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語用學中對于言語交際中的“禮貌現象”的研究不乏少數,但對“不禮貌”卻寥寥無幾。本文以中外選秀節目中評委的不禮貌言語行為作為語料,從語言順應論的角度進行動態性分析,解讀其作為一種交際策略在選秀節目中是如何通過順應語言結構和語境各因素而產生并發揮作用的。
關鍵詞: 不禮貌言語行為 順應論 中外選秀節目
Grice(1975)的“合作原則”為解釋話語的字面意義與語用含義之間的關系提供了重要的理論依據,卻未能合理地解釋為什么說話人卻經常違反這一準則及其下屬準則而進行交際。基于此,Leech(1983)提出了“禮貌原則”以解決交際者采用隱含交際方式的原因,試圖彌補合作原則的不足。Brown 和Levinson(1978)提出“面子理論”觀,將禮貌視為面子的補救策略。自此,很多學者都在語用學領域對“禮貌”進行了探究,然而對于“不禮貌”現象,卻很少有人進行正面研究,而忽視了對不禮貌言語行為的研究。實際上,現實生活中有大量的不禮貌語言現象,有時候為了達到交際目的,說話人甚至會有意使用不禮貌言語。鑒于先前學者們對“不禮貌言語行為”的研究,僅僅局限于對“不禮貌言語行為”的界定分析或籠統解釋上,本文對不禮貌言語行為在中外選秀節目中的產生從順應論的角度進行探討分析,并對其作為交際策略在某些特定語境中發揮的特殊作用進行動態性研究。
一、“不禮貌言語行為”的提出與定義
縱觀國內外的相關研究,對于禮貌言語行為及禮貌原則的研究可謂汗牛充棟,而對不禮貌言語行為的研究卻是鳳毛麟角。Culpeper等(1996,2003)基于禮貌的對立面對“不禮貌”作出這樣的定義:“攻擊談話者,造成不和諧的言語行為。”在其之后的研究中,他將不禮貌分為“策略型不禮貌”和“非策略型不禮貌”兩類。Boufield(2008)在批判性評論Grice和Brown、Levinson理論的基礎上,將“不禮貌言語行為”定義為:與廣義上的禮貌言語行為(而非用以緩解或避免威脅面子行為的面子補救策略)相對,指的是故意無端、矛盾且傷及對方臉面的言語交際行為。李元勝(2006)將不禮貌言語行為定義為:在交際中可能威脅對方面子,讓對方產生不快的言語行為。同時他也提出,一個言語行為是否禮貌很大程度上取決于語境因素。楊子和于國棟(2007)將言語不禮貌界定為:“直接或間接損害了在場人(不包括說話人自己)的面子,引起尷尬、不愉快等社會不和諧局面產生的話語。”本文認為,對于“不禮貌言語行為”的定義必然要與一定社會的社會規范和風俗習慣相聯系,從語言的使用角度來說,“不禮貌言語行為”指的是一個語言社團認為不符合這一社團一般的規范與風俗習慣從而有可能引起矛盾、對聽話者面子造成威脅或損害的言語行為。
二、語言順應論
比利時國際語用學會秘書長維索爾倫(Jef.Verschueren)于在他的新作《語用學新解》(Understanding Pragmatics)一書中介紹了語言順應論。語言順應論認為:人們使用語言的過程是一個基于語言內部和外部原因,在不同的意識程度下不斷作出語言選擇的過程。而人們之所以能夠在語言使用的過程中不斷地作出選擇并實現順應,是因為語言具有三個基本特性:變異性、商討性與順應性。其中變異性是指“語言具有一系列可供選擇的可能性”;商討性是指“所有的選擇都不是機械地,或嚴格按照形式—功能關系做出,而是在高度靈活的原則和策略的基礎上完成”;順應性是指“能夠讓語言使用者從可供選擇的項目中靈活地變通,從而滿足交際需要”的特性。語言使用中的順應性特征可以從四個方面進行語用描寫和闡釋,這四個方面構成維索爾倫語言順應論的主要框架,也是對語言使用現象進行認知語用分析的四個角度。它們是:語境關系順應、結構客體順應、順應的動態性及順應過程的意識程度。其中前兩項是順應的范圍,具有相互影響的動態關系;最后一項指語言使用過程中交際者對意義作出的不同順應意識反應;而順應的動態性是指交際者隨著所處的語境關系(心理世界、社交世界和物理世界)的變化,順應地與結構客體中的各語言層次相結合。簡單地說,語言使用過程是在不同的意識程度下對語言結構與語境相關成分之間相互順應的過程。
三、解析中外選秀節目中的不禮貌言語行為
近來電視選秀節目風靡國內外,縱觀最近較流行的選秀節目,不難發現,評委一些貌似非常“不禮貌”的評語受到了觀眾的推崇,雖褒貶不一,但無疑提升了節目和相關個人或團體的知名度。本研究旨在對中外電視選秀節目中不禮貌言語行為的產生從順應論的角度進行動態性分析,進一步闡釋“不禮貌言語行為”在特定語境下同樣可作為行之有效的交際手段而被采用。另外,結合近來選秀節目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本文的語料選自《中國達人秀》、《美國偶像》(American Idol)和《英國達人》(Britain’s Got Talent)所選取的中英雙語動態性語料突破了原有的語料研究范圍。
1.看完企鵝女士——用軟管和企鵝木偶吹橡膠手套——的表演。
評委:What’s the hell?I’m not going to be back next year.I’m not kidding.I can’t do this anymore.(Britain’s Got Talent)
Cowell作為《英國達人》的評委,無論是海選還是淘汰賽,遇到的選手和表演可謂是千姿百態,看完企鵝女士荒誕離奇的才藝表演后,他本可以簡單直接地對選手說“No”,但在此Simon發出了如此強烈的感慨,是對物理世界的順應,不僅對此表演表達了明確的否定(對社交世界中自己身份、職責的順應),而且發泄了自己無法忍受的情緒,順應了其心理世界。
2.(選手首次表現很差,執意主動要求再唱了一首)
評委:“It’s completely pointless.”(American Idol)
一位模仿達人,戴著印有明星臉的面具登場,將周杰倫、費玉清、蘇打綠等歌手的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但表演完畢后他非要評委給他直通證才愿意摘下面具。
評委:“臉都不要了,還要什么直通證!”(《中國達人秀》)
選手自以為是、一意孤行的行為違反了比賽的原則,評委簡捷的評語表面看來雖然非常不禮貌,對表演者的面子造成了損害,但是在萬人矚目的聚光燈下(物理世界),評委通過這句話不僅傳達了對其表現不滿的態度(心理世界),而且通過使用直截了當的語言形式維持、強調了比賽的原則和準則(社交世界),所選擇的語言結構很好地順應了當時的交際語境。
3.(一位選手唱歌跑調很離譜,評委卻一直沒有叫停,觀眾不解。)
高曉松:你知道我為什么到現在才讓你停止么?因為我要等到你有一個音是準的。每個音都唱準很不容易,每個音都唱不準是非常不容易啊!(《中國達人秀》)
面對選手“不尋常”的唱功,評委們卻遲遲不叫停,在吊足了觀眾的胃口下,高曉松遲來的評價(物理世界)正是順應了大眾的心理世界,幽默式的語言選擇明顯帶有諷刺意味(語言結構順應),屬于不禮貌言語行為,不僅履行了評委的職責,而且達到了娛樂大眾的效果。
從上述分析可看出,不禮貌言語行為可作為一種交際策略被語言使用者使用,在選秀節目中評委的不禮貌言語行為是在特定交際環境下對語境關系(物理世界、社交世界、心理世界)和語言結構的順應而產生的,具有評價、維持比賽規則及娛樂大眾等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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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Verschueren,Jef.Understanding Pragmatic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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