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由于中日文化背景差異,以及母語的干擾,日語授受動詞一直是日語學習的難點之一。語言是文化的載體,語言表象下所蘊含的內在意義是不容忽視的。如果單從語法角度學習,即使認識了日語的授受動詞,也未必能在語言交際中運用自如。本文從日語授受動詞的物移方向的角度來探討日本人的內外意識,以更加準確把握日語授受動詞在語言交流中的運用。
關鍵詞: 日語授受動詞 內外意識 物移方向
日本是一個島國,四面環海形成了獨特的島國文化,其中以內外意識為甚。至于日本式的內外,《社會學事典》定義是:“在日本文化中存在著以自我為中心的內部外部,以及家庭成員所屬集團為標準的內部集團和外部集團的類別,而‘內’與‘外’正是描繪這種內外對比的通用語?!痹谌照Z中能夠充分體現這種內外意識的非授受動詞莫屬。
從授受動詞來看就是第一人稱的“我、我們”,第二人稱的“你、你們”,第三人稱的“他、他們”,且其內外關系根據說話者的視角變化互相牽引著變化,如“內”可以是我、我倆、我所屬的集體(小到我家、大到我國)等,相對應的“外”就是你、你倆、你所屬的集體(小到你家、大到你國)等。所以,對內外意識的了解有助于我們更好地把握日語授受動詞中說話者、授予者及接受者之間的關系,從而更準確地把握授受動詞的運用。
所謂授受是指給予與接受,因此日語授受表現也叫“受給表現”?,F代漢語無論誰給誰物品都用動詞“給”來表示,而日語則復雜得多。因為日語授受動詞的運用,既要考慮“給予者”和“接受者”,又要考慮兩者的“尊卑關系”。小泉保(2005)將日語的授受動詞做了如下分類。
日語授受動詞的用法取決于授予者和接受者的關系。表達一旦成立,即意味著兩者關系和授受方向的成立。哪怕語言表層結構沒有出現授受雙方,其深層內外關系卻因表層結構中授受動詞的出現而歷歷在目。這都應歸功于日語授受動詞本身所具備的規則性。大江三郎在《日英語的比較研究》中將日語授受動詞的規則性歸納如下。
小泉保(2005)用○表示說話人,用△表示說話人以外,用w(will)表示意志所在,用→表示物品移動方向,將表2規整如下:
即(以下數字1、2、3分別表示第1人稱、第2人稱、第3人稱,3′為輔助性第3人稱):
“やる”授受句中物品以“1→2→3→3′”的形式移動,即物移方向是從內向外,“3→3'”的情況下,說話者是將3當作內,相對的3'為外來闡述物移方向的關系。
“くれる”授受句中物品以“1←2←3”的形式移動,即物移方向是從外向內。
“もらう”授受句中物品以“1←2←3←3′”的形式移動,即物物移方向是從外向內?!?←3′”的情況下,說話者是將3當作內,相對的3′為外來闡述物移方向的關系。
授受動詞在表達物的授受關系的同時,也表達了授予者和接受者之間恩惠的授受關系。
以N1為主語,N2為對象語,N3為移動的物品,并結合松下三大郎對授予者和接受者的恩惠關系的總結,那么“やる”、“くれる”、“もらう”的授受句則可表示為下表:
我們以第一人稱“私”、第二人稱“君”、第三人稱“妹”與普通形“やる”、“もらう”、“くれる”的授受句為例,來探討授受動詞的方向性和日本人的內外意識的關系(以下例句參考小泉保,《言外的語言學:日語語用學》,P186-189)。
?、?與2的授受表現與內外意識
A1.(私は)君に本をやりましょう。〇(1→2)
A2.(私は)君に本をくれましょう?!粒?→2)
A3.(私は)君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ょう。〇(1←2)
A4.(君は)私に本をやりましょう?!粒?←2)
A5.(君は)私に本をくれましょう。〇(1←2)
A6.(君は)私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ょう。×(1→2)
本組例句中,雖然都只出現了N2,省略了主語N1,但從授受動詞的使用不難看出1類例句省略了主語“私”,2類例句省略了主語“君”。由于A1、A3、A5符合各自的物移方向原則,所以該句成立,同理其他例句不成立。即使省略主語,授受表現中也必然有說話者“我”的存在,即內的存在,一旦這個內的范疇確定后,相對應的外的范疇也就確定了。顯然,本組例句中以說話者“私”為內,相對應的“君”為外的基礎上來表達物的授受關系。
②1與3的授受表現與內外意識
B1.私は妹に本をやりました。〇(1→3)
B2.私は妹に本をくれました?!粒?→3)
B3.私は妹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た。〇(1←3)
B4.妹は私に本をやりました?!粒?←3)
B5.妹は私に本をくれました。〇(1←3)
B6.妹は私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た?!粒?→3)
從大范圍來看“妹”屬于內的范疇,但在僅有“私”與“妹”的小范圍的授受句中“私”以內的范疇出現,相對應的“妹”就屬于外的范疇了。本組例句中,由于B1、B3、B5符合各自的物移方向原則,所以該句成立,同理其他例句不成立。顯然,B組例句中以說話者“私”為內,相對應的“妹”為外的基礎上來表達物的授受關系。由①②兩組例句可知,當授受動詞涉及說話人本身時,說話人以自我為中心形成內范疇,此時將“私”作為外范疇的“×私にやる”和“×私にもらう”是被禁止的,只有“〇私にくれる”允許使用。
?、?與3的授受表現與內外意識
C1.君は妹さんに本をやりましたか。〇(2→3)
C2.君は妹さんに本をくれましたか。×(2→3)
C3.君は妹さん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たか。〇(2←3)
C4.妹さんは君に本をやりましたか。×(2←3)
C5.妹さんは君に本をくれましたか。〇(2←3)
C6.妹さんは君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たか。×(2→3)
從大范圍來看“君”和“妹さん"相對于說話者屬于外的范疇,但在“君”、“妹さん"的授受句中,根據內范疇主導的說話者的視角轉換,“君”和“妹さん"的內外范疇也隨之變化。本組例句中,C1、C3、C5符合各授受動詞的物移方向原則,由物移方向原則可確認說話者對句中“君”內“妹さん”外這一內外關系的界定。C2、C4、C6說話者界定句中“妹さん”內“君”外,但是因為句子本身違反了授受動詞的物移方向原則,所以不成立。C2、C4、C6中,如果“妹さん”換成“私の妹”,“私の妹”可以理解為輔助性第一人稱,那么我們可以分別理解成為C2(1′←2)、C4(1′→2)、C6(1′←2)符合授受動詞的物移方向原則,所以成立。由此可見,授受表現中的內外關系的成立與授受表現中物移方向原則的成立是相輔相成的。
?、?′與3的授受表現與內外意識
D1.妹は妹さんに本をやりました。〇(3→3′)
D2.妹は妹さん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た。〇(3←3′)
D3.妹さんは妹に本をやりました。〇(3→3′)
D4.妹さんは妹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た。〇(3←3′)
本組例句中D1和D2中“妹”是內的范疇3,“妹さん”是外的范疇3',但在D3和D4中,明顯說話者是站在“妹さん”的角度來闡述,所以此時內外范疇發生了變化。由此可見,“やる”和“もらう”授受表現中的“3→3′”、“3←3′”的物移方向中,內外范疇可以根據說話者視角的變化進行轉化,內化范疇轉化后不僅物的移動方向發生了變化,同時說話者所屬的內外范疇也發生了變化。
“くれる”的授受句中一般不涉及“3←3′”的物移方向關系,但久野暲在《談話的語法》中認為“一郎が春子に本をくれた”一句可行,大江三郎在《日英語的比較研究》中規定該句為“春子”與說話人關系緊密的情況。也就是說,久野暲和大江三郎將該句中的“春子”歸于內的范疇,“一郎”歸于外的范疇,由此可見,內外意識促使了“一郎が春子に本をくれた”一句的成立。
另外,在“もらう”授受句中,贈送者可用助詞“に”表示,贈送者也可以看成是物品移動的起點,用助詞“から”來表示。那么在“に”和“から”的實際應用中又會有什么不同呢?先來看下例文(牧野成一,《內外言語文化學》P77):
a.私は戀人(に/から)本をもらいました。
b.私は學校(から/?に)本をもらいました。
牧野成一指出a中授予者是說話者的戀人,所以一般選用“に”,如果無意識地選用了“から”的話,會引起外人對兩人是否陷入感情危機的猜想。b中授予者是學校這一組織,只能表示物品出發的起點,即使愛校之情再深也不能使用“に”。
從以上例句我們可以得到啟示,“もらう”授受句中,雖然相對于接受者,將授予者置于外的方向,但是從大范圍考慮,說話者將授予者當作內部人員時會用“に”,反之則用“から”。由此可見,即使作為“もらう”授受句中處于“外”的授予者,根據說話者選用不同的助詞,不難看出說話者和授予者之間的內外親疏關系。
日本人在日常交際中非常重視與他人的關系,這在語言方面突出體現于內外有別,其授受動詞可以說是這一現象的集中體現。貫穿于日本文化的內外意識也為我們分析日語授受表現提供了依據。通過對這些言語中蘊含的日本人內心的思維方式,例如授受表現中的內外意識的探究,有助于我們加深對授受表現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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