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恰當地被看見的物體,都可以開啟想心靈的新的官能。”
——柯爾律治
一 我企圖為燈塔留下最簡陋的紀念。
在半夜,我的房間,終于可以再見燈塔。
在半夜,時間歸零,從美好的思想開始計時。
如果,你曾獨自浪跡他鄉。那么,我可以告訴你另一個秘密:“半夜里的人在靈魂深處都是相識的。”
在半夜,看著你走過靜謐,接過沉默用以擦掉滿身孤獨!
二 一種生活與黑暗同在。我愿將生存建立在神圣的意義上。半夜無疑是最敏感的時間段。燈塔在半夜出現,留下我凝視的灰燼。當它在凌晨的微光中消逝,我已在麻木中長眠。
我曾在這個世界為你描述海市蜃樓般的永恒。然而,黑暗是奢侈的。
你與燈塔消失在了我惴惴不安的往事中。
三 在半夜,每個人的內心都涌動著一片海。
半夜的神奇之處,就在于推動想象,讓一個人抵達另一個人內心的角落。在你們相遇時,彼此已身負著意象,像兩首絕情詩。
在半夜,透過我房間的窗口,你們把句子折疊成一架架飛機。最后,它們的飛翔被生命之夜吞噬了。
你幽深的孤獨糾纏著這里的喧嘩……
四 我們擁有四件事物。它們被半夜消耗掉了最后的價值。
語言、情感、生命,以及對遙遠之礁密密麻麻的恐懼。在半夜,世界,空無一物。
五 《燈塔之書》告訴我們——孤獨鬼魅與你我寸步不離。
在半夜,我也絕不閱讀你留下的死。
六 在半夜。命運的卦簽計算著房間與燈塔的距離。
在結束時啟程。悲戚像一個智慧的老船長,善用寓意豐富的手勢代替幾乎聽不見的言詞。
我們的視線交織在潮濕的風中。
直到此刻,我不得不轉身,回到這個無人拜訪的房間,把它想象成一個無愛之人。希望與絕望躺在他的身邊,等待被驕傲統治,進而瀟灑地自生自滅。
七 多年以后,我們在半夜相見。它依然屬于某個春日——微風吹綠了山,樹葉穿過了教堂的柵欄,蜻蜓挽救了行將凋零的花朵。
我等待著你。你在半夜到來……
我在我的房間耽于流年,也耽于遙望。
一些懷念,或者對夢的杜撰流出半夜的邊沿,滋生出舊事物的靈魂。在我流動的闡述中趨于靜止。半夜在靜止中流動。
八 一切淪為紀念。是紀念驅使我從半夜啟程,去那一年的春天。
我看見燈塔。你離去那年,我看見的那個燈塔已成記憶,與我背道而馳。更多的時候,我獨自在我的房間被投射到房間里的影子包圍。
窗外,所有遠離我的景象,都為燈塔的暗影保守著紀念的秘密。于是,我的夢境被《燈塔之書》收錄,并在篇首概括為——寂滅。
九 我坐在半夜深處,等待經歷所有的事情。
我在所有的事情過去之后,龐大地回歸半夜。
十 半夜進入我杜撰的方式是一個偶然。我記得,那是在一個微醺時分,這片繽紛的杜撰從我的陌生中悄然降臨了。
而我的旅程是我對遙遠處,那個燈塔的虔誠所賜。紀念來自熟稔的傷害。有人在半夜走入有海潮聲的角落。
我為他選到了一個最佳時機,孤獨地來歌頌你——“每個恰當地被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