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民營經濟轉型發展的路徑選擇探討

摘要：沒有民營經濟的轉型，就不可能有中國經濟的轉型。但我國民營經濟的發展存在著勞動力資源、土地資源、環境資源，以及對外貿易方式等的因素制約。文章運用速水—拉坦的誘導技術變遷理論，探討了我國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相對價格的逐步上升，民營經濟轉型發展的路徑。民營經濟轉型發展包括管理替代、資本替代、技術替代三個階段。

關鍵詞：民營經濟；轉型發展；生產要素；相對價格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民營經濟取得了長足發展，已經關系我們整個國家的發展，可以說現在中國所有問題的解決都離不開民營經濟的發展和轉型，因為民營經濟的發展已經影響到社會、政治等方方面面。沒有民營經濟的轉型，就不可能有中國經濟的轉型（黃孟復 2010）。但我國民營經濟的發展存在著產業層次低、規模小、利潤薄、資金短、人才缺、創新能力差、抗風險能力低等一系列制約因素。因此，研究民營經濟轉型升級的制約因素與可行性路徑對實現我國經濟“十二五”期間轉型升級有著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一、 我國民營經濟發展的制約因素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民營經濟規模成倍增長、自身素質不斷提高、社會貢獻日益顯著，為我國實現經濟社會平穩較快發展做出了積極貢獻。至2010年底，我國登記注冊的民營企業數量已經超過840萬戶，成為我國最大的企業群體，占全國實有企業總數的74%；民營企業對外貿易來看占全社會出口總額的30%以上，已經成為我國對外貿易的重要主體；民營企業從業人員總數超過1.8億，成為我國吸納擴大社會就業的主要渠道。

但我國民營經濟的快速發展主要是依賴廉價勞動力和自然資源，特別是廉價的土地和環境，靠資源便宜、環境便宜和勞動力便宜，獲取了一定的對外貿易利益。這種經濟發展方式，在改革開放初期百廢俱興的時候，發展空間很大，極大的促進了我國經濟長達30年的快速發展。然而，隨著國際環境的變遷，國際國內特別是國內資源環境的變遷，這種的經濟發展方式難以為繼，制約了民營經濟的進一步發展，具體表現在以下幾方面：

1. 勞動力資源的制約。自2004年以來，我國局部地區開始出現“民工荒”。2008年發生的國際金融危機暫時打破了這一進程，但隨著世界經濟的復蘇以及我國經濟以更快速度攀升，“民工荒”便以更猛烈的形式出現，其波及范圍也越來越廣，從珠江三角洲到長江三角洲，再到中西部地區，至2011年，在許多傳統的勞務輸出大省如四川、安徽和河南等地也出現了“民工荒”，而且不僅是技術工人短缺，普通勞工也開始短缺。“民工荒”持續大規模發生，表明我國經濟結構調整正在逼近“劉易斯拐點”，標志著我國經濟發展已進入由勞動力無限供給向用工短缺過渡的時期。由于我國民營企業用工數量大、流動性強、勞動合同時間短、工資報酬低等因素，受“民工荒”的沖擊最大。用工短缺使民營企業依靠勞動密集使用來形成競爭優勢的模式越來越難以為繼，對某些企業甚至會成為制約企業發展的重要因素。企業必須改變要素組合才能增強核心競爭力，技術、管理等層面的創新必將成為企業的自發選擇。

2. 土地資源的制約。我國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建設各級各類經濟開發區，成為民營企業發展的主要土地載體。這些經濟開發區經過近20年的發展，已基本飽和。而人多地少是我國根本的國情。隨著我國非農業用地逐年增加，人均耕地逐年減少，土地的人口壓力將愈來愈大。為了保證糧食安全，我國不可能再像20世紀90年代那樣大規模建設經濟開發區，非農用地指標也逐年下降。在這種情況下，民營企業采取“鋪攤子”、追求速度和規模的發展方式很難繼續下去。據對上海民營經濟發展的調查，大批投資項目因缺乏土地，導致“落地難”、“推進難”、“開花容易、結果難”，部分重大項目推進緩慢，一些成長型民營企業往往因為土地被迫保守經營。土地資源正成為民營經濟進一步發展的瓶頸。

3. 環境和自然資源的制約。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民營經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持續的高速增長。但是，由于資源開發的迅速擴大和能源消耗的迅猛增長，我國的生態破壞和環境污染已經達到了十分嚴重的程度。據有關研究機構計算，20世紀90年代中期，我國每年由生態和環境破壞帶來的損失占GDP的比重達到8％以上。生態環境惡化使得人們的福利水平降低，并嚴重制約了民營經濟的進一步發展。

我國在一些重要的自然資源可持續利用和保護方面正面臨著嚴重的挑戰，我國的人均資源量相對較小且資源質量持續下降。但從資源消耗角度看，我國的資源消耗增長速度驚人，資源使用效率低下，資源循環利用率遠低于發達國家，加劇了我國資源短缺的現狀。例如，我國的能源利用效率與國際先進水平相比，能源利用效率明顯偏低。鋼鐵、有色、電力、化工等高耗能產業單位產品能耗平均高40%以上。礦產資源總回收率比國外先進水平低20%。自然資源的日益短缺將成為我國民營經濟持續、快速、健康發展的重要制約因素。

4. 對外貿易模式的制約。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采取出口導向的外向型經濟發展戰略，鼓勵企業出口創匯，形成了“高投入、高消耗、低效益”的以量取勝的粗放型、數量型發展模式。各種優惠政策使得民營外貿企業為了擴大出口，一味追求規模和速度，很少考慮環境保護和資源消耗問題，造成了資源的浪費、環境的污染、以及發展后勁的削弱，外貿增長方式沒有質的變化。

由于我國勞動、資源稟賦較豐富，技術、資本要素相對貧乏，環境標準較低，環境政策較為寬松。我國民營企業出口商品中低級產品的出口額占有很大比重，20世紀90年代以后，制成品的出口量雖有較大幅度的增長，但仍然集中在服裝、紡織品、糧食等勞動與資源密集的低技術產品上，而資本和技術密集型產品出口比重大大低于發達國家。我國發展外向型經濟主要的模式是國際代工，實際上是發展價值鏈當中低端性的產業，高耗能、高污染排放、低附加值產業從發達國家向我國的轉移，形成了進口多為高附加值產品和服務，而出口多為一般制造業產品的國際貿易結構。

2008年以來的金融危機直接打擊了開放型經濟，外向型經濟對經濟增長的推動力在衰減：一是主要出口品的國際產能過剩；二是國際貿易摩擦頻繁，保護主義抬頭；三是制造業面對勞動和土地成本增加的壓力；四是人民幣的升值由于各種原因不可避免。這些原因導致民營企業出口效益會不斷降低，外向型經濟發展必須轉向擴大內需。

二、 我國民營經濟轉型發展的路徑選擇

從上述分析，我們可以看出：我國民營經濟的發展主要依賴豐富的勞動力和自然資源，依靠較為寬松環境政策，發展外向型經濟取得的。然而，隨著國際環境的變遷，勞動力和自然資源逐步短缺，這種的經濟發展方式難以為繼。在勞動力、自然資源和環境等要素成本上升時，民營企業如何轉型發展？速水—拉坦的誘導技術變遷理論有重要的借鑒意義。他們認為：技術選擇的變化是由相對要素價格的變化和產品需求的增長誘導的。在經濟發展的動態過程中，相對要素價格和產品需求的變化是密切相關的。當要素需求的增加面臨不同的要素供給彈性時，結果是相對要素價格的變化。相對價格的差別會誘導出節約相對稀缺而價格相對高昂的資源技術變遷。一國經濟增長選擇怎樣的技術進步道路，取決于該國的資源稟賦狀況。如美國土地資源豐富而勞動力稀缺，選擇機械技術進步的道路是最有效率的；如日本土地資源稀缺而勞動力豐富，選擇生物化學技術進步的道路是最佳的。企業受相對價格變化引誘，尋找那些節約相對稀缺的生產要素的技術。而對這些技術需求的增加促使公共研究機構發展這種新技術，促進供給廠商生產和供給那些代替較為稀缺要素的現代技術投入品。本研究運用這一理論來探討我國民營經濟轉型發展的路徑選擇。

1. 管理替代階段。在改革開放初期，我國勞動力資源豐富，環境政策寬松。因此，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相對價格的較低，而資本、技術、管理等要素的相對價格的較高。在此資源稟賦情況下，我國民營企業的理所當然選擇勞動密集型行業，采取高勞動投入、高資源消耗、高污染的發展模式。經過30多年的發展，我國的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相對價格的逐步上升，而資本、技術、管理等要素的相對價格的逐漸下降。因此，我國民營經濟將逐步利用資本、技術、管理等要素來替代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

對于民營企業來說，大多數為家庭式企業。企業經營者文化程度偏低，真正懂管理的人員不多。由于家族式企業管理的局限性，造成了企業經營決策的隨意性、模糊化，管理機制不健全，制度、機制不完整、不細致、不嚴密，導致民營企業勞動效率低下、能耗高，資源生產率低。隨著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價格逐步上升，民營企業必然加強管理，提高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利用效率。并且，相對于資本、技術要素來說，管理要素取得成本相對較低，發揮作用的時間相對較短，可以取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因此，民營經濟轉型發展的第一階段應該是管理替代階段，即通過加強企業管理，來提高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利用效率，降低生產成本，從而部分抵消勞動力、資源、環境價格上升帶來的不利影響。

2. 資本替代階段。我國是一個人口大國，就業問題關系著社會穩定和經濟發展。因此，改革開放后，我國一直鼓勵勞動密集型企業發展，而或多或少限制資本密集型企業的發展，害怕資本深化和資本有機構成的提高，會出現機器替代勞動，增加失業。對于民營企業來說，取得資本的能力比國有企業和外資要低得多，因此民營企業多是端勞動力密集型產業，這些產業普遍表現為“三低三高”，即科技含量低、產品附加值低、競爭力低以及土地依賴度高、勞動力依賴高、污染能耗高。而隨著我國的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相對價格的逐步上升，這類產業已經難以為繼，需要增加資本投入，裝備先進的機器設備，減少勞動力，降低能耗和污染、提高資源使用效率，走新型工業化道路。因此民營企業轉型升級的第二階段是資本替代階段，即通過增加資本投入，發展資本密集型產業，走新型工業化道路，從而降低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使用水平。

3. 技術替代階段。過去我國民營經濟發展實行的是比較優勢戰略，以廉價勞動力和自然資源，特別是廉價的土地和環境，獲取一定的貿易利益。全球金融危機后，隨著我國的勞動力、資源、環境等要素的相對價格的逐步上升，以及世界范圍內貿易保護主義重新盛行，比較優勢對于經濟增長的引擎作用在衰減。

我國民營經濟要重新取得貿易優勢，必須發展創新型經濟。過去幾場新科技革命都是在西方發達國家產生，我國作為發展中國家只是實施跟隨策略，通過學習和引進，發展高科技和新產業。這次世界金融危機后，正在發生的新科技和產業革命，發達國家和我們機會（下轉第114頁）均等，大家都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我國正進入一個新的發展階段，即創新型經濟階段，由世界經濟大國向世界經濟強國轉變，要實現這個歷史性轉變，基本的路徑就是發展創新型經濟。創新型經濟是以知識和人才為依托，以創新為主要驅動力，以發展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新技術和新產品為著力點，以創新產業為標志的經濟。創新型經濟必須強調產學研的合作創新，這是一個新的階段。過去開放型經濟目標主要是招商引資，現在創新型經濟目標主要是招科學家。創新型經濟正在成為我國經濟發展新階段的標準。因此，民營經濟轉型發展的第三階段是技術替代階段，民營經濟發展戰略由資源優勢轉向競爭優勢，培育以技術、品牌、質量、服務為核心競爭力的新優勢，提升民營企業在產業鏈環節科技含量，引進國際要素的重點要轉向高端創新人才。積極發展總部型、研發型、服務型民營企業，重新建立我國的貿易優勢。

參考文獻：

1. 黃孟復.沒有民營經濟轉型就沒有中國經濟轉型[EB/OL].騰訊財經.http://finance.qq.com/a/20100825/ 003563.htm，2010-08-25.

2. 劉易斯.二元經濟論(中譯本). 北京:北京經濟學院出版社，1989.

3. 費景漢，拉尼斯.勞動剩余經濟的發展—理論與政策(中譯本). 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1992.

4. V·W·拉坦，誘致性制度變遷理論.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4.

5. 辜勝阻.兩個平等：十七大非公經濟理論上的重大亮點.經濟界，2007，（6）:10-12.

6. 白永秀等.我國非公有制經濟發展30年：回顧與展望.江西社會科學，2008，（7）:67-72.

作者簡介：鮑長生，上海政法學院經濟管理系副教授，同濟大學博士。

收稿日期：2011-0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