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隨著改革的深入和市場經濟的發展,經濟生活中出現的很多新經濟現象,對勞動價值論提出了新的任務和挑戰,學術界就此從多個角度展開了對深入而持久的討論,主要圍繞如何看待勞動價值論、勞動價值論是否存在邏輯一致性和歷史局限性,以及如何看待要素價值論和知識價值論等問題展開。
關鍵詞:勞動價值論 要素價值論 知識價值論 邏輯一致性
中圖分類號:F014.0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914(2011)08-022-03
價值理論是經濟學體系中最重要的基本經濟理論,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和西方邊際效用價值論是最具代表性的兩種價值理論,從而也成為兩大經濟理論的基礎。隨著科學技術進步、產業結構演進和社會經濟發展,出現了很多新情況和新問題,這就對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提出了新的任務和新的挑戰。如何在歷史與現實相結合的基礎上,比較客觀地看待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并在新的情況下加以創新發展,學術界進行了長期而熱烈的討論。
一、學術界對待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幾種態度
繼承和發展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不僅是經濟理論發展的需要,更是改革實踐的要求。改革開放以來,馬克思勞動價值理論在改革實踐的推動下,獲得了很大的豐富和發展。但相對于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改革實踐的復雜性和曲折性,價值理論仍然顯得“滯后”。相對抽象的理論與具體、復雜的實踐,使人們對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產生了種種不同的認識和態度,概括起來,大致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教條、僵化地認識和理解勞動價值論。有的學者無視馬克思經典論著100多年的歷史,資本主義的生產關系和世界政治經濟格局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的現實,無視我國市場化取向改革過程中業已出現的產業結構演進、階層分化和利益結構的變化等新動向,無視改革過程中出現的理論和實踐結合遇到的新情況和新問題,仍舊把勞動價值論、剩余價值論等教條化地理解,并作為理論研究的唯一依據和評判改革實踐的唯一標準。凡是不符合他們理解的馬克思主義經濟理論,便認為是錯誤的,凡是與經典論述不一致的改革實踐,都認為是危險的。
二是立足于對勞動價值理論的修補。堅持活勞動、生產性勞動創造價值,生產性勞動又分為體力勞動和智力勞動兩大類的觀點{1}。認為戰后的科技進步和信息技術的發展,“智力勞動”、“現代科學勞動”成為價值創造的的主要源泉。這種認識有合理的一面,說明了知識、技術或現代科學發展對價值創造日趨重要的作用,然而,這一認識必然面臨的兩難邏輯矛盾是:如果仍舊堅持經典的勞動價值論,則必須承認我國現階段非公有經濟中存在著剩余價值的無償占有或剝削雇傭工人的現象,而且,在“兩權分離”條件下的公有經濟中的資產所有者和經營管理者,必然因擁有“過量”剩余索取權而存在剝削現象,那么,我國現階段也就必然存在剝削和被剝削兩個在物質利益分割方面對立的階級;如果不堅持勞動價值論,就要承認物化勞動、資本,經營者才干乃至土地等自然力能夠創造價值和剩余價值。
三是堅持勞動價值論,但拓寬勞動價值論中生產勞動和創造價值勞動的范圍{2}。“在不違背勞動價值基本原理和實質的前提下,加強對生產工具特別是先進工具和機器設備在財富及價值創造中的地位和作用的認識。”認為社會需要的勞動,如物質生產勞動、精神生產勞動、商業和服務業勞動、社會公務勞動等都屬于生產勞動,從而也創造價值。如在商業服務勞動是否創造價值問題上,該觀點認為,如果不承認商業服務勞動創造價值,就會遇到的“包括勞動力價值在內的社會全部商品的總價值與其總價格之間永遠存在的巨大差額,即使商品分別按價值出售,總價格也會永遠小于其總價值”的理論難題。而如果承認商業服務勞動創造價值,既遵循了商業利潤來自于產業利潤的分割、讓渡,合理地說明商業利潤的來源,又解決了商業勞動者的商業勞動如果不創造自身勞動力的價值,會產生社會總價值與社會總價格之間的不一致理論悖論。但該觀點遇到的又一個理論難題是:既然商業及服務勞動屬于生產性勞動,從而都創造價值,但是商業店員的勞動為什么只創造自身勞動力的價值,而不創造剩余價值或商業利潤?
四是修正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國內最具代表性的觀點是錢伯海教授提出的社會勞動價值論{3}。其主要觀點是:價值是由包括活勞動和物化勞動在內的社會勞動創造的,絕對剩余價值來源于活勞動的創造,相對剩余價值(超額剩余價值)主要由物化勞動創造。而且,“物化勞動是創造剩余價值的主要源泉”,而物化勞動作為上期其他企業的活勞動的成果,在本期生產過程中被生產性消耗,同期又生產出相應的產品加以補充,并延續到下一期維持再生產;本期活勞動創造的價值一方面要計入總產品中一部分,作為積累留到下一期,供擴大再生產之需。所以,“本期耗費的物化勞動、全部本期活勞動生產的結果,不僅是過去勞動,而且根本沒有過去的勞動,全部是本期活勞動形成的。”總之,全社會各企業的活勞動在社會分工條件下,以物化勞動為媒介,進行傳遞,而物化勞動“本身是活勞動制造的,因而歸根結底,還是活勞動創造價值。”對錢教授物化勞動創造價值的批評{4},認為錢教授的物化勞動概念,不僅在馬克思勞動兩重性學說中沒有涉及,而且物化勞動創造價值的觀點,混淆了創造價值的勞動、形成價值的勞動和表現價值的勞動的三種勞動形態,“把勞動表現形式當做勞動創造價值形式”,同時把國民經濟統計量和理論經濟學的價值量相混淆。
五是對勞動價值論結構性顛覆的廣義價值論{5}。廣義勞動價值論起源于上世紀80年代,代表性論著是蔡繼明教授的“基于廣義價值論的功能性分配理論”。該理論在說明產品價值由要素價值決定,要素的價值由產品價值派生這一決定與被決定關系的基礎上,論證了非勞動要素同樣參與價值的創造,非勞動要素按照其在價值創造中的貢獻參與分配的觀點。該觀點試圖克服古典勞動價值論和新古典邊際生產力價值論存在的“產品價值的形成與要素價值的決定的割裂”問題,“構建一個更加完整的價值理論體系”。對廣義價值論的批評{6},認為廣義價值論并沒有什么新意,仍是基于“物化勞動不僅不能創造價值,也不能轉移價值,廣義價值論和聯合勞動價值論都脫胎于‘三位一體’公式。”而這是早已被馬克思批判過的,并沒有什么新意。
六是從根本上否定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持該觀點的除了學術界一些照搬西方經濟學中效用價值論、均衡價值論和動態非均衡價值論的相關論著外,有的從馬克思創立其勞動價值學說所站的階級立場上發現問題,試圖從根本上否定勞動價值論{7}。該觀點認為,馬克思創立的價值理論,之所以是“勞動價值論”,而不是“資本”價值論、“技術價值論”或“管理”價值論,其根本原因是馬克思站在工人階級的立場上,而不是站在資本家的立場上,如果馬克思站在資本或生產要素立場上分析問題,“憑著馬克思的過人的才智、高深的理論功底和堅強的毅力,創立的價值論一定不是‘勞動’價值論,而是‘資本’價值論、‘土地’價值論、‘管理’價值論或適合市場經濟一般發展規律的‘生產要素’價值論。”因此,“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不適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跳出勞動價值論后,再看勞動價值論,其理論應該發展成為以科學技術為核心的新的生產要素價值論。”對該種觀點的批評,認為馬克思的學說自然有其階級性,馬克思恩格斯從不回避他們學說的階級性,并宣稱他們的學說是無產階級和人類解放的學說,但這并不否定其學說的公正性和科學性。用階級性否定科學性的推演和論斷,本身就不具有科學性。
二、關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邏輯一致性
馬克思經濟學說自誕生以來,一直以其強大的邏輯和聲而著稱。但是,自從馬克思提出和論證了勞動價值論之后,一些西方學者就開始懷疑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邏輯一致性,并主要在價值轉型及兩種含義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之間的關系等問題上大做文章。近年來,我國學術界也從不同角度對馬克思勞動價值的邏輯一致性提出了一些質疑,并將其視為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內在缺陷。其中較為典型的有以下兩種觀點:
其一,有人認為,馬克思“并不是勞動價值一元論者”,而是以勞動為核心的多元要素價值論者{8}。在他們看來,盡管馬克思的確很重視生產商品的勞動,并在對非生產性勞動創造價值觀提出嚴厲批評的基礎上,確立了生產商品的勞動屬于生產性勞動,從而創造價值并成為價值的源泉的勞動價值理論。但是,馬克思并沒有絕對地排除其他非生產性勞動參與價值創造。他們引用了馬克思有關商品經濟條件下,“凡是直接生產過程具有社會結合過程的形態,而不是表現為獨立生產者孤立勞動的地方,都必然會產生監督勞動和指揮勞動”的論述,和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的特點:“資本家在生產過程中是作為勞動的管理者和指揮者(captain of industry)出現的,在這個意義上講,資本家在勞動過程本身中起著積極作用……這種與剝削相結合的勞動(這種勞動可以轉給經理),當然就與雇傭工人的勞動一樣,是一種加入產品價值的勞動,正如在奴隸制下奴隸監工的勞動,也必須和勞動者本人的勞動一樣給予報酬。”{9}并且引用馬克思關于隨著生產的發展,“一般科學勞動”日益代替人的直接勞動的趨勢的論述,以及馬克思關于“資本的趨勢是賦予生產以科學的性質,而直接勞動則被貶低為只是生產過程的一個要素”、“直接勞動在量的方面占到微不足道的比例”,“同一般科學勞動相比,同自然科學在工藝上的應用相比,……變成一種從屬的要素”,“現實財富的創造較少地取決于勞動時間和已經耗費的勞動量”等相關論述。據此得出,馬克思至少認為勞動、管理科學等都是生產的一個要素,并且參與價值創造的結論。
對上述類似觀點的批評,認為這種對馬克思有關價值創造的引用和論證,是極不嚴謹和科學的,因為,第一,只是只言片語地引用相關經典論述,存在嚴重的“拿來主義”和“為我說用”的功力主義和實用主義色彩,而不是科學地整體把握理解。因為,馬克思對資本家勞動的論述,是嚴格區分資本家一方面作為所有者,另一方面又作為一般勞動者的雙重身份來分析問題的。第二,盡管馬克思深刻地指出了在社會生產的發展過程中“一般科學勞動”日益代替人的直接勞動的趨勢,他甚至遇見到了“隨著大工業的發展,現實財富的創造較少地取決于勞動時間和已耗費的勞動量”,而是更多地“取決于科學在生產上的應用”{10}但是在工業革命時代,馬克思不可能將科學勞動劃分出來,專門研究它在價值創造中的作用,這是由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使命決定的,科學勞動創造價值因此被“抽象掉”或“簡化掉”了{11}。
其二,有人認為,馬克思勞動價值論并未實現宏觀分析與微觀分析的統一{12}。認為馬克思雖然從個別到一般、從現象到本質解決了價值的本質、源泉、量的規定性和價值規律等問題,而沒有從抽象到具體、從一般到個別、從本質到現象進一步解決勞動究竟是如何創造價值以及勞動怎樣才能盡可能多地創造價值量問題;盡管十分重視價值源泉的勞動的一元性,但是對影響價值量的因素分析卻不夠;盡管已經意識到生產資料和科學技術在價值形成中的作用,并提議對這些問題進行研究,但并沒有就此展開研究;尤其是馬克思十分喜歡和善于運用社會平均分析方法研究價值量和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關系,也研究了價值量和社會必要勞動生產率的關系,卻沒有能夠用微觀邊際分析方法研究價值量和個別勞動時間以及個別勞動時間與個別勞動生產率的關系。然而,抽象勞動“總是要采取某種具體勞動的形態,并與商品生產者所采取的生產資料及其科學技術相聯系。不僅如此,價值雖然由生產商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但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也是以個別勞動時間為基礎,并始終存在于個別勞動之中。”因此,應從與現實結合的角度,從單個商品生產者的微觀行為角度思考問題,這些問題是:“價值源泉的一元性和影響價值量因素的多元性矛盾”、“抽象勞動總價值量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成正比,但與個別勞動時間成反比的矛盾”、“價值量與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成正比,但與個別勞動生產率成正比的矛盾”。而解決這些矛盾的辦法,是在遵循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基礎上,“承認微觀主體個別勞動創造價值的特殊性,并以此為出發點,拓展微觀勞動創造價值的研究領域,進一步研究微觀主體即單個商品生產者的勞動如何和怎樣創造價值以實現價值最大化問題。”還有人認為{13},馬克思未實現宏觀勞動價值論與微觀勞動價值論的統一,承認物化知識創造價值發展“微觀勞動價值論”的關鍵,在于揭示宏觀上正確的勞動價值論回到微觀物質生產企業時,必須承認“物化腦力勞動”也創造價值。
問題是,馬克思的學說并沒有也不可能窮盡真理,馬克思的整個學說在人類經濟學說發展史上只是一個大的框架,解釋了人類歷史的發展趨勢。勞動價值論也是經濟學說發展歷史中的一個特定范疇,其特定的研究目的。要求與現在社會經濟發展水平有著天壤之別的100多年前的學說窮盡真理,說明包括宏觀和微觀的所有的問題,做到放之四海而皆準,是有違歷史唯物觀的,也是不負責任的。
三、關于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歷史局限性
關于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的核心學說勞動價值論的局限性問題,學術界也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爭鳴,集中表現在兩個方面:
一是從勞動價值論“暗含的條件”分析勞動價值論的局限性。在有關勞動價值論的“歷史局限性”討論中,最引人關注的是晏智杰教授從勞動價值論“暗含的前提條件”出發,分析馬克思勞動價值論適用范圍或歷史局限性的論點{14}。其基本邏輯是,有什么樣的前提和條件,就會有什么樣的結果;反過來,這些結果也應當在,而且只有在這些前提條件下才能成立。這就是說,馬克思的價值分析不僅有前提條件,而且這些前提條件是蘊含在馬克思的價值分析之中的。這些前提條件包括:物物交換的直接性,除勞動之外的要素使用的無償性,以簡單勞動為分析尺度等。
所謂物物交換的直接性,就是在交換的過程中,沒有貨幣居于其間,更無資本的作用,僅是純粹的實物與實物之間的交換。因為,如果引進貨幣,就必然引進價格,盡管價格比價值更接近現實,但會因此更遠離本質。實物交換是對商品價值分析的必要條件乃至是充分條件,因而是唯一正確的條件,而這個條件從一開始就假定在交換雙方供給與需求的恒等,從而排除了供給與需求變動對交換比例的任何影響。
所謂要素使用的無償性,即除了勞動之外,其他一切用于交換的對象都不必付出代價。如果將資本(包括不變資本和可變資本)引入交換,就會增加分析問題的復雜性,甚至模糊了問題的本質。
所謂假定勞動是簡單勞動,是說馬克思把簡單勞動作為計量社會勞動、從而簡單勞動時間作為計量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尺度,而復雜勞動是簡單勞動的倍加。他認為馬克思的這一分析思路盡管非常正確,但因為簡單勞動實際上是體力勞動,從而使馬克思在其價值分析中缺失了知識和技術勞動要素的地位。基于上述分析,晏教授斷言,在馬克思設立或暗含的條件下,勞動價值論無疑是正確的,但是也因為這些(暗含)條件的設立,使得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的正確性也僅僅是局限于這些條件下的有限正確性,如果缺少了任何一個假定條件,就不再是正確的價值理論。或者說,馬克思的勞動價值理論是僅僅適應于說明簡單商品經濟條件下,簡單實物交換比例決定的特殊法則,人們之所以誤以為它們是普遍法則,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沒有準確理解和把握馬克思價值分析的限制條件,或者誤以為沒有什么限制條件。
上述觀點遭到了眾多學者的商榷,衛興華教授對上述觀點提出了嚴厲的批評{15},認為學術討論要擺事實、講道理,以科學的論證和論據增強說服力。要減少主觀武斷,避免或減少對前人和今人理論觀點的誤解和曲解,包括對相關理論的概念、原理和規律的把握。晏智杰教授不僅“變異了勞動價值論的‘價值’涵義”,而且無視馬克思的有關價值的論述是“怎樣從偶然的價值形式發展為擴大的價值形式,再到一般的價值形式,最后出現貨幣形式”的分析,硬說馬克思的價值分析只是從原始物物交換,沒有貨幣居于其間。對于“假定勞動之外的要素是無償的”暗含前提條件的推斷,衛興華教授也從馬克思分析問題的理論邏輯,闡述了商品分析部分的確不需要涉及是否要付出代價,但是,馬克思對價值理論分析和價值理論運用和延伸的分析,諸如貨幣如何轉換為資本、資本的循環和周轉、借貸資本和利息、地租等的分析,處處可見資本、土地等非勞動要素怎樣付出代價和付出多少代價。對于“假定生產商品的勞動是簡單勞動”的暗含條件的推測,是強加于馬克思價值理論的武斷做法。因而,其“對勞動價值論的理解、把握、論述和批判,從根本上和完全地離開馬克思的原意。它是在同被他變化和幻化了的‘勞動價值論’戰斗。”
也有的學者認為{16}。馬克思的價值理論盡管是從簡單商品經濟分析開始的,但是,并不是把商品價值理論的研究退回到資本主義以前的簡單商品生產,而是立足于資本主義社會來分析簡單商品的。馬克思分析實物交換只是作為分析價值形式發展的最初形式,因為它是商品交換的起點,而不是作為分析商品價值的必要條件和充分條件。而且,認為馬克思的價值分析中假定除勞動之外的其他生產要素都是無償的論斷是沒有根據的。馬克思曾明確指出:“雖然只有可變資本才能創造價值,但只有在另一邊,即勞動的生產條件也被預付的情況下,才會創造出剩余價值。”{17}同時,認為馬克思將勞動僅僅理解為簡單勞動的說法也是錯誤的,因為馬克思認為:“隨著勞動過程本身的協作性質的發展,生產勞動和它的承擔者即生產工人的概念也就必然擴大。為了從事生產勞動,現在不一定要親自動手;只要成為總體工人的一個器官,完成他所屬的某一種職能就夠了”{18}。二是從勞動價值論的“人權觀”角度分析其局限性{19}。認為“古典勞動價值論是反封建特權的理論吼聲,……是為資產階級服務的,在馬克思那里,它卻是為工人階級服務的,從其價值觀實質看,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是無產階級人權觀念的政治經濟學表現。”“像洛克一樣,他的勞動價值論與勞動權利論(勞動者對其勞動成果擁有唯一的占有權力)完全是一回事。工人花費勞動所創造的價值,乃是工人應當擁有的權力。”“勞動價值論本身意味著在勞動面前人人平等,意味著社會交往以平等權力為規范,工人應當平等地占有和交換自己的勞動成果。”“事實上,馬克思也不隱瞞這一思路。西方某些學者對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攻擊,大都處于對工人階級人權觀念的悖向。”總之,勞動價值論的確是革命時期無產階級人權觀的表現。它是馬克思主義創始人站在工人階級立場上矚目私有制商品市場經濟下工人受剝削的實際而得出的“政治經濟學假說”,它不能不在價值觀念上整合著無產階級人權觀。“所以,勞動價值論不是社會主義經濟學唯一的不可動搖的出發點。”當前,應當重塑矚目于使用價值配置并兼顧價值關系的“社會主義經濟學假說”,而在這種考慮中,勞動價值論并未給一概拋棄,它被新的“假說”所“綜合”了。
也有的學者認為{20},馬克思恩格斯是站在歷史主義的立場上,既指出了資產階級人權在促進資本主義文明方面所起的巨大進步作用,又指出了資產階級人權基于生產資料私人占有制而具有的不可克服的矛盾。因此,必須廢除生產資料的資本主義私人占有制,才能使人類獲得解放。
四、關于要素價值論、知識價值論
要素價值論是近年來的一種時髦。圍繞要素價值論及其與勞動價值論的關系,不僅誘發了激烈的學術爭論,而且深刻地影響著價值理論討論和經濟改革實踐,因而值得我們特別關注。
(一)關于要素價值論
1.是否存在要素價值論。盡管有不少人堅持馬克思是勞動價值一元論,但也有一些人認為,包括馬克思在內的眾多經濟學家實際上都是生產要素價值多元論者。只不過由于不同歷史時期生產要素在價值創造中的地位不同,因而馬克思以前的經濟學家所堅持的是以勞動為核心的生產要素價值論,現在人們堅持的是以科學、知識為核心的生產要素價值論{21}。
2.能否用要素價值論來補充、發展甚至替代勞動價值論。有不少人認為,勞動價值論抹殺了除勞動以外的其它一切要素在價值形成和增殖中的作用,不能圓滿解釋社會化商品經濟條件下商品交換的現實,因而應當用要素價值論來化解勞動價值論的“矛盾”。甚至有人提出“等量要素及相同組合創造等量價值是商品經濟一般規律”{22}。但是,也有一部分人堅持“只有活勞動才能創造價值,物化勞動不能創造價值”的觀點,因而不同意用要素價值論來補充、發展甚至替代勞動價值論{23}。
(二)關于知識價值論
1.知識價值論還是勞動價值論。在這個問題上有兩種不同的基本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從傳統經濟到知識經濟,不僅現實基礎發生了變化,而且它們依據的理論基石也不同。傳統經濟依據的是勞動價值論,知識經濟依據的是知識價值論,這是兩者最根本的區別。知識本身,作為勞動產品包含著價值,并能將自身價值轉化為現實價值;知識的使用,能夠在生產中創造新價值、創造大于生產或購買它所花費的價值。這就是知識價值論的主要內容{24}。另一種觀點認為,知識價值論所包含的某些思想內容是不錯的,但提法不夠準確。知識本身作為已經形成的商品,它凝結有價值;但作為創造價值的因素看,知識本身又不等于價值,它只有轉化為實際的勞動過程,才能形成價值。因此,總的提法還應當是勞動價值論,只不過在知識經濟時代,知識和科學勞動在形成商品價值的總勞動中居于越來越主要的地位罷了{25}。
2.知識價值論能否取代勞動價值論。這同樣有兩種基本觀點。一種觀點認為,知識價值論將取代勞動價值論。1982年美國社會預測學家約翰·奈斯比特在其《大趨勢——改變我們生活的十個新方向》一書中提出:在信息經濟社會里,價值的增長不是通過勞動,而是通過知識實現的。由此提出;我們必需創造一種知識價值理論來代替勞動價值理論“。這是因為,在知識經濟時代,直接勞動、勞動者已不是生產過程的主力不是財富即價值和使用價值的主要創造者了。因此,在傳統經濟中是勞動創造財富即價值,在知識經濟中不是(直接)勞動,而是科學技術(即知識)創造財富(即價值)。換句話說,傳統經濟的理論基礎是勞動價值論,知識經濟的理論基礎則是知識價值論。勞動價值論的創立,曾為傳統經濟的價值形成提供了理論根據;在知識經濟中,人的直接勞動已脫離生產過程(只是以看守者和調節者的地位,“站在生產過程旁邊,已經不是它的主要動力了”)當然也不直接參與價值創造,不再是創造價值的主要源泉,這時再用勞動價值論說明價值創造問題,顯然是不合實際的。于是知識價值論便應運而生。對知識創造的經濟,只有知識價值論才能說明其價值形成問題{26}。
另一種觀點則認為,勞動價值論并未過時,仍然適合于知識經濟時代。這是因為,一方面,創造商品價值的唯一源泉和實體是活勞動,而生產資料是已經客體化了的物化勞動,它在生產中只是轉移價值,而不能創造價值,另一方面,馬克思的勞動價值論并不否認知識和科學勞動在價值創造中的重要作用,相反,它本身就包含著這一思想。因此,知識經濟時代的到來非但不會否定勞動價值論,相反更加證明了勞動(特別是腦力勞動)創造價值的正確性{27}。
注釋:
{1}陳征.重視現代科學勞動在社會主義經濟中的重要作用是深化認識勞動價值論的關鍵[J].福建論壇(人文社會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