重復評價”的法理,劉某為窩藏贓物而持刀刺向崔某,盡管最終的結果是刺中了同伙肖某,但劉某也因該暴力其行為轉化為搶劫犯罪。在認定劉某行為構成搶劫行為時,事實上已經對荊某持刀刺人的暴力行為進行了法律上的評價,法律不能對該暴力行為再次進行評價。因此,對劉某誤刺同伙肖某致其死亡的行為只能在搶劫罪的情節內進行評價,而不能單獨評價為故意傷害致人死亡。
最后,將我國《刑法》第263條第5項規定中的“人”理解為任何人(當然暴力實施者本人除外)并不違反罪刑法定原則。根據刑法解釋原理,只有同時有利于國家與被告人的,才應當進行擴充解釋。也即,進行擴充解釋時必須有利于保護法益與被告人。我們將《刑法》第263條第5項規定中的“人”泛化解釋為一般人,顯然有利于保護法益與被告人。如果將規定中的“人”限定為財物所有人、保護人及其親屬等相關人,那么當行為人因為失誤致使第三人或加害人同伙重傷、死亡時,則需單獨對該行為進行評價。此時,一方面違反“禁止重復評價”法理。另一方面讓被告人承擔兩個罪名,實施數罪并罰,顯然對其不利。因此,《刑法》第263條第5項規定中的“人”應當包括加害人同伙。
綜上所述,劉某搶奪后為窩藏贓物當場使用暴力誤刺同伙肖某并致其死亡的行為屬于《刑法》第263條關于搶劫罪規定中的“搶劫致人死亡”情節。
開車擺脫他人致其摔倒并輾壓致死行為認定
郭昌鐘
[案情]古某與趙某、賈某因在公路上超車發生爭執。后賈桌、趙某駕車行進中看見古某的汽車停在路邊,便想截住古某討個說法。車沒停穩,在副駕駛位置的趙某便從車上跳下,來到古某車輛駕駛室邊,與座在駕駛室內的古某發生口角,接著又拉著古的手和車門與古爭執。爭執中,古某駕駛貨車拖著趙某緩緩前行了一段路。趙某仍拉住古的手和車門不放。此時,賈某已停好車,并從車上拿了一根鐵棍下來,古某為擺脫趙某糾纏及避免遭受賈某的打擊。隨即用手推開趙某。關上車門,并加大油門向右打了一下方向后又打正方向往前行駛,致使受害人趙某摔倒在地后,被古駕駛的貨車輾壓致死。經法醫鑒定,受害人趙某系生前被鈍器猛烈輾壓頭部等處,致顱腦嚴重損傷死亡。
本案爭議罪名為交通肇事罪、過失致人死亡罪。
[速解]本文認為,行為人的行為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
首先,本案侵犯的客體不是公共安全。交通肇事罪屬于危害公共安全罪,其侵害的客體是交通運輸的正常秩序和安全,對象為不特定多數人的生命健康和財產;過失致人死亡罪屬于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其侵犯的客體是他人的生命權。本案中,古某當時關上車門后加大油門前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擺脫被害人,并未涉及公共安全,侵犯的是特定被害人的生命安全,而非交通運輸中不特定多數人的生命、健康及公私財產之安全。故其行為只能構成過失致人死亡罪。
其次,案發時車輛并非處于正常行駛狀態。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道路”是指公路、城市道路和雖在單位管轄范圍但允許社會機動車通行的地方,包括廣場、公共停車場等用于公眾通行的場所;“交通事故”是指車輛在道路上犯過錯或者意外造成的人身傷亡或者財產損失的事件。本案雖然在道路上,但并不能認為是一場交通事故。雙方爭執中,古某先駕駛貨車拖著趙某緩緩前行了一段路,后為擺脫趙某、賈某才用手推開趙某,關上車門,并加大油門往前行駛,造成被害人趙某倒地被其車輛后輪碾壓致死的后果。故古某行車的主要目的是擺脫被害人,此時的車輛并未處于正常行駛狀態,不是純粹的交通運輸行為。不宜定為交通肇事罪,而應當定過失致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