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中國經濟對全球制造網絡的高度參與為本土企業的能力升級帶來了機遇,然而,由于各種因素的影響使技術的后向聯系外溢無法有效進行。文章在綜述后向聯系知識傳播途徑和影響機制基礎上,分析了擺在我們面前的研究課題和研究思路。
關鍵詞:全球制造網絡;后向聯系;技術傳播
一、 引言
目前,中國經濟已經高度參與由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Multinational Enterprise,MNE)主導的全球制造網絡。2008年我國貨物進出口總額達到25 616.3億美元,相當于國內生產總值的六成左右,而其中加工制造業占有絕對的支配地位,且向歐盟、美國、日本這些發達國家的出口占到了2/3的比例。這為我國的企業技術和能力升級提供了難得的機遇,尤其是進入供貨網絡的企業,更容易受到技術拉動。然而,卻存在兩個方面的因素限制了這種轉移和擴散的效果。一方面,MNE(包括各種形式的在華子公司)有多種方式阻斷技術的轉移與擴散,另一方面,由于缺乏必要的學習能力,使得技術轉移和擴散的效果大打折扣。所以,現階段對于全球制造網絡技術擴散與轉移機制的研究,尤其是站在發展經濟體當地企業能力升級的視角,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本文將從全球價值鏈縱向聯系的視角,對技術外溢的相關研究進行梳理,分析當前的研究課題。
二、 技術轉移與擴散中的后向聯系
由發達國家的MNE主導的全球制造網絡(Global Production Networks,GPN)作為催化國際技術傳播的主要載體,為發展中國家的企業能力形成提供了良好的機遇,甚至在改變著國際生產與創新的版圖,因而被廣泛地研究(Ernst Kim,2002)。通過全球—本土企業聯動的這種知識傳播可以歸納為存在三種途徑(Ramon,2008):
(1)資本技術服務途徑;
(2)操作知識、維護技術和專有知識(Know-how)的傳播途徑;
(3)管理和生產技術專家及知識的擴散途徑。
如果我們把向本土的知識傳播分成橫向(Horizongtal)傳播(即向產業內競爭對手及產業外的傳播)和縱向(Vertical)傳播(在產業內上下游之間傳播)的話,則上述的三種傳播途徑都可以為縱向的知識傳播所用。由于MNE的效率尋求取向,第二種傳播途徑成為了占有支配地位的傳播方式(Barbosa Eiriz, 2009)。因此,縱向知識傳播成為了技術外溢的主要途徑。
企業的縱向聯系中又可分為前向聯系(Forward-linkage:即MNE和下游客戶/消費者之間的聯系)和后向聯系(Backward-linkage:即MNE和它的上游供貨商之間的關系)。從邏輯上來講,下游客戶要求上游生產商提供合乎要求的產品或配件,因此技術規范等知識主要是伴隨著技術指導等方式而沿著后向聯系通道進行傳播,換言之,后向聯系傳播方式是主動傳播中的主要表現形式,這就凸顯了后向聯系傳播方式對于本土企業能力形成和升級的重要性。
Gorg Greenway(2004)的研究顯示,GPN導致的技術擴散已經被廣泛關注,到他們定稿之前,僅實證研究就有35個,其中絕大多數是站在發展中國家和轉型國家(以東歐為主)的視角。他們發現,這些研究的結論并不能得出這種技術擴散會導致正的技術外溢的結論。近幾年,我國學者對這一問題也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探討,有不少學者采用了全國和地方(以長三角為主)的產業和企業數據,就外資的進入對我國企業的影響進行了分析,分析這些研究的思路可以發現,它們以研究FDI的進入程度和本土企業的產量或類似指標的相互關系為主,這并不能從統計結果肯定或否定技術外溢的存在,因為FDI的進入會導致兩種不同的效應:因產業需求增加,可能導致材料價格的下降,因此對本土企業產生正向的需求效應;或外資的進入,擠出部分內資企業市場份額而導致的負向的擠出效應,正是兩種相互抵消的作用,難以確定到底是本土企業生產減少了還是增加了,因而不能全部反映技術擴散的效果(Barbosa Eiriz,2009),且也沒有區分開橫向和縱向的外溢區別。但幾乎沒有研究人員質疑后向聯系傳播途徑對發展中國家的意義。就我國的情況而言,學者們普遍認為FDI的進入推動了我國技術的進步,我國企業應該充分利用全球制造網絡與我國企業的聯系接入全球創新網絡。這就肯定了后向聯系途徑是我國企業接入世界制造網絡,實現能力升級的關鍵。
三、 后向聯系中知識傳播的影響機制
盡管人們普遍認為知識的縱向傳播符合MNE的利益,有理由認為這條路徑是暢通的,但臺灣的經驗清楚地顯示,供應商們最終會成長為MNE的競爭對手(Wan-wen Chu,2009),因此MNE將試圖有選擇地阻斷知識的傳播路徑,MNE的利益考量便成了傳播與擴散機制的核心因素(Iammarino et al.,2008;Jindra et al,2009;Ramon ,2008)。
在后向知識傳播途徑上,知識的傳播被劃分為如下的三個過程:
(1)知識的跨國傳播(由MNE總部到當地子公司);
(2)知識在子公司內的傳播(向公司內部的員工傳播);
(3)知識在本土組織間的傳播(知識向本土供應商、本土教育科研機構、向新創企業的傳播和人員流失)(Ramon,2008)。沿著這個傳播過程,MNE所擁有的國際最先進知識才最終能夠到達當地供應商。
然而,知識從MNE總部到當地供應商的傳播又由于多種因素的影響,使得傳播效果難以確定(文嫮、金雪琴, 2008; 聶鳴、劉錦英,2006;謝偉,2006):如高技術行業(如ICT行業)和傳統制造業(如汽車行業、木器行業)的知識傳播機制表現出很大的差異,前者更傾向于技術環節的分割和集群植入,本土企業很難獲得有效的技術外溢;不同的嵌入類型(文化、技術等)對上游企業技術升級的影響和前景也是不同的;而中國汽車配件產業參與GPN的案例,證實了外部環境(競爭強度、制度環境)對MNE在華子公司(MNE-C)的內/外部嵌入選擇具有很大影響。從知識傳播的效果來看,本土企業的吸收能力是決定知識傳播效果的關鍵(吳曉波、劉雪鋒,2007)。換言之,在知識傳播過程的博弈中,兩個方面的作用共同決定了傳播的機制:一方面,受到環境、產業特點、企業特點和聯系特點的影響,知識輸出方為了避免接受方能力的全面培養,會有所選擇地阻斷部分知識的傳輸,另一方面,接受方的能力也將影響知識的消化吸收程度,作用機制見圖1。
四、 當前研究課題和思路
Rowen(2008)認為將世界已有成果拿來改進的模仿創新是一種將已有成果轉化為現實的執行能力,而非創新能力,如此說來,中國企業的升級最為重要和緊迫的是“執行”能力的升級。對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來講,它們更關注如何能提高產品的附加價值,因此,關注在國際制造網絡中本土企業的能力升級是關注技術傳播和擴散機制的緊迫而現實的需求。在本土企業由初級制造能力到高級制造能力,再進一步到創新發展能力的升級中,存在以下亟待解決的問題:(1)哪些因素在知識的三個跨國傳導環節中被MNE阻斷了?(2)哪些傳導途徑是由于本土企業自身的因素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另外,從國內學者的研究可以看到,對知識傳播機制中差異性的分析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這些差異中包含以下內容:高技術產業和傳統產業的差異;上下游企業的規模差異影響(這在已有的研究中還未曾見到);間接或直接與MNE存在后向聯系的差異;聯系時間對聯系強度(知識傳播價值)的影響;及區位因素的影響。
基于本人所在研究團隊的研究,我們認為針對這一領域的研究思路將是以MNE的技術傳播阻斷措施為研究前提,在MNE和本土企業的利益博弈分析框架下,通過分析技術傳播中的聯系方式和能力構成因素,來探索各種能力因素在傳播中的影響機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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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向外溢阻斷策略的全球制造網絡中本土后向聯系企業的能力升級研究”(項目號:71072164)、浙江省自然科學基金“基于GPN的外向型中小企業能力升級研究”(項目號:Y6110571)和教育部人文社科基金“新興經濟在生產全球化中的縱向外外溢阻斷機理與技術接入障礙”(項目號:09YJA790185)資助。
作者簡介:張化堯,西安交通大學管理學博士,日本一橋大學經濟學博士后,浙江工業大學經貿管理學院技術經濟及管理系主任、副教授。
收稿日期:2011-0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