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智障人員生活的天空不再明霾

　　發生在新疆佳爾思建材廠的這起非法用工案件，之所以引起國人的普遍關注。是因為它嚴重侵害了智障公民的權利。再一次挑戰了人們良心和道德認知的底線。審視和反思上述案件，在痛心和悲憤之余應認真分析原因，以求避免此類事故再次出現。
　　
　　一、原因分析
　　
　　(一)道德失勢
　　人類社會中，對道德的信奉與傳承是人類文明賴以存在的基礎或核心。尤其在我國，自古以來就對高尚的道德推崇備至。新疆發生的“包身工”事件卻大大超越了道德和法律的底線。曾令全、李興林們智力健全、頭腦活絡，擁有一定的資本，而智障“包身工”們大多智力低下，一無所有。在傳統道德幾近崩潰、新的道德觀念尚未形成之際，在追逐利益最大化的市場經濟中，私欲極度膨脹的曾令全、李興林們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以身試法，買賣、奴役智障人的不恥行徑，正是道德淪喪、人性缺失，“弱肉強食”的生動寫照。乞丐收養所變身成了智障人交易所，為賺錢，智障人像牲生一樣被買賣，被奴役。古人尚且悲天憫人，恤廢憐疾，進入二十一世紀的今天，居然出現此等人間悲劇。無疑是對人類道德的肆意褻瀆、對現代文明的極端侮辱。
　　
　　(二)公權失范
　　新疆托克遜縣智障“包身工”被奴役長達三四年之久，竟然沒有被監管部門發現，再次凸顯了公權監管的嚴重失范。曾令全、李興林的人性之惡固然令人憤慨，但制度的不作為、亂作為比人性之惡更殘忍。我國現行法律法規對殘疾人權益保障、責任監管主體都有較明確規定，但職能部門卻視而不見，置若罔聞。該案件中，四川省渠縣民政局、新疆托克遜縣派出所等職能部門的亂作為、不行為在一定程度上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助長了曾令全、李興林人性的沉淪。在一些部門眼里，智障人并非他們的救助對象，而是包袱。是負擔，解救需要經費，救出后如何安置仍是棘手難題，出現不作為現象自然就見怪不怪了。如果在這些非法用工鏈條背后，還有相關政府部門的利益在里面，那么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問題出現后想方設法去開脫就更習以為常了。
　　
　　(三)法律缺失
　　目前，我國現有法律法規不完善、可操作性差。我國已有《民法通則》、《合同法》、《殘疾人保障法》等法律，《城市生活無著落的流浪乞討人員救助管理辦法》、《殘疾人教育條例》、《殘疾人就業條例》等法規，規定了殘疾人在教育、就業、社會救助、醫療、社會保障等方面的權利。然而細研條文，我們不難發現，有些規定過于籠統，具體落實存在問題。比如，《殘疾人保障法》雖然規定了殘疾人的各項權利，但權力被侵犯后的救助途徑和處罰規定卻很籠統：社會救助站的救助范圍過窄，只規定解決城市無家可歸的乞討人員。城市以外的農村、家庭無力供養和無人監護的智障人員如何救助?救助站救助遣返回家后，又遭家人遺棄或無力照管的智障人員，當他們的權利再次受到侵犯和威脅，誰來保護他們?誰來保證他們的生存?這些問題目前來看仍是一片空白，急需立法予以完善和保障。
　　
　　(四)家庭和社會失責
　　由于生理原因，智障人士在社會認知能力、獨立生活能力、正常人際交流能力等方面存有困難，缺乏社會閱歷和經驗，他們很難看清人性的貪婪與險惡，這就決定了他們很容易被欺騙、被剝削。這種情況下，智障人更需要家庭和社會的關愛和溫暖。但是，智障人的家庭一般經濟比較貧困，為了謀生往往是有心卻無力照顧好他們，還有一些家庭放棄對智障人的監護和照顧，任由他們去街頭流浪乞討。安徽界首黑磚窯案件中，就出現過苦工被解救后通知其家人去接，卻有人不愿意接的現象。家庭關愛的缺失，無疑是智障人流離失所，遭受非人待遇的重要因素。而且，目前人們對智障人的社會認可度和行為接納度比較低。普遍存在一些歧視和偏見，認為智障人是社會的負擔，關照過多會分享他們的社會成果，不愿意過多地去關心智障人。
　　據有關資料顯示。目前我國的智障人士大約有1200萬人。長期以來，他們生活相對貧困和封閉，一直處于相對弱勢的社會環境中，無法平等地參與社會生活，無法像正常人那樣表達自己的訴求，也不可能通過任何途徑去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相較常人，他們往往更容易受到傷害或被利用。新疆托克遜縣智障“包身工”案件就是一些智障人士權益被剝奪，遭受奴役和虐待的縮影和極端典型。
　　
　　二、防治對策
　　
　　筆者以為，智障人也好，正常人也罷，作為國家的公民，都應享有有國民待遇，享有基本的生存權和發展權，擁有平等參與社會、受教育權、就業權、醫療保障權、社會救助權等基本人權，這也是憲法和法律賦予公民的基本權利。智障人也有正常人一樣的人格和尊嚴。在大力倡導以人為本，構建和諧社會的今天。各級政府職能部門應切實本著“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宗旨，更多的從民生角度去考慮如何履行好自己的職責。尊重和保障好憲法和法律賦予公民的自由和人權。
　　
　　(一)提高宣傳力度
　　加大對智障人等殘疾人權益保障宣傳力度，營造全社會關愛智障殘疾人氛圍。越是法治和文明程度發達國家，越是要更加去關注弱勢群體，尤其是殘疾人。政府、社會公益團體和組織應通過制作典型宣傳片、畫冊、演出、講座等通俗易懂的方式，深入社區和農村，經常性地開展宣傳有關殘疾人權益保障和救濟政策與法律，尤其是廣大農村。要讓老百姓知道殘疾人享有哪些權利，為什么要關心殘疾人，如何去關心殘疾人，怎樣申請殘疾人權利救濟。只有全社會都去關心殘疾人，從情感上接受殘疾人，行動上認可殘疾人，殘疾人的天空才能更加晴朗。
　　
　　(二)引導合法經營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嚷嚷，皆為利往。”市場經濟條件下。曾令全、李興林們追求利潤最大化無可厚非，招收工人工作也屬正常。在當前社會對智障人士存在一定偏見和歧視、社會認可度和接納度較低的情況下，他們能接受這些智障人士，并安排其從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且讓他們享受正常的自由、安全及工資待遇，更是做了善事。但問題是，在社會已進入法治化的今天，曾令全、李興林們仍然置法律如兒戲，像對待奴隸和“包身工”一樣，讓智障人過著豬一般的生活，泥土一般地被踐踏。這不僅是對法律的公然挑戰，更是人性的背離。因而，構建和諧社會的今天，加強人性教育，宣揚“仁者愛人”、“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思想，倡導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的互助友愛精神，提高人們的道德修養，鼓勵人們合法經營，可減少此類案件的再次發生。
　　
　　(三)提升法治質量
　　1.完善立法。改變我國關于殘疾人方面的立法相對籠統、可操作性較差的局面。
　　我國《殘疾人權益保障法》只是個綱領性文件，對殘疾人的權利沒有做具體的規定。也沒有什么可行的獎懲性措施。《殘疾人就業條例》雖然規定：“國家保障殘疾人勞動的權利。”但規定比較籠統。沒有實施細則。歧視殘疾人如何界定，如何處罰沒有明確的說法。面對智障人權益屢被踐踏的現實，當務之急應是完善并細化現有殘疾人權益保障的立法。
　　國外關于殘疾人權益保障的立法一般比較詳細，操作性很強，并且每條法規后都附有救濟渠道，當權益被侵犯時可快捷地尋求保護。如《美國殘疾人法案》中規定：餐館不得拒絕殘疾人進入、超市貨架必須方便殘疾人取物、公共汽車上必須有殘疾人專用座位、車門口必須有升降梯等。此外，還規定：正常人占用殘疾人車位停車，將被罰款五百美元等。借鑒國外成功經驗，制定《無障礙標準》、建立包括智障人在內的殘疾人權益受侵害時的社會公益訴訟機制等，增強立法的針對性和可操作性。
　　2.強化執法。“徒法不足以自行”，在完善立法的同時，要想使紙上之法變為現實之法，最大化地發揮現有法律抑制違法犯罪，保障人權的功效，還需各級執法部門強化責任心和使命感，嚴格依照法定程序，文明公正執法。前面提到的新疆托克遜縣黑工廠案件中，面對有前科的曾令全。執法部門如能嚴格履行職責，恐怕也不會出現智障人在長達三四年過著與狗同食的日子而不被發現的人間悲劇。
　　總之，有效防止智障“包身工”等類似悲劇案件的再度發生，保障其合法權益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除了要求政府加大對殘疾人經費投入，加強融合教育指導、提供心理疏導、個別化輔導、支持性就業崗位、建立“陽光之家”等措施，行政執法和司法部門全力保障智障人士基本權利的同時，更多的還是要全社會摒棄歧視和偏見，主動認可和接納智障人，并積極幫助他們融入社區、融入社會，智障殘疾人才能與正常人一樣共享現代文明社會改革發展的成果。
　　
　　責任編輯：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