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研究現狀

摘要：對于企業而言，與高校R＆D合作是企業開發外部技術資源當中最重要的形式。對于高校而言，企業在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能夠提升高校研發能力和水平、促進教育功能以及加速科研成果轉化。從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及其測度與評價、溢出途徑及影響因素等方面對國內外相關文獻進行梳理和評述，最后指出研究的不足并提出了研究趨勢。

關鍵詞：R＆D合作；技術溢出效應；影響因素；溢出途徑

一、 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

國外學者大多采用深度訪談或調查問卷等方式辨別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總體而言，技術溢出效應包括以下三類：

1. 科研獲益。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最直接、最明顯的技術溢出效應就是高?？蒲蝎@益，具體體現在科研資源獲益、科研能力獲益和科研管理獲益等三方面。

（1）科研資源獲益。隨著政府對高?？萍假Y助的削減，高校與企業RD合作重要目的之一是尋求企業的支持，高?？蒲匈Y源獲益體現為RD資金和設備的獲取。Peter Fusfeld（1982）認為高校獲得的企業提供的RD資金是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Lee（2000）通過調查表明，高校與企業RD合作可以獲得用來增加研究助手、實驗室裝備以及學術研究的資金。D'Este，Nesta Patel （2005）認為，高校選擇與企業RD合作除了獲得企業研發資金支持外，還可以使用企業的研發設備。

（2）科研能力獲益。在RD合作中，企業通常而言在RD能力和水平上優于高校，雙方的知識交流會促進高?？蒲心芰Λ@益。科研能力獲益具體體現為學生、教師科研能力的提高。Peter Fusfeld（1982）發現，在RD合作中，高校學生能夠接觸真實的研究，有利于提高學生的科研能力。SalterMartin（2001）認為，高校與企業RD合作可以建立科研網絡，增加社會互動，提高科研人員和學生的科研能力。Abramo（2009）通過實證研究表明，高校通過與企業RD合作除了可以獲得企業的技術訣竅外，還可以促進高校教師的研發能力，具體表現為與企業研發合作的高校教師在研發績效上優于未參與研發合作的教師。

（3）科研管理獲益。在RD合作中，高?？蒲泄芾慝@益主要體現為借鑒和學習企業的研發經驗及技巧。Salter Martin（2001）發現，高校在利用企業的研發經驗的基礎上，提高了研究成果的數量和質量。D'Este，Nesta Patel （2005）利用調查問卷分析表明，高校與企業RD合作過程中學習和掌握了企業的研發技巧。

2. 教育功能獲益。在RD合作過程中，高校還可以使學生和教師接觸到產業中的實際問題，獲得用于教學的實踐知識以及創造學生實習和就業的機會，即教育功能獲益。Lee（2000）認為，與企業RD合作，高?？梢垣@得實踐知識用于教學以及創造學生實習和安置工作的機會。此外，Salter Martin（2001）通過研究證實， RD合作可以提高學生的科研能力和就業能力。Azagra-Caro（2009）指出，學生和研究者參與RD合作還可以提高高校教育與培訓計劃的適用性。

3. 商業機會獲益。企業與高校的RD合作有利于高校檢驗研究成果、理論與實際的結合，促進專利的發展以及開辦新企業，即商業機會獲益。Lee（2000）把檢驗研究成果、理論與實際的結合作為高校商業機會獲益的一部分。Salter Martin（2001）指出，與企業RD合作，高校可以增加社會互動，有利于開辦新公司。Azagra-Caro（2009）認為，企業與高校RD合作可以使高校與企業分享研究成果、知識產權、專利和授權。

國內關于企業與高校RD合作的研究相對較晚，總體而言，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主要包括獲得研發資金，使用企業技術設備，提升研發能力，推動學科發展，加快知識成果轉化，學習先進的科研管理經驗，促進產學研結合和拓寬高校合作知識網絡等，側重于科研獲益和商業機會獲益兩方面，但未涉及教育功能獲益。而國外學者將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明確地體現在科研、教育功能和商業機會獲益三方面，更加全面系統。

二、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測度與評價

1. 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的測度。雖然知識生產函數普遍應用于企業，但在測度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文獻中，知識生產函數也適用于高校。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測度的相關文獻采用的邏輯是，把來自于技術溢出方（企業）RD的相關數據（通常是產業研發資金）作為自變量加入到技術溢出接受方（高校）對應的知識生產函數中，然后通過回歸分析確定該變量系數的正負及是否通過顯著性檢驗，以確知有無技術溢出效應。

在測度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知識生產函數中，投入通常包括來自于企業的產業研發資金，還包括與研發相關的人力資本、物質資源、組織資源和商業資源等；產出主要以新成立公司、許可和專利等商業產出為主，還包括發表的文章、出席的高級會議和研究榮譽等學術產出。

2. 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的評價。相關文獻幾乎都證實了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存在。Blumenthal 等（1996）調查了美國生命科學領域的50個高校2 052個學院，發現受產業資金資助的教師比那些沒有受資助的教師在商業產出上更具有效率，例如在專利應用和推向市場上的新產品的數量上。O'Shea 等（2005）為了檢驗高校內各種資源對創建新公司的影響程度，采用1998年~2001年的面板數據，利用負二項回歸分析進行估計，產業研發資金這一變量系數為正，并通過顯著性檢驗，得到的結論是高校獲得的產業研發資金越多，創建新公司的傾向性就越大。Powers McDougall（2005）以企業資源基礎觀作為理論框架，利用1991年~2000年來自于美國120個高校的數據，分別以創新型公司以及許可的數量為因變量建立兩個線性回歸方程，通過負二項回歸分析，作為自變量的產業研發資金的系數均大于1，并顯著通過檢驗，表明產業研發資金對于高校創新型公司的形成及許可的數量都有顯著的正向影響。Gulbrandsen Smeby（2005）向挪威1976所高校的終身教授發放調查問卷，回歸分析結果表明，產業研發資金與學術產出是顯著相關的。即沒有研發資金資助的教授平均發表5篇文章，具有產業研發資金資助的教授平均發表8.8篇文章，有其他類型研發資金資助的教授平均發表7.6篇文章。而且產業研發資金及研發合作與各種類型的商業產出（專利、新產品、新建公司和咨詢合同）也均是顯著相關的，產業研發資金系數均大于1，且通過顯著性檢驗。以創建新公司的數量為例，沒有產業研發資金資助的教授創建新公司的概率的是2%，假定其他變量取值不變，有產業研發資金資助的教授創建新公司的概率是8%，而且如果一個教授有產業研發資金支持并與企業人員研發合作，相應概率是18%。

與上述結論不同，Powers（2004）以許可數量為因變量，在回歸分析中，作為自變量的產業研發資金的系數雖然為正，但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這意味著說明產業研發資金并沒有對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產生實質性的直接影響。

國內關于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測度與評價的文獻主要是通過分析某個高校與企業研發合作的實際案例，定性地總結歸納技術溢出效應的存在。而國外學者側重于定量分析，通過向多所高校發放調查問卷，建立模型，利用調查數據，采用負二項回歸分析、邏輯回歸分析等方法來判斷技術溢出效應。

三、 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途徑

1. 示范—模仿。在RD合作中，高校可以學習、模仿和借鑒企業研發技巧、研發管理經驗。示范—模仿主要是通過雙方共同參與的研究活動來實現的，具體包括聯合發表論文、出版專著，共同創辦或運營新企業，共同指導碩博論文以及合作教育計劃。雖說示范—模仿是技術溢出的途徑，但更多的學者把上述雙方共同參與的研究活動視為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重要途徑。Arundel Geuna（2004）分析了各途徑在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作用，認為共同創辦或運營新企業相比于人員流動、技術咨詢、非正式交流等途徑在技術溢出過程中扮演比較小的角色。

2. 信息交流。雙方的信息交流分為正式的學術交流以及非正式的信息交流。正式的學術交流包括由高校和企業共同參與的研討會或學術會議、企業人員在高校做的學術講座等。非正式的交流包括技術咨詢、非正式的會議、談話或溝通。

3. 人員流動。參與RD合作的研究人員在企業與高校間的流動被認為是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主要途徑。Bania 等（1992），Almeida Kogut（1995）均提出人員流動是技術溢出的重要途徑。Schartinger等（2002）界定了人員流動、企業和高校研究人員聯合發表論文、出版專著、共同創辦新企業以及共同指導碩博論文為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途徑，并利用來自于企業和高校的問卷數據，通過邏輯回歸，表明人員流動是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主要途徑。

國外學者對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途徑進行了初步研究，但具體包括哪些溢出途徑，各溢出途徑對技術溢出的影響等問題還沒有達成共識，還需進一步研究。由于對企業與高校RD合作研究較晚，國內學者關于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途徑的研究還未涉及。

四、 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因素

明確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因素對于促進雙方RD合作，增強高校技術獲益具有重要價值。國外學者們對此進行了相關研究，具體包括：

1. 知識產權歸屬。在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影響因素中，知識產權歸屬問題被提及得最多。RD合作經費通常出自企業，企業要求知識產權獨享，這嚴重影響了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Macomber（1991）認為，高校擁有RD合作成果的知識產權、專利權和版權不僅有利于吸引企業來進行商業開發，而且還會吸引資助來進一步做相關研究，但企業對RD合作成果的獨享使得高校在上述兩方面很難實現。Hall 等（2001）對與企業RD合作的高校進行調查發現，高校在知識產權分配上沒有足夠的發言權對高校技術獲益產生了不利的影響。

2. 技術差距。研發合作者之間的技術差距大會降低技術溢出的效率。在RD合作中，企業在RD能力和水平上優于高校，兩者的技術差距較大限制了技術（知識）的有效溢出。Inkpen Beamish（1997）通過研究發現，學校主要做基礎研究，而企業主要做應用研究，高校在應用研究上的RD實力與企業差距較大會導致技術溢出的效率變低。Lhuillery等（2009）也認為，企業與高校的知識差距不利于在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

3. 溝通交流水平。在實際RD合作過程中，雙方的溝通水平較差以及知識交流程度較低對企業與高校RD合作的技術溢出產生了負面影響。Schartinger（2001）認為較差的溝通不利于高校獲取企業先進的科研管理經驗以及提高科研能力。Siegel等（2003）通過對高?？茖W家、技術轉移辦公室、高校管理者、企業家和經理的調查表明，高校技術轉移辦公室較差的溝通水平和技巧限制了RD合作中企業向高校的技術轉移。Bruneel 等（2010）認為企業與高校交流互動渠道較少不利于兩者間的有效率的技術溢出。

4. 合作經驗。R＆D合作經驗的缺乏不利于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Motohashi（2004）認為雙方之前沒有校企R＆D合作經驗不利于技術溢出的實現。Bruneel 等（2010）根據大規模調查發現，高校缺乏合作研發經驗會降低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效果。

5. 合作環境。不良的合作環境也會影響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企業與高校R＆D合作的主要形式是成立聯合研發機構，Siegel等（2003）研究發現，高校投入到聯合研發機構的資源不足以及高校管理者的官僚體制和難變通性在很大程度上會限制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此外，政府對雙方R＆D合作缺乏必要的政策和資金支持也會影響技術溢出。Capron Cincera（2003）通過對比分析發現，與受政府政策和資金支持的高校相比，未受政府政策和資金支持的高校在與企業R＆D合作中技術獲益較少。

國內文獻關于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效應的影響因素可以概括為知識產權的歸屬問題、高校自身研發實力和政府支持力度等三方面。國外學者研究相對更加深入，將研發合作的經歷、溝通交流水平以及各自的定位也視為影響因素，并在相關實證研究中得到證實。

五、 總結與評論

總體而言， 國外學者對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進行了初步研究，相關文獻數量較多，研究角度多樣，研究水平也比較高，但仍有一些需要改善和提高的方面：

1. 相關研究還不夠深入。雖然界定了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但關于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產生機制卻鮮有研究；雖然總結歸納了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途徑，但各途徑對技術溢出的影響機理還沒有得到深入研究；雖對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影響因素進行研究，但各影響因素在技術溢出中的作用、影響程度還需進一步分析。

2. 相關研究欠系統、全面。相關文獻沒有將全部的技術溢出途徑以及影響因素納入分析框架中，多屬于片面、不系統的研究，研究結論說服力不強；在測度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時，高校研發產出應和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效應相一致，包括學術產出、商業產出以及教育上的產出三方面。但在測度技術溢出效應的上述文獻中，高校研發產出側重于商業產出和學術產出，而教育上的產出并沒有涉及。因此，上述文獻在函數變量上缺乏系統性、全面性，結論的可靠性也受到一定質疑。

雖然存在上述不足，但國外相關文獻在上述研究中均比國內研究得更早、更深入、更成熟，對于研究我國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具有非常大的參考價值。尤其是國外學者注重實地調查，向企業和高校發放調查問卷，通過實證研究得出相關結論，這一點值得我國學者借鑒。國外學者的研究結論是在特定背景下得出的，雖具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未必適用于我國國情。因此，我國學者在借鑒這些國外學者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應結合我國實際，分析我國企業與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途徑和影響因素，從而為企業、高校、政府等相關機構制定更合理的政策，以促進RD合作中的技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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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北京市自然科學基金項目“跨國公司與北京高校RD合作中技術溢出的理論與實證”（項目號：9102020）。

作者簡介：崔新健，中央財經大學商學院副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張宏偉，中央財經大學商學院博士生，內蒙古財經學院商務學院講師。

收稿日期：2011-09-08。