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祖籍雖然是浙江桐鄉,但由于他的父親從16歲開始就到上海,因而家里人的桐鄉話早已一代說得比一代差,但是桐鄉人的習俗卻一直保留了下來,比如家里有喜事,一定要吃喜蛋。
桐鄉人的喜蛋不是把雞蛋染成紅色,而是把熟雞蛋剖開夾上肉末,在油鍋里炸成虎皮蛋,最后加上醬油和糖紅燒。因為有蛋又有肉,可以吃得很飽,于是家里人又把喜蛋叫作“平安蛋”,說吃過喜蛋保平安。
我的舅舅當年考進北京大學化學系。外公外婆也照了家鄉的老規矩,在舅舅臨行前煮了碗喜蛋為他送行,希望他一路平安。卻不想舅舅畢業那年,正碰上“文革”,畢業生一鍋端全部都送往了大西北再教育,舅舅就這么去了個根本吃不飽飯的小城市。外婆得了老人癡呆后,記憶也就定格在那年舅舅大學畢業,去那個小城時不知道是怎樣的情景,連個吃平安蛋的機會也沒有。
我依稀記得,當時大家聽見半夜的敲門聲,心驚肉跳中找到了熟悉的聲音,“爹爹姆媽,我回來了!”于是,喜出望外地把舅舅迎進房。舅舅來上海被批準只能呆上個十天半月,臨走時家里煮上碗喜蛋,把加特別厚重肉末的那幾個蛋都放在舅舅面前,但肉放得實在太厚,吃下去里面還見生。于是外公外婆把兒子不能留在身邊的怨氣都發泄在對方的烹飪技術上,“我叫你再多煮幾分鐘,你就是不肯。”而舅舅也就在大家注意力不集中時,拿了行李悄然離開。
在舅舅考上大學后的第三年,媽媽這個恐怕考不上大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