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初照“三公消費”

因“郭美美事件”而被置于輿論風口浪尖上的紅十字會最近可謂麻煩不斷，曾被評為“全國紅十字系統先進個人”的原昆明紅十字會常務副會長阮姮于7月22日被控貪污。公訴機關指控，從2006年到2007年間，阮姮利用職務之便多次到昆明一家四星級酒店消費，并購買了價值數千元的衣物、鞋子，以及價值上百元的內褲、香煙和酒水等，而這些費用均被其通過公務消費的方式報銷。阮姮本人表示認罪，但其認為自己用公款消費、購買物品的行為，是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

其實買條內褲用公款報銷，要說也沒啥大不了。有“全國最貪縣委書記”之稱的云南文山壯族苗族自治州麻栗坡縣原縣委書記趙仕永，不但肆無忌憚地索賄受賄，而且瘋狂地將私人消費用公款報銷，報銷物品大到萬元以上的彩電、冰箱、皮包、手表，小到幾元的洗漱品、襪子等，那才是名副其實的“報銷王”呢!這年頭，啥不能公款報銷呢?有的公仆吃喝嫖賭全報，不僅養情婦的費用從公款里走，連在娛樂場所的按摩小費也要報銷。作為一個女干部，阮姮副會長拿公款報銷條內褲，完全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是面對“貪污買內褲是為了更好地工作”這樣挑戰想象力極限的辯解，即使是神經已經被紅十字會頻頻曝出的丑聞鍛煉得足夠堅韌的民眾，仍然難免有一種想爆粗口的沖動。別怪民眾無法理解你的強悍邏輯，實在是因為民眾的智商再低也不至于低到你希望的程度，我們根本弄不明白紅十字會副會長的內褲和紅十字會工作之間有什么必然的聯系，相反，愣是把這樣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拉到一起，給人的感覺就是這位副會長根本就沒弄清楚紅十字會的工作到底是啥。

實話實說，“占便宜沒夠”的貪腐官員我們并非少見，認為自己是人民的公仆，吃的、用的都應該是公家的，所以連衛生巾都要報銷的廣東省汕尾市原副市長馬紅妹，被稱為“史上最貪縣委書記”也曾經用實際行為加“雷人’言語為民眾詮釋了什么叫“貪”。而所有這些曝光的貪污丑聞，也僅僅是冰山一角而已……

公款“吃喝”

去年7月，一份“天價餐”賬單在網上熱傳熱議，說的是山東省糧食局的幾位領導，半年前陪客人吃飯，12個人一頓飯吃掉1.48萬元。這張“在一些地方司空見慣”的賬單，再次觸發公眾長期以來對公款吃喝的厭惡與譴責。

在一些領導干部的眼里，公款吃喝不算什么問題。不管是上邊來客還是外邊來客，招待人家吃飯，不僅代表主人的熱情和禮儀，還能增進了解和交流。很多的工作和合作，也是在飯桌上談成的。吃飯上升到招商引資、樹立形象和造福百姓的高度，一些地方的主要領導和監管部門對吃飯也便網開一面。吃飯的名目，可以自設；吃飯的范圍，可以自定；吃飯的發票，可以報銷；吃飯的賬目，不予審查；吃飯的效果，不予追究。在他們看來，只要沒有裝進個人腰包，吃多吃少都不是問題。

但在公眾看來，公款吃喝很成問題。作為“三公消費”之一的公款吃喝，每年的開銷是一個天文級的數字。百姓的疑問是，一頓飯咋能吃掉普通百姓一年甚至幾年的收入?公款吃喝到底帶來多少效益?如此寬松的公務接待制度，又給多少私人消費留下空間?無論如何，公務接待都不能成為一筆糊涂賬，而應當接受公眾監督，給公眾一個說法。

公務接待有其現實存在的合理性，但不能沒有規范。真正的規范首先就在于嚴格界定公務范疇，并進行嚴格有效監管。如果不對此做出具體的、明確的、科學的規范，對具體的公款吃喝不管不問不限不查，那么公務接待就必定成了一個筐，各種私人消費都會往里裝。其次在于，公務接待要有具體標準。可以接待，但不是隨便接待；可以吃飯，但不是敞開吃喝。納稅人的錢，你浪費，百姓會心疼；你奢侈，百姓會痛恨。

當然，公款吃喝的泛濫，很多時候也有“潛規則”下的無奈。“來的都是客，一個都惹不起”——這是山西平遙一位官員日前對媒體的抱怨，道出了公費接待的苦衷。“酒量就是能量，酒風就是作風”，“接待就是硬道理”，“接待也是生產力”……一些手握權力的人，已經不是將公款吃喝當作“解饞”的辦法，而是視為對方是否尊重自己的“標準”和“規格”，無論能吃多少、需要吃多少，都要“上檔次”、“上水平”。而那些有求于他們或者可能將來有求于他們的人，只好忍痛“放血”以免“因小失大”。

管住公款吃喝的嘴，公開是最好的防腐劑。有了曝光和質詢，一切假借公務名義的吃喝才有可能退避三舍。四川巴中市白廟鄉政府推行財政支出公開，七成以上來客來去匆匆不吃飯，有就餐需要的人也會主動將伙食費留下來。這個事例表明，公務接待公開，能在制度上為一些地方擋駕、減負，使公務接待回歸公務本質，不過，如果這種公開僅僅停留在鄉鎮一級，恐怕對遏制公款吃喝并無多大實際意義。

公款“旅游”

見多識廣，這個優點是越來越容易具備了，身先士卒的，當然還是某些官員。

據8月2日《南方都市報》報道，四川宜賓市常務副市長徐進接受媒體采訪，稱“我去過60多個國家，深深懂得規劃先行對于城市發展的至關重要性”。

其實“去過60多國”是很大的優點，但宜賓市的官網正好就將徐副市長的這句話刪掉了。媒體詢問網站怎么回事，網站里的人要么說自己不知情，要么“領導都不在”。媒體調查后了解到，徐副市長已經過公示，擬提名宜賓市委副書記、宜賓市人民政府市長候選人。這是要擔當大任啊。市委宣傳部工作人員表示，60多國，是徐進從長江商學院求學開始算起的。據簡歷，徐進是2002年長江商學院EMBA首期學員。9年60多國，每年將近去7個國家還不能重樣，不簡單。

即使是外交家、國務活動家、跨國企業巨頭、國際學術精英和娛樂明星，這些人固然也要國際旅行，但難保不經常重復去一些國家，能不能去60多國，大成問題。這就更加可見徐副市長為“增廣見聞”所下的工夫。

副市長去過60多國，錢是問題嗎?不是問題，限制是困難的。像徐副市長這樣，去60多國，少說200萬元吧，這就可見“培養一個干部”是多么不容易。而更重要的在于，增廣的都是些什么見聞呢?相比之下，那些公款送出去，亂玩一通、亂買一通的官員，有可能比學歪經的還要好些。

當“會議游”、“考察游”越來越容易引起公眾警覺和注意的時候，一些人想到了“化裝游”。

據7月12日《華西都市報》報道，四川省峨眉山市符溪鎮一些干部，偽造身份公款赴港澳旅游。該爆料稱，符溪鎮有關人員明明是黨員干部，卻在《中國公民往來港澳地區申請審批表》上，把政治面貌填為“非黨員”，工作單位寫成“個體戶”或“無業”。此事迅速得到當地紀檢監察部門回應：根據調查結果，網友舉報屬實。

可惜的是，這么一個絕妙無比的公款旅游新玩法，因保密工作不到家，早早就弄得真相大白、人所皆知。峨眉山市那些“化裝出境游”的干部，看來頗有些弄巧成拙、得不償失。且看當地紀檢部門的處理決定：責令符溪鎮黨委、政府書面檢查；追繳全部外出人員的所有違紀消費款項；給予符溪鎮黨委書記、鎮長黨內警告處分，對涉及的相關人員誡勉談話。應該說，一個網帖能夠“害”得某些公仆如此遭罪，堪稱很是給力。

“干部化裝游”的貓膩的確揭得好，相關部門雷厲風行的問責，也讓“愛管閑事”的舉報者感到欣慰。然而，這事要是這么就過去了，至多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難讓百姓真正滿意和放心。

“干部化裝游”是果，“公款變臉花”才是因。倘若不從根7-~杜絕隨隨便便就能玩轉的“公款消費魔法”，今天處理了“干部化裝游”，說不準明天又會冒出其他新門道來。

所以，對于屢禁不止的公款旅游歪風，一邊需要從資金來源上關口前移，使得公款的支出和使用，變得越來越難以喬裝打扮、巧立名目；而另一方面，也需要輔助的懲罰手段，讓某些創意無限的旅游，給當事人留下難忘印象。“化裝”公款游被戳穿，靠網友的意外發現，事出偶然。但也提醒我們，公款旅游等行為在現實中變化多端、撲朔迷離，需要紀檢部門和社會力量攜起手來，升級監督能力，延伸監督觸角，識破和遏制那些以權謀私的“七十二變”。

公款“購車”

公車治理是個老話題。1994年中辦、國辦就曾聯合頒發《關于黨政機關汽車配備和使用管理的規定》，屈指算來，這項時不時就被提上議事日程的改革名目，已然開始了它的第17個年頭。但最悲摧的現實卻是，不算大的改革一旦跟利益綁定就變得寸步難行，甚至嚴重到需要攻堅的地步，一籌莫展，幾乎還沒有理出頭緒。而干部因超標準配車而落馬的事件也頻頻發生。

據新華網報道，云南省昆明市呈貢縣原縣委書記許德志用公路拆遷補償工作經費、財政資金和其他資金共409.8萬元，購買了6輛排量為4.0L的大排量進口豪華越野車，供縣領導使用。此事曝光后，引起了云南省委的高度重視。云南省紀委、監察廳，昆明市紀委、監察局聯合召開新聞發布會，公布對昆明市呈貢縣違規購買進口大排量豪華越野車的處理情況。昆明市委、市紀委決定，撤銷負有主要領導責任的許德志縣委書記職務。對違規購買的6輛超標、豪華型越野車進行公開拍賣，拍賣資金全部上繳上級財政。

類似許德志那樣，因違規購買使用超標準豪華車而被撤職的，在中國不在少數。公車腐敗，不啻為久攻不克的一大難題。原因何在?其實質是特權作祟。任何一項改革措施的推行，最終都會指向特權階層，而這也是所有改革阻力的來源。車改探索屢屢碰壁，根源在于沒有試圖去限制和削減他們的這種特權。改革本來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變相妥協的結果便只會是公車越改越多……

據3月16日《新京報》報道，截至3月15日，北京58個政府部門及直屬機構，除市公安局涉密外，已經全部公開部門預算。從已公布的數據看，57個部門中有22個部門預算顯示，今年安排公車購置更新預算資金4000多萬元；24個部門預算顯示安排各類會議和考察預算資金5800多萬元。

北京相關部門在全國率先公布購車預算，不僅表明預算越來越細化越來越透明，同時也是推進公車改革的折射，相信能起到表率作用。但正如專家所說，購車預算的透明度還不夠，每個單位配了多少輛車，都是什么規格，保養費用是多少?這些詳細信息公眾無從知曉。

而且，由于公車總量沒有公開，現有的公車數量是否合理，輿論就有質疑。眾所周知，北京在中非論壇、奧運等幾個重大活動期間封存了大量公車，但并未影響到政府工作效率。因此，很多人建議政府應該大幅削減公車數量，而今年繼續安排購車預算顯然與公眾的期望背道而馳。安排4000多萬元預算資金購車，主要是用于車輛更新。由此，就會引發不少疑問，比如說，是否有必要更新這么多公車?在信息化高度發達的今天，是否需要這么多的公車外出辦公?原有的公車是否真的到了必須要更新的地步?

再如，被更新的公車的“下場”是什么，是報廢還是轉賣呢?如果公車確實到了報廢的程度就應該報廢，但如果沒有到報廢的程度就更新，無疑就是一種巨大的公款浪費。據媒體人馮海寧調查，很多部門更新公車的頻率極高，因為購置的新車配置更高乘坐更舒適，而被更新掉的公車則被一些內部人士廉價買走。事實上，僅僅公開公車購置更新預算資金還不夠，還應該公開需要更新的公車數量，更要公開到了報廢時限的公車數量。讓公眾清楚，公車更新是因為該報廢，而不是因為享受。如果關鍵性數據不公開，公眾就有可能質疑，某些公車表面上是更新，實際上是為了享受，而出于享受更新公車就是一種巨大的浪費。

在今年的全國“兩會”上，溫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指出，2011年(公務)車輛購置及運行費等支出原則上零增長，切實降低行政成本。北京公車購置及運行費顯然不是零增長，僅更新公車就增加4000多萬元，如果再算上運行費用，用于公車的支出增長就更多了。北京耗資4000萬元換公車與政府工作報告的要求逆向而行，誰來監管呢?

此外，從中央單位第一筆“三公”消費清單的比例來看，最多的是車輛購置及運行費，占到總開支的65％。中央單位官多、大官多，加之京城地大又堵車，配車的檔次高，用車也多，公車消費比例自然要高些。但其中的“水分”恐怕也不少，最主要的問題是公車私用。現在許多官員都有駕照，不需要司機自己就可以上路。車開出去了，是辦公事還是辦私事，還是公事私事一起辦，誰也搞不清。反正，司機有公家養，汽油錢公家掏，車開壞了公家修，公車消費不高才怪!

“摳門”的特區政府

香港政府的財政預算公開透明舉世皆知，政府及各部門的財政預算是完全毫無保留地向公眾展示，并接受公眾查詢和質詢。其一個部門在網上公開的財政預算情況、支出情況竟然能多達數百頁，細化到了“一張公務用紙”、“一張桌椅的維修”，你想濫用公款吃喝，門兒都沒有。因此，在內地政府部門普遍存在的“三公消費”即公車私用、公款吃喝和公費旅游，在香港基本不可能。

公款吃喝不許有魚翅、鮑魚。菜品原則上最多6道，吃不完還要打包帶走。午餐、晚宴人均上限分別為350與450港元——在最貴的香港中環，這只夠幾個人點份勉強說得過去的西式套餐，或在嘈雜的中餐館大廳里，來桌最尋常的五菜一湯。這就是香港官員公務接待的標準。

2011年5月侶日，香港民政事務局局長曾德成公布了港府過去三年公款吃喝的賬單明細，在內地網絡引起熱烈關注。一份香港特首曾蔭權外出訪問費用的清單也隨即廣泛流傳——201 0年赴海南出席博鰲亞洲論壇，除去往返機票5572港元，其余支出511港元；2008年赴廣州拜會廣東省相關領導，支出420港元，包括往返交通。而特首每年的社交款待費為32.5萬港元。

港府重大節慶宴會開支(農歷新年、新春、回歸周年及國慶酒會)：2008年花費190.1萬港元，2009年202.3萬港元，2010年217.1萬港元。相對內地地方政府多年來對治理“三公”消費的尷尬，香港特區政府的透明和節儉顯然讓人驚訝。

與嚴苛的公務接待類似，香港政府對公務用車也有嚴密明確的規定。

全港公務員近17萬人，首長級以上官員大約1200人左右，屬于港府的精英層。只有精英層中的精英，也就是特首、政務司司長等各個司局的正職配有專車。加上終審法院的首席法官、立法會主席，全港享有專車待遇的公職人員僅二十余名。事實上，很多時候，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是港府官員的習慣。就連原香港律政司司長梁愛詩，這位近70歲的老太太，香港前高級官員，在一次趕赴以個人名義宴請的餐館時，也是一個人坐著地鐵前來赴宴的。

香港的公務出訪也被要求一切從簡。根據香港個人資料私隱專員公署的一份述職報告顯示：該公署專員符合乘坐商務艙資格，但如航班飛行時間短于4小時，最好選乘經濟艙；其余人員一律乘坐經濟艙；酒店住宿費用不得超過出訪津貼的60％。規定甚至細到乘坐機場接駁車、簽證的費用不得由津貼支付。公署表示，這一原則與其他香港政府部門保持一致。

特首顯然也不能例外。從已披露的特首公務開支賬單來看，2008年，他為香港某駐舊金山辦事處擔任主禮嘉賓，機票費用一欄顯示為零。原因是彼時恰好是曾蔭權私人前往美國休假期間，反正特首也要付出機票，正好順路辦點公事——于是，“公家”就這么占了回特首的便宜。

公款消費內部公示只是第一步

新華社多年報道都指出了同一件事，中國公款消費多年居世界第一。從2008年開始，“三公”問題和行政成本過高開始引發公眾熱議和廣泛關注。為什么?因為那花的是納稅人的錢，老百姓有權力知道事實真相。

其實，公務部門具體花了多少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錢必須花在最該花的地方，只要是為老百姓辦事，花多少都在所不惜。畢竟，中國地域廣、攤子大、人口多，加之政治體制改革還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花錢多相對于西方國家來說，在現階段也有其合情、合理、合法的一面，不能簡單地拿香港比較。可問題是，這其中又有多少錢是被打著“三公”旗號肆意吃掉、玩掉、貪掉呢?這才是老百姓真正關注的焦點。我們必須承認一點，“三公消費”早已超越了財政預算安排可控范疇，并非財政部門所說的改改制度、調調科目就能立竿見影。

評論員鄧子慶表示，長期以來，“三公消費”為國人所詬病，個別領導干部不拿公款當回事，以不用白不用的態度出手“大方”，甚至奢侈浪費，讓百姓痛心疾首，意見很大。近年來，從中央到地方，各級黨委政府為解決“三公消費”問題，出臺了很多政策，采取了很多措施，效果雖有，但“三公消費”的總額卻不減反增。究其根本原因還在于，沒有充分利用好“民主公開”這個監督力量。

常識還得不斷重申：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公開有巨大的監督力量……

今年4月，重慶市第十三次機關工委工作會議傳來消息：針對利用公款大吃大喝、公款旅游、高消費娛樂和鋪張浪費等現象，相關內部公示制度正在擬定中，將集中在市直機關單位中施行。

重慶市打算用內部公示的辦法來監督領導干部職務消費，效果應是值得期待的。這樣一來，個別領導干部鋪張浪費，就會承擔他人的監督，甚至承擔相應的違紀成本。同時，公開還會起到提醒作用，避免個別領導干部在不知不覺中奢侈。也許有人說，內部公示意義不大，一旦出現相互包庇，抱成一團，外界對于“三公消費”仍無從知曉、無能為力。這確實是內部公示存在的一個機制性缺漏。但不管怎樣，重慶針對“三公消費”的內部公示依然存在重要的積極作用。要知道，在以往各地各級財務公開信息中，是見不到“三公消費”的蹤影的，就算是內部人員也很難對本單位本系統領導干部的公款消費狀況有所掌握，遑論“三公消費”向全社會公開，接受社會大眾百姓的監督。

從這個角度看，重慶擬內部公示領導干部職務消費，無疑需要足夠的自省和勇氣，值得贊許。再說，內部公開多少也給內部監督提供了更大的施展可能和空間，多多少少對領導干部有所約束。應該認識到，任何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從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更不可能一蹴而就。在“三公消費”為秘密的社會語境中，期待陽光—下子照進整個三公領域，并不現實。重慶讓公款消費先從內部公示起來，這種以局部帶動全部的思路和舉動，于整個公款消費公開制度的建設中有著統率性、關鍵性和突破性作用。發揮好這個作用，將為“三公消費”走向全面公開，奠定良好的現實基礎。

基于此，重慶擬內部公開“三公消費”，這一步，固然還不太徹底，還離人民期待有一定距離，但總算是開了一個好頭。時下，很多地方嘴上都喊財務公開，出臺的制度或規定也可謂是琳瑯滿目，但動起真格來的實在太少，特別是涉及公開“三公消費”，往往諱莫如深地搞成誰也看不懂的“其他支出”。

本來公開“三公消費”是民心所向、現實所求，可三個多月過去了，我們卻沒發現重慶市的“擬”有任何下文……

“三公消費”應攤開在陽光底下

機構編制無序擴張、工作人員無度增加、以及公務消費缺乏行之有效的約束機制等多方面因素導致行政成本居高不下。

中國“三公”消費中的奢侈浪費和腐敗問題，沉疴已久，積重難返。類似公車私用、公款吃喝、公費旅游等行為已積習成癖，見怪不怪，嚴重敗壞了風氣。要解決這些問題，一要靠制度，二要靠教育，但前提是必須“公開”和“透明”。

首先，數字要公開透明。不僅是中央政府要公布有關“三公”消費的數字，地方各級政府也要公布“三公”消費的數字；不僅要公布綜合數字，還要公布具體數字，應細化到各單位和部門；不僅要公布一年的數字，還要公布多年的數字。只有這樣，才能通過縱向和橫向的比較，產生整改的壓力和動力。

其次，措施要公開透明。我們雖然暫時還不可能做到像香港特區政府那樣細化到一張公務用紙、一張桌椅的使用和維修，都有嚴格的規定，但像香港那樣對所有的公務車使用統一標識牌照的做法，卻完全是可以借鑒的。再比如，對公車使用進行嚴格的時間、地點、油量、里程等登記，對公款請客報銷要附上菜單和出席人名單，對公費出國也要附上詳細的日程和活動安排等等，都可以做起來。

此外，監督管理必須到位。監管不給力，不論是多么荒唐的事情就都有了存在的可能。與其說是官員的辯解讓人忍不住發笑，不如說是監管的漏洞讓人忍不住想哭。內褲襪子都能公款報銷，貪污行為居然如入無人之境，最該挨板子的，是蛀蟲的貪婪還是監管的無力?讓貪腐官員動輒以類似的“奇談怪論”來刺激民眾，我們是該痛斥落馬官員的恬不知恥還是監管制度的形同虛設?

“三公消費”亂象不是財政部門單槍匹馬就能解決的，而只有堅持在中央的正確領導下，從源頭上做起，進一步推進“小政府、大社會”管理體制；從費用上緊起，進一步改進預算管理機制；從監督上抓起，進一步強化黨風廉政建設與完善懲治與預防腐敗體系，并將“三公消費”置于人大、百姓的監督之下，只有納稅人的“知情權、監督權和參與權”不再是“稻草人”，“三公消費”才能真正降下來，社會風氣才能真正好起來，一個充滿億萬人民群眾期待的“陽光政府”才能真正建起來!

責任編輯／張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