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憂傷\\渴望和挫敗感是狄金森愛情詩中的原動力

　　摘 要： 狄金森被稱為是“隱居的白衣修女”。她的詩樸素純真如孩童，她渴慕愛情卻孤獨一生。艾米莉的詩里有憂郁如海，她的語言會熱烈如火；她會冷靜地談?wù)撍劳觯龝嵟爻庳?zé)上帝的不公。艾米莉·狄金森是一個矛盾的統(tǒng)一體，她內(nèi)心恐懼、憂傷、渴望和挫敗感的復(fù)雜情緒的糾結(jié)增添了她的詩作的魅力。艾米莉窮盡一生追尋理想的愛情，思考愛與生命的永恒，探索生命與死亡的真諦，她用尋找愛的眼睛發(fā)現(xiàn)自然中的美。
　　關(guān)鍵詞： 狄金森 復(fù)雜情緒 愛情詩
　　
　　美國著名女詩人艾米莉·狄金森似乎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婦人。她的詩有種質(zhì)樸但清新的美。她在復(fù)雜、強烈的情感糾結(jié)中掙扎著生活、愛、寫詩。她就像她詩中描寫的鷦鷯一般弱小，凄惶焦躁，但又不安一枝，內(nèi)心隱藏著雄鷹的驕傲，自得其樂的無名小鳥。
　　一、艾米莉·狄金森的詩和詩中的愛情
　　在狄金森的愛情詩中，她時而委婉憂傷苦苦地等待愛情，時而熱情似火地追逐愛情。她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統(tǒng)一體，這更加增添了她的詩歌的魅力，猶如海水，沉靜時浪花拍岸有著靜謐的美，帶著淡淡的憂傷讓人憐惜，澎湃時氣勢如虹震撼人心。
　　狄金森內(nèi)心的愛情是完美的、唯美的，是超凡脫俗的。她獨特的愛情表達(dá)是她復(fù)雜的內(nèi)心斗爭的反應(yīng)。狄金森渴望愛情又害怕傷害，恐懼、憂傷、渴望和挫敗感的情感貫穿了她的愛情詩的始終。狄金森恐懼、憂傷、渴望和挫敗感交錯的復(fù)雜情緒是在其成長的時代環(huán)境影響下形成的。19世紀(jì)美國工業(yè)革命影響下，社會上崇尚改革強調(diào)個人主義和追求自由，同時維多利亞時代傳統(tǒng)的清教主義氣氛濃厚，新舊文化的沖擊使狄金森無所適從，她無法徹底舍棄其一，于是，矛盾的思想便自始至終貫穿在她的詩歌中。
　　狄金森的詩都很簡短，詩的語言簡單、不華麗，眾多的破折號是狄金森詩作的特點。破折號表示停頓，傳達(dá)了復(fù)雜的情感意蘊。這一符號的運用減緩了詩歌節(jié)奏，讓讀者與詩人有足夠的時間思考這一問題，更體現(xiàn)出一種矛盾的心境。
　　二、恐懼——黑色
　　19世紀(jì)中期的美國新英格蘭，清教勢力十分強大，家長制思想根深蒂固的清教徒們認(rèn)為，家庭就是一種等級制度；男性作為一家之長，對婦女和孩子擁有絕對的權(quán)力，女人沒有自己的事業(yè)，經(jīng)濟(jì)上依附于丈夫，在家庭和社會活動中都沒有話語權(quán)，不能自由表達(dá)自己獨立的思想，與維多利亞時代的許多男人一樣，父親認(rèn)為女子不必接受太多教育，不應(yīng)該過多拋頭露面。父親也不讓她多看現(xiàn)代書刊，認(rèn)為會“侵蝕女兒的心靈”。一個女子在即將走完少女時代，進(jìn)入成年時期應(yīng)該結(jié)婚。詩人對婚姻生活的茫然和疑惑。一方面，思想的獨立和對現(xiàn)實生活的拒絕使艾米莉不愿意接受婚姻，另一方面，詩人明白一個女性的最終出路只能是選擇婚姻。
　　狄金森渴望愛情，卻又拒絕傳統(tǒng)式的婚姻。不想拋棄對自由的追逐回家相夫教子。
　　艾米莉非常細(xì)致地描述了人的恐懼心理。大海這個意象就是恐懼的象征。
　　I started Early——Took my Dog——
　　And visited the Sea——
　　But no Man moved Me——till the Tide
　　Went past my simple Shoe——
　　And past my Apron——and my Belt
　　And past my Bodice——too——
　　And made as He would eat me up——
　　As wholly as a Dew
　　Upon a Dandelion’s Sleeve——
　　And then——I started——too——
　　And He——He followed——close behind——
　　I felt his Silver Heel
　　Upon my Ankle——Then my Shoes
　　Would overflow with Pearl——
　　Until We met the Solid Town——
　　No One He seemed to know——
　　And bowing——with a Might look——
　　At me——The Sea withdrew——
　　在這首詩中，詩人描述了一次清晨去海邊的經(jīng)歷。“early”這個詞有兩重含義，一指清早，二指生命的早期。在家人醒來之前出發(fā)，表明這次“冒險的旅行”間接上是逃離。她周圍壓抑的環(huán)境，即最后一詩節(jié)中提到的“堅固的城鎮(zhèn)”（“solid town”），這樣就把城鎮(zhèn)安全的穩(wěn)固性與大海可怕的流動性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詩人在這里寫到的“堅固的城鎮(zhèn)”可以是比喻清教傳統(tǒng)控制下的家庭束縛。
　　“moved”這個詞既有情感上的流露，也有身體上的含義：詩人因為恐懼和渴望而無法移動，而大海卻在不斷地向她逼近，海水淹沒了她的腳踝，繼而是她的膝蓋、腰部和胸部，最后威脅吞沒她的頭部，將她完全卷入深不可測的海浪之中。由此，詩人對海的恐懼來自大海施與她的強大壓力。當(dāng)她整個人將要陷于生命危險的時候，她憑自己的意志和理性，成功地拔出僵直的身體，遠(yuǎn)離大海的喧囂與威脅。她曾經(jīng)是那么興高采烈地想要去看海，現(xiàn)在卻要遠(yuǎn)遠(yuǎn)地逃離它。第五節(jié)中對“he”的重復(fù)表現(xiàn)了一種巨大的力量，這一力量所蘊涵的恐懼心理使她感覺到大海在不停地追趕她，用它“銀色的腳踵”（silver heel）踩她的腳踝——詩人營造了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氛圍。短語“no man he seemed to know”（他似乎不認(rèn)識一人）似乎指的是被大海追擊的絕望。在詩人與海的相互關(guān)系中，只有當(dāng)詩人到達(dá)熟悉而穩(wěn)固安全的家，能讓她放心的城鎮(zhèn)，這種追逐才會結(jié)束。這個城鎮(zhèn)與海的不羈相比曾經(jīng)是很壓抑的，現(xiàn)在卻成了她的避難所。由于詩人回到家里，在艾米莉的心中，無時無刻不想逃離那座“堅固的城鎮(zhèn)”，迎向大海的沖擊。只可惜詩人的心靈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堅強，她還是膽怯了。大海這里比喻詩人一直追尋的自由和沒有舊傳統(tǒng)束縛的愛情。
　　三、憂傷——藍(lán)色
　　狄金森生活的十九世紀(jì)的小鎮(zhèn)艾默斯特，在當(dāng)時肺結(jié)核發(fā)病率和死亡率都很高，小鎮(zhèn)的醫(yī)療不甚發(fā)達(dá)，狄金森家里就有很多人死于肺結(jié)核病。狄金森親眼目睹許多親朋好友的病痛和死亡。狄金森的父親猝死于1874年。次年夏天，母親中風(fēng)，臥床不起。1878、1879年，曾給了狄金森追求文學(xué)藝術(shù)鼓勵和幫助的精神導(dǎo)師：鮑爾斯（Samuel Bowles）和查爾斯·沃茲沃斯（Charles Wadsworth）相繼離世。1881年，好友醫(yī)生霍蘭（Holland）離世。1883年，八歲侄兒吉爾伯特（Gilbert）夭亡造成狄金森的精神重創(chuàng)。1884年，曾和狄金森有過短暫愛情的羅德法官（Lord）辭世了。這些狄金森視為家人和愛友的人死亡外，狄金森尊崇的女友和文友也先離她而去。身邊親朋好友相繼病故讓狄金森不得不直面死亡。這都使得詩人以特有的敏感去直面死亡、思索死亡，使得詩人在她的創(chuàng)作中充滿了憂傷同時又蘊含了堅強、冷靜、理智的風(fēng)格。
　　我注意到人們的消失/當(dāng)我還是個孩子——/我
　　因為他們?nèi)ミh(yuǎn)方游覽/或是在荒涼的地方落腳——/然而他們因為
　　死亡才這么做/一個小孩無法看到的事實。
　　在這首詩里，艾米莉敘述得很平靜，可是還是讓人產(chǎn)生揪心的痛，尤其是最后一句讓讀者看到詩人內(nèi)心的憂傷。
　　四、渴望——紅色
　　詩人一直想要追尋陽光般溫暖的愛；陽光般不受限制自由的愛。這使得狄金森的詩作讀起來有一絲溫暖的感覺。
　　
　　她將自己比作平凡微小的“雛菊”，而情人是光芒萬丈的“太陽”：“雛菊靜靜地追隨者太陽——/當(dāng)他結(jié)束金色的旅程——/她羞怯地坐在他腳旁——/他——醒來——發(fā)現(xiàn)那朵花——/為什么——掠奪者——你在哪里？/因為，先生，愛情是甜蜜的！”雛菊默默地仰望、追捧著高高在上的太陽，是對現(xiàn)實社會男女交往中女性對男性的崇拜依賴的真實寫照，也是詩人謙卑的崇拜愛情的表現(xiàn)。
　　狄金森有時又會大膽地為真情吶喊。她認(rèn)為男女愛情乃自然本性，無可厚非。在《先生，我為什么愛你》一詩中用質(zhì)樸的語言證明這一點。在這首詩中，詩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巧妙地用一個新穎別致的比喻：我愛你猶如風(fēng)吹草動，自然之事，無法控制的。愛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接下來詩人用“日出而我不能自已”來暗示“你出現(xiàn)而我愛你”，這是自然而然的事。詩人的構(gòu)思可謂新奇、巧妙，不露痕跡地表達(dá)了自由、獨立的愛情觀。
　　“Why do I love”，you，Sir?先生，我為什么愛你？
　　Because——因為——
　　The wind does not require the Grass風(fēng)，從不要求小草
　　To answer——wherefore when he pass回答，為什么他經(jīng)過
　　She cannot keep Her place她就不能不動搖
　　Because He knows——and因為他知道，而你
　　Do not You——你不知道——
　　And We know not——我們不知道——
　　Enough for Us我們有了這樣的智慧
　　The Wisdom it be so——也就夠了
　　The lighting——never asked an Eye閃電，從不詢問眼睛
　　Wherefore it shut——when he was by——為什么，他經(jīng)過時，要閉上——
　　Because he knows it cannot speak——因為他知道——
　　And reasons not contained難以言傳
　　——of Talk——高尚的人寧愿，
　　There be——preferred by Daintier Folk——會意——
　　The Sunrise——Sir——Compelleth Me——日出，先生，使我不能自己。
　　Because Heps Sunrise——and I see——因為他是日出，我看見了——
　　There——Then所以，于是——
　　I love Thee我愛你
　　五、挫敗感——白色
　　雖然狄金森的詩像柏拉圖的愛情一樣因了愛的信念讓愛情的生命和信仰永生，卻不像柏拉圖那么實際。柏拉圖的愛情如他所說：“在買了菜回家的路上給親愛的妻子捎上一支玫瑰花。”狄金森對愛情的認(rèn)識過于理想化，好似瓊瑤式的愛情，遠(yuǎn)離柴米油鹽、陽春水。她懷著理想化的愛情在現(xiàn)實中一再受挫。艾米莉渴望愛情又害怕受傷。她內(nèi)心掙扎著歌頌愛情卻又因愛情對她的傷害一次次思考生命、永恒、死亡。
　　沒有人認(rèn)識這朵玫瑰/沒有人認(rèn)識這朵玫瑰/它很可能漂泊流離，/若不是我從路旁拾取，/把它捧起，奉獻(xiàn)給你。
　　有時，我們甚至感覺艾米莉理想化的愛情有些偏執(zhí)。愛情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支撐著她脆弱的生命勇敢的愛下去、活下去。
　　我將永遠(yuǎn)愛下去/也可以向你證明/愛就是生命/生命具有不朽的特征。
　　六、矛盾的愛情
　　艾米莉·狄金森的內(nèi)心對愛情充滿了恐懼、憂傷、渴望和挫敗感。我們從下面一首詩可以看出艾米莉復(fù)雜的心理活動。
　　籬笆那邊/ejhYLFQpHI3Efw3ECzaJ3w==有一顆草莓/我知道，如果我愿/我可以爬過/草莓，真甜！/可是，臟了圍裙/上帝一定要罵我/哦，親愛的，我猜，如果他也是個孩子/他也會爬過去，如果，他能爬過！
　　這首詩寫了一個孩子看到籬笆那邊的一顆草莓后，心中充滿想要采摘的欲望，卻因為怕“臟了圍裙”而猶豫。如果Dear God和自己一樣是個孩子，他是不是和自己的想法一樣呢？艾米莉·狄金森追求的自由不受束縛的愛情，是與當(dāng)?shù)貍鹘y(tǒng)的清教思想背道而馳的。
　　“如果我愿/我可以爬過”，讓人體味出坐著的渴望中有著“恐懼”的東西，阻止她爬過籬笆。“上帝”的苛責(zé)使得那矮矮的“籬笆”也似乎突然間成了一堵難以逾越的墻，它規(guī)范著孩子的行為，抑制了那源于心靈深處的甜蜜的沖動。狄金森追求個性的自由卻不得不受著傳統(tǒng)道德的束縛，這種挫敗感帶給她無盡的憂傷。
　　七、結(jié)語
　　艾米莉·狄金森恐懼、憂傷、渴望和挫敗的情感，反映在她不同的詩里，豐富了她的詩。讓讀者品味出了一個多維立體的狄金森。人都是有多種情緒的，只不過通常人們只表現(xiàn)出一種。艾米莉·狄金森摘下面具把豐富的情感一并爆發(fā)出來，讓讀者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真實。這或許也就是艾米莉·狄金森的詩為什么能得到大家的喜愛的重要原因吧。艾米莉的詩和她的愛情一樣樸實，但是她的文字卻能打動人的心。狄金森對愛情的執(zhí)著追求，對愛情單純的理解，以及她延伸到對生命、對自然的熱愛，對死亡的尊重與冷靜，都讓讀者似乎發(fā)現(xiàn)了一個心靈的“世外桃源”，留給人們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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