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作明:漆本善變

漆藝的花卉附著在高貴典雅的陶瓶上，泛著溫潤的光澤，美到極致。第一次見到“樹漆陶”，完全不同于木胎或脫胎漆的視覺效果，反射出的點點亮光仿佛都透著瓷的清脆。

2011年5月18日，海峽兩岸版權交易會，臺灣樹漆陶藝大師賴作明受邀舉辦了樹漆陶藝展。賴作明把天然的大漆叫做“樹漆”，是因為他希望能形象地描繪出漆液從漆樹中流出，本質(zhì)上就高于化學漆的身份。

上天心疼有心人

回憶起那些和漆有關的日子，賴作明用了四個字概括：“不離不棄”。

賴作明出身于臺灣一個漆器世家，算是聞著漆味長大的。小時候給父親幫忙，慢慢地做下去，就覺得漆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材料，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賴作明和父親一樣，都曾留學日本，早期作品都深受日本漆藝影響。

文化創(chuàng)造也需要尋求差異化才能在繽紛的世界立足。但凡漆藝，基本技術都相差不遠。賴作明就想著怎樣推出一種新的臺灣味的漆藝?木胎以外還有什么胎體能脫穎而出?陶胎漆的理念就在這時候應運而生。陶是中國工藝的代表，而一種不同的胎體也可讓漆藝有一種新的可能。想法萌生之初，賴作明不曾想到這一個嘗試將花去他6年時間，甚至差點讓他一輩子都無法再碰大漆。

創(chuàng)作初期，什么方法都試過，但樹漆就是黏不上素燒的陶。賴作明就想干脆用烤漆的方式讓漆液附著在陶器上。朋友炒茶葉的窯成了他的實驗場，為了給朋友證明烤漆不會影響到后面的烤茶，賴作明示范性地湊到排氣孔聞了聞味道。玩笑時的放松讓賴作明忽略了燃燒的漆有劇毒的常識，第二天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漆“咬”傷，全身紅腫，這一傷就是半年。治愈漆“咬”傷，是一個很麻煩的過程，需要每天泡一次冰水驅(qū)毒消炎，而那時候偏偏是冬天。

雖然常說一切挫折過后回頭看都沒什么大不了，賴作明回憶起那段最苦的日子也滿是挺過以后的滿足，但記者仍然不敢多想他那時的艱難。

上天心疼有心人，巧合也并非只在戲劇里。賴作明重創(chuàng)初愈不久，恰逢大陸開放探親。他忽然發(fā)現(xiàn)大陸帶回的“大漆”濺在玻璃上怎么都刮不掉。他才發(fā)現(xiàn)臺灣的“天然漆”無論是粘著力、硬度、光澤度都差“大漆”一大截。

等待了6年，美好在經(jīng)過各種努力后如期而至，賴作明的執(zhí)著延續(xù)了他和漆的緣分。

做沒做過的事

樹漆陶研制成功后，賴作明再也沒遇到大的困難或瓶頸。時常變換作品的形式和技法，是他不斷對自己的挑戰(zhàn)，連琉璃和金屬在他的手上，也變成漆的胎體。琉璃和金屬的質(zhì)感各有特色，但多為單色，漆的絢麗正好可以作為裝飾與胎體互補。而今，臺灣漆的胎體已經(jīng)走到了世界的前列，脫離胎體的漆畫也頗具特色。

聊到自己那兩幅漆畫代表作，賴作明會毫不謙虛地稱贊自己：“我太滿意自己的智慧了。”《風起云涌》是受日本漆藝影響而開發(fā)出的新技藝，用漆作畫的過程中，在樹漆中調(diào)入松節(jié)油，金屬粉末，畫面上的漆由液體變成固體時，多層次地擴散，形成一種獨特的效果，這是一種超高難度的技藝，能運用好讓賴作明格外驕傲。

初次看到《未識水溫里的彩云》，思維有短暫的停頓，總覺得女孩子的背影帶著故事。果然，那也是賴作明的最愛之一。賴作明為了讓大家都能了解樹漆陶，便把枯燥的技法融進故事編成了一本10萬字的文藝小說，畫中的背影正是小說的女主角。以幾十年來對漆藝的情感來驅(qū)動畫筆，畫面自然動人。

“傳統(tǒng)要保持，也要超越，現(xiàn)在的創(chuàng)新也會變成今后的傳統(tǒng)”。賴作明又開始研究“漆藝養(yǎng)生”的課題。他帶著學生在臺灣種漆樹，漆的汁液用于裝飾，樹葉枝干等也被當?shù)乜蒲袡C構證實在醫(yī)學上有一定的功用。

藝術全民化

說到自己的藝術品，賴作明套用了那句“三年不開市，開市吃三年”的老話。因此他教導學生應該什么價位的產(chǎn)品都做，藝術一定要有人購買，產(chǎn)業(yè)才有更多人推動。

為了讓藝術走進平凡人的生活，賴作明發(fā)現(xiàn)了一種新的合作方式。由他提供設計給企業(yè)，企業(yè)再來進行量化生產(chǎn)，當然對企業(yè)的選擇標準也很高。看

在賴作明看來，傳統(tǒng)手工藝的發(fā)展是和當?shù)氐慕?jīng)濟實力直接掛鉤的，就像現(xiàn)在臺灣和日本的手工藝也有所衰退，很多年輕人都不想學手藝。而大陸的經(jīng)濟正處于一個飛速增長的時期，對于手工企業(yè)而言是絕好的機會。政府有錢也有能力去推動文化。在這樣的時期藝術品更要讓大家有看了就想買的沖動。

迎合了市場才能有更多時間和金錢上的自由來迎合自己。賴作明一邊感嘆他從未想過老師、藝術家、老人會同時成為他的標簽，一邊又以一個年輕人的熱情，不斷地以各種形式推動漆藝文化。皆因他和漆器有緣且有共性：善于變化亦能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