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民活躍在國際金融組織中的中國人

文/止若

朱民活躍在國際金融組織中的中國人

文/止若

朱民，這是一個中國人的名字。從2011年7月26日起，朱民正式獲得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副總裁頭銜，并成為IMF歷史上首位進入高級管理層、并且講中國話的副總裁。這標志著中國乃至其他新興國家都將在國際貨幣合作領域獲得更多話語權，為促進全球金融穩定承擔更多責任、作出更大貢獻。新興國家在IMF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視，但這僅僅是起步，將來的要走的路還很長。

總部設在華盛頓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7月12日宣布，IMF女總裁拉加德提議朱民“從2011年7月26日起擔任新設的副總裁一職，與其他三位副總裁一道為總裁提供支持”。這是自1944年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成立以來，首次打破管理層“一正三副”的模式，為朱民增設第四個副總裁職位，成為IMF有史以來首位中國籍高層領導人。

作為繼林毅夫之后又一位進入國際金融組織核心領導層的中國人，朱民不可避免地被推到了媒體的聚光燈下。對于自己獲任IMF副總裁，他自我調侃說：“我就是豬頭肉炒成回鍋肉，一個小人物而已”。他被外國同行稱為“最能體現中國現代決策層風貌的人物之一”；他崇尚“安得心如大海，能風能浪空靈”的心境；他兼具中國式的謙恭儒雅和西方式的開放幽默；他在一次次華麗的轉身中一貫保持著低調平和的淡定。

他能代表金融中國“走出去”

在朱民的履歷中，時光的歷練清晰可見。

生于1952年的朱民是恢復高考后畢業最早的一批學生之一。就讀于復旦大學經濟系的朱民，“學術能力上已經是露出相當學術鋒芒的學生”。1982年夏天，30歲的朱民畢業了，因成績優異留校任教，在此期間，朱民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政府經歷：曾兼任上海市體改委和上海市政府經濟研究中心研究員，短期還擔任過時任上海市長、市委書記汪道涵的秘書。

1985年，朱民赴美留學，先后獲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公共行政管理碩士學位、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經濟學博士學位。值得一提的是，在美讀博期間朱民曾師從被譽為“正直領袖”的保羅·沃爾克，這位曾擔任美聯儲主席的金融界傳奇人物是當今世界最具影響力的經濟思想家之一。

1990年，朱民先后在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政策研究所、世界銀行任職，6年后歸國，落腳中國銀行。歸國后的朱民開始了中國本土的金融實戰之旅。2002年，他成功將結構復雜的中行駐香港各機構重組上市。在此過程中，朱民度過了“20多噸文件每個字每個標點符號都要過目且不能出錯”的日子。2003年年底，朱民成功對中行進行不良資產剝離和重組。2006年，朱民升任中行副行長，直至2009年10月調往央行。

在海外媒體眼中，朱民在國際金融圈是一位備受尊敬的人物。此前朱民已連續十年參加瑞士冬季達沃斯論壇。朱民擅長中英文表達，多年活躍在國際學術界，經常參加各種國際論壇，并擔任主旨演講人。朱民在國際金融界的表現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國際上對中國官員的印象。

許多業內人士也認為，朱民非常清楚如何在西方思維中解釋中國現實并促進中國融入全球進程，因此“他能代表金融中國‘走出去’”。

朱民在國際金融圈是一位備受尊敬的人物，他的表現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國際上對中國官員的印象。

國際公務員的職責所在

與2009年林毅夫當選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時的情形有所不同，當時國內媒體做了一些例行報道，并未給予太多關注。而此次朱民當選IMF副總裁，國內報道卻相當高調。輿論普遍認為，此事不僅彰顯國際社會對于中國經濟以及政治實力的一種肯定，亦可看做是中國爭奪國際話語權的一次勝利，更由此聯想中國可借此進一步提升在國際事務中的影響力。

作為IMF的創始國之一，在2010年通過的份額改革方案中，中國的份額從之前的3.72%升至6.39%，投票權也提升至6.07%，超越德國、法國和英國，位列美國和日本之后。因此，一個中國人擔任IMF副總裁也屬實至名歸。

朱民在其履新前后，也曾在多個場合對媒體強調，2010年新興經濟體和低收入國家首次成為全球經濟增長的主要推動力，貢獻了全球GDP增量的七成，世界經濟正蘊藏著結構性的變化，新興經濟體第一次作為經濟增長的引領者，出現在歷史舞臺上。不過，人們更為關心的是，朱民履新的IMF到底是個怎樣的機構？中國以及新興國家能從該機構得到怎樣的實際利益？

法國財長拉加德在正式任職IMF總裁的第二天，就在一個新聞發布會上表示，全球經濟已經從2007年至2009年的金融危機中反彈，但是這種反彈并不平衡，如中國和印度等老工業國家已經成長成為關鍵的新興市場。她表示，對IMF等國際機構應該更好地反映全球經濟權利平衡的轉移的要求，以及在IMF設立高層職位給新興市場國家更多的發言權的設想并不是一個壞主意，“世界局勢持續在改變，世界格局的改變也應該在IMF的管理層構成和雇員結構中反映出來。”

此次提議朱民出任IMF副總裁，符合了拉加德此前承諾的增加新興市場國家在IMF決策層的權重。

清華大學經濟外交研究中心主任何茂春則認為，朱民的任命有一定積極意義，但還遠沒有達到預演世界經濟體系變動的地步，“只是一次小改良而已，遠談不上大改革，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在國際組織上有關規則制定權和管理權之爭仍然很漫長，要有耐心。”

心系中小企業的副總裁

關于中國在IMF當中的地位，普遍的看法是，那是與中國對IMF的貢獻相匹配的。此前，IMF資金的獲得尚更多地倚賴歐洲市場，但在2009年，中國承諾向IMF注資400億美元，并以其龐大的外匯儲備成為其強有力的資金后盾。中國的資金援助是非常重要的和必要的，因為IMF正在全力向那些需要更多貸款和流動性的國家提供貸款和資金支持。

當時，中國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政策以擴大內需，其中包括將投資4萬億元擴大內需的政策。IMF認為，這說明中國政府已經充分意識到風險和危機的存在，而其他國家的政府在對危機的意識和掌控方面卻相對反應較慢。此舉的另一個重要意義在于，中國政府將證明，中國有充分的資源以應對危機，其財政預算也是堅強可靠的。例如，政府的開支僅占GDP不到20%，而政府的財政收入卻達到21%。這一點足以證明，中國有能力促進經濟的增長，尤其是保證其經濟成分當中最具活力的中小企業的成長。

當前，IMF正得到歐洲一些國家，包括英國、法國以及石油輸出國和中國等擁有較多外匯儲備的國家的資金援助。IMF駐華代表處一位人士表示：“朱民以其傳奇般的個人履歷、淵博的學識和對國際金融事務深刻的領悟，當選IMF副總裁是非常合適的人選。”“IMF需要更多的資源和資金，以更加充分地履行其使命。中國是一個資源豐富的大國，中國也在付出更多的努力以承擔其大國的責任、履行其大國的義務。朱民當選IMF副總裁后，可以讓中國更多地積極參與到類似應對全球金融危機那樣的國際合作當中去。事實上，中國很高興這樣做。而IMF也將從中國的努力當中獲得益處。”

上任當月，朱民在意大利參加蒙代爾舉辦的國際貨幣圓桌會議，其同席人員稱：“朱民的發言令人印象深刻，表明他對世界經濟的變化有透徹理解。”

作為IMF副總裁，朱民十分關心中小企業的成長。他在擔任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期間就多次發表講話，強調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的問題。他曾獨到地指出，信息披露的不規范、不充分是中小企業融資難的重要原因。在解決中小企業融資難問題上，征信機構可以發揮更大作用。他強調，全球經濟重心已經向亞洲轉移，對征信服務的需求也必將大大增加，這給我國的征信行業帶來了絕無僅有的空前機遇。無論是我國債券市場的發展還是農村金融的發展，都對征信服務、信息的透明度和質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朱民當選IMF副總裁后，可以讓中國更多地積極參與到類似應對全球金融危機那樣的國際合作當中去。

中國人管理IMF事務名正言順

在2009年達沃斯論壇，當被問及中國希望在IMF中扮演什么樣的新角色時，朱民認為，很顯然希望看到亞洲國家有更大的話語權和更強的實力。不過，但他也強調，即使新興經濟體的投票權重有所增加，IMF還是由美國和歐洲國家所主導，比治理結構更加重要的是讓所有人都參與對話和決策進程。

隨著中國在國際事務當中扮演越來越關鍵的角色，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中國人在IMF當中的地位也會日益凸顯。時間回溯到2008年，當時全球面金融危機達到空前程度。當面對如此嚴重泛濫的全球性危機，IMF也顯得力不從心，可使用的資源捉襟見肘。業內人士認為，IMF當時已實際上被邊緣化了。IMF最初加緊接觸中國的目的是希望中國能像日本一樣，與IMF達成雙邊的“信用卡式”的新借款安排（New Arrangement of Borrowing）--即IMF成員國有需要時，中國以龐大的外匯儲備提供資金。最終，在中國推動的多邊協議框架下，IMF成員國對IMF注資7500億美元，使其可用資金翻了兩番。

從IMF的總裁助理到副總裁，朱民邁出的這一步，對中國而言，無疑是具有標志意義的一大步。畢竟，過去60余年來，中國人還從未染指該職。從鴉片戰爭以來的一百多年時間里，中國人曾長時間淪為世界歷史的旁觀者，而現在那個時代已經不復存在，中國回到了西方崛起之前它一度長期占據的世界舞臺的中心，朱民以及現任世界銀行副行長的林毅夫就是這一現象最好詮釋。

從中國在IMF的份額和投票權的提升，到朱民的任命，表明西方主導的世界權力格局開始正視中國自改革開放以來日漸強大的經濟實力，畢竟當美歐經濟在金融危機期間哀鴻遍野之際，中國經濟依然是全球經濟的亮點，并為世界經濟的增長貢獻了超過50%，而今，中國更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美國傳統基金會中國經濟專家史劍道認為，沒有人能找到什么理由來反對中國在IMF中獲得一個高層級職位。但是，他對于IMF因為美國和歐洲不愿意給新興市場讓權，不得不增設一個職位的做法感到“不幸”。

百年罕見的金融危機已經暴露出了這種歐美把持的國際金融體系的弊端。有分析指，IMF若要贏得成員國的真誠擁護，必須改變固有的歐美把持的“世襲制”，從份額與投票權、監督職能到高層人事安排，都必須進行深刻改革，改變現有不合理、不公平的金融秩序。

拉加德上任之初承諾將繼續推進IMF的改革，并加強對世界經濟有重大貢獻的國家如中國在IMF的合適的代表性。此前IMF的改革步履蹣跚，如果這位女強人真有志于整頓國際經濟秩序，那么，不妨如她自己所說的多聽聽來自中國的得力助手朱民的建設性的意見。從一定意義上講，中國的發展經驗將給世界另外一種思路，朱民及林毅夫們的重要意見，其實濃縮了中國改革開放30年的成功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