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考試前,總會有孩子問我:怎樣才能寫出好作文來?我幾乎總是給他們同樣的回答:寫好我們自己。具體怎樣做呢?
首先,寫我們自己熟悉的生活。
有人學習了《春》,馬上就寫出一篇《夏》來。可是,總覺得寫出來的文章別別扭扭。怎么會這樣呢?那是只顧一味地模仿造成的。
有些同學,一寫人的眼睛就想到“炯炯有神”;一寫哭就會說“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要知道,每個人表達情感的方式是不一樣的。記得王安憶的《我們家的男子漢》里有這樣一段文字:
有一次,我給他寫信,信上說:“你真臭啊!”這是他在上海時,我時常說他的一句話。因為他很能出汗,無論冬夏,身上總有一股酸酸的汗味兒。據姐夫來信說,他看了這句話,先是大笑,然后跑進洗手間,拿起一塊手巾捂住了臉。
看到沒?這個“男子漢”的眼淚就沒有像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這才叫生活的真實!
生活是寫作的源泉,沒有生活就沒有作文。所以,寫作必須從“我”寫起,寫我們自己熟悉的生活。這樣,我們才能寫得真切,寫得豐富,寫得深刻。我們強調“寫自己”就是強調“寫真實”。當然,真實不只是對具體生活毫不走樣的摹寫,而是指我們所描述的故事、情境符合生活的規律,符合人之常情。在這里順便說一說“虛構”。虛構也不是子虛烏有的杜撰,而是在生活基礎上的添加和重組。《西游記》夠玄乎的吧。但是神奇的并不是孫悟空手里的那根如意金箍棒,而是吳承恩手里的那支生花的妙筆,是他老人家把生活藝術化了。
其次,寫我們自己真實的情感。
我們寫文章要想感動別人,首先得感動自己。寫作的時候,我們自己有沒有被感動?我們寫作一定要流露自己的真情實感。當真情實感從心底流淌出來的時候,我們就是天底下最優秀的文學家了!
朱自清的《背影》一直為人們所傳誦,但朱自清自己卻說,這篇散文似乎說不到意境上去,只是寫實而已。朱自清說的是實話,這話卻也正是寫作的真諦——好文章一定流淌著真情實感。讀著父親的來信“我身體平安,唯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相信朱自清一定是淚眼蒙眬的。
不錯,寫作是可以模仿的。但情感是難于模仿的。魏巍和賈平凹都有各自的《我的老師》,但是我們有理由相信,我們應該而且能夠從中看到不一樣的表達。因為,每個人心中的愛或是恨,永遠是與別人不一樣的。你要表達的永遠是你的“情”,獨一無二。
再次,寫我們自己的獨到見解。
沒有故事的人生是灰色的。一個有著豐富人生經歷的人怎么會沒有故事呢?但是,故事關鍵在“故”而不在“事”。“事”是什么?“事”只是載體。打個比方說,“事”只是一瓢白面。我們的情感就是蘊涵其中或附著其上的鹽,這鹽味兒,我們是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得咀嚼。一瓢白面,做成燒餅也行,做成麻花也行,做成十八樣點心都成,之所以饞得人流口水,關鍵就在它們的味兒,即文章的“味”。文章的“味”在哪里?在作者的真性情中,在作者的真見識里!
同學們讀過柳宗元的《江雪》吧,“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你讀出詩人的“千萬孤獨”了嗎?你讀出詩人的閑愁、詩人的浩嘆了嗎?柳宗元空有一腔熱血,卻英雄無用武之地,那是多么的孤獨而又寂寞啊!柳宗元就是柳宗元,雖然“其境過清”,但他堅決“不與培嶁為類”!
文如其人,此言不虛啊。你再看那“巴山楚水凄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的劉禹錫吧,他跟柳宗元又不同了,他竟還有“晴空一鶴排云上”的詩情,竟還有“暫憑杯酒長精神”的風流!
人跟人不同,認識世界的方式也不同,觀察世界的角度也就不同,理解世界的程度自然更不同。比如宗璞在《紫藤蘿瀑布》中這樣寫道——
花和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不幸,但是生命的長河是無止境的。我撫摸了一下那小小的紫色的花艙,那里滿裝生命的酒釀,它張滿了帆,在這閃光的花的河流上航行。它是萬花中的一朵,也正是一朵一朵花,組成了萬花燦爛的流動的瀑布。
宗璞看到了別人所看不到的,表達了別人所沒有表達的。所以說,我們寫作就應該寫自己的經歷,寫自己的遭遇,寫自己的所見所聞,寫自己對生活、對人生、對世界、對自然的思考和認識。我們文中傾吐的一定是我們自己的心聲,發表的一定是我們自己的見解。正所謂“以我手寫我心”也。
我所主張的“寫自己”,實乃主張視角的獨特、人格的獨立、個性的張揚。這樣,在文學的花園里,我們看到的才可能是“百花齊放”“百花爭艷”。
要寫好作文,我們就得多觀察,多閱讀,多揣摩,多體悟,寫好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