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的群體協同決策機制研究

摘要：文章從群體的視角出發，結合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的群體協同管理實踐，分析了群體復雜性特征進行，研究了群體共識的形成過程與群體決策體系，進而構建了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階段群體協同機制的概念模型，并得到了大型工程協同機制的實施策略。研究發現：各參與主體進行協同決策對于前期決策體系來說是共贏的選擇，存在決策約束時大型工程前期決策模式和框架構建應采用政府主導的協同模式，這樣可以保證決策的社會剩余收益最大。

關鍵詞：大型工程；協同機制；前期決策

一、 研究背景

1. 群體及其特征。群體是相對于個體主體而言的概念，至少包含兩個或兩個以上的主體，但群體并非多個主體的簡單集合，需要具備群體特征。Lewis指出群體的本質特征在于多個主體之間的相互依存，Arrow甚至將多個主體之間的相互作用視為群體存在的唯一標準，Katzenbach等人從三個方面對群體特征進行了界定，包括主體將自己定位于群體中的一員、群體中的其他主體將相互作用的主體視為同一群體、群體主體之間客觀上存在經常性的相互關系。

Aldag等人將群體視為一個開放的復雜系統，并從不同角度對其復雜性、開放性的特征與表現進行了闡述，研究指出，群體的復雜性不僅源于群體內部主體之間相互的關聯性，還源于群體主體與外部環境及其他組織之間的相互關聯以及信息交換。Janis等人從群體內部主體依賴性、群體內部主體的層次性、群體與個體相互影響的非線性、群體與環境的互動、群體的自適應性以及群體演化過程的多樣性等角度描述了其復雜性特征。其它一些學者也從群體行為的視角強調了主體之間的博弈導致的主體行為的無限可能，并在群體自身開放性、動態性、交互性等多重因素的影響下，涌現出群體內部的新的復雜性。

綜上，群體即為由相互影響、相互關聯的主體構成的有機整體，群體在活動的過程中由于單個主體自身的復雜性、主體之間關聯的復雜性以及群體開放性等呈現出多方面的復雜性特征，是個開放的復雜系統。

2. 群決策與決策群體。群決策是以群體為決策主體的各項決策活動。對于大型工程而言，涉及大型工程復雜性的決策顯得尤為困難，特別是大型工程前期決策涉及的一些重大事項，決策主體往往會表現出資源和能力上的缺失與不足。為了更加有效地進行科學決策，往往需要綜合不同科學領域、不同學科、不同方法、不同工具、不同層次以及不同時空分布的群體信息、知識與智慧，因此需要構建決策群體，從而建立群決策平臺、設計群決策機制。

對于大型工程前期決策復雜問題的認識與理解，不同決策個體從不同的層面、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偏好出發表達不同的建議。這些建議具有某種合理性與真實性，但又由于知識的局限存在一定的謬誤與片面性。因此，雖然決策個體在理解復雜性問題的過程中能夠充分發揮自身所掌握的智慧與知識，但由于問題的“復雜性”使得不同個體對同一問題的認知都有一定的片面、不足。這種非共識性正是在各種不同建議中包含了系統復雜性和多樣性信息形成的。因此，對這些信息進行修正、補充、完善和提高，從而使得“非共識”向“共識”發展，那么就能更好的認識決策問題的復雜性，也即決策群體的必要性。

二、 大型工程群體決策體系

1. 群體共識的形成。復雜問題決策通常采取群體決策方式，由于每個決策個體對一個復雜問題的認識與理解都會從不同角度、不同層面、不同偏好出發，表達不同意見，因此對復雜決策問題的認識和方案設計必然需要經過反復多次的交互、協商，最終達成群體共識。

群體共識，簡言之就是各個決策個體在決策過程中呈現出來的意見一致的狀態。根據共識達成的方式不同群體共識可分為三種類型：（1）自發的共識（Spontaneous），是指群體在長時間共處過程中，由于形成了共同的價值觀在意見表達上出現的意見一致的情況；（2）突發的共識（Emergent），是指主體之間存在價值觀念差異，但由于受制于某些特殊條件或在某種特殊情況下，主體之間達成一致意見；（3）運作的共識（Manipulated），是指通過開展各項有利于共識形成的組織與管理活動，促使各個主體達成一致意見，例如信息共享，充分溝通，利益協調，文化引導等等。

在大型工程多元化主體參與下的群體決策過程中，群體共識基本上屬于運作共識的范疇，其基本過程主要包括匯集階段、交互階段、檢驗階段和共識階段四個階段（表1），各階段的主要任務及組織管理要點如下：

（1）匯集階段。匯集階段的主要任務在于通過不同決策個體意見的充分表達實現信息的共享與主體彼此之間的相互了解，它是各個主體進行意見溝通與協商的前提與基礎。對于具有涉及領域廣、需要跨學科、跨專業合作的重大問題決策來說，充分收集不同專業、領域專家對決策問題的看法和意見對于決策的科學性與有效性至關重要。

如何根據問題的性質選擇決策個體，如何設計群體匯集方式并提供必要的決策平臺是匯集階段組織管理面臨的主要問題。相關研究指出，決策個體的差異性對于全面的認識問題十分重要。差異性包括垂直差異和水平差異，垂直差異主要指個體層次上的差異，如院士、教授、工程師等，水平差異主要表現為不同行業、不同知識背景的差異，如橋梁結構、混凝土、地質和水文等方面的不同專家。通常問題的復雜程度不同，群體經驗和知識的匯集過程也不同，對于一些常規性問題，群體專家的研討主要是對相關方案的補充與完善，在方案的科學性、可靠性、節約性等方面比較容易達成共識。而對于一些復雜問題，專家個體之間的認知差別可能較大，最終達成共識的過程會更長。

（2）交互階段。對于復雜問題，各個主體對問題的看法不僅有差別還會有沖突，這時需要彼此之間通過對話與學習，調整對問題和解決方案的看法。充分發現和暴露決策主體之間存在的分歧是該階段的一種重要任務，因為在沖突情況下更有利于充分識別主體的偏好和利益訴求，發現影響群體共識形成的關鍵問題。在交互階段中，建立科學有效的利益表達機制、沖突管理機制以及意見收斂機制有利于提高交互的質量與效率。在群體交互中需要明確組織者和引導者來管理各主體之間的互動、協調主體間意見沖突、歸納和凝練群體的共同意見，從而使群體的意見趨于完善。群體中的組織者和引導者可以是群體中公認的專家、領導或官員。如果群體中缺乏這一核心主體，則個體的交互可能會趨向混沌，很難形成共識意見，或形成共識的過程過于漫長，影響問題的解決。

（3）檢驗階段。經過交互階段，各參與個體之間的分歧往往集中在幾個關鍵問題上，而這些關鍵問題的解決往往需要經過科學的檢驗、論證，從而找到支持和反對的理由，因此檢驗階段就是通過調查、研究、實驗、測算等方法對某些意見或分歧的論證與檢驗，以此作為決策的重要依據。通常這種檢驗需要在技術可行性、經濟可行性和環境可行性綜合意義下進行。在復雜問題群體決策過程中，檢驗階段往往可能需要經歷較長階段或多次反復，直到群體可以根據檢驗結論作出支持和反對的意見為止。

（4）共識階段。對于具有不同利益訴求和偏好的多元化決策主體而言，共識并非絕對意義上的完全沒有反對意見，而是具有多種形式，例如從統計角度，有統計共識，模糊共識，從多目標角度有Pareto共識，從談判和對策角度有競爭共識等等。也正因為如此，共識階段所形成的決策方案可能并不是備選方案中擇其一，而是在多種方案基礎上的重新整合使其最大程度的滿足不同決策主體的要求，并且如果方案實施會造成其他問題，在共識階段還需要對決策方案進行進一步優化。

2. 大型工程群體決策體系。在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的過程中，決策效用包含了各種決策提案或決策結果對于決策群體的綜合價值，而綜合價值具體體現在決策結果的利用價值（如決策成本、利益主體滿意程度、方案可操作性等）和決策風險的對比上，綜合價值越高，決策效用越高，反之，綜合價值越低，決策的效用也越低。

大型工程群體決策效用不僅受到決策群體中各個決策主體本身主觀性和趨利性的影響，還受到群體決策方式以及決策目標復雜性的影響。大型工程的決策群體是由政府、項目、市場、專家和社會公眾等決策主體構成，對大型工程項目可能涉及到的資源、能力和技術進行整合和管理，并提供完整解決方案的體系。在大型工程的群體決策體系中，各決策主體之間相互聯系、相互依賴，共同為實現大型工程群體決策體系的總目標進行交流與合作，但同時也有一定的獨立性，各決策主體也有自己的決策目標和決策方式（如圖1）。因此，可將大型工程的群體決策看作由多個獨立子系統構成的復雜的大系統，各子系統在政府的協調管理下相互合作或競爭。

三、 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群體協同決策機制

1. 協同機制框架。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群體協同機制包括監督、政府監控和協同合作模塊三部分。由于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群體協同機制目的是讓各決策參與主體能以大型工程決策收益為中心，相互作用和相互影響以實現協同決策效應，因此只有上述三個模塊相互配合，才能有效地發揮出決策群體協同機制的協同效應和功能。基于此，本文構建了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群體協同機制的概念模型（如圖2所示）。

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群體協同機制的作用機理，是通過基于綜合集成信息平臺的作用，破除各決策參與主體之間的信息壁壘，提高各參與主體之間的信息溝通和效率，促使社會公眾的監督、政府的監控和各主體之間協同合作三者產生的互動，即以信息集成的手段，加強三者之間的配合，從而共同發揮出大型工程的協同決策效應。

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中各參與主體通過綜合集成信息平臺進行信息溝通和交流，利用信息的流動和集成，加快各個參與主體之間的信息交互，進而提高信息的共享，可以解決各層面參與主體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問題，這使得社會公眾監督、政府監控和協同合作三部分能夠相互協調和促進，從而發揮出協同機制的作用。

通過社會公眾的監督，能夠激勵約束政府和企業層面的參與主體，同時政府層面參與主體通過綜合集成信息平臺獲取決策相關信息，有利于提高政府在決策體系和協同機制中的主導力度，從而形成有效的政府主導模式。通過社會公眾的監督和政府監控和主導，市場層面的各參與主體也能夠通過信息平臺有效地溝通和交流，使得整個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中，各個子系統之間相互配合和相互影響，彼此高效地協同和合作，從而有效地實現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的目標。

2. 協同機制實施策略。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群體協同能夠整合各類決策資源，增強各參與主體之間的協作能力，同時能夠靈活地適應動態的環境，是實現各參與主體決策收益和社會收益共同提高的有效方式。在相應的協同機制實施的過程中，還應注意一下幾點策略：

（1）樹立“共贏”的協同觀念。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中既有合作也有競爭，這體現為決策體系的總目標與各主體決策目標的矛盾。但本文通過研究發現，各決策參與主體之間只有建立起親密的合作關系，相互之間充分地信任，提高各類決策資源共享的程度，才能使前期決策各流程與各主體之間的銜接變得更緊密和暢通。而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和信任，就要求重視文化和價值觀的塑造，打破傳統部門主義等觀念的束縛，樹立全新的“共贏”決策協同理念，并在宣傳這類理念的同時，采取相應的激勵措施，以提高其傳播效果。

（2）加強群體協同的制度和法規建設。大型工程前期決策具有復雜性和不確定性，從而對于各參與主體的協同帶來較強的風險，此外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內部不可避免的存在著一定的競爭關系，因而要維系各參與主體相對穩定的協同關系，提升他們之間的信任程度，就必須以加強制度和法規的建設來代替短期的簡單的契約關系，在綜合考慮決策成本與決策收益后，確立合理的協同層次、規模和深度。

（3）整合大型工程前期決策流程。工程前期決策協同機制強調管理面向決策流程，以大型工程項目整體價值為中心，從大型工程前期決策流程的整體最優出發，重新設計流程中各參與主體的相互關系和各項活動，各主體的決策流程，盡可能使每一環節上的決策活動實現最大化的決策效用，減少無效的或不增值的決策活動，而后調整原有的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通過對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以及相應決策流程的整合和改善，使整個大型工程前期決策更合理，并將大型工程前期決策收益在各個參與主體之間進行平衡和分配，使得在保證大型工程前期決策整體收益的基礎上，體系中的各個參與主體都可以從中受益。

（4）構建綜合集成信息平臺。綜合集成信息平臺是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群體協同機制的中樞神經，是實現大型工程前期決策各參與方之間信息交換和處理的中心和通道。因此，要確保的提高群體協同機制的有效性，應注重大型工程前期決策綜合集成信息平臺的建設。根據現有的研究成果，利用語義Web服務技術、ASP服務技術、OWL技術等方法和手段，均可以實現不同格式知識和業務信息的交換，從而能夠推動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內，各類決策資源的整合和相關信息的共享。另外，在構建協同技術平臺的過程中，要注意平臺的運營與維護，為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體系中各個層面的決策參與者提供專業化的信息服務和解決方案，以提高各主體之間的交流效率，減少信息不對稱的程度。

四、 以X工程前期決策的群體協同機制為例

以X工程前期決策的群體協同機制為例，其決策問題涉及領域廣，技術問題復雜，同時需要專家和咨詢群體的論證研究與智力支持，因此形成了多層次結構的決策群體協同機制。X工程前期決策實踐中群體協同機制與策略主要包括：

1. 建立政府主導下的分層決策與協調的組織結構。第一層級：X工程專責小組（由上級政府部門組成）負責決策由X工程前期工作協調小組提交的議案和重大問題以及中央政府明確的其他職責，主要是從國家層面解決X工程前期工作中涉及中央事權及有爭議的重大問題；第二層級：由X工程所在地政府組成的X工程前期工作協調小組負責前期工作中的各項問題進行協調、決策；第三層級：X工程前期工作協調小組辦公室按協調小組要求和決策需求組織開展前期工作，聽取各方意見，經協調小組同意后組織咨詢、論證，并可將有關意見作為工程可行性報告編制依據，跟蹤和設計可行性研究報告等前期工作的進度，審核有關意見或專題研究報告，提出意見和建議供協調小組決策，協調解決前期工作中的其他問題。

2. 對決策問題進行分類，明確各決策主體職責。X工程前期決策利益主體眾多，決策事項復雜，為了保證決策過程的科學有序，X工程前期決策管理者根據決策問題基本屬性對其進行了層次劃分，在問題分類基礎上，針對每類問題的決策特點，明確決策主體、職責及決策程序，從而將決策問題、決策主體與決策程序有機結合起來，形成了X工程前期決策基于問題導向的決策程序體系。決策問題屬性、影響范圍不同，其決策涉及主體及決策程序必然有所差異，按決策問題分類建立程序體系既能夠保證各項決策不越權、不缺位，同能還能夠有效提高決策和執行效率，是X工程綜合考慮國內外不同經濟、法律主體合作進行項目建設管理的成功經驗。

3. 建立分層群體協商的決策機制。

（1）專責小組會議，建立中央層面的協調機制。X工程牽扯工程所在地直接利益，因此在決策過程中所在地政府必然會立足于各自的立場提出種種約束和意見，雖然所在地政府確立了聯席會議機制協調和解決沖突，但是由于各政府在決策中地位平等，當存在重大分歧時，很難通過平等協商的方式解決沖突與矛盾，此時就需要中央政府充分發揮其主導和協調作用。

（2）聯席會議，自組織協調的主要形式。X工程前期決策包含多元化的決策主體，其中工程所在地政府是決策核心主體，并對各項問題具有關鍵決策權。由于工程所在各地在體制、文化及建設管理等方面的差異性，政府之間不可避免的存在著對問題認識上的差異性，導致決策的復雜性。所在地各政府決定通過召開聯席會議的方式召集各利益主體針對X工程前期工作中各項重大問題進行溝通、協調，以便在充分發揚民主的基礎上加強彼此之間的溝通與了解，在平等協商的基礎上形成具有約束力的規范性意見。

四、 總結

隨著社會的發展，各類工程項目的規模越來越大，前期決策過程越來越復雜，參與決策的主體也日益增多，因此，如何對決策群體進行管理，并促進各參與主體前期決策的協同，成為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過程中不可忽視的問題。本文在對大型工程參與決策群體和相關協同理論進行分析和梳理的基礎上，分析了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過程中，各參與主體相互合作的協同效應，研究了大型工程決策協同機制的有效性問題，并建立了大型工程前期決策階段群體協同機制的概念模型。研究發現，各參與主體進行協同決策時，不但能夠提高整個決策體系的收益，也有利于提高各決策子系統的收益，即進行決策協同對于前期決策體系來說是共贏的選擇，因此應促進各參與主體前期決策的協同。而在具體的群體決策協同模式的選擇上，為保證決策的社會剩余收益最大，應采用政府主導協同模式對大型工程進行前期決策模式和框架進行構建，并在存在決策約束的情況下，制定相應的決策協同機制保證大型工程的前期決策達到最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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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項目號：70731002，70971061）；高校博士點基金（項目號：20090091110001）。

作者簡介：盛昭瀚，南京大學工程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張德華，南京大學工程管理學院博士生；邱大燦，南京大學工程管理學院碩士生；王茜，南京大學工程管理學院博士生。

收稿日期：2011-0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