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規則的自由

創意，指創造性的想法、意念，通過產品、行為表現出來，具有別出心裁、獨具一格的美感。在教學思路的設計和教學行為的顯現中，教學創意則一定會顯現教學藝術的意味。語文教學創意的基本特征，至少包括以下方面。

思想底色：面向全體與面向個體的統一

教學創意和藝術，首先源自于教師對教育的理解，那些意念、行為讓人為之感動的，從根本上說還是來自思想的力量、情感的力量。

一、教學創意應該基于人文關懷的陽光普照，真正的教學創意浸潤著人文關懷的豐富情感、體現著教師對教育的深刻感悟，這種情感和感悟最為本質的特征就是溫暖所有孩子的心靈

1.打破“精英”對課堂的壟斷，讓所有學生都參與到學習活動中

根據筆者對課堂教學的觀察，在一些老師的課堂上，經常出現部分學生被邊緣化的現象。小學語文有一篇題為《大自然是一本無字字典》的課文，寫的是父子二人通過對大自然的觀察和感受，體會到“驕陽似火”的內涵，領悟到“大自然真是一本無字字典”。一位老師在教學過程中形成了這樣的片斷：

師：我們大家也有盛夏外出活動的經歷，請同學們聯系自己的生活經驗，用“驕陽似火”說一句話。

生：暑假的一天，我去書店買書。走出家門不遠，就已經汗流浹背了，真是驕陽似火??！

師：說得好，不僅用活了“驕陽似火”，而且還會用“汗流浹背”。

生：一個夏天的中午，我乘公共汽車到鄉下外婆家去，下車后我看到火辣辣的太陽曬得路邊的小草都沒精打采了，真是驕陽似火?。?/p>

師：真不簡單，“驕陽似火“，這時的太陽是火辣辣的，說路邊的小草還用了一種修辭手法——擬人。

……

在師生“熱烈“而不乏精彩的交流過程中，我觀察到班上的一部分同學，特別是后排的男生在各行其是，坐在我前面的兩個小家伙還在“咬耳朵”。我側耳細聽：

生甲：昨天晚上看了什么電視?。?/p>

生乙：《天龍八部》，你呢？

生甲：我媽昨晚盯著不讓我看電視?！短忑埌瞬俊泛猛姘?？

生乙：特好玩！（伴隨武打動作的模擬）

后來，我又幾次聽過這篇課文的教學，老師都大致安排了類似的討論與交流。這個教學環節包含了把間接知識與直接知識、書本學習與生活經驗打通的思想，有可取之處。但如果相當一部分學生并未進入學習的狀態，怎么會有高效率的教學呢？好在我也看到一位老師頗具創意的處理：這位老師要求學生打開筆記本，聯系自己的生活經驗，用“驕陽似火”寫兩到三句話。學生同桌交流后，老師組織全班討論。這樣的課堂，所有的學生都參與了，所有的學生都思考了。兩種不同的教法，在于教學視點有著本質的區別，前一種老師只關注教的過程，后一種則是以學定教，讓全體學生都參與學習和思考的過程，是值得推崇的。

2.克服對學生整齊劃一的要求，讓不同層次的學生都得到關照

學生是有差異的，有個體的差異，也有群體的差異。教學時如果能夠照顧到不同層次的學生，存在差異的群體就會得到面上的關照，教學效率會因此有大面積提高。于漪老師就非常注重這一點，她認為教學要認清學生的差異，使程度好、中、差的，思維敏捷和遲鈍的，都能開動腦筋，有所進步。教學《哥白尼》，她有意識地設計四個階梯式的要求啟發不同層次的學生。第一步要求學生找出表現哥白尼學說對人類思想發生深刻影響的關鍵詞語。學習困難的學生也能迅速找到“天翻地覆”。第二步要求學生迅速改變詞序不改變本意說說“天翻地覆”。學習一般的同學都能說出“地覆天翻”、“翻天覆地”。第三步要求學生說明怎樣“天翻地覆”。中等程度的學生能夠抓住“天動”改為“地動”的要點，用完整的句子回答。第四步要求學生組句，用這個關鍵詞語說明哥白尼學說對人類思想發生怎樣的深刻影響。學習較好的學生稍加思索后能夠解答，譬如有的說：“哥白尼的學說不只在科學史上引起空前的革命，而且對人類思想的影響也是極深刻的，深刻到把人類的認識天翻地覆地倒轉過來?！彼膫€階段，由易到難，不同群體的學生都有用武之地，而且這種整體性的問題對全體學生學習的促進都有綜合效應。

3.讓所有學生都被激活，促進學生個性化的學習

每個老師都會遇到一些特殊學生，特別優秀的和基礎特別薄弱的，在不同的智能領域各擅勝場的。在大部分的情況下，這些學生被“一視同仁”，無法得到較好的發展。但如果老師有了這方面的意識，把面向全體真正落實到關注每一個鮮活的個體，這些孩子的思維之門就可能充分打開，完全敞開。這里舉一個數學教學的例子。北京22中英年早逝的孫維剛老師屢屢創造過教育的奇跡。22中是北京東城區一所普通中學，在小升初考試的時候，考不上重點中學的孩子就到這樣的學校。孫維剛老師創造了一個教育神話：教六年數學，做六年班主任，班上一半的孩子考上北大、清華。孫維剛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讓所有的孩子都得到健康的成長，充分的發展。有一年春節，學習成績很好的蔡冰冰同學向孫老師反映，上課找不到感覺，有點無所適從。孫老師知道這個孩子基礎很好，跟全班同學一起學不帶勁。于是，就與蔡冰冰約定，上課可以走神，去嘗試分析例題，嘗試證明些定理、公式，去思考老師會提什么問題，會定義什么概念，下一句要說什么。過了一段時間，孫老師問蔡冰冰：知道老師為什么要你這樣做嗎？蔡冰冰說：我知道，孫老師是想讓我的思維跑到同學們的前面去?？上攵瑐€性化的學習方案對這個孩子的中學六年，以至終身發展具有多么重要的意義。

二、教學創意應該關注學生的生命整體，無論是“全體”還是“個體”，都不僅指向知識與技能，而應該指向生命的整體，特別是不能忽略學生情意的發展

筆者曾碰到過這樣的情況，一次語文活動中，一位老師針對執教者“再等待一下”，“相信你一定會讀好”，并取得成功的現象，批評這是為了一個學生，浪費了全班同學的時間。在這位老師看來，教學的創意反而是一種敗筆。其實，這位批評者僅僅關注了“知識與技能”，并沒有注意到，在“等待一下”之中，老師把信任、鼓勵傳遞給所謂的“差生”，激發了他學習的動力，同時也在“潤物無聲”地“教”全班同學，讓所有的同學都感受到溫暖，都體會到“等待”的力量。再比如，一般情況下，批評學生應當及時，但有位高中語文老師批改作文時，在為學生作文指出用詞不當和句子不通的毛病后，寫下批語：“文章應以通順為本，正如風行水上，清新、樸實、自然，故意雕琢，反會弄巧成拙。”那位學生卻氣呼呼地反駁道：“請問老師，什么叫‘通順’，市井語言是否通順？魯迅的文章是否通順？魯迅能‘翻造’、雕琢，別人為什么不能？過多的挑剔是不是吹毛求疵？”這位老師想到的是：作為整個年級的第一號種子，這個學生是家庭的寵兒，學校的驕子，太不習慣于批評了。明明是毛病不敢正視，幾句并不重的批評都聽不進，在漫長的人生道路上怎么經受住風浪的考驗呢？于是，教者決定敲他一“棒”，再批道：“文章是寫給別人看的，通順自有客觀標準，如果不求語言的規范和行文的暢達，陶醉于市井或學究式的文風之中，反以魯迅先生類比和自況，那是不妥的。望面談?！边@個學生沒有來面談，這位老師也不急于與之面談。十天后，在這個學生終于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后，事情才畫上句號。顯然，這樣的處理方法是鮮見的，但它又是成功的。對于這個學生來說，當頭棒喝和十天的等待恰好就是教育的技巧、分寸和藝術，是對教育規律的創造性運用。否則，難以有所觸動。這樣的教育對學生的精神發育也是很有意義的。

行為向度：追求預設與生成的統一

不管教學創意多好，如果沒有過程形態，沒有行為性，誰也看不出來，也未必真是好的創意。但這種“行為”，不是率性而為，而是要基于精心預設，要有“預見”生成的意識，努力追求預設與生成的統一。

一、有創意地理解課文，是教學創意生成的重要基礎

語文教學的預設，很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對文本的揣摩。事實上，我們走進課堂，發現不少老師備課不夠，主要是指這些老師沒有吃透文本，教什么沒有把握，怎么教再玩多少花樣都是徒勞的。如果我們的鉆研文本形成有創意的閱讀，形成個性化的理解，形成獨到的發現，教學的創意性必然會充溢課堂。對于文本的理解有許多路徑，這里用舉例的方法列舉幾種。

⒈“整體——局部——整體”的閱讀方法

這是一般的文章分析方法。第一步，初識整體。稍微做些推敲，我們發現課文一般是五個方面的內在統一。①文道統一，即語言文字與思想內容的統一；②總分統一，即總體精神、框架與局部意義、表達的統一；③表里統一，即表象系統與內在意蘊的統一；④主客統一，即主觀意圖與客觀意義的統一；⑤例律統一，即課文例子與一般規律的統一。初識整體并非囫圇吞棗，而是從這五個方面或其中的某些方面產生整體印象。第二步，局部分析。這種分析包括結構分解、要素分類，表里分層、章法分辨。第三步，整體升華。這就要求我們的理解重歸一體，體貌完整的文本，到了這里應是通體透明、形神兼備的。真如此，我們的理解、體悟肯定是有創意的。

2.感性與理性結合的閱讀方法

語文教學長期以來以知識為中心，文本不是血肉豐滿的整體，而是知識點的堆砌。方智范老師等學者針對語文界這方面的弊病，提出感性與理性結合的分析方法，是振聾發聵的。一定要強調真正的理性，按照文本形成的規律，按照它的本來面目理解它。特別要關注感性，因為真正的理性生長在感性之中。不僅是老師，還有我們的學生，要師生共同掙脫抽象、單維、線性的理解文章的思維框架，用自己的經驗、印象、知識積累去補充、豐富文本，有血有肉地讀活文本。［1］

3.時空結合的閱讀方法

很多同志關注作品的時代背景，著名學者楊義先生提出重繪文學“地圖”，提倡在時間維度上強化空間維度。對作品的理解真正基于時空結構，我們就會獲得新的認識。比如，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按照楊義先生的導引，我們深入地去考察這首詩的精神脈絡，就可以發現，“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這次刮的是北風，所以把茅草刮到南邊去了。為什么南村群童去欺負他衰老沒有力氣，抱走他的稻草呢？因為杜甫是個客戶。杜甫從中原流浪到成都，靠朋友的幫助蓋了這么一間茅草屋，他跟當地的老百姓還沒融在一起。一個家族在遷徙之后必須要經過兩三代人、三四代人才能跟當地的土著人融在一起。一旦跟土著融在一起，就會得到農村里熟人倫理的維系。如果杜甫是當地人，南村的群童是不敢抱走他的茅草的。因為對他們的祖父、祖母、三大姑、六大姨都知道，你敢抱走我的東西嗎？我去跟他們一講，你回去就要挨打屁股了。就是因為他是客戶，到晚上屋子漏得“雨腳如麻未斷絕”，也沒有人幫他，如果和左鄰右舍都很熟的話，就會找到很多人來幫他修房子，所以“自經喪亂少睡眠，長夜沾濕何由徹”，就含有許多拂不去的客戶的孤獨感。從壓抑的孤獨感中釋放出仁愛博施的人際關系的想象性追求，追求“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的廣廈千萬間。［2］

4.情感基調整體把握的閱讀方法

有些老師教學，總是沒有味道，根本原因是沒有走進作品，特別是沒有對作品情感基調的整體把握。比如教學李白、杜甫的作品，其風格總是“教”不出來。林庚先生在對話李杜時，提出文學的盛唐氣象，就是引導讀者從整體上把握作品的情感基調。林庚先生對李杜的理解是：“他們并肩站在那時代的頂峰上，然而心情是兩樣的。一個詩人正是剛從那上山的路走向山尖，一望四面遼闊，不禁揚眉吐氣，簡直是欲上青天攬月了?！保?］在林庚先生看來，李白是走上盛唐的巔峰，意氣昂揚的。杜甫則是盛唐往下走，山尖成了一種背影。有了這種整體基調的把握，再去研讀李白，我們的體驗會真切而深刻。

5.還原的閱讀方法

孫紹振先生近來大力提倡這種方法，他認為，分析文藝作品，“應該從藝術形象中把作品創造的、想象的成分分析出來。只有這樣，才能從被動的贊美中解放出來，解放出來的方法就是‘還原’”?！耙簿褪窍胂蟪鑫唇涀髡咛幚淼脑臓顟B，原生的語文，然后將之與藝術形象加以對比，揭示出差異（矛盾）來，就可以分析了?！保?］讀讀孫紹振先生專門為中小學語文老師寫的專著，一定會使我們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還可以列出很多。不難看出，我們通過對文本“入乎其中，出乎其外”的研讀，再去進行教學設計，相信會創意迭出的。

二、有創意地設計教學，是教學創意的主體內容

假如說，對文本的研讀和把握都到位了，我們怎樣讓預設與生成達到內在的統一，使教學更顯創意呢？這就需要加強教學的設計，教學創意的主體內容，就是有創意的設計。根據新課程思想，從預設方面說，至少應該注意：

1.強化教學的課程意識

用課程意識看語文，語文是沒有圍墻的，教科書只是教學的核心材料，老師和學生都是語文課程的部分。有了課程意識，教學創意在某種意義上基于教育觀念的更新，往往更見深刻。比如：以課程意識看語文，學生應該成為課程的開發者。常州市覓渡橋小學二（5）班奚晗悅小朋友寫的一篇日記，會給我們啟迪。

明天我們要學習《美麗的丹頂鶴》。老師布置我們回家預習課文。預習是我最感興趣的作業，因為可以按自己喜歡的方法學習課文，然后帶著問題去聽課。每次收獲都特別大。記得老師第一次讓我回家預習課文時說過：學習是為了學到一種方法，讓我們學會怎樣學習的方法，而預習又是最基礎的環節，讓我們能自主地學習，帶著問題去聽課。

回到家，我就打開課本讀起了課文……多么美麗的鳥??！我真想親眼看一看它們。爸爸說：“那很容易，打開互聯網就行了。”我連忙坐到電腦前，打開網頁：啊，丹頂鶴的信息真多，我點擊其中一個：丹頂鶴的家鄉在齊齊哈爾，每年的冬天，丹頂鶴都會飛到南方，在那里度過一個溫暖的冬季。我國是丹頂鶴數量最多的國家，占了世界總數的60%，丹頂鶴是我國的一級保護動物。打開一張張圖片，我看到了丹頂鶴各種優美的姿態，真美??！據說在多年以前，曾經有一位女孩，為了救一只陷入沼澤地的丹頂鶴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我想，我們現在能看到這么多美麗的動物，是人們在共同保護著它們，我們長大以后，也要盡力保護好我們的環境，讓更多的生靈和我們共同生活在這個美麗的地球上。

聽完了那首流傳至今的《丹頂鶴的故事》的歌，我更加明白了丹頂鶴的珍貴。我把丹頂鶴展翅高飛的圖片打印下來，貼在剪貼本上，在旁邊認真地抄上優美的詞句?？粗@滿滿的剪貼本，我的心中充滿了自信，明天的語文課上，我一定會比別人學得更帶勁。［5］

執教的教師在課前對學生預習的情況作了了解，適度調高了教學起點，課上得很成功。在這案例中，學生已經成為課程開發者：從教學目標的確立看，學生已經不再是從學科知識體系出發，而是從學生的經驗，從學生的語文積累、生活積累出發，這樣制定語文課程目標，學生的主體性就凸現出來了；從資源構成看，學生也成為重要的學習資源，學生的視野、經驗本身會作為資源整合進教學，在這位小朋友那里，教科書的文本變厚了，學習的情境已經初步建構了，就主題而言是“未成曲調先有情”，學習效果必然會很好；從教學過程看，語文學習不再是灌輸與接受，而是體驗、感悟、理解、應用；從學習結果看，不再是被告知，而是自主建構所得。

2.精心設計教學思路。

好的教學思路應當是文路、編路、教路、學路的統一，貫穿全篇，整體感強，在教學過程中，引發的生成既讓人感到搖曳多姿，又有水到渠成的合理性存在。比如：薛法根老師執教《爺爺的蘆笛》一課，在結課時，他走向黑板，在題目上加上“啊”字和兩個標點，使之變成“啊，爺爺的蘆笛！”然后要求學生將它放在課文的三個情景中，讀出這句話的情感色彩。

在美好的遐想中，耳邊響起爺爺那“帶著河水味”的蘆笛聲，“啊，爺爺的蘆笛！”讀著讀著，學生仿佛看到爺爺慈祥的笑容，和作者一起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仿佛聽到了從遙遠的歲月深處傳來爺爺的笛聲，這句話學生讀得溫馨而綿長。

在風和日麗的五月，爺爺教“我”做蘆笛，并吹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啊，爺爺的蘆笛！”讀著讀著，學生和作者一起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這句話學生讀出了喜悅與自豪。

在狂風怒潮拍打“小閘屋”的夜晚，親切的蘆笛聲使“我”擺脫恐懼，“啊，爺爺的蘆笛！”讀著讀著，學生仿佛剛剛經歷無助的孤獨、無邊的恐懼，突然聽到爺爺的蘆笛似拯救的福音，這句話學生讀出了喜出望外，同時讀出了充滿成長的力量。因為他們也讀懂了“爺爺”那句樸實而深刻的話：“河邊的孩子不沾點海水長不大”。

這個創意性的結課處理，整合了課文內容，讓學生通過連續的三次朗讀，把不同時空、不同情境的三個場景銜接起來，而貫穿的線索就是爺爺的蘆笛。同時，學生能著眼全篇，結合不同情景讀出情感，對課文細節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對文章起到溫故而知新的作用。

3.努力拓寬學生的思維視野

有些老師的教學，思路狹窄，常常把學生逼進思維的小巷。提倡預設生成的統一，很重要的就是預設中考慮到思維的多向性，這種引發的生成必定是豐富多彩的。

且看周益民老師教學《去打開大自然綠色的課本》的片段。

師：想想，詩人為什么說大自然是綠色的呢？

生：因為大自然里有綠樹、翠竹、碧草、青山，它們都是綠色的。

生：不對，大自然里也有紅花、彩霞呀，并不完全是綠色的。

師：說得有道理！那么詩人為什么偏要說它是綠色的呢？想想，綠色是不是有著某種——

生：我明白了，綠色是生命的顏色，象征著活力。

師：好啊，正是人們常說的“生命之樹常青”。

生：確實，在沙漠里，只要看到了綠洲，就等于獲得了生命的希望。

生：因為綠色充滿活力，像一個少年，朝氣蓬勃，熱力四射。

生：王安石“春風又綠江南岸”中，“綠”的運用被歷代稱頌呢！

生：綠色還是環保的同義詞，現在人們要吃綠色食品，要住綠色住宅。

師：是的，有人甚至把充滿溫馨的課堂叫做綠色——（生：課堂）總不會說是到了植物研究室吧？（生笑）

生：我就不同意，難道其他顏色就不能代表大自然的色彩了？

師：好啊，那你說說看，你認為大自然是什么顏色的？

生：我認為大自然是紅色的，紅楓，紅花，紅云，萬紫千紅。紅色代表著喜氣洋洋，象征著紅紅火火。

師：紅色的大自然，好！蘊藏著熱烈，昭示著興旺，傳遞著幸福。古詩中對“紅”的吟詠也很多，像——

生：霜葉紅于二月花。

生：人面桃花相映紅。

生：日出江花紅勝火。

生：映日荷花別樣紅。

生：我認為大自然是白色的。白色象征著圣潔、高雅，雪花就是那美的精靈。

師：不錯，民間有諺語：瑞雪兆豐年。

生：我覺得大自然是彩色的，人們不是常說“綠樹紅花”“五顏六色”“五彩繽紛”“橙黃橘綠”嗎？你們想，如果只是一種顏色那多單調?。?/p>

師：大家說得可真好。不過我也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同一個大自然，怎么各人的體會就不一樣呢？

生：肯定不是紅綠色盲唄（笑聲）

生：是因為每個人的喜好不一樣吧。

生：我想，是每個人對大自然體會的角度不同。

師：精辟！你的發言讓我想起了蘇東坡的名句——橫看成嶺側成峰。剛才我們的討論是否就是現實的自然和心中的自然的關系？（生點頭）那么，現在，讓我們一起走進詩人的內心，來體會他心中綠色的大自然吧。

從“綠色”到“紅色”，到“白色”，到“彩色”、“五彩繽紛”，想象似乎超出了預料，而這種意料之外對于執教者也是一種喜出望外，其原因就在于平等、民主的多重對話的情境已由師生共同建構形成，就在于老師的預設包含了思維空間的拓開，學生的思維向四面八方打開的氛圍已經形成，這就容易使學生迸發出求異、創新的思維火花。

4.要有留白藝術

新課程期待課堂教學師生互動、動態生成，其預設是一種不同于以知識傳授為主的教學預設，是一種不同于制造標準化、統一化的教學產品的教學預設，是一種不同于以“忠實執行”為價值取向的教學預設。新課程需要新教學，而新教學需要新的預設。這是一種留給教學足夠空間的預設，是一種包含著豐富生成性的預設，是一種寬容偶然性和突發性，促成多樣性和創造性的預設；這是一種能夠促進教師和學生共享教學的愉快，不僅有高水平的思維和智力加工，而且有積極的情緒體驗和情感高峰的預設。這樣的預設，內在地包含著教學生成，內在地包含著教學創造。可以說，成功的教學預設本身就應該給教學生成與教學創造提供充分的空間；而失敗的教學預設可能有諸多不足，重要的一條恰恰是限制、抑制甚至是扼殺了教學生成與教學創造。

三、有創意地調控課堂，是教學創意的重要構成

教學過程中，生成的創意性的調控，是教學創意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本質意義上，課堂生成都源自于預設，只是有些預設是顯性的，我們經常討論的生成與預設的呼應都是在這個層面上展開的，但還有另一種隱性的預設，這種預設可能是經驗的，也可能是觀念的、文化的。試想，面對未曾預見的情況，我們之所以這樣處理而不是那樣處理，有些老師一定會這樣處理，而有些老師處理的方向則一定相反，不都是深層次的預設所決定的嗎？如果同意這種認識，我們面對課堂生成的調控就應當注意：

1.尊重學生，關心學生

這里有兩層含義，第一，是強調讓學生成為學習的主體。傳統教學觀認為，教學是教師向學生單向灌輸的過程，新課程強調，教學是師生一種特殊的交往活動，是同為主體的人精神層面上進行的交往。面對動態生成的有效調控，其指導思想、必須堅持以學生發展為本，讓學生成為真正的學習主體。這就是要倡導教育民主、教育平等。精彩的生成源于精心的預設和民主平等的教育氛圍，有效調控指向的是教學情境的優化，其中包括追求師生人格上的平等。只有師生同為主體、相互平等地交流對話，學生才會如坐春風，才能敢于直言、暢所欲言，經過鍛煉，做到“言者善繪”、“聞者有味”；或者“言者善辯”、“聞者善斷”；或者“慷慨陳辭、直言不諱、言無禁忌、力排眾議”。［6］這是有效調控所期盼的一種境界。因此，教師面對生成，或順勢推進，或調整教學思路的預設，都應是適應學生學習的內在需求，使學生真正成為學習的主人。

第二，要寬容，愛護孩子。南通的王愛華老師曾談到過自己的一次教學經歷，她在陜西咸陽教《難忘的一課》，請一位小男孩朗讀課文。小男孩帶著濃重的陜北口音的朗讀引來了數百人的哄堂大笑。這令小男孩十分尷尬，他紅著臉低下頭。王老師聽出小男孩朗讀時的認真和努力，真誠地微笑著對小男孩說道：“雖然你的普通話不準，但你讀得很認真，很有感情！”頓時，現場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這掌聲是送給小男孩的，也是送給王老師的。因為王老師的這句話照應到課文中老師和船員的對話：“我的普通話說得不好，是剛學的?！薄澳阒v得很有感情，學生學得也很認真?！蓖趵蠋煂π∧泻⒌脑u價既為小男孩解了圍，又將教學現場的情境與課文的情境融合了，達到了和諧的統一。自然顯現教學智慧，這樣的教學創意既是一種教學能力，更彰顯了老師的教育理念，彰顯著老師對學生的人文關懷。

2.要學會回歸文本去解決問題

教學現場的生成，基本上是因文本而有；教學現場調控的重要途徑，是回歸文本去解決問題。問題解決了，阻滯的教學思路就打通了，生成與預設也就有機地統一了。比如有位老師教《一粒種子》，在學生說到“種子聽見外面很熱鬧，就想出去”時，問大家“熱鬧”在課文里指什么，不料一位學生說“熱鬧”就是很亂。這時，教師不慌不忙，因勢利導：“你說的‘亂’在課文里是指哪些事情？”大家便齊讀課文：“春風在唱歌，泉水在唱歌，小鳥在唱歌，小朋友也在唱歌?！苯處煴愠脽岽蜩F：“它們在唱什么歌呢？”學生回答——

“春風在唱：沙沙沙，沙沙沙，小種子，快長大！”

“泉水在唱：嘩啦啦，嘩啦啦，我要流到小河里！”

“小鳥在唱：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

“小朋友也在唱……”孩子們一下子說不上來。老師說：“怕不是唱《小樹苗》吧？來，老師指揮大家唱一個?！?/p>

快樂的歌聲才停下，老師又問：“這個‘熱鬧’是‘亂’嗎？”

那位學生站起來說：“這不是‘亂’，是可愛的春天來了，大地醒了，在歡迎春天！”

學生誤讀“熱鬧”，看似“添亂”，教者引導得法，回歸文本；學生不僅解決了問題，而且對文本又有了新的感悟和見解。

3.有效整合生成的“錯誤”

一位教師在教學《燕子》時，請了一個男同學朗讀課文，那位同學在朗讀時，將“還有幾只橫掠過湖面，剪尾或翼尖偶爾沾了一下水面，那小圓暈便一圈一圈地蕩漾開去”一句中的“小圓暈”讀成了“小圓圈”，細心傾聽的孩子發現了這個錯誤，立即在班上指出來，這位老師并沒有簡單地請出讀錯的同學重讀糾正一下，而是抓住這個契機，向全班同學提問，課文這里為什么用“小圓暈”而不用“小圓圈”？能不能就把“小圓暈”換成“小圓圈”？四年級的學生已養成了良好的學習習慣，馬上拿出字典，查出了“暈”字的意思：太陽和月亮的光通過云層時形成的光圈。老師適時出示日暈的圖畫，學生通過觀察、討論，品出了燕子蕩起的一圈圈波紋就像七彩的日暈，優美而靈動。

老師抓住了學生的一個“錯誤”，成功地引導學生熟記了生字，辨析了詞義，領略了作者用詞造句的準確傳神，也品味到了燕子的美、春天的美、語文的美。

審美追求：規律性與創造性的統一

俗話說，“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又說，“萬變不離其宗”，這里的“宗”是指某種基本規律，這里的“變”意味著創造。

一、教學創意以遵循教育規律為前提

語文教學中，有些規律非常重要，這里僅列出其中的幾個方面。

1.關于注意力的培養

關于注意力的問題，蘇霍姆林斯基的認識可謂獨步教壇，他說：“小孩子的注意力，——這是一種很淘氣的‘生物’。我覺得它像一只極易受驚的小鳥，當你想接近它的時候，那你只好把它抓在手里或關在籠子里?？墒钱斔兂杀魂P起來的‘囚徒’以后，你就別聽到它歌唱了?！保?］他認為：“要把握住兒童的注意力，只有一條途徑，這就是要形成、確立并且保持兒童的這一種內心狀態——即情緒高漲、智力振奮的狀態，使兒童體驗到自己在追求真理，進行腦力活動的自豪感?！保?］兒童的注意力有什么心理特點？怎樣使用注意力這根“很細的絲線”“拴住”兒童？蘇氏此言包含了應當遵循的教育規律。真能如斯言，無疑有助于激發學生的內在動力，將學生引向主體地位，試想，如果教者不能準確把握教育規律（僅就注意力而言，學生被強制成為“囚徒”的現象太普遍了），所謂“創造”最多是斷線風箏，眩人眼目地飄蕩一陣也就無影無蹤了。

2.由淺入深的規律

學習應當由淺入深，比如《林?！芬徽n語言生動優美，作者巧妙地使用一些修辭手法?；繇骼蠋熢谡n前就找幾個學生調查。發現學生對課文中第一次出現的擬人手法“每條嶺都是那么溫柔，雖然下自山腳，上至嶺頂，長滿了珍貴的林木，可是誰也不孤峰突起，盛氣凌人”不易理解，而對后面出現的“興安嶺多么會打扮自己呀：青松作衫，白樺為裙，還穿著繡花鞋”卻一下子就能說出這是把興安嶺當作人來寫的。于是，霍老師就從這個比較容易理解的地方突破，然后再讓學生弄懂前邊課文中擬人的寫法，按照這個設計進行教學，效果很好。

3.關于語文特質的把握

語文很重要的一個特質，就是語言與思維是“一張皮”，語文課，如果只關注詞語排列組合的技巧，或者只關注表現的內容，把學語文變成學故事，都是不得要領，誤人子弟。因此，思維之門要為理解學習內容、達成學習目標而打開。這里的“內容”一定要體現課程特質。以語文課程的閱讀教學來說，學習內容不僅指文章內容，也指表達方式，包括學什么、怎樣學、為什么寫這些和怎樣寫。一些優秀的老師在教學實踐中都致力于此，比如支玉恒老師教學《太陽》，第一步，要求學生認真閱讀后，說說課文寫什么，并把內容寫在黑板上；第二步，理順序，讓學生將內容編號，滲透言之有序的訓練；第三步，找“班長”，引導學生找出“遠”、“大”、“熱”、“關系密切”等詞語，滲透總分層次的訓練；第四步，找“排長”、“連長”，引導學生再次概括，從課題入手，明確不同層次的關系，貫通文章結構的縱橫聯系；第五步，回歸整體，回望全篇，引導學生從整體上系統把握文章要點，有層次、有條理地表達。這個教例為人稱道，就在于學生主動探究，在于語言訓練與思維訓練水乳交融，在于對內容的理解與對表達方式的理解互為深化。

二、教學創意是基于教育規律的生動創造

蘇霍姆林斯基曾指出，教學創造性就是使“科學與實踐相結合”，“把科學的原理變成我們的創造性勞動的活的經驗”。［9］是以適應教學的主客觀條件的制約為前提，能動地利用這些條件，是以遵循教育的基本規律為前提，靈活地運用這些規律。從前面的討論中對此應當有所領悟，而追求創意在創造的過程中還要注意到：

1.教學創意指向教與學的統一

這里至少包括：

①有創意的教與有創意的學互動。一位老師教學《桂林山水》，她提的一個問題是“漓江的水綠得像什么？”原來預料學生會回答“綠得像無瑕的翡翠”，但是，學生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師：漓江的水綠得像什么？

生：綠得像青梅酒。

師：老師不喝酒，見得也少，青梅酒真是綠的嗎？

生：是的。我爸爸常常喝酒，我親眼見過他喝的青梅酒碧綠碧綠的。

師：大家知道，多喝酒會醉，那么望著這青梅酒一樣的漓江水會怎樣？

生：望著漓江水綠得像青梅酒，人會心醉。

生：望著漓江的綠水，就像喝著青梅酒，叫人醉而忘返。

對于學生“出格”的回答，這位老師如果“保守”一下，她可以讓學生照著書上的內容說。但是，她相信學生，真心實意地傾聽他們的回答，也相信自己隨機調控的教學技藝，并且成功地引導學生利用生活經驗，展開合理想象，作出令人叫絕的藝術處理。

②有創意的教將學生引向思維的縱深。思維的深處，往往使學生獲得思維的美感和情感，使學生享受不斷發現的喜悅。

以方紀的《三峽之秋》說，課文寫三峽之秋由晨而午而昏而夜的一天間的種種景致，在教學時根據課文特點，我們可以設計如下一組問題：

（1）從課文的哪些詞可以明確地看出時間的變化？（“早晨”、“中午”、“黃昏”、“夜”，這是些明確表明時間發展的詞。）

（2）從哪些特定的景可以看出時間的變化？（“日光”、“燈光”、“月光”，這是些帶有特定的時間性的詞，找出這些詞就梳理出內在的時間線索）

（3）從哪些景的前后變態可以看出時間的變化？（這是三峽之秋景物的特點：同一景物在不同時間里也有其變化。僅以中午和黃昏這不同時間的三峽之秋說：形：前者“巨”，后者“小”；色：前者“金光”，后者“青光”；聲：前者“呼嘯”，后者“平靜”；行：前者“奔騰”，后者“緩流”；氣氛：前者“熱烈”，后者“幽靜”。）

這里的問題鏈由淺入深，由表及里，環環相扣，銜接自然。

從筆者的教學實踐看，同學們以銜接點為“路標”，學路清晰，每推進一層大家都產生了一重“發現”的喜悅，推進到第三層時，課堂里情緒熱烈，氣氛活躍，形成了教學高潮，掌握寫景的時間特色這一教學重點也得到了較好的落實。

③有創意的教對學生的“學”起到多重示范作用。教學創意首先就是思維方式的示范，因為創意就是創新思維的火花，有時還與某些思維方式、思維模式相聯系。比如，讓學生體會文本的陌生感，不僅體會作者的別具一格，更重要的是陌生感的語言形成了思維的內在張力，可以從語言入手體悟作者的思維方式。教學創意對學生還是一種創新精神的示范。教者在教學中體現的創造的熱情，洋溢成功的喜悅，這些都與學生共享，成為他們有創意地學的催化劑。

2.教學創意力求新與美的統一

新穎別致是教學創意的鮮明標志。在這里，審美成為學生獲得真理和發展智力的有效方式，“天然”地應該具有美感。這里包括：

①形象美。比如，于永正老師教學《梅蘭芳學藝》，選一個讀懂課文的女孩匯報自己對關鍵詞語“盯著”、“注視”的理解。小女孩站在講臺前的凳子上，于老師左手輕扶著她的后背，右手高擎起話筒做鴿子飛翔狀，背著語文中的句子“他常常緊盯著空中飛翔的鴿子。”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隨著于老師的話筒滴溜溜地轉。于老師說，這就叫“緊盯”。接著于老師將話筒放低，做魚兒在水中游的樣子，小女孩瞪大眼睛，十分專注地看著，于老師說，這就叫“注視”。這個小女孩和于老師一起表演的細節，把抽象的內容形象化，把詞語教活了。這個活動既符合小學生喜愛表演活動的特點，又是十分“語文化”的，相信一定會使學生歷久難忘。再如，有個老師教學葉圣陶先生的《瀑布》，教學“山路忽然一轉，啊！望見了瀑布的全身”這一句群時，先讓學生轉過身去，看著后面讀課文，待讀到“山路忽然一轉”時，再轉過身來，與此同時教師忽然在大屏幕上展開一幅色彩鮮艷的黃果樹瀑布圖。全班同學如臨其境，驚喜之情油然而生：“?。⊥娏似俨嫉娜?！”在這里，在山路忽然一轉看到瀑布的驚訝，與學生誦讀時忽然看到彩圖的驚喜，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情感共鳴，令人拍案叫絕。

②情感美。比如于漪老師教學《茶花賦》，抓住課文中畫家的一番話，引導學生回憶：在我們學過的詩詞中，有哪些是描繪、贊美祖國大好山河的，然后和學生共同吟誦：

“如果畫雄偉奇麗的廬山呢？”學生齊聲背誦：“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如果畫廬山瀑布呢？”——“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睂W生滿懷豪情地朗誦著，怡然自樂。

“如果畫杭州的西子湖呢？”——“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p>

……

正當師生共同沉醉于對祖國山河滿腔熱情滿腔愛的氣氛之中時，于老師話鋒一轉，畫龍點睛地說：“然而，祖國幅員遼闊，山河之壯麗，你縱然以藍天做紙，海水作墨，也終難盡善盡美地把她描繪出來。你看，還有那孕育中華古老文明的黃河，一瀉千里滔滔波浪的長江……正如畫家說的，‘你就是調盡五顏六色，又怎能畫得出祖國的面貌？’……”

這里，插入的部分好像與課文的講讀無關，但又處處著意于課文，使學生的情感體驗更見豐厚和深沉。

3.教學創意體現共性與個性的統一

有人說，什么叫教育科學？什么叫教學藝術？從“我們的”與“我的”比較可以看出，“我們的”即大家共有的就是規律、科學，“我的”就是藝術，就是個性。教學創意，本身是教學藝術的追求，有助于形成教者的教學個性和教學風格。

“風格就是人”。李清照有一首《醉花陰》：

薄霧濃云愁永晝，瑞腦銷金獸。佳節又重陽，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這首詞寄給她的丈夫趙明誠后，趙明誠填了50首《醉花陰》，把李清照的詞作混夾其中，請友人品評。其友陸德夫品評再三，說最好的只有一首，而這一首恰恰就是李清照的。這個文壇掌故值得玩味，它可以說明情感的力量。李清照與丈夫分離，由愛而怨，由怨更愛，以詞作獨寄心魂：“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倍w則有些“玩文字”。另一方面也說明風格的不可摹仿性。李清照就是李清照！教學亦如此。真正的教師應當有風格的追求，而教學創意則是形成教學風格的一條重要路徑。筆者曾在一所學校聽兩位老師教《賣火柴的小女孩》，有一位老師普通話特別好，教學常常是情思激蕩，文本正好對路，而另一位老師普通話水平不高，難以靠“外觀”表現激情。但聽課后大家都認為后者的教學更具創意，因為他本身是睿智深刻型，教學采用了由果溯因法，從“微笑地死了”往前逐層逆推，步步叩問，梳理出貫穿文章的因果鏈條，使學生對文章的認識很有深度。這里列出那位老師教學中形成的板書，從中可見創意的閃光。

現實 渴望 幻想 結果

冷極了 溫暖 火爐

很餓 食物 烤鵝

無樂趣 樂趣 圣誕樹 微笑·死

無人同情 疼愛 奶奶

悲慘 幸福 飛走了

還應當提倡的是，教者在形成風格后要不斷追求對自己的突破。據說梅蘭芳先生當年在莫斯科表演《洛神賦》，有一位酷愛中國京劇藝術的蘇聯老太太連看九場，她發現梅先生的表演有一定程式，又不受程式束縛，每次都有新的變化，就請梅先生釋其緣由，梅先生尚未開腔，斯坦尼斯拉夫斯基在一旁代為作答，說梅先生的表演是“有規則的自由活動”。難能可貴的，梅先生的“自由”不僅是在實踐京劇表演的“規則”中獲得，也是在突破自己的表演程式的不斷實踐中獲得，給我們帶來的啟示是深刻的、豐富的。

參考文獻：

［1］方智范.《語文教育與文學素養》［M］.廣東教育出版社，2005.168.

［2］楊義.《讀書的啟示——楊義學術演講錄》［M］.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07.129.

［3］林庚.詩人李白，唐詩綜論［M］.人民文學出版社，1987.155.

［4］孫紹振.名作細讀——微觀分析個案研究［M］.上海教育出版社，2006.155.

［5］參見常州市覓渡橋小學內部資料《課程故事》，2004年.

［6］黎見明.《導讀育人》［J］.《四川師范大學學報》［M］.1987，（2）.

［7］［8］［9］蘇霍姆林斯基.給教師的建議（上）［M］.教育科學出版社，1980.282.82.325.

（楊九俊，江蘇省教育科學研究院副院長、研究員、語文特級教師，210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