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

　　想用你的名字為題，因為這篇文章，只寫給你一個人。
　　好多東西，來了又走，像風離去，沒有聲息。或許還是愛著什么的，愛著過去，也愛著現(xiàn)在；或許還是懷念什么的，懷念曾經(jīng)，我們那么快樂。
　　豆豆，固執(zhí)地給你取了這個昵稱，霸道地讓你批準我一個人叫。因為你喜歡狗，以前家里也養(yǎng)過狗，我就覺得“豆豆”“歡歡”之類的名字一般都是狗狗名字的熱寵，所以就慷慨地利用我聰慧的頭腦將這個“完美”的名字放在你的身上。記得當時笑了好久，這么一個高高的男生卻有一個可愛狗狗的名字。
　　豆豆，還記得高一時給你寫了長長的文章，把作文本都寫完了，但是里面全都是我的心聲。你看，你又高又瘦，品學兼優(yōu)不說，早在初中時就已經(jīng)風靡全校，令無數(shù)女孩為你傾倒，像極了在言情小說里才有的男主角。你這樣的男生，我是做夢也不敢和你有交集的。可偏偏，你總是坐在我前面，好像在我同桌漸漸喜歡上你時，由于我的瞎起哄，我們的話也多了起來。到了期中考試，我們又正好一個考場，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竟然傻氣地和你搭訕，傻氣地和你一起去考場還一起回班，傻氣地和你互換筆袋像是可以互相傳遞考試靈感，傻氣地再次和你有了交集。
　　有這樣一個笑話。一群南極考察員去南極考察，看見一群企鵝，就問其中一只企鵝：你們平常都干些什么呀？那只企鵝就說：吃飯，睡覺，打豆豆。后來他們又問另一只企鵝同樣的問題，它依舊回答：吃飯，睡覺，打豆豆。就這樣一直問到第一百只企鵝的時候，那只企鵝說：吃飯，睡覺。考察員就問：你為什么不打豆豆呢？那只企鵝很委屈地說：因為我就是豆豆。記得那陣子，這個已經(jīng)塵封已久的笑話突然又在班內(nèi)活躍起來，我每天都會給你講一遍，然后自己狂笑不止。現(xiàn)在想想，自己太失敗了，講笑話就是要別人聽了好笑，可是每次我講完都是我自己笑到嗆眼淚，可你就是委屈地站在一邊，毫無半點笑意，一直嘀咕說：“唉，這個這個……”但是始終沒有后文。你那無奈的模樣，似乎比吃了苦瓜還難受。
　　和你的回憶好多好多，像連綿不絕洶涌而來的潮水，一波一波地撲打著腦海清新的海水沖刷著記憶的灰塵，好像，好像這些回憶都正在發(fā)生。
　　我們都愛《小熊維尼》這部動畫，可是你喜歡維尼，我喜歡跳跳虎。你說維尼和跳跳虎是好兄弟，我說：“可是維尼總是搶跳跳虎的蜂蜜，還懶惰不愛動。”你就笑著說跳跳虎多傻多笨。當時我們總愛為此爭論不休。跳跳虎和維尼是兄弟，所以我一直遵守著這個約定。于是，我成了跳跳虎，你成了維尼。總是忘不了你給我?guī)Х涿邸Ｄ菚r我感冒加重，整天咳嗽不停，有事沒事就給自己灌藥，說話或是大笑都困難至極。早晨值周回來，看到桌上有一個玻璃瓶。那是冠生園的蜂蜜，有精致的包裝，還未拆封。瓶下壓了張小條，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你。你說，維尼給跳跳虎送蜂蜜來了。記得當時看完眼睛濕熱濕熱的，感動得有些想哭，覺得自己好不爭氣，就假裝平靜地給你回了紙條，然后把蜂蜜放在桌上最中間的位置，生怕誰不小心經(jīng)過將它撞落在地。豆豆，怎么會喝你給的蜂蜜呢？就像是最寶貴的禮品，連收下都是小心翼翼。我這么平凡的女生，做夢也不會想到你給我的關心，像蜂蜜一樣甜蜜的關心。
　　豆豆就是未來的體育之星。你看你的短跑，從來都是班上第一。只要跑道上有你的身影，就必定有眾多女生的叫喊。那時候住校，一回寢室，從來都是關于你的話題。可是我總不愿意參與，聽她們說喜歡你，聽她們開你的玩笑，聽她們那些天真的幻想，心里總是很無奈也有些傷心，像是她們搶走了我的蜂蜜。其實跳跳虎也喜歡喝蜂蜜，你看它皮毛的顏色，其實也很像蜂蜜的黃，不是么？你的世界，似乎從來都不缺少關注，像夜空中明朗的月，被眾星捧舉。而我，就像其中一顆毫不起眼的星星，總被排擠在離你若干光年的距離。
　　還記得一起吃牛排嗎，豆豆？那次可真是等死我們了。你的手機總是不停地響，而且總是《愛一點》的高潮部分，我聽到都快沒有食欲了。“豪客家族”的速度慢到驚人，我們百無聊賴，只好換了零錢來玩桌上的“魔球”。那天你穿著大紅色的襖子，我穿著綠色的短襖，結果你轉(zhuǎn)出了綠球，我轉(zhuǎn)出了紅球。我理所當然地是大吉運，你備受打擊地看著你的中吉運，惆悵得像是扔了一張五百萬彩票。或許那天等得太久，牛排一上你就馬不停蹄地刀叉運作了，結果我一半沒吃到你就全吃完了。我心里不服，固執(zhí)地把所有的空心粉全栽給你，你還是一眨眼的工夫就將其全部消滅。豆豆，如果我把這事告訴那些女生會不會損你形象呢？不過在那之前，我必須做好自衛(wèi)工作，畢竟我在和她們的夢中情人吃飯啊。
　　還記得一起找書店嗎，豆豆？我們的足跡幾乎遍布宜昌市中心地段各個角落，最后還是沒找到我迫切想要的書。雖然我不知道我迫切想要什么，但心中總是期待著，誓不罷休。那個下午你陪了我很久，你很可愛地在我進書店之后也跟了進去，可惜我因為著急找書，總是沒有發(fā)現(xiàn)。事實上你一直在我身后，而我卻一直沒有回頭。我們之間，總隔著一個轉(zhuǎn)身的距離。
　　還記得晚自習翹課嗎，豆豆？兩個分明是以“好學生”自居的人竟然風風火火地一整節(jié)自習沒上，在頂樓悠閑地吃零食。那是我曾經(jīng)怎么也不敢做的事情，因為你，就有了勇氣，哪怕是年級主任來了我也會假裝理直氣壯。結果我們的作業(yè)都是“未完待續(xù)”，第二天我和組長說了半天好話他才沒報我的名字。
　　還記得晚自習一起做作業(yè)、聽歌嗎，豆豆？事實上，你手機里的歌都很好聽（不排除我強迫你下載的歌曲），但我的確不喜歡那種女生的聲音，尤其是《喜歡兩個人》，聽的次數(shù)越多，心里越是排斥，沒有緣由。有次短信問你對這首歌有什么感覺，你說這是心靈的寄托等等，其實我覺得根本不是這樣。一首歌唱得成功，并不僅僅是演唱者自身的投入，還或許是因為，它唱出了另一種聲音，另一個故事。因為聽到這首歌，我就會想到你。想到你身上淡淡的香氣，配合著歌聲，讓我每一個周末的晚自習都很快樂。其實只要你在就好，哪怕不說話也行。
　　可是，這么多這么多的回憶，上帝總是會奪走一部分。過年的時候，我們絕交了。原因是很小的事情，可是半年的友誼，說斷就斷。從那以后，好像我們都變了不是嗎？很多事情，就像一張張白紙，折皺以后再怎么熨燙，都還是有蹂躪過的痕跡。或許，這就是回不到過去的原因。
　　你有了你的另一半，你們似乎很相愛。我也學會疏遠，學會冷淡。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勉強，時間是公正的裁判，所以最后你們的分開我一點也不驚訝。她不是真心的，我早就說過，只是你不相信罷了。然后，生活開始加快步伐。我們的高三，從步步逼近到突然降臨，沒有喘息的余地。
　　時間是杯子里靜止不動的水，看似安靜地放在那里，卻在不知不覺地蒸發(fā)。我們都開始為學業(yè)而忙碌，你要準備你的體育“五項全能”，我也要努力我的傳媒。還是會為你運動會的比賽而激動；還是會偷偷拍你；還是會關心你當裁判沒時間吃飯，就放下一切給你帶飯，哪怕自己只吃一個燒餅；還是會在別人說你的時候拼命反駁，哪怕自己說到心虛沒底氣；還是會假裝出去晃晃就為了遠遠地看看你；還是會生氣你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哪怕只是去買東西；還是想和你一起走走，和你說好多好多比陽光還美好的夢想；還是想和以前一樣彈你的臉彈到發(fā)青；還是想在大清早喝你帶的酸奶，永遠是“光明”的藍色塑料瓶；還是想和你一起跑步，讓你逼我練習；還是想上課看你坐在我旁邊聽課，認真記筆記；還是想偷偷扔紙團砸你的頭，聽你傻傻地哀鳴；還是想和你翹掉自習去踢操場的落葉；還是想和你一起笑，幼稚地讓你分擔我的難過，分享我的喜悅；還是想做這樣多的事情，哪怕有些感覺再也回不去。
　　還是會在意，可是生活，一如既往地向前，我們之間，或許會有更少的交集。
　　寫這些思緒的時候在跟你發(fā)短信。
　　我問你，當初是為什么給你取了“豆豆”這個名字。
　　你說，你突然想到的唄。
　　我就說，這明明是狗狗的名字。
　　你說，企鵝也叫豆豆。
　　我說，那這個笑話全國都普及，你要感謝我把你推到全國當明星。
　　你假裝很生氣。
　　我說，以后我家的狗狗也要取這個名。
　　夜色沉寂。翻開回憶，全是我們無邪的歡樂與欣喜。那些逝去的碎片，終將被歲月收集，沉淀成于我來說最珍貴的記憶。
　　選自《新作文·高中版》2011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